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陆母又仰过去了,这次陆父也张嘴发话了,他说:“志杰媳妇要恪守妇道,知道为人媳妇应该做到的,就算是新时代女性也没有不敬公婆的,以前嘉和做得比你好多了。”
杨苒苒不乐意,说:“你觉得陈嘉和好那就去找她啊?正好王绶云也去世了,陈嘉和现在还单身呢!你去求,你看她现在会不会见你?”
提到王绶云战死沙场这件事,杨苒苒其实心里也有点不舒服,毕竟后来她也意识到了王绶云的好,也曾试图挽回过,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想到那样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再也见不到了,她其实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老太太听杨苒苒说这种话,说:“志杰,这种媳妇你还不休了她!”
陆云鹤两头调解,可是杨苒苒根本不吃他那一套,陆云鹤见她这么不顾及他的面子,心里也伤心,想到他累死累活挣那么多钱都给她玩乐抽大烟,可是为什么杨苒苒还是不为他着想一点呢?当年的陈怡玢和顾思浓哪一个不是识大体的呢?陈怡玢现在这样强硬,当年也还是恭敬的伺候公婆。顾思浓那么清高,也还是哄着陆老太太高兴。怎么杨苒苒就不能好好的跟婆母相处呢?
这一回事件爆发之后,陆云鹤和杨苒苒冷战了好一段时间,后来还是陆云鹤不太给杨苒苒金钱了,杨苒苒才逐渐低下头去哄他,陆云鹤才开始重新给她钱,杨苒苒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一切照旧。殊不知陆云鹤在教书的时候又勾搭上了一个女学生,女学生爱慕他才华,被陆云鹤甜言蜜语几句俩人就暗生情愫了。
后来杨苒苒才抽大烟的时候认识了一位票友,俩人对于唱戏都特别谈得来,只是那人家境贫寒了一点,但杨苒苒当俩人是神交之友,俩人常聚在一起在一个大烟馆里吸烟土,吞云吐雾、好不痛快。这事被陆云鹤知道了,杨苒苒以为她解释几句就好了,还说:“我跟他是清白的知交,志杰可不要做那庸人。”
结果陆云鹤在他俩一起抽烟土抽得忘我的时候冲进来,说他俩苟合在一起,说杨苒苒:“什么清白的知交,我绿帽子都戴上一叠子了!当年你怎么背着王绶云勾搭邵兴的,又怎么背着邵兴勾搭我的,难道你忘了吗?如今你又背着我勾搭这个人!杨苒苒,你真是水性杨花!”还说:“我今天要跟你离婚,我再也忍不了了!”
杨苒苒抽大烟抽得正晕乎乎呢,被陆云鹤一顿搅和,心里不痛快,其实也是没把陆云鹤的生气当回事,陆云鹤说离婚她也硬气,说:“离就离,你看看你们陆家这一对公爹婆母,哪个女人能跟你过日子?我勾搭你又怎样,你身为邵兴的好友不也跟我狼狈为奸吗?你还想装什么清白好人?”
陆云鹤被她说得也是狼狈不堪,掏出早有准备的离婚协议书,说:“离婚!现在就离婚!”
杨苒苒此时也没有考虑到为什么只是吵架而已,陆云鹤就能拿出一封离婚协议书来,也赌气的说:“谁怕你了,离就离!”说着也拿起笔就签上了她的大名。
陆云鹤一看事成了,拿起协议就走了出去,第二天他和杨苒苒离婚的事就登了报纸。杨苒苒这时从烟土馆出来知道陆云鹤做得这么绝,心中悲从中来,十分伤心,回到陆家跟陆家人一顿大吵,可木已成舟,到底也不能如何,只得收拾了行李搬到了杨母的小公寓里去。
没多久,杨苒苒又恢复了交际花的手腕,虽不是三条胡同的女书寓先生,也不是花国总统小春芳这样的人物,但是她的艳名倒有更多人知道了。
只是后来她艳旗大张、迎来送往的时候,想起曾经在最好的年华嫁给一位前途大好的青年军官,却又因为不珍惜错过了这么一段姻缘,如果当年她懂得珍惜,知道夫妻互敬,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第153章 152
除了推广了翻译文学之外,陈怡玢还马不停蹄的预计将手里一直在进行的精美复刻本书籍推广出去,自从东城区图书馆被炸毁之后,她手里的几十本古籍和复刻本就成了东城图书馆所剩不多的馆藏图书了,她和馆长商量之后,打算将这些书籍都做成精美复刻书推向社会,让更多人看到这些前人智慧。
陈怡玢预计将这件事跟朱伯逸好好商量商量,结果去了朱公馆却发现朱伯逸病倒了,许是战争的紧急和国土沦丧让一向爱国的朱伯逸也跟着气愤和着急,这一次他的病情来得重了一些,陈怡玢想到最近她自己的状态,每天也过得浑浑噩噩,确实疏于对朱伯逸的问候。
之前她生下小乐昭的时候,朱伯逸也送了礼物,但当时陈怡玢正焦心于王绶云,所以也没有心思去关注朱伯逸的事,没想到朱伯逸这次竟病得这么重,陈怡玢看到整个人瘦了一圈的朱伯逸,心里不禁一阵难过。
朱伯逸的身形本就是颇为清瘦的,陈怡玢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时候他穿着一件半旧的棉布长褂子,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像大学里的教授一样,因常年生病而显得苍白的肤色,手指干净纤长,是一位十分俊雅的君子。
而现在的朱伯逸不仅整个人瘦了,更显得像是少了一点生气,虽然还是那张清俊的容颜,但是苍白的肌肤好像蒙上了一层灰,陈怡玢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难过,声音也不自觉的的低了下去:“恒之,你怎么样了?”
朱伯逸在床上想坐起身子,管家赶紧上前来将大迎枕垫在他身后,他半坐起身子,陈怡玢见到了他的上半身才发现他其实比她看到的还瘦弱,衣服空荡荡的,好像大了几号的样子。
朱伯逸还对陈怡玢露出微笑,竟还是带着几分病中的俊雅来,他说:“嘉和,你来了,早想请你过来一叙的。”
陈怡玢道:“是我的错,我早该过来看看你的。”
朱伯逸道:“唉,我们俩难道还不知道各自的情况吗?随庆的事,我亦是十分难过,我病重又帮不上你什么忙,你难过的时候我没有帮助你,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陈怡玢道:“我心里的难过,大家谁都帮不了我的……”
朱伯逸想到当年阿宝娘去世的时候他伤心痛苦的样子,只低低叹了一口气,道:“多想想孩子吧,当年我每到伤心的时候就看着襁褓中的阿宝,我便能更坚强一些。”
陈怡玢只轻轻点了点头,再也不想提了,关于随庆的事情谁都帮不了她,她宁愿将那些回忆都收藏到她的脑海里,时常想起随庆,便是难过也是高兴的。
朱伯逸又道:“嘉和,这次正好你过来,否则我也要叫你来的,其实我有点事想拜托你。”
陈怡玢道:“你和我之间还提什么拜托呢?”
朱伯逸道:“其实这件事我以前也说过的,只是这次需要跟你说的具体一点,关于阿宝的事,”提到阿宝,他的脸上涌现了悲伤的情绪,他说:“他是我唯一的孩子,可是我的财产却不能全部留给他。”
陈怡玢道:“我知道你的难处,阿宝常说自己是男子汉,要用自己的努力去挣钱的。”
朱伯逸道:“我常年生病,便总教育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阿宝还是很幸运的遇到了你,我想他将来大了的话,回想起小时候的这段记忆,会觉得十分庆幸在这段时光里遇到你,你和随庆替代我在阿宝的成长之中担起了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母亲的角色。我觉得我真是欠你太多,怎么的道谢都不足以说出我心里的感激。”
陈怡玢道:“提这些就是太见外了,我和你之间,和阿宝之间,还用说这些吗?”
朱伯逸道:“遇到你,也是我生命的一个福报,不管到什么时候,我想到阿宝在你身边,我的心里就十分踏实。到这个时候了,我再说这些也是无用,我亦知道你不缺钱花,可是我时间不多了,没法一一替你筹划,只得拿出一些直接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他又让管家拿出一个小钥匙,将钥匙递给陈怡玢。
他说:“在开阳路的德国银行里我存放了用五十万大洋兑换的金条,这是保险柜钥匙,是我早早就准备好的,在战争爆发前最低点的时候买的,比现在不知道便宜了多少,这些都是我替你和阿宝准备的。”
陈怡玢道:“你知道我的,我不会收你一毛钱的。”
朱伯逸道:“我知道你不会要,可是嘉和,我求你收下吧,我是久病的人,自己对自己的身体最是了解,这一次我病得太久了,我太虚弱了,我很害怕,你就满足我的心愿吧,好吗?”
陈怡玢听他这么一说,只得顺从着将钥匙收下了,听他静静说下去:“看我如今这副病容……我亦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我时日无多了。”
朱伯逸很平静的说出他时日无多这个事实,但是却让陈怡玢心里十分难过,看着他仍旧清俊潇洒的样子,眼里不自觉的涌出了泪水。
前后两辈子陈怡玢经历过很多次送别,甚至连上辈子去世的时候她都平静的应对自己的生死,可是在这一刻的时候,看到朱伯逸这样平静的安排他的后事,陈怡玢心里堵得难受,王绶云已经不在了,难道她又会失去一位挚友吗?
朱伯逸反倒安慰起她:“嘉和,不要伤心,聚散终有时,我们能在这辈子得以相遇,我已是十分欢喜了。”
陈怡玢听到他这样豁达的话,眼里的泪更是控制不住,“恒之,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是你呢?”朱伯逸这么好的人,却偏偏要经历久病卧榻的痛,最后还要年纪轻轻就安排自己的后事,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事啊!
朱伯逸轻轻的用手指擦掉陈怡玢脸上的泪水,说:“谁都有生老病死,这是逃不脱的,只是或早或晚的区别,我早已看破,虽然心里对大家留恋和不舍,但是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生老病死,是谁都扭转不了的……”
他看着指尖上那透明的泪水,道:“嘉和,不要流泪,好吗?我不想你伤心。”
陈怡玢想忍住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主播将手搭在陈怡玢的头上,轻轻的顺着她的头发,说:“不过你为我流泪,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陈怡玢泪眼朦胧之中看见朱伯逸神色温柔的看着她,他说:“不要哭,我还有事想托你帮我。”
陈怡玢已经哭哑了嗓子:“什么事?”
朱伯逸:“那五十万金条,收下好吗?”
陈怡玢道:“好,我收下。”她先收下,将来在阿宝成年的时候都转给阿宝,不都还是她说了算吗?
朱伯逸又道:“不过这五十万还不是重中之重,我最重要的是我那一屋子的古籍和古董,我预计托付给你,由你做处理吧。”
陈怡玢这才是真正的惊讶,那一屋子的古董和古籍是朱伯逸花费了巨大的财力和物力才收集起来的,尤其是他这样身体病弱的,想收集到这些珍稀古玩可要比一般人花费更多钱财的,比起那价值五十万的金条,这一屋子的古物才是真真正正的珍贵了。
朱伯逸许是没有想到将来这些东西会以疯狂的速度涨价,陈怡玢经历过后世的人是知道的,光是朱伯逸书房里挂着的那副八大山人的画,在后世就不知卖多少天价了,更别提那还不是他最珍贵的藏品。
陈怡玢道:“恒之,这我不能接受。”
朱伯逸道:“我这一堆古物,阿宝是看不上的,并且那孩子没有耐心去保护这些,他也不懂这些珍品的价值,只有你懂我如何爱待它们的,将它们放在你手里,我才真正能放心。”
陈怡玢道:“恒之,这些古玩珍品的价值太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不敢收啊。”
朱伯逸道:“你怎么处理都行,这些都送给你了,还有几套阿宝他娘生前的首饰,是他娘嫁给我的时候的陪嫁品,这些年我一直替阿宝收着,也转交给你。”
陈怡玢道:“他亲娘的首饰我会妥善为阿宝收好,等他娶媳妇了就会交给他。”
朱伯逸道:“阿宝他娘的东西你就这么痛快的收下了,我的东西你怎么就不能帮我呢?你难道想让我走得不放心吗?”
陈怡玢看到朱伯逸这样子,不想让他不痛快,说:“我会为它们找一个妥善的地方保管,你将这些珍玩古籍封存好,我会托人将它们运到海外的瑞士银行里保存,直到阿宝长大成人,我再将东西转交给他,由他来处理,你看可好?”
朱伯逸道:“想送你点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呢?这样可难发财啊,嘉和?”
陈怡玢道:“我已经收过你送我的一套鸽血红宝石首饰了,那套珠宝已经十分贵重,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
朱伯逸道:“那算什么,那不过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罢了,还值得一提?”又说:“这些珍宝都是我不想让本家人知道的,我名下的公司和股票我知道对于你而言不过是死物,而且我也不想因为这些让本家那些人去打扰你和阿宝的生活,同时我也不会将我赠给你和阿宝的这些写在遗嘱里,过些时日烦你将书房里的东西运到海外去吧。”
陈怡玢道:“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可以帮你。”
朱伯逸道:“我生平交下很多好友,但是临到了尽头,我却只放心将阿宝和我那些爱物托付给你,因为我对你的人品十分放心,嘉和,随庆走了,我也要走了,请你将我们的份都活出来吧。”
陈怡玢听了,再一次潸然泪下,说:“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大家一起开心的在一起,这才是我最开心的事情,而不是现在这样,坐在你的床边听你说这些伤感的话,那些金条、古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比得上你们重要?”
朱伯逸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陈怡玢的手,他的手指修长干净,甚至是有些凉的,他说:“嘉和,世事无常啊。”
陈怡玢难过之极,这些天先是失去了亲密的爱人,转眼之间又要失去朱伯逸这样一位知交好友,想到她和朱伯逸的交际之中,好像都是朱伯逸一直在帮着她,哪一次她请他帮忙的时候,从来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甚至连很多小事都替她想到了,这里面固然有顾念着阿宝的成分,但是也有俩人的情谊在其中。
又想到她对朱伯逸最大的回报竟然是只能好好照顾阿宝了,“我会待阿宝胜过亲子,将来为他挑一房好儿媳妇为朱家传宗接代,也会将他教育长大,让他明事理、知荣辱,阿宝聪敏,将来也一定是不输给你的人才的。”
朱伯逸道:“我只希望他健康快乐的长大就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我便放心了。”
那天和朱伯逸谈到他困倦的先睡了,陈怡玢才从朱公馆离开,再之后她每天都要去朱伯逸那里坐一会儿,阿宝也意识到了朱伯逸这次的病缠绵病榻很久,他也每日都陪在朱伯逸身边。
尽管阿宝已经是半大小子了,但是陈怡玢每晚在走之前都还是要抱一抱他,摸摸他的头,在那个时候,阿宝都是顺从的贴在她的怀里,乖顺的像一只小羊宝一样,让陈怡玢心里十分疼爱。
阿宝轻声的问:“干娘,我不想让爹爹走,我不想看不到他,我不想。”
陈怡玢说不出骗他的话,他这个年纪再说一些谎话去哄骗他已经不再合适了,陈怡玢说:“多陪陪他,陪他聊天、讲讲你的事,让他求生**更强烈一些,顾念着你,他便也放不下了。”又对他说:“不管到什么时候,干娘都是你的娘亲,你跟阿光和欢平都是同样重要的,好吗?”
阿宝在她怀里点点头,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学校都请了假,阿宝在家里只陪着朱伯逸,连睡觉都跟他一张床了,朱伯逸还笑着说:“这倒像是你小时候了,总喜欢跟我睡在一起的样子,这才几年啊,你就从一个胖墩变成了半大小子了。”
阿宝说:“爹爹要看到我娶妻生子啊,看我给你生个大胖孙子!”
朱伯逸听他认真的说生个胖孙子的事,乐得他翘起了嘴角,许是想到那样的画面,笑得十分开心。
可是没有多久,朱伯逸还是去世了。
第154章 153
朱伯逸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他在各行各业的朋友,他的亲人们——朱家老宅的人也来参加葬礼了,但是整个灵堂里听到的那些悲切的哭声反倒是来自他的好友们。
朱伯逸待人真诚,又十分肯替别人考虑,做他的朋友是十分舒服的,尤其是他在古玩和文人圈子里的一些穷困的朋友们,有时候羞于张嘴求他资助,很多时候都是朱伯逸主动帮助的,每每总是让这些人十分的感激,这些小钱对朱伯逸而言本身也没有太看重,但是这对这些文人们却很重要,也因此这些年下来,让他收获了很多很多的朋友。
就连那位一向以评论文章苛刻、刻薄的淤飞也是他的朋友,陈怡玢当年在康顿大学往国内发表文章的时候,淤飞还评论了她的,说她难得的大气,虽然身为女子,却又不输于男子的胸怀。
只是今天在这种情况下,陈怡玢就算知道来了淤飞这个人也没有心力去交际。她穿着一身黑衣站在一身孝服的阿宝身边,阿宝抱着朱伯逸的黑白遗照,面对来吊唁的人鞠躬行礼,半大的小子的个子已经窜高了,小时候胖嘟嘟的样子窜成了细竹竿的样子,这几天的忙乱和悲伤让他显得更瘦了,如果不是陈怡玢一直在旁边照顾着,恐怕阿宝也会倒下。
朱伯逸的朋友们有人哭得很大声,也有人捂着嘴压抑着声音,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位淤飞先生站在朱伯逸的遗体前哭得无声无息,但是只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对朱伯逸的感情是极深的,他还特意来叮嘱阿宝,让阿宝好好听陈怡玢的话,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去找他,还特意将他的地址写下了给阿宝,显然很是替阿宝考虑。
与朱伯逸朋友们的真心实意相比,朱家的亲戚们反倒不见这样的悲戚之色,皆因朱伯逸去世之前将他的遗产都分配得明白了,大家都得到了利益,反倒有一股压抑的喜气。
朱伯逸明面上给阿宝留了几处地产用来吃租,当时就说好了,阿宝已经十三岁了,所以这几张房契就放在阿宝手里来保存,房租也都归阿宝,都用作他的教养费用。其余朱伯逸名下的工厂和股票都分给了朱家人,尤其以朱家族长那一支得到的最多。
就是这样,还有人不满意,甚至还有人将主意打到了阿宝身上,诱骗阿宝将他那几张地契放到他们手里,说是替他保管着。阿宝连搭理都没搭理,陈怡玢一直在阿宝身边,看着朱家这些亲戚的丑态,心里不仅为朱伯逸难过,还替阿宝伤心,对他更是怜惜爱护。
好不容易支撑到葬礼结束,阿宝紧紧的拉着陈怡玢的手,陈怡玢矮身抱抱他,阿宝才仿佛得到了一些温暖一样,只是又流下了许多眼泪。
朱家人早就见陈怡玢跟阿宝这么亲近不太痛快了,明明阿宝是他们老朱家的人,怎么跟一个外人关系这么好,有人说陈怡玢是想偏阿宝的地产和租金的,还有人暗示她跟朱伯逸可能有一腿的。
阿宝用袖子粗鲁的抹着眼泪,大喊一声:“她是我干娘,不允许你们这么说她!”
现如今的朱家族长是阿宝隔房的大伯,族长还训斥阿宝:“怎么可以跟长辈们这么说话,太没有礼貌了。”族长太太还在旁边劝,“小孩子刚刚失去了父亲,情绪不好,大家都体谅一下嘛。”
立刻就有人说:“她认阿宝当干娘就是想吞了阿宝的这些财产的。”
陈怡玢本就因为朱伯逸的去世心里难过,如今看到这些朱家人如此说话行事,心里更是十分不痛快,立刻将朱伯逸的一封遗书拿了出来,上面很明确的写到这几处地产在阿宝成年之前由陈怡玢代为管理,所得的租金也作为阿宝的教养费用由陈怡玢支配,其余任何人无权干涉,陈怡玢女士是爱子朱铭成的监护人,落款是朱伯逸。
有人嘴酸,说道:“恒之什么都好,就是太傻了,怎么能把钱推给外人,小孩子嘛,一年能用几个钱,那几处房产的租金每年加在一起也有几千块大洋了,够买个小房子了。”
陈怡玢道:“我是恒之指定的阿宝的监护人,这些都是我的权利,你们都无权过问。”
有人道:“那你若是对孩子不好,我们还不能问了?”
族长立刻道:“那可不行,我们需要监督你对阿宝的教养,如果你对阿宝不好,或者阿宝长歪了不成材,我们朱家能随时收回你的监护权。”
陈怡玢嗤笑:“我是阿宝干娘,过去几年恒之生病的时候,阿宝都是在我身边长大,那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来人照顾阿宝,现如今恒之去世了,你们觊觎这一大笔财产了,反倒开始假模假样的关心起阿宝来了!阿宝的监护权是恒之立下遗嘱给我的,你们是没有权利夺走的!”
拉着阿宝说:“阿宝,我们回家吧。”阿宝点点头,任陈怡玢拉着就走了,留下的朱家人到底还是因为从朱伯逸这里得到了实惠,所以也没有跟在阿宝后面去追他们。
阿宝回了家就生了一场大病,陈怡玢衣带不解的照顾着阿宝,阿宝在病里一会儿叫爹爹,一会儿叫姆妈,后来还叫着干娘,听得陈怡玢心疼极了。
过了几日,阿宝病情好转,醒了搂着陈怡玢就大哭了一通,惹得陈怡玢也悲从中来,也跟着大哭了一场。
在门外的黄薇甜看着俩人这般景象,也是默默垂泪,想到之前去世的王绶云,这会儿朱伯逸也去世了,一转眼之间,他们这些常聚在一起的挚友们却天人相隔,她心里也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