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空白了几秒钟,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他:“Hans,你能不能给个理由,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我过去的工作是不是有可以改善的地方?”

他抿了抿唇,冠冕堂皇地说:“张扬,这是美国那边做的决定;你也知道,金融危机对我们这种商业服务类的公司打击很大;你过去的工作表现很不错,其实你能够在本科毕业就加入Spencer Brothers,就已经说明你足够优秀了。我相信以你过去的工作经验,肯定能够找到一份合适你的工作。”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镇静地说:“我去你妈的金融危机。现在是2011年年初了,金融危机早三年前就流行过了。你不如直接和我说让我滚蛋是因为2012快到了。”

Hans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沉默了一会,低头看了看表,公事公办地说:“这件事我无能为力。现在是下午四点,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办理离职手续。”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就这么呆着坐了五分钟。

拿起U盘,想把自己做过的文件拷贝下来,却发现电脑已经被锁定,我的帐号被注销了。

我加班加点和谢君昊一块奋战了那么多天的材料,一点也没留下。

我用了两个小时来反应这件事,大致上就是我工作半年不到,就被公司一声不吭地裁了。

走出这幢大楼的时候,我回过头去看了看,真是幢气派的写字楼,衣着光鲜的男女行来走去,个个都昂首阔步,装得很牛X;除了我。

我提着包走过写字楼旁边的新天地。

那些酒吧放着优雅的音乐,外国人中国人手里端着一杯饮料,在交谈。

上海的冬天比成都冷太多了。

我现在还傻X地穿着西装,踩着高跟鞋,在凛冽的寒风里很傻X地忧伤。

我得承认,加入Spencer Brothers之后,我对于工作对于未来的生活做了很多不切实际的预测。我曾经想象自己能够在28岁的时候像谢君昊一样,在客户面前独挡一面,有房有车让人艳羡。或许我能在40岁的时候,成为一个女强人,也能很装X地对一个刚刚工作半年不到的新人说:你被开了。

可是现在,这些梦想就像一张旧唱片,激情燃烧地唱到一半,嘎然停止了,再没有下文。

我照旧挤地铁回家。

随着人流走出地铁站,走到家门口,想掏出钥匙来开门,却发现我的手提包不知道去了哪里。

在丢了工作之后,我又成功地把钱包、钥匙等所有一切值钱的东西都丢了。

我掉头匆匆忙忙准备沿路返回找一圈,迎面撞上小区里一辆电频车,再顺带骨折了。

现在我躺在病床上,医生刚刚替我的胳膊上了石膏。

手边尚有价值的东西有两样:兜里的公交卡,和那个撞到我的电频车司机。

我抬眼看了看他,他拧着眉心很苦恼地看着我,脑门上就像插了块牌子,上面写着“完蛋了,完蛋了,碰上敲诈讨钱的了。”

“大哥,你手机能借我用用么?”

他犹豫了一会,递过来说:“小姑娘,你有什么条件,先提吧。”

我用手机拨了个电话给房东,说我的钥匙丢了,想问她再要一把。

再然后,我对那个电频车司机说:“我现在行动不太方便,你能把我带回去么?”

那个大哥浑身一震:“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的。这个责任太大了,我真的扛不起。你要是生活有困难,也不能用这种方法来卖身…”

他再说下去,我都要哭了:“大哥,我就是存心想卖,也要找个开奔驰的啊,你一个用电池的到底在担心什么…”

就是这样,我把所有能丢的都丢了。

坐在电脑前开始写简历的时候,我想我可能迫切需要去五台山或者少林寺找个菩萨拜一拜。

谢君昊找上门来的时候,我正在网上下载圣经,准备寻找一门信仰。

他看到我,吃了一惊:“张扬,你和人打架了吗?”

我说:“在小区里发生了一起车祸,给人撞了。”

他放下手里的大衣,把我的屋子整个打量了一遍:“你离职的事情我刚刚才知道。”

我说:“没事,早知道晚知道都一样。”

谢君昊微微皱眉,看着我说:“当初是我把你招进来的,这件事我也有一定的责任。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就直说。”

我说:“师兄,其实我就想知道一点。为什么不开别人要开我?”我想了想说:“是不是客户那边对我不满意?”

谢君昊顿了顿:“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直直地看着他说:“是不是王晓雨对我不满意?”

谢君昊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我说:“师兄,你别紧张。我这两天刚把《佛经》看完,正打算研究《圣经》,心态特别平和,绝对不会扛把刀去找她火拼。”

谢君昊轻笑了一声说:“你现在这样,能扛得起刀么?”

他拿起外套,对我说:“请你吃饭,想去哪?”

我想了挺久,说:“我想去东方明珠顶上那个旋转餐厅。”

第二十章

这个旋转餐厅的菜色很一般,江景很美。

我觉得如果它把258块钱退给我,我和谢君昊绕着黄浦江走一圈感觉也挺好。

谢君昊放下刀叉,微微侧头对我说:“怎么开始看起《佛经》来了?”

我埋头吃那个法国蜗牛:“我想找门信仰,短期内把目标锁定在《佛经》、《圣经》和《易经》身上,哪个顺眼信哪个。要不然很难保证我不会一时冲动去大街上裸奔报复社会。”

他顿了一会说:“张扬,离职的事情很抱歉。”

我摆了摆手说:“没事。”

他看着我的眼睛,问:“真没事?”

我艰难地把那只蜗牛叉起来:“那你想我怎么办?告诉你我工作丢了钱包掉了右手折了这辈子彻底黄了吗?”

他笑了两声说:“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个对生活绝望的人。”

我再斗争了几下,彻底放弃了那只蜗牛,擦了擦手说:“我内心很绝望。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话题了,要不然我绝望过头从东方明珠上跳到黄浦江里去,上海市长可能会受到牵连。”

他点了点头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写简历找工作,要不然你让我横尸上海滩啊。”

谢君昊说:“你简历改好发我一份,我有朋友在招人。”

我说:“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他抿了口红酒说:“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我沉默了会说:“嗯…”

谢君昊提议说:“吃了饭,要不要一块去打桌球?”

我说:“桌球我不行,去唱歌吧。”

到了KTV,我进了小包间,点了十来首王菲的老歌,霸着话筒就开始煽情。能够有机会放开歌喉对我还有围观的谢君昊来说,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的亲朋好友唱歌都喜欢带上我,因为大家普遍认为我的存在可以多摊一份钱但不会占用话筒的时间。大学那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很寂寞,曾经在BBS上发帖寻找女同学和我一块去唱通宵,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她可以唱歌不着调。

有一个女同学回帖表示她一直以来就想找个不着调的,终于找到了知音。

我俩惺惺相惜地唱了一个晚上之后,我和她都改变了认知,普遍认为她其实算那种挺着调的。

谢君昊静静地坐在沙发里,听着我把那首《流年》唱成京剧,依旧能够唇角微笑,是我见过最淡定的听众。

我把王菲的所有专辑都唱了一遍,一直唱到我伤感得说不出话来。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里的MV,歌词一个字一个字地染上颜色,逐渐模糊。

谢君昊低声叫了我一句:“张扬。”

我叹了口气说:“师兄,其实失业这件事对我打击挺大的。和我一批进SB的人,我不敢说我是最牛X的,但我肯定是最卖力的。SB不是个国际化大企业么?什么公平什么人性化全是扯淡。”

他松了松领口,对我说:“我知道。我在美国的时候也碰上过这事。”

接着谢君昊要了两支香槟,和我讲他在美国留学的经历。他那时候还在读研究生,在华尔街的一家有名的证券公司实习。每天穿着笔挺的西装,油亮的皮鞋,提着公文包,站在那块资本主义的地盘上,想着未来挥斥方遒。

实习了一个暑假,谢君昊拿到正式的员工合同,转头回学校办了辍学手续,放弃了研究生学位。他前脚刚迈上华尔街,后脚那个证券公司就倒闭了。

谢君昊喝了口香槟,耸了耸肩说:“我那时候大学也没得读了,公司关门了,女朋友回国了,你看是不是比你现在惨点?”

我想了想说:“差不多,你要是能掉个钱包就更好了。”

他笑了笑说:“那时候本来公司倒闭了,商业保险也没了。在纽约看病没保险很贵,我那时候得了阑尾炎,为了省钱在公立医院排了两个月队也没排上。你看现在能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了?”

我看着谢君昊,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浅浅地笑了两声。

或许每个衣着光鲜的人背后都有段挺辛酸挺苦痛的成长奋斗史,只是多数人都把自己的伤疤掩饰得很好。在岁月里摸爬滚打,一遍一遍舔着伤口才能往前走。

谁能指望生活来迁就你呢?

我拿起香槟对谢君昊说:“师兄,来敬我们无比扯淡的人生。”

他扬起嘴角:“张扬,我也敬你。”

晚上十点左右,谢君昊开车送我回家。车里放了一首舒缓的歌,让人心神宁静。

到了楼下,我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师兄,又蹭了你一顿饭,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张扬,等一下。”谢君昊转头过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我愣住:“嗯?”

他说:“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女朋友。你看怎么样?”

我反应了三秒钟,终于找回思路:“…我有男朋友。”

谢君昊微微点了点头,“上次见到的那个?”

“对。”

他沉默了一会,微笑着说:“看样子我下手有点晚。你现在右手不方便,我送你上去吧。”

我看他这么镇静这么淡定完全不像是两分钟刚抒过情一样,不由得质疑我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进了屋,我打算倒杯水给谢君昊,但右手不便利把水壶带翻了,洒了一桌子。

他挽起袖子对我说:“在沙发里坐好,我来收拾。”

我后退了一步,再带翻了一把椅子,“我就是骨折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谢君昊目光扫了一遍我的房间,说:“我看你就是没骨折,生活好像也不能自理。”

我窝在沙发里,看他在厨房里煮了碗面,端出来给我:“我看你刚才晚饭吃得不多,再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我勉强挑了一筷子尝了尝,“看不出来,师兄你手艺很了得。”

谢君昊笑笑说:“在国外呆过的人,没几个不会做饭的。”

接着气氛就有点尴尬了,刚被作为抒情对象的我,面对着抒完情之后表示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做过的谢君昊,有点不知所措。

冷场了几分钟之后我想不如洗洗睡吧:“师兄,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他看了看我,半晌拿起外套说:“那你早点睡,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嗯?”

我说:“好啊。”

谢君昊走了以后,我坐在沙发里发呆,屋子里一塌糊涂,就和我的生活一样。

十分钟之后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碟,想把《变形金刚》找出来晚上再看一遍。

门铃响了,林佑背着个包站在外头,好像等了很久。

他静静地看着我问:“右手怎么了?”

我愣了半晌,低下头说:“摔了一跤,骨折了。”

林佑微微皱起眉:“张扬,你的电话打不通。”

我说:“手机掉了…”

话还没说完,林佑一手揽过我的腰,俯首重重地吻下来,很用力。

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右手上挂着石膏使不上劲,浑身有点软,只能用左手勾住他的脖子,口腔里都是他的味道。

他扶住我的肩将我微微推开,一手把背包放下来,低声叫了句:“张扬。”

林佑好像不是在等我的回应,他将我一把拉到沙发里,欺身向前,手指在我的脸上轻轻摩娑,唇一路游移向下从耳垂到脖子,轻痒的感觉顺着他的唇他的指尖,从心底里滋生出来,曼延至身体的四肢百骸。

他两手撑在沙发上,微微起身,看着我的眼睛问:“你在躲着我?”

眼前的林佑,眉目疏朗,直至今日我还经常梦见他。

后来我一直想,如果时间倒回去重来一次,我肯定没有勇气对他再说一遍,事实上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我别开脸对他说:“林佑,我们分手吧。”

他身子一僵,很久没有说话,坐起身来静静地看着我。

电视里还在咿咿呀呀放着什么节目,荧光屏放着光。

我想说些什么,张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大约过了半晌,耳边有开门和关门的动静。

他走了。

很久我才反应过来:我失恋了。

这个世界上发生了太多由失恋引发的人间惨剧,比如有人跳楼有人割腕有人痛哭有人裸奔。我不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大的人,但我也清楚明白我的生活在发生了失业、破财、身残等种种不幸之后,悲剧指数再一次直线上升到了一个新层面。

这个新层面如此惨绝人寰以至于《圣经》也没法救赎我。

唯一能让我好受点的方法是逃避,再也不去想他。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没出息?对,我在和林佑的爱情上从来没有出息过。

我把《变形金刚》找出来,半躺在沙发里,抱了个靠枕开始看这部片子。

有人说《变形金刚》是80年代的一部回忆录,记录着我们美好的童年,想着小时候摆弄变形金刚和四驱车的时光。我把这部片子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却找不到任何旧梦重圆的激动。

为什么呢?

是因为我的怀旧和回忆随着和林佑的分手一块化成灰烬了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还活着。

太阳依旧超常升起,房间里依旧一团糟。

我和林佑的爱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可逾越和坚不可摧,我们的分开丝毫不会影响这个世界广大百姓的正常作息,也不会停止人类在爱情道路上的摸索和探寻。

站在窗边,看着小区里每个人都为生活而忙碌不堪。

我想我也应该找点事情来转移重心,要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就此一蹶不振从此意志消弭,成为一个彻头彻底的失败者。

我得老实说,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输不起了。

第二一章

这段时间我过得特别规律,早晨九点准点起床去菜场买菜。小区旁边菜场卖菜的摊贩都对我印象深刻,右手绑着绷带打着石膏的女人每天都和他们讨论菜是否新鲜、猪肉是不是涨价这一类的民生问题。

发展到后来,不少摊贩会给我留些新鲜的虾和蔬菜,再送我两根葱和一块姜。

今天我左手提着一只猪手和两根白萝卜往回走的时候,看见谢君昊的车停在楼下。

我走近去,敲了敲车窗问他:“有事?”

他打开车门出来,把我从手至脚打量了一遍,笑着说:“你现在越来越有主妇的气质了。”

我说:“你这么大早地出现在我家楼下,是来瞻仰我的主妇气质?”

谢君昊笑了笑说:“你现在电话没一个,我要是想和你说点什么事,必须得亲自上阵。张扬,你算是让我体会到‘通讯基本靠吼’的局面了。”

我一面往前走一面说:“我这么多天头一回买了个猪手打算开一次荤,你真的不是故意来蹭肉吃的么?”

谢君昊替我提着菜说:“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来,你特意去买的猪脚。”

进了屋,他递了只盒子给我,里面是手机和3G卡。

我看了看问:“送给我?”

谢君昊点了点头:“你行动不方便,给你送货上门。”

“师兄,物质不能打动我,你现在不会是想撬墙角吧?”

谢君昊再点头,笑得挺坦然:“算是吧,我想趁虚而入。”

我立在原地,突然想起几天前在这里,我对林佑说的话。一时有些感伤,转过身去往厨房走。

打开水龙头,听着哗哗的水声,开始洗萝卜。

谢君昊在我身后问:“张扬,你在找工作回北京?”

我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对。”

我也说不太明白为什么想回北京,可能是怀念大学的那些朋友,可能是想离我党和政府更近一些,总之这么繁华这么有节奏的上海,我是呆不下去了。

我在这里很寂寞,有时候想想,中关村天桥上卖假证的大姐也能让我寄托思念。

谢君昊沉默了一会,缓缓说:“你要是回了北京,我是不是就彻底没机会了?”

我把萝卜搁在砧板上,左手操起菜刀开始砍,一边砍一边说:“师兄你搞错了。我回不回北京你都没机会。你别在这个时候捉弄我行吗?你说你一个大好青年有钱有才有貌有车有房有姐姐,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谢君昊扶住我的肩,把我扳过来,看着我的眼睛说:“张扬,我知道你在上海朋友不多。这段时间你可以把我当成朋友。我是你师兄,不是应该贯彻一把骗吃骗喝骗师妹的传统么?”

他顿了一会,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换了个口吻说:“师兄罩着你。”

我忍不住笑了:“你这个样子,真有点街头小青年调戏小少女的调调。”

他瞟了一眼砧板,伸手要接我的刀说:“你这样的女孩,不就喜欢这种调调么?手机我先借你用用,等你手好了工作有了,再还给我。”

我说:“师兄你真的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我这个人习惯一条道走到底,特别痴情。那种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之类的疼痛抒情句式都是为我量身而造的。”

谢君昊笑了一声说:“你别把自己绷那么紧,我作为你的嫡系师兄和前老板,过来体恤体恤民情就这么不能够被接受吗?更何况你的离职我多少都有责任。”

我撒手往厨房外走:“那你要是实在内疚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今天的菜有劳了。”

谢君昊随手做了个红烧猪手和白萝卜煲汤,再下了两碗面条,上面搁了个煎蛋。

他坐在饭桌对面,说:“你现在长身体,多吃点。”

我一个游神,想起高中林佑给我带的早饭,眼前有点恍惚。看着谢君昊,好像看到了那个我喜欢了五年分开了五天的林佑。

怔了怔,埋下头去吃东西。

“张扬,前几天有人打电话来公司找你,叫高欣,我留了她的号码。你看有空的时候可以给她回一个。”

“嗯。”

谢君昊想了想说:“林佑也找过你。”

我抬起头问他:“什么时候?”

“上个礼拜吧,他可能联系不上你,打电话来公司问了问。他不知道你离职的事?”

我有点语塞:“还没和他说。”

饭后谢君昊坐了一会,走前对我说:“谢冉倒是挺喜欢你,一直想找你玩。下个星期她有个签名售书的活动,你要不要来?”

我说:“也好,我去吹一把文化之风。”

我用新号给高欣挂了个电话,把这些天的遭遇大致和她讲了讲。

高欣听了之后挺感慨:“张扬,while there is life, there is hope.”

她接着说:“我找你是想说我打算开一间会所,你现在刚好没工作,要不要和我一块做?”

“什么会所?”

“就是一豪华会所,让有钱人来消费娱乐。”

我问:“天上人间?”

高欣说:“不搞□活动。地方我已经盘下来了,现在要着手做装修和进货。启动资金都没有问题,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付你一个月4K,等生意起来了我们可以再谈,你想入股也可以入股。”

我有点犹豫:“你让我想想。”

她说:“张扬,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你大学刚毕业才工作半年,现在来创业风险太大?我觉得吧,你现在这么年轻,正好是出来闯一闯打拼的时候,我手头有资金有人脉可以好好玩一把,我们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会所到时候没做起来,你大不了再去个企业里继续给人打工。”

高欣问我:“张扬,你真的愿意一辈子给人打工,看老板眼色拿薪水么?”

我说:“我不想,但我现在经验有限,要说做会所根本一窍不通。”

“经验可以积累。我开过酒吧,搞过电子商务,也玩过地产,可以带着你慢慢来。天底下哪有稳赚的生意?多跌几次,就摸索出道道来了。”

“高欣,你让我再想想吧。”

“好,我等你消息。”

这天晚上,我在小区里散步的时候,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的梦想是什么?

中学时候的梦想是能和林佑考上一所大学,大学时候的梦想是能嫁给林佑作老婆,这么多年来我对未来的构想里都会有林佑,把他端端正正地摆在我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