我踉踉跄跄的挣扎着,却挣脱不出他的牵掣。我惊恐地看着他,说,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不说话,精美如雕塑的脸,阴郁冷冽的眼,一字一度的说,参加凉生的婚礼派对!
我拍打着他,竭力挣脱,可手腕被他牵掣得生疼,泛起了红痕,我摇头,说,不!我不去!
程天佑冷笑,眼眸泛起了寒光,他说,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他一把将我抱起,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办公室。
格子间,众目睽睽之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忍住眼泪,却忍不住顿生的耻辱。
在一片哗然之中,我一边骂他一边讨饶。
他冷着脸,将我扔进车里,转身到驾驶室一侧,打开车门,迅速的发动汽车。
汽车飞速驶向市区。
他不说话,嘴角抿起的是决绝的弧度,眼中是冰雪燃起的熊熊火焰。他一声不吭,手握着方向盘。
汽车驶到岚会所的时候,我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程天佑下车,飞速的给我打开车门。
我努力靠后,躲在车厢里,不肯下车。我看着他,满眼哀求,我说,不要这样!求你!天佑!
程天佑的眼睛里是释放不掉的晶莹和冰冷,他握住我的手腕,不肯放开,报复一样的口吻冷笑着,说,你当初有为了他而杀掉自己孩子的胆量,今天就该有去接受这个派对的胆量!你不是很爱这个男人吗?爱到可以为他去死!怎么,她要结婚,你却舍不得祝福?
我拼命后退,哀求甚至威胁他,我说,你就这么想让我难堪嘛?我会恨你的!
恨?程天佑冷笑,说,哈哈,好!我该感激你还肯赐我一点儿恨。太贵重、太奢侈了!是的,我就是想看你多狼狈、多难堪!我想看看,我曾视若珍宝的女人,为了一个她自以为值得付出的男人连孩子连命都不要了,这个男人回报以她什么!
我躲在车里,不敢看他悲凉的眼睛。我硬起心肠,说,这是我的决定,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程天佑冷笑,说,我就让你知道,到底与我有没有关!
说完,他一把将我从车厢里捞出来,不顾我的反抗,再次将我整个人扛在肩上,关上车门,快步走进岚会所。


第十章 婚礼

【64.你不想知道,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底值不值】
夜很黑,灯火迷乱。
岚会所包厢外,隐隐的笑声和 音乐声,夹杂着听不清的祝福与玩笑的话。
我孤单的躲在岚会所的走廊前,吞声抹着眼泪。天佑就站在我的身边,身影里也是我会心疼的孤单。
是的。
最终,那个冷酷的男人,在我的挣扎与哀求下,停下了他的脚步,沉默了半天,他将我放了下来。
我缓缓的蹲在了地上,整个人已经精疲力竭。
他迟疑了很久很久,仿佛在同自己的内心做了极大的抗争一样,像是要瓦解掉某些我不知晓的坚硬心防。他缓缓的俯身,蹲了下来,眼眸逐渐变得柔软,他伸出手,试图触碰我的发丝。
这是,突然传来了天恩的声音,他喊了一声,咦,哥。
那一瞬间,天佑停住了手,抬起头,仿佛一种心事被人撞破的尴尬。
那些伪装了的坚强,到头来全部都是欲盖弥彰。
天恩冲天佑挑了挑眉毛,眼角是意味深长的笑,那是一种偷窥到别人内心的暗爽表情。天佑收回手,脸上的表情从尴尬变回了冷漠,他迅速起身,仿佛刚刚那个眼神温柔的男子不是他。
从不是他。
这时,我发现宁信居然和天恩在一起,她大概是刚刚联系不到天佑,就联系了程家的二少爷,两人应该是为了凉生和未央明天的婚礼而来。她看到我们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问天佑,凉生在里面对吗?
就在宁信话音刚落,房间里传出了酒瓶碎裂的声音。
然后就听到有男人哭的声音,那么浓重的醉酒后的鼻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那是北小武,他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小九,小九,你个妖精!
那一刻,我知道,北小武压抑了太久的情绪,被凉生的单身派对上那种喜悦和祝福给刺激了出来。他不是忘记了她,只是不再像年少时总是将她挂在嘴上。因为太爱了,放到哪里都不舍得,只好将她狠心的种在心底。每个暗夜里,自己偷偷对着记忆中那个晃动的影子,悄然的说着,小九,我很想你。
还有很多人开始拉扯的声音,隐约有人说,小武,你醉了,醉了。
这是,宁信将门推开,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醉酒后开始高歌《黄土高坡》的北小武身上,没有人看到门前的我们。
房间里的音乐流淌,北小武的“才华”更是流淌,凉生的单身派对瞬间变成了他的诗歌朗诵大会。
他摇摇晃晃的对不了天空,只能对着时而昏暗、时而闪烁的霓虹灯,唱完了《黄土高坡》之后,就开始仰头,一口酒喝下去,他大吼了一句---问马问路,问鱼问水,问谁问我的小九在何处?
然后,他就开始哭了起来,抱着一个女人就哭,说,小九,小九,你要是觉得你配不上我,我就去做两年的鸭子,回来陪你!特殊商品,专供小九。要不要!
那个女人就吓得鸡飞狗跳的躲开了,八宝在一旁终于看不过去了,小脸通红,上期一巴掌扇在了北小武的脸上。她说,北小武你不要脸!你要当我是死人多久!
那一巴掌打得在门外的我都脸疼,很多人都上前去拉扯,凉生在一旁,帮忙也不是,不帮忙也不是。
北小武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下子,瞬间眼睛一翻又迷糊起来,摸了摸脸,仿佛刚才不是一巴掌而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他说,八宝,你闹什么?
金陵上前,去扶北小武,说,你喝醉了。我喊人送你回去!
北小武就笑,说,金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我忘不了小九,你也忘不了天恩!我们俩同病相怜,这里苦啊,苦啊!
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洪水爆发之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看了身边的天恩一眼,他很冷静,冷静的像一座冰山,永远不可融化的冰山。
金陵被北小武一句话弄得出不来声息。北小武开始了个人演讲,他举着就棚子,在音乐流转声中,指着参加派对的同学、朋友,说,今天,武哥开心,开心啊!我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这个王八蛋啊,老子还单身,这个王八蛋就要结婚了!好吧,这么开心,我就每个人送。。。送祝福!祝你们男人一辈子打光棍,女人一辈子嫁不出!哈哈哈!
说完,北小武就恶作剧一样笑起来,然后众人就开始哄笑他。
金陵从刚才的尴尬中醒过来,使劲往外拽北小武。北小武就手舞足蹈地对金陵讲,说,金陵,你说,爷儿刚才是不是也是一拉风的文艺小青年走到哪里,小姑娘一个个的谁不是眼睛发光?硬生生的被小九那个祸害逼成了苦逼的情圣!你当我哎琼瑶啊!小九,你个没良心的!老子想被你这么糟蹋啊!
八宝今夜大概被“小九”这个魔咒一样的名字给刺激疯了,十六七岁,心高气傲的年纪,谁肯为爱低头?于是,她愤怒地想要冲上前,扑打北小武却被凉生一把抓住了手腕。
光影之下的他,美好得让我不敢仔细看,我怕多看一眼,心就多灰一寸。
凉生对八宝说,他喝醉了,不清醒,说话没良心,你别生气。
北小武并不领情,他冲凉生吐着酒气,说,谁乱说话了?谁醉了?谁不清醒?谁没良心?我告诉你。。凉生!你。。你才不清醒!哈哈---你才是最不清醒的那一个!你永远都不能清醒了,你更没良心!没良心到没救了,没救了。哈哈---
他的笑声变得异常的苍凉,凉透人心。
灯光在空间里闪烁不定,音乐低低转转,有人在喝酒,有人在跳舞,有人在这场纷乱中纠缠不定。我的心突然紧张了起来,总感觉要有什么坏的事情发生,想要走,却被天佑一把拉住。他看着我,目光深成,不说话。
我轻声反抗,你干嘛?我的话音未落,北小武就突然来了一句,凉生,你这个废物!你要被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你知道不知道!姜生她不是你妹啊!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仿佛一道霹雳!
整个包厢炸开了锅。凉生整个人晃动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北小武,仿佛自己手中抱着一个炸弹,然后这个炸弹在他还不及反应的那一刻“轰隆”一下爆炸了。
我的心像被抛入了深渊,再也无法救起,整个人像踩在云团上,失去了呼吸。
全世界在那一刻都消失了。
醉酒之后的北小武,面对着凉生的幸福新婚,想起了小九,想起小九后的他,终于还是抖露出这个他答应过我永远不再说出去的秘密!
我从震惊之中清醒,转身,想要逃离此地。
程天佑一把拉住我的手,他的声音很冷、很轻,却很有力,是发狠的味道。他说,难道你不像看看,他的反应吗?你不想知道,你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底值不值得?
他说,呵呵,姜生,你在抖什么?你是在暗示我,他对你,够重要!此夜之后,再不相干!
但是,今夜你得陪我看完这出风景!


【65、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漫长时光,大家的目光突然纷纷落向门口。
当凉生看到我的天佑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整个人再次愣住了,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僵硬。
北小武看到我的时候,以为在做梦,后来,他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在做梦,就推开金陵,拉着凉生,仿佛挑衅一样,直接无视身边的程天佑,他指着我,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对凉生说,你看看这个女人!现在就给我好好地看看!凉生!她不是你妹!她也是爱了你十七年的女人!
当北小武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程天佑握住我手腕的手,力度明显大了起来,那是一种带着不甘的恨——十七年!让谁谁也恨!
凉生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又看了看北小武,很显然,他还没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
是的。
当初,我看到那个检测报告的时候,也像经历了一场大病,又经历了一场大梦,很久之后,才相信了这一切。
此刻的凉生,大概也像是进入了一场梦境里,醒不过来一般。
北小武一把扯住凉生的衣领,酒气乱喷,说,为了救你!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你他妈的在这里打算明天风风光光地娶娇妻!鼓乐齐鸣是吧!人比花娇是吧!洞房花烛是吧!百年好合是吧!子孙满堂是吧!你怎么就不看看姜生一个人多断肠!
说完,他一拳头就砸在了凉生的脸上。
凉生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
北小武一甩刚刚挥拳时被弄疼了的手,说,老子都被你们这群傻逼逼成诗人了!逼成诗人,就逼成诗人吧,还…还得他妈的能文能武!
突然之间,世界变得安静了起来。
人群中,知情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我、凉生,还有程天佑身上。
凉生依然在震惊之中,当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我的身上时,他看到的是,程天佑的手,正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程天佑看着凉生,报复一般,迎着他的目光,不言不语。
我的手,在程天佑的手里,挣脱不掉,此时,我只是他向凉生报复示威的道具,却用着最柔情蜜意的方式。
他低头,带着笑意,瞥了凉生一眼,在我耳际,说着讥讽的话语,姜生,若我是他,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我仰起脸,看着他,他站在最有利的地方,看到了我最深的狼狈。
在他心里,在他眼里,我为之付出了这么多的男人,却最终愣在了原地。我的爱,我的付出,到最后,全变成了程天佑眼中的笑话。
凉生看着我,久久的,眼眸里是泛着雾气的哀伤。
音乐依旧流淌,是一首应景到家的歌《告诉我你幸福吗》,仿佛是此时,凉生对我的探询一样!是的,此时,我的手就放在他曾将我交付过的男人手里。
五年前,当他“被迫失忆”,当他远走法国,那段回忆清晰而又鲜明的袭来,画面历历在目——
偌大的医院,白色的墙壁,绝望的夏天。
不为人知的异常交易。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姜花依旧,他却要学着遗忘。
命运玄妙地如同洒满了狗血的知音体小说,居然是一个如此富庶家族。
可,这一切,与他有关吗?
他想要的不过时,那盆姜花,和那个有着姜花般微笑的姑娘。
很多年后,当他远走法国,在那个浪漫之都,他变成了绅士,懂得了很多,可他一直认为,那些所谓的品味,不过是被装饰了给别人看的表象。唯一他记得的是,他知道了“姜花”的花语,也知道了“姜花”并不是家中“生姜”开出的花。
姜花的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就如十九岁的那个夏季,医院里,白色墙壁下,他要离开她的那个夏季——
天佑走进门,看着眼前的他,这个被自己失手断指的男孩儿,居然会是自己的表弟,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看着这个入侵者,真可笑,他居然会是自己的表兄?
天佑迟疑了一下,微微内疚,说,呃,好些了吧?我之前并不知道你是爷爷寻找了多年的凉生。
他冷笑了,一个沉默的十九岁男孩,少有的不掩饰的冰冷,笑,嗬,一个失去记忆的人,能有什么不好的?
天佑叹了一口气,说你失忆了,也是为了姜生,我们都是为她好。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说辞,可他却无力抗争,因为他不想那个小小的姑娘,为自己坠入伦理深渊,只能恹恹地问,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天佑叹了一口气,将一沓证件放到桌上,说,这是去法国的手续和机票,还有护照。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天佑,说,这么快?
天佑的语调在那一刻变得硬了起来,就如同他的心肠,他说,爷爷不想夜长梦多,你如果为了姜生好,就早些离开,等四年后,她大学毕业回到这里,我会告诉她,你走失了,抱着那盆姜花走失了。
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却也是无懈可击的理由!
他心中有千万分愤怒,却也只能压抑住。他抬眼,恨入骨髓,说,嗬,这就是你和外祖父给我们兄妹最好的结局?呵呵,好,我走!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一字一顿,警告眼前的男人,不过,程天佑,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了,如果你有半分半点,一丝一毫对不起姜生,这辈子我绝不饶你!
天佑突然惶惑了,笑笑,你的命?呵呵,在你手里啊,你还要带着你的命去法国!
天佑的话,让他变得暴怒,但他却要将这份暴怒生生地压制。于是,那时,只有十九岁的他,对着这个比自己强势的男人,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倔强而有力量——我说的是姜生,她就是我的命!
他从回忆中清醒,五年前,那是一场我不知道的交付。
如今,我的手,那么安然地放在这个男人手中,而这个男人,在他看来,正对着我款款细语,温情备至。
遗憾的是,他永远不知,这个男人说的话,让我原本不敢期待的心,也因淡淡的不敢面对的期望变成深深的冰冷。他说“姜生,若我是他,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那一刻,我狼狈的站在这里,接受了众多朋友、同学的“鉴赏”,他们见上了一个女人为爱情奋不顾身后的狼狈、
我掩都掩藏不住的爱,掩都掩藏不住的狼狈。
就好比有人替我对他表白,喂,凉生,有个女人,为你连孩子和命都不要了。你愿意爱她吗?
那一刻,我的心里突然有根弦,响起来,这是程天佑最打动我的一句话——若我是他,若是我爱你,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你走!
此刻的我,虽然手被程天佑牵住,但落在凉生眼里,似乎没有幸福可言,他看着我,目光里盛满了如同眼下包厢里播放的这首歌曲一样的探询——

告诉我你幸福吗?
幸福据说是一种信仰。
幸福是笑出泪别躲藏,
幸福是看定我不慌张!
告诉我你幸福吗?
幸福据说是种方向,
幸福是一起飞不回头,
幸福是你在我襟上,
从不遗忘!

这大概是,此刻,他最想问出的话语。
我了解他的性格,那么了解。
他一定在想,没有血缘关系,这是真的吗?
他一定在想,如果她爱的是他的话,我会不会破坏掉她的幸福啊?
他一定在想…
他想的一定很多,就如他的性格一样,克制而内敛。
我知道,我爱着的这个男人,他的理智多么强大,强大的如同堡垒,谁都无可攻防。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等他卸下攻防,等他说服自己来爱。
我曾爱他的克制,我曾爱他的荔枝,我也曾爱他的内敛。我也明白,自己不想伤害到未央。
可是,一个女人,当她千辛万苦、伤痕累累的那一刻,她想要的不是一板一眼、严丝合缝的爱情,她想要的不是一双不管不顾、不怕天谴的手!
带她走!
带她走!
不顾一切地带她走!
只要你带我走,哪怕冲到无人看到的门口,你再放开我的手。
对我说抱歉,我爱的始终是她。
那么,也不枉我对你爱的如此受苦。
夜晚,人变得贪婪;卑微,确使人不敢奢求。
就算是给我一个拒绝,也是一个体恤而温柔的拒绝,好不好?

那个夜晚,程天佑的一句话,彻底激起了我心中对爱最强烈的渴望。
这种强烈的渴望,让我无比害怕。我害怕,它变成一股力量,让我对每个男人,最终由爱,变成爱过。
这该多荒凉?
凉生,这该多荒凉?
那一刻,很多人发现自己不该在场,纷纷离开。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对天佑说,我们回家吧。
那一刻,他是我稀薄自尊的唯一救命稻草。
天佑一愣,很长时间,我突然说的话,让他没回过神而来。我眼泪掉下的那一刻,他才醒过来,笑笑,难辨悲喜。
但他依然拉起我的手,对凉生说,我们走了。
我们走了。
转身的那一刻。
我却依旧在心里卑微的默念,三、二、一。
我对自己的心说,我只数三个数,如果你不来,我就永远把你忘记!我只给自己一次机会,也只给你一次机会。
一。
二。


【66.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我和天佑走出岚会所。
他在前,我在后。
早春微寒,长风当哭。
走到车前,他转身,身影暗,容颜薄。他笑了笑,眼神却很凉,似乎是万语千言,到最后,却只是八个字: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一字一顿,一字一绝望。
他始终是知道的,刚刚,他不过是我小自尊的救命稻草。
他忍着最大的难过,满足了我。
我也对他笑,一字一泪,好啊!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当时的我,大概并不知道,这个倔强而冷酷的男人,内心也在默念着“三,二,一”。
他在自己的心底对自己,也对我说,姜生,我只给自己一次机会,也只给你一次机会,等你来挽留我。
一。
二。
。。。。
傻女人啊,为什么不说一句话?
只要你一句话啊,我就转身,我就再也不离开。
再不离开。
。。。。
那个夜晚,太多繁杂,我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并不知晓,自己倔强的心曾在刚刚为他而悄悄动过的,那声音泠泠作响,仿佛天乐。因为爱情,因为爱情啊。
可是,我不知,他也不知。
我们总是这样,让自己执念在最初的情事里,忽略了自己的心。
抑或说,最初的爱,太四海潮生,以至于,微微的涟漪撼不动它的地位?
会不会有一天,有一天,这微微涟漪,重视风浪先天,山摇地动?


【67.因为他,再骄傲的人,也骄傲不起来。】

宁信追出来的时候,天佑刚驱车离开。
我站在春寒之中,转身,却见她迟疑了一下,缓缓走来,说,姜生,你没事儿吧?
我笑笑,说,没没事儿。
然后,我生怕她担心,我说,我哥对未央感情很深,你瞧,北小武都替我那么死乞白赖了,哈哈,他还一点儿都不动摇。不过,宁信,北小武不是我怂恿的。
宁信叹了一口气,眉心紧锁,说,我知道,你要告诉他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早在医院未央对他隐瞒的时候就说了。可我害怕,明天婚礼....
我就笑,擦擦鼻子,说,凉生那人,决定了的事情啊,就不会回头。他要是不肯爱,谁都不能说服他爱。
宁信说,我怕的不是他不爱未央才娶未央,我怕的是他要躲自己的心,才娶她。
我就笑,说,别开玩笑啦又不是电视剧,这是生活啊,生活哪有那么多的苦情的事情,我哥又不傻。
宁信说,我刚才想要求他原谅未央,没有对他说真相,是因为太爱他,爱到怕失去他。可你走了,我担心你出事,就追上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有人在不远处哧哧的笑,说,宁信?啊不!我得喊声大嫂,你可真贤良淑德!三更半夜都不忘照顾我哥的花花草草们。我要是我哥,我也喜欢你这么个忘忧草、解语花。哈哈。
我和宁信转身,只见天恩和几个保镖从岚会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