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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国的江湖比较太平,这许多年来出的最轰动的一件事便是《沐雪剑谱》被盗了。太平了许久,江湖人士都非常地无聊,终于出现了这么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于是群起而攻之,纷纷跃跃欲试地想把这本剑谱找出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数年以前,师傅就已经在药王谷里把这本将江湖恩怨引向高/潮的剑谱给烧了。
尔后楼西月大致与我讲了讲玉罗门的行径。归纳而言:玉罗门是江湖上非常大的一个门派,势力非常地广阔,与少林寺旗鼓相当,唯一的区别在于,一个有头发一个没头发。
我听后感触颇深,这样一个势力错综复杂的门派,这样地低调的存在着,真的让人崇敬感油然而生。
我看向楼西月,“你难道是玉罗门下一任门主么?”
他吃菜,从容地点了点头。
我开心了,“我是你师傅,你能将我俩的关系广而告之给天下人知道么?我也沾点光。”
楼西月说,“广而告之不是玉罗门的作风,你实在想出名,可以去投奔少林寺。”
我搁了筷子,“那要是楼三剑死了,你不就是最大的受益人了。你莫不是自导自演了一出篡位夺嫡的戏码?”
他长眸眯起,道,“三叔,是我楼西月最佩服的人。”
我从未见过楼西月这样认真地说话,他突然如此一本正经,我有些不大适应。
楼西月将我诚恳地望了望,道,“小香,你能否尽力将我三叔医好?”
我说,“自然自然,你三叔就是我三哥。可是眼下这毒我我依旧辨不明白,只能先以百灵草试药。要说离国的奇毒,不过几十种,反反复复都没变过,比如断肠草比如剜心素,偶尔出来几样看上去很不一样的,也就是把断肠草混了点剜心素,或者剜心素掺了些断肠草再加了点水。”
我赞同他道,“所以你说此毒源于东土薛国,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楼西月打着扇子,问我,“那我们去趟东土?”
我扒了口饭,“去趟东土,完了再折回来。我怕你三叔扛不住啊。”
楼西月淡定道,“我的意思是,我、你带着三叔一起去东土。”
我夹了只饺子,“再带上大风,再拉上匹马,你当是唐僧取经啊。”
楼西月扶额,“…”
我说,“我先在他身上试几种药,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再寻其他出路吧。我听说东土和离国风俗很不一样,而且我们打了人家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拿下,你这么一个未来的江湖新星,和我这么一个,未来江湖新星的师傅跑过去,难免引起种族矛盾。”
楼西月说,“我已经派人去请夏神医了。”
我皱眉,“你这是不相信我么?”
他郑重点头,“嗯。”
我拍案,我锤桌,我精神和娇躯同时一震,“楼西月,你等着。要是不把你三叔医好,我齐香以后改姓楼。”言毕,拂袖,大步迈出酒楼。
这日夜里,我挑灯夜战,一路向北,终于读到了手札的二十五页。上记一行字:东土狼毒叶,叶呈圆形,叶边锯齿状,茎脉剧毒;中毒之人昏睡不醒,血色无异,毒侵脑,需布针运功佐以东海血石草、东土雪梅方可解。
我一惊,此狼毒叶中毒之状与楼三剑完全吻合,只是:师傅何以对东土之毒这样熟悉?
正文 [一七]南阳乱(三)
月上中天,银色泄。.
寻到了解毒之法,我欣喜非常,当下携了手札去找楼西月。
他开门,施施然打了个哈欠,只着了里衣,敞了衣襟,胸膛半露,有些慵懒道,“怎么了?”
我径直到他屋内,寻了把椅子坐下,“我找到解毒之法了,要解你三叔的毒,需要两种药引,一是东海血石草,另一件是雪梅,雪梅生于东土境内。”
他皱眉,“药引去哪找?”
“自然是去东海和东土了。”
“这一去一返耗时太长。”
我说,“可以先布针在你三叔脑中,你找人运功压住。百灵草和东海血石药性相左,我用百灵草配一方药暂且用着。”
我问他道,“你不是说派人去请我师傅了么?他身旁或许有现成的药引。”
楼西月摇头,“夏神医并未回药王谷中,门中弟子没找到他。”
我奇道,“此时正值云兰花开,师傅按理应当在谷中炼药,那我让大风送信给他。我对你三叔所中的狼毒并不熟悉,能撑多久,一点谱没有。我觉得你三叔内力非常,从脉象来看,毒深不至死。不过,师傅手札中提到此毒攻脑,我怕一不小心…”
他眸光一紧,“怎么?”
我小声道,“脑残。”
楼西月眉头一拧,神色沉了下来,“我让纪九收拾一下,天亮我们就启程。”
尔后,我取了银针替楼三剑布针,细观楼三剑的面貌,鼻翼英挺,长眉入鬓,肌肤白皙,比楼西月少了几分邪气,多了几分阴柔。触及他的堂中穴时,楼三剑眉头摹然收紧,嘴中喃道,“阿昭…”
我手中一滞,停了动作,引导他道,“我在这里。”
他嘴唇翕合,从口形辨来,依旧是“阿昭”二字。
我俯首在楼三剑耳畔轻声道,“我是阿昭,三哥哥,你可是有话要同我讲?”
楼西月操手倚在床边,看着我与他三叔温言软语,不语。
楼三剑没了反应。
我想换个说法尝试一下,于是细着嗓子,媚声道,“三少爷,奴家是阿昭~~你方才叫奴家做什么?”
楼西月一抖。
我时而温婉时而娇媚时而爽朗,各种都试了一遍,依然没将楼三剑唤醒。长叹了口气,正欲继续布针,银针扎入堂中穴深了几分,忽然楼三剑眼眸睁开,眸色温柔,他长臂一带,兀自将我揽入怀中,瞌上眼,再唤了声,“阿昭,对不起…”
尔后,再没了动静。
我方才被他一揽,脸紧贴在他胸膛上,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楼西月在身后轻咳了一声。
我正身坐起,理了理衣裳,淡定道,“你三叔和你真的是一个德性。”
他将目光扫过来,“怎么讲?”
“即便身负重伤、意志不清之时,还能够旁若无人的,随时随地的,连对象都不搞清楚地进行调戏。”我郑重地向他投去艳羡的一瞥。
楼西月打开扇子,掩口低笑。
我布好针,瞧了瞧楼三剑,他鼻息渐沉,不知是入睡还是昏过去了。
我问楼西月,“阿昭是谁?”
楼西月静静地将我望着,神色复杂,半晌,他启口道,“我不知道。”
我说,“我方才使了那么多种法子你三叔也没反应。你三叔叫楼昭,这个‘阿昭’不会是说他自己吧。”
楼西月向我走近了些,指尖捏着我的下巴,蹙着眉头仔仔细细地打量我,我能见着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来我的模样,半晌,他松开手,状似漫不经心问道,“小香,你的眼眸怎么比寻常女人颜色浅?”
我又莫明又疑惑,“有么?”
他指尖拂过我的眉眼,停在眼角处,轻轻摩挲,淡道,“嗯。”
楼西月深深地将我望着,过了许久,他扬手,眉眼舒展,“时辰不早了,趁着天亮前补个眠吧。”
次日清晨,朝阳微露。
楼西月将一叠衣裳置于案上,道,“我给你挑的,看看合不合适。”
我瞧了瞧那衣裳,是套缎白色的裙衫,内有一角浅兰色,便手将衣物抖开来,露出来一只兰色肚兜,上绣“凤穿牡丹”,肚兜触手细滑微凉,还有浅浅的兰花香。
我一抖,看向楼西月,他单手扶着下巴,笑眯眯地看我。
屋内一片寂静,有束阳光斜斜探入,顺带捎来几片卷叶。
楼西月慢条斯理地玩了玩扇绥,轻声低笑,不疾不缓道,“小香,你又脸红了。”
我将肚兜连同衣裳一并扔到他怀里,“我不要穿。”
楼西月也不在意,将衣裳有条不紊地叠好,置于榻上,他将下巴抵在扇柄上,作思索状,“哦,所以你不喜欢兰色。”
接着,他迈步走近我,揽着我的肩,和气笑道,“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我恨道,“我遇人不淑。”
楼西月点头,“刚入药王谷的时候,我和你有同感。不过——”他在我耳边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现在我已经适应了。”
我顿觉耳根处有些轻痒,浑身再抖,迈开一步,与他有段距离,正色道,“咳,楼西月,你不要用这种不正经的腔调和我说话。”
楼西月耸肩,无辜道,“我一直都是这样。”
我说,“你流氓。”
他懒懒地倚在椅子里,浅笑,“我是你弟子,怎样都是你教出来的。”
我扶额,“将行李收拾收拾,我们赶紧上路吧。”
楼西月摇着扇子,徐徐道,“我听闻东土民风十分地开放,盛行男宠。”
我看向他,“嗯?”
他说,“但凡长得漂亮点的小倌人都会被大户人家买了去,地位和青楼里的姑娘差不多。”楼西月扫了我一眼,淡道,“你这副模样,肯定会被不少人看中。”
他缓缓道,“东土不比离国,不是我们的地盘。万一你真被人掳了去,有理也说不清。”言毕,楼西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榻上的那叠衣裳。
我说,“你出去,我换衣裳。”
他一面起身,一面笑吟吟道,“兰色先将就着穿吧。”
楼西月挑的衣裳还算合身,我换好出门。
他见着我,掩口轻咳了一声,眸含笑意道,“你做女儿家打扮还能看。”
我已经近三年不穿裙子,束腰窄肩的委实不大习惯,别开脸,“你看够了我们就上路吧。”
楼西月拍手,纪九忽然从天而降,对楼西月恭敬道,“七公子。”
他对纪九温和一笑,道,“纪九,你是女儿家,就在小香身旁护着吧。”
纪九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冷声道,“是。”
纪九这姑娘非常地神出鬼没,我与楼西月驾马赶路的时候,她踪影全无。但凡在一些关键的节骨眼上,她就会一声不吭地出现在我们身后。
行至咸阳城外,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滚过一计响雷,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我和楼西月疾驰至一处树下,下了马避避雨。
我俩选的树不大繁茂,间或有雨水落下来,且雨越下越大,雷越劈越响,天越来越暗,半盏茶的时间,便深感暗无天日。
楼西月伸手将我额前的湿发拂开,手扣在我掌心上,使了‘朝阳心诀’替我取暖。
他握着我的手,笑道,“你衣裳湿了,要不要我替你烘干了?”
我这才发现楼西月一身锦袍,却是半点没沾湿,我惑道,“你怎么没淋湿?”
楼西月指腹在我掌心打着圈,唇角勾起笑,“你这身衣裳挺薄…”接着,意犹味尽地低喃道,“我挑衣裳的眼光挺好。”
我说,“你、你速度地运功把我衣裳烘干了。”
楼西月“哦”了一声,手掌向下贴在我腰上,施力收紧,将我揽在怀中。有暖意自腰间传来,我觉得姿势有些不妥,僵直了脊背不想倚在他胸膛上。
身后听到他低低的笑声。
对于楼西月屡次三番这样地调戏师长、败坏药王谷名声的行径,我先前念及他生性奔放,本想作为他师傅我胸怀宽广海纳百川,不与他计较。
但纵容俨然让楼西月产生了错觉,让他以为我对他上下其手的行为抱着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
这样,对楼西月的思想健康真的不大好。
我冷哼了一声,“嗯吭。”
楼西月一手握着我的肩,另一手掌移至我后背,输力过来。
待到衣裳被烘得差不多,他轻佻的调子道,“后面干了,前面好像还没怎么干。要我——帮你么…”
我端着手,手肘朝后抵向楼西月小腹,却被他以掌心接住,硬生生拦在中间。
楼西月顺势双手环抱过来,再笑,“小香,要不要我帮你啊?”
他看似松松将我圈在臂膀里,我却如何挣脱不开,急了,抬高了音量,咬牙道,“不要,楼西月,你给我放手,别耍无赖。”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松手。
我转过身,见着楼西月斜斜倚在树干上,若有所思。
一串雨水从叶隙中滑落,恰好在我俩之间划开。
他偏头看我,专注地望着我的眼睛,随即灿然一笑,眼眸微眯,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这雨下得真是时候。”
我不语,后退几步。
楼西月向我招招手,“你别离我那么远,都要站到雨里去了。”
我郑重地与他谈心道,“楼西月,我发现自打你知道我是女的之后,就失去了对长辈应有的尊重之态。这让我很寒心。”
楼西月抱着胳膊,笑道,“你看看你,又淋湿了。方才衣裳白烘了。”
我说,“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让你来树下,你不来”,楼西月话音刚落,我忽然觉得身子一轻,被他迎面捞起,将我扛到树底下。
我惊道,“你别动粗。”
楼西月一手扼着我手腕,扬眉,“你浪费我方才替你烘衣裳的心血。”接着他的手掌顺着腰一寸一寸往上移,即便衣衫有些湿凉,我依旧能感觉他掌心的暖意。
他俯首静静地瞧着我,神情极其认真,却在弹指之后,似笑非笑地低声道,“那,我只能替你再烘一次了。”
我皱眉,要推开他。
听得“咻”一声,纪九从树上落了下来。她黑着脸,冷声道,“七公子,我寻了个山洞,生了火。要烘衣裳去山洞里烘吧。”
楼西月松手,笑吟吟地朝纪九点头,“好,正好我也饿了,找点东西烤着吃。”
他向我耸了耸肩,“方才逗你玩呢,小香,我烤点东西给你吃。”
纪九打了几只鸟鹊,架在火上烤。
有肉香飘来,纪九递了一只烤得焦黄的鸽子给楼西月,对他展颜一笑。
楼西月接过鸽子,笑眯眯地走到我身边,“生气了?”
我抱着胳膊,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他手指用力,扯了一块肉放在我唇边,温柔道,“别站在这里,去火堆旁烘烘衣裳。”
我咳了一声,张口想去咬那肉,却没想楼西月倏地收手,自己咬了一口,含笑瞧着我。
他转身往火堆走,“嗯,真香。你快过来,别饿坏了。”
外头的雨依旧,楼西月撩了袍角,席地而坐,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棋盘,以石子代棋子,和纪九下起棋来。
楼西月手中执着石子,凝神思索棋路之时,纪九怔忡地看着他,脸上难得有一丝柔和。
楼西月把玩着扇子,温和笑道,“啊呀,纪九,我又输了。”
纪九眉眼舒展,开心一笑,纯净如孩童,“七公子,你又让我。”
楼西月摇头,单手撑着额头,笑得更欢,“我没让你,打小你就聪明。我下棋从来没赢过你。”
言毕,他起身,打着哈哈道,“你棋艺太好,我下不过你,我去找个其他的姑娘。”
他看向我,无辜状,“小香,我们来下棋吧。”
我先前在谷中经常旁观师傅和三公下棋,二人经常几个昼夜杀得寝食难寐、日月无光。这样气势磅礴的棋局,通常都是以三公一掌自拍脑门,哀嚎一声,“啊——我输了”结局。
唯一一次例外是三公一掌自拍脑门,长啸了一句,“啊——”
接着,沉寂了片刻,他再拍了一次,说,“啊——我又输了。”
师傅棋艺这样地出神入化,他的第一代掌门弟子我,自然,也很懂,看棋。
我笑,“好啊,谁输了谁自拍三掌。”
楼西月扶着下巴,犹豫了很久,“嗯。”
我于是兴冲冲地端坐在地上,打算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诸事不宜的日子里,我与楼西月短兵相接,大战了一个回合。
这局棋下得时间不长,却让我感慨世事多么地无常——往往只能猜到开头,却猜不到辛酸的结局。
楼西月拍手笑道,“小香,我已经很久没赢棋了。”
我不语。
纪九在旁凉凉道,“输的人要自拍三掌。”
我装死般低吟了一句,“方才被淋着了…状态不好…我有点头昏。”
楼西月打着扇子,宽和地笑,“那就别拍了,你自拍,我舍不得。”
正文 [一八]东海泱
东海位于离、薛两国交界之处,白云苍苍,沧海泱泱,卷浪拍岸,波澜澎湃。.海边磊磊奇石,巍然屹立于海天之间,笑傲惊涛骇浪,观者咂舌,驻足流连。
立于东海边,感受眼前壮丽景象,别有一番滋味。
楼西月着一袭浅紫绣亞字花纹锦袍,如墨长发被海风吹得翻卷,他噙笑道,“天涯藐藐,地角悠悠,人都道崖州好比鬼门关,却不想这里风景独好。”
崖州距京城极远,此地萧瑟凄凉,百姓多是受罪被流放万里,来到此处,打渔晒网,平淡终老。世人常道崖州终年冰天雪地,地势凶险,荒芜至极,被流放至此的“逆臣”多半路病死,即便能够撑住,也难以在这里长生。
却不想,崖州虽然人烟稀少,但浪淘风簸,云烟夭夭,此景寻常人无缘欣赏。
楼西月道,“崖州东海有个传说。”
我看向他,“你说来听听。”
“相传很久以前,天界陵水黎族太子,名唤黎北君。陵水黎族与东海陌族素来不和,就打了一仗。黎北君身负重伤落入人间,倒在东海岸旁。他当时现了原形,是一尾银青小龙。渔村有个小丫头赤着脚打他旁边经过的时候,以为是条小蛇,便将他捡了回去。”
我问楼西月,“这小丫头多大岁数?”
他想了想,说,“大约十二、三岁,就叫她小青好了。”
我不解,“你不是说这是个传说?既然是个传说,里面的女主角不应该有个约定俗成的名字么?小青这个名字总让我想起蛇妖。”
他看了我一眼,“这个传说太长,我记不清她的名字。她那时候穿青色的衣衫,就叫小青。”
楼西月连‘东海陌族’、‘陵水黎族’和‘黎北君’这样复杂的名字都记住了,连女主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记住了,独独记不住她的名字,我为故事的女主人公感到莫明的忧愁。
楼西月继续说,“黎北君在愈伤,需要换皮,于是脱落了许多龙鳞。小青以为是小蛇要死了,她心疼他,于是用线把龙鳞穿了起来,做成蛇衣的样子,披在黎北君身上。”他顿了一下,好像陷入沉思,“小青,很喜欢笑。”
我问他,“然后呢?”
他看着眼前苍茫东海,“黎北君伤好之后回天界,他只离开了一天,奈何凡间已经过了十年。黎北君想,十年之后,小青已经是个貌美的女子,他要将她娶了做娘子。”
我说,“人仙不能结缘,这个传说是个悲剧吧。”
他转过身来,将我定定地瞧着,“小青好像离开了渔村,黎北君没有找到她。”
我说,“不是吧,他是个神仙,他想找个人找不到?”
但凡讲故事的人都要先将自己感动了,这样这才感动别人。楼西月的这个故事虽然大体上逻辑不通,但他却将自己的感情淋漓尽致地代入了进去,入戏了。我看见他眸中有一闪即过的落魄,眉宇间好像揉杂了淡淡的忧愁,“之后找到了,小青一直只当他是条小蛇,她爱上了别人。”
我愣住,“一般到这里,不应该是黎北君施展仙力,化作翩翩公子把小青追到手。之后因为人仙不能结合,于是二人痛苦万分,最后要么是黎北君抛弃仙位做个凡人与小青厮守,要么是小青被观音娘娘点化,和黎北君在天上神仙眷侣,要么就是牛郎织女隔海相望。”
我总结了一下,“你这个传说,一点传说的经典桥段都没有。而且,黎北君是神仙这个定位一点作用没有。”
楼西月扬眉,噙笑看我,目光柔和,“我是胡诌的。”
我拍拍他的肩,“这个故事没有新意不怪你,实在是这种人妖、人仙、人鬼的段子太多了。只是讲故事,要有纲领,你这个故事讲得太没头没尾了。最后可以改成:黎北君一怒之下,杀了小青所爱之人,化身成那个人,与小青白首携老,等到小青老死,天界也不过才晃了五、六天,黎北君返回天上,继续做他的上神,只是偶尔会想起小青。这就叫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淡淡的忧伤。”
楼西月轻笑,说了句莫明的话,“黎北君不过只离开了一天,他也没想到,只转了个身,小青就不见了。”
海浪拍岸,一波一波冲刷岸边的礁石。
“七公子,今日风大,我问了渔家,不宜出海。”纪九陡然出现,爽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