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桃花抿抿嘴,看了看那还吃得津津有味,不停给她夹菜的云王爷,心里道:说到纨绔蛮横,谁还能牛得过这闷骚妖孽不成。虽说人家李贤有个舅舅是混黑道的,可顶不上人家云王爷人多啊!一个禁军几千人,一个军营上万人,吐个口沫,就能生生把你整个剑鹰门雏鹰老鹰,一帮鸟人全给淹死。
所以不同于杜英父子的忐忑不安,向桃花很自在,不经意扫过那一直低头的小楼,见到她泪痕已干,对着骚动一点也不以为意,比她向桃花还要淡定。
刹那间这用膳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来人也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向桃花抬眼一瞧,走在前头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锦衣华服,相貌倒还端正,不过正所谓相由心生,内心龌龊猥琐,这相貌虽说长得不赖,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不舒坦。
桃花心里一转,一样是纨绔,为何云妖孽就得天独厚,长得一副好皮相,怎么看怎么招人迷眼呢!
这年轻人后头跟着几个侍卫,其中一个穿着便服,狗头军师模样的人正哈腰低头地站在李贤的身边。
那李贤一眼便看到站着的小筑,紧接着眼光一扫,扫过小楼和向桃花的时候骤然呆若木鸡,紧接着,便是一脸淫/邪的狂喜,“吕中,你说的是这个看大夫的小美人,哈哈,没想到啊,原来只是个小丫头,坐着的才是天上人间仅有的绝色啊!干得不错!回头小爷好好打赏!”
那吕中一脸的喜不自胜,小腰板挺得笔直笔直,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声:“岩子城太守少爷来了,三位美人赶紧过来行礼!”
这话才说完,啪的一声,一个茶盏砸过来,直接砸伤吕中的嘴巴,砸裂了嘴,一下子鲜血直流。
一个懒懒散撒的声音道:“哪家的狗一大清早乱吠,扰了老子和娘子用膳的雅兴!”
吕中捂着嘴,一脸的惊色。
杜英父子也是一脸愕然,看向始作俑者云王爷,后者嘴里嚼着肉,二郎腿悠闲风骚地晃啊晃。
向桃花低着头,对杜英道:“杜大侠,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些个龌龊事,咱们就磕个瓜子,看个热闹便是!”
云王爷眉一挑,郁闷地道:“娘子,你当为夫这是在唱戏不成,还嗑瓜子?”
向桃花这手又控制不住一拧云王爷那可怜的大腿儿:“怎的还不愿意,给你家娘子唱戏还委屈了不成?”小脸接着一垮,委屈地道:“人家都调戏到你家娘子身上来了,指不定就要讨了回去当小妾了,我这朵水当当的桃花儿,就要插在一坨风干的牛屎上!”
周遭的人尽皆嘴角一抽。
杜英听明白了,这云公子看着相貌堂堂,一身贵气,莫不是京城权贵,来头不小。这岩子城太守的名号自己也说了,看他一脸悠闲样,自是压的住!
那李贤却是怒了,大喝一声:“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本少爷的地盘伤了本少爷的人!”
这话还没说完,又一个杯盏一下打中了他的左眉骨。速度之快,角度之准,连杜英都感叹,这云公子并未习武,砸人手法之精准,平时绝没少练过!
云王爷啪地一下拍案而起,大跨步走到那李贤跟前,大喝一声:“哪个不长眼的,连老子的娘子都敢明目张胆地调戏!老子站在哪,哪就是老子的地!老子说一,谁敢跟老子说三道四!”
同样飞扬跋扈的话,这换上云王爷说,说的那个叫气势凌人,那个叫威风凛凛!
这李贤一帮人倒是给吓蒙了。这岩子城的天下,哪个敢明目张胆和他叫板!
李贤明显色厉内荏,不顾眉骨凸起的小包子,颤颤巍巍道:“大胆,你是何人,你可知我爹是谁?”声音明显中气不足。
福泉已经搬了个靠椅放在了云王爷的身后。云王爷大大咧咧地坐下,翘起腿,哼了一声:“你爹是谁,倒是说来给老子听听,老子认识的人不多,你最好能说个老子听过的名号!”
李贤看着眼前的云王爷,这上位者的气势那可不是说练就能练就的。回头想想,这岩子城往来官员甚少,莫不要一时胆怯丢了面子,胸脯一挺,“岩子城太守府,我爹是李冈!”
噗嗤,向桃花喷了一口茶。
云王爷啪嗒一声站了起来,啪嗒一声朝桌子上扔了一块牌子,啪嗒一巴掌甩了过去,甩得那李贤身边的狗腿子吕中滚了出去,喝道:“你爹若是李朝兴,老子多少还给你点面子,一个区区太守,也不怕污了老子的耳朵!”
李贤听得心里直打鼓。李朝兴是谁,云王朝第一宰相,真正的权势滔天。低头再看看桌上的小牌子,一个刑字赫然映入眼里!
李贤心里一抽,竟然是刑部的人!云王朝赫赫有名,令人闻风丧胆,闻声失色,最不可得罪的地方!这令牌,若非厉鬼洪大人的亲信嫡亲,断然拿不到手!
李贤讨好一笑,立马变脸,道了句:“刑部大人亲临,李贤失礼了,还望大人大量,海涵,海涵哪!”
云王爷坐回椅子,食指一勾,那李贤便笑着靠了过来。
云王爷低声道:“你那心思,老子了解。你若对我娘子动了歪心思,老子整人的本事多了去。不过,”云王爷话音一转,“这后面低着脑袋的小美人,兄弟倒是可以想想,我家母老虎这几日醋劲大着,美人在侧,如针芒在侧哪。”
李贤眉开眼笑,连连道:“大哥,小弟这番多谢了。”
云王爷声音虽低,向桃花还是听到了,心里莫名一喜,方才的不快消退了不少。而旁边的小楼,眼神一闪,默不作声。
李贤身子一挺,指着小楼,朝着后头的小弟喊了句:“赶紧把这姑娘接回府!”
杜英立马站了起来,小楼此刻也一脸惊色。
云王爷不慌不忙站了起来,道:“杜大侠,我们这番前去青城,带着小楼姑娘不甚妥当,李公子也答应了,往后定当好好照顾小楼姑娘,这对小楼姑娘来说,无亲无故,如今也不失是一个好的归宿哪!你觉得呢?”
杜英心下一愣,想着也是。虽说这李贤声名狼藉,可他也确实顾不上这么多。这村子的屠杀,幸存下来的小楼不知道会否引起风波。撇下这个包袱虽说有失道义,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想着,便也低头不做声。
这小楼却道也冷静,站起身来,轻轻一福,道:“小楼多谢诸位的救命之恩。”
杜英心下黯然,杜亮却是一脸的不满,愤然,只是摄于父亲,不敢开口!
小楼走经云王爷的身边,只听得云王爷道了句:“李贤啊,美人可是来怜惜的,小楼姑娘可就托付给你了!”
李贤诞着脸,连声道:“一定,一定!”
李贤一行人刚离开,众人似乎也没了说笑的心思,各自回房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云王爷轻笑着,跟着蹦跳着上楼的桃花道:“娘子心情很好?为夫今日为娘子两肋插刀,挺身而出,娘子可有何奖赏?”
向桃花一回头:“保妻卫国,男儿本色,要何奖赏?”
云王爷委屈了,“那今日娘子把为夫的肉都拧紫了,好歹娘子也给怜惜一番才是!”
向桃花一瞪眼:“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娘子拧拧算个球?”拍拍云王爷的肩,意味深长地道:“长点志气,乖!”
太守府中,李贤房内,小楼已经换了新装,坐在窗前。
李贤进门,便看到这一副美人倚窗的美景,当真看得是神魂颠倒。这女子不哭不闹,乖巧听话,更难得的是,如此美女,他李贤从未见过,要比他以前的女人要美上百倍千倍不止。
李贤一个冲动,从后头便紧紧拥住了小楼,声音激动得颤抖不止:“美人,你放心,本少爷以后一定好好待你。择个良辰吉日,便把你收了做妾。以后荣华富贵,有你享受的!只要美人要的,少爷我便为你取来!”
小楼一笑,缓缓转过身子,眼睛里神色莫名,道了句:“真的么?若是我要的是你的命,可给?”小楼眼一眨,眼睛里骤然多了一层迷蒙蒙的色彩,整个人似乎变了,变得愈加的妩媚撩人。
李贤呆呆痴痴地道:“自然给,自然给!”说罢那脸便俯了下去,想要一亲芳泽。
小楼银铃般的声音一笑,那张绝色的小脸凑了上去。
下一刻,李贤的身子砰然倒地,脖颈上多了一条细细的红线,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那娇艳无比的小楼,此刻的双唇中间,夹着一片薄薄的刀片,舌头一卷,那刀片竟然被收回口中,只留下一抹鲜红的血迹,涂在唇上。
娇艳如血,美人,美得危险,美得心悸!
小楼一笑,“好巧不巧,偏偏是你们来了,这破尘锤还没有着落,不跟着你们,我还能跟着谁?”
23、第二十三回
太守府里,阴阴沉沉,萧萧索索的气息让人压抑不已。此刻下人们均低垂着头,连走路都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如今这府里,那可是风雨欲来,太守府里的小霸王离奇丧命,这滔天的风波,不知道哪日才能消停了!
李贤的尸身就在正厅里放着,原本圆瞪的眼睛已经闭上,身上也已然换了衣裳。脖颈上那原本渗着血迹的伤口已经成为一条细看方才看得出来的淡淡的线痕。
正厅里,一个容貌与李贤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阴沉沉坐着,旁边还有一个身着素衣,正在抹泪的妇人,而当日的吕中,便跪在地上,一脸的惶恐!
李冈声音低沉:“把当日之事,给我原原本本,仔仔细细再说一次!”
吕中连着磕了几个头,带着哭意诉说了一遍,末了道:“大人,夫人,事情就是如此,那男子带着刑部的令牌,只说他家夫人醋劲大,既是少爷看上了那女子,便让少爷带了回家。除了他家夫人仆役一行,就还有同行的杜家镖局,并无其他奇怪之处啊!”
正在拭泪地李夫人骤然一抬头,眼睛闪过一抹凶光,手一挥,那吕中惨叫一声,倒地而亡,一柄细细的小刀已然没入他的胸口。
李夫人恨声道:“护主不力,尽会出个馊主意,死了干净!只可怜我那苦命的贤儿!”李夫人想起自己的儿子,这方才杀人不眨眼的神情又回复了一片悲戚。
李冈叹了口气,胸中更是郁闷不已。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夫人来头不小,醋劲甚大,偏房妾室一概没有。如今这白头人送黑发人,李家一脉,也就断了,如何不气!
冷冷地道了一句:“这女子怎的凭空就消失了?既然如此,那便只有把之前与她同行的人抓来!”
李夫人附声道:“没错,管他什么刑部的人,贤儿的命就该有人来偿!就算杀光了他们几个,又岂能抵得上我家的贤儿!”
李冈稍有踌躇,道:“还是先抓来问个清楚,刑部厉鬼洪大人的人,我们还是问清楚再说!”
李夫人眼睛一瞪,怒极道:“儿子都死了,你还想着你那狗屁官位,刑部又如何?他还能管得到江湖来不成!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一命填一命,你自个胆小,别拉上我!我与这伙害了贤儿的人,不死不休!”
这正说着,外头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一个身材瘦削,眼神狠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李夫人一看这男子,立马站了起来,神情悲哀,喊了一句:“大哥,你可要为贤儿做主啊!”
来人正是剑鹰门门主叶力荣。知悉外甥被害的消息,他便匆匆赶来。这外甥自小与他亲近,对他向来敬重有加,他一向喜爱。虽说个性跋扈,风流不羁,但谁人年少没有猖狂的时候?他膝下无儿,对这外甥向来偏心得紧。如今这噩耗传来,凶手却还逍遥法外,岂能不让他堂堂的剑鹰门门主怒火滔天!
叶力荣大步走进李贤的身边,细细揣摩查看,方才沉声道:“下手果然干脆利落,非剑非刀,是薄如蝉翼的利器,这样说来,那便是在近身之处突然暗下杀手。手法老道,贤儿到底得罪了谁?”
李夫人哭着道:“大哥,贤儿不涉官场,不近江湖,能得罪个谁?如今,只有把之前与他接触过的那一行人抓来,方才知道当日那女子的下落!”
叶力荣眼睛一沉,道了句:“事不宜迟,我这就遣人追去。官场那一套,繁琐麻烦,哪及得上江湖仇怨一刀一剑便了事。你们等我消息!”说罢毫不迟疑,甩袖便走。
这边太守府愁云惨雾,那边的向桃花却日丽风和。
杜英和福泉聊得正欢,福泉不愧是宫里宫外的老油条,家事国事的一把手,不到两天,便和杜英恁是混了个熟,一路上侃侃聊聊,热闹得很。
云王爷不紧不慢,就跟着向桃花的后头,脸上笑意正浓。很明显,对于这几日向桃花和杜亮之间的唇枪舌战,看得甚是欢喜满意,至少,也没有再喊向桃花唱个小曲给他听了!
向桃花此刻正和杜亮并行骑着马儿,享受着外头的灿烂阳光,温柔清风!
可惜,杜亮的脸色却并不好看!这个心地耿直的孩子,一直对当日送走小楼的事情耿耿于怀,看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向桃花,更是气愤得很,撅着嘴,偏着头,看不得向桃花那得意的样!
向桃花冤枉啊,委屈啊!明明把小楼卖掉的是云王爷,怎的这小子把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向桃花把马拉着靠近杜亮的马,低声道:“喂,小子,别一脸便秘的样子,笑一个呗!”
杜亮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了句:“小爷我又不是卖笑的,为啥要笑?”
向桃花恍然大悟,提着声调道:“我倒是忘了,你杜少侠卖身不卖笑!”
杜亮听了,急怒了:“你说什么?谁卖身,谁卖笑?”
向桃花撇撇嘴,看着这小子蹦跶的样子她就乐,没办法,这群人里,撇开云妖孽不说,这小子还算是个比较可乐的人。与妖孽斗,有输无赢,与正太斗,只赢不输!这一路上斗斗嘴,倒也热闹!
没料到后头跟着的云王爷此刻却凑了过来,在桃花的身边低声道:“娘子,为夫卖身,也卖笑,且只卖与娘子一人,不收钱,怎样?”
向桃花转身,眼一瞪,:“不怎么样?白送我也不要!再说了,我差钱了么?我不差钱,只是不差钱,”向桃花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下云王爷,道:“我也不买!”
云王爷的低声细语杜亮没有听到,只看见向桃花对着一脸委屈失落的云王爷大呼小叫,忍不住开口到:“你这女人太猖狂了,想想人家小楼姑娘,亲人已故,还,还,”杜亮憋红了脸:“好人怎的就没有好福气,倒是你这样的女子,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夫家!”
向桃花眉一挑,一笑:“呦,我倒是听明白了,敢情你小子这几日苦大仇深的样子是替小楼姑娘打抱不平哪?”
向桃花不好意思拍上杜亮的肩膀,直接一手拍在杜亮的马头上,喝了一句:“好!你小子果然是侠义心肠,年少骚包!俗语说,英雄难过美人光,美人娇躯一光,英雄虎躯便酸!”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到:“小杜子啊,你还嫩,这眼见不一定为实哪!”
除了云王爷忍不住哈哈大笑,其他的人顶着一脸的尴尬,好歹这几天听得向桃花的疯言疯语多了,这反应也没有之前那般剧烈了!
可杜亮受不了了,手指发抖,指着向桃花,气得额头青筋直冒:“你这女人说话怎的这般不知羞!狠心把小楼姑娘给卖了不说,还一脸得意的样子。你安的是什么心?什么叫眼见不为实,你说有那个夫君这般惯着自家的娘子抛头露面,还,还胡说八道!”
向桃花心里一顿,顿时哑口,这小子好像说得也在理!
她一直从小事着眼,想到的便是云妖孽对她动手动脚,喜欢有事没事占她便宜。可是从大事出发,这些日子,她离经叛道的事情做得多了去,可云妖孽,好像,似乎从来没有说过她一句重话!如果不是他对她宽容爱护,那便是这家伙恶趣味,想把她跟腌制菜一样,腌入味了,再拾掇!
瞥了一眼突然神色有点莫名的云妖孽,向桃花抿抿嘴,排除了第二个腌咸菜的可能性。据她多方渠道对云妖孽的认识和了解,谁见谁愁的云三王爷,整人向来不搞虚以委蛇的前戏!
不过向桃花还没来得及反驳小肚子童鞋,前方尘土飞扬,只一刹那间,一行青色劲装男子便出现在眼前。
杜英脸色一凛,来者不善,心下骤然有点忐忑。
云王爷似乎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跋扈样,立马嚷了起来:“哪个多事的,敢来挡老子的道?”
领头的一个身穿深灰长袍的人,眼睛冷冷地扫过他们一行,便落在云王爷的身上,道:“在下剑鹰门叶纪,奉门主之令,特来请诸位到剑鹰门一趟,有要事相商!”
云王爷正要开口,杜英赶紧策马向前,恭敬地一拱手,道:“在下洛水城杜家镖局杜英,敢问剑鹰门前辈,此举到底所为何事?”
叶纪冷冷地道:“我家李贤少爷被害身亡,与你们同行的女子不知去向,你说,我们此举,所为何事?”
除云王爷几个,杜英众人心下大惊!李贤怎的就死了!那小楼姑娘也失踪了!这趟浑水,竟然越趟越深!只是还没想明白,那边的云王爷已经嚷嚷了起来。
“笑话,你家少爷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你来找老子作甚?难不成哪天你家小姐和人私奔了,你也来找老子?你当老子闲着没事帮你看猪管狗?”
“大胆!”叶纪怒喝一声。原本就没打算与他们一行客气,怎的这男子竟然如此猖狂!不教训一下挫了挫他的锐气,难消心头之怒!
叶纪右手屈指成爪,左手平直而推,直接就朝云王爷攻来!
福泉和阿木,演戏很不投入,此刻竟然没有大呼小叫。一边的杜英大惊失色,却无力回护。
就在此时,向桃花手撑马身,轻跃而起。玉手一伸,如美人拢帘,轻轻一探,便挥开了袭向云王爷的利爪,右手掌迅如闪电,竟与那叶纪对了一掌。
桃花后退了几步,气血翻涌,倒并非她功力弱于叶纪多少,只是她对敌经验尚浅,又是临时出招,自然吃亏了些。勤能补拙,贪多不精,这招弄玉决的“信手拈花”,便是她这几日一直刻苦练习的招式。
云王爷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关切地看向桃花,半晌,脸色才稍稍放松,知道桃花并无大碍。
而叶纪和杜英,此刻却脸色各异。
杜英一脸喜色,没想到这向桃花竟然如此了得。如此精妙的招式,虽说自己并不识得是哪家哪派,却是必然出身不凡,自己也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而叶纪 ,此刻却脸色难看。这女子的身法招式,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能习得如此精妙的武学,小小年纪内力就如此了得,定是师出名门。这样,自己这番作为,便有点微妙了。
叶纪此刻顿了顿,开口便道:“不知姑娘师承哪位前辈高人。我们奉命前来,也只是请这位刑部的公子还有杜家父子回去,姑娘若是与此事无关,我等定也不会为难!”
向桃花一招得手,心下欣喜,底气也足了,道:“笑话,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抓人,方才我若是挡不下你一招半式,我家夫君岂不就任你们要杀便杀,要砍便砍!既是李太守的儿子,这人命案子,自然由官府严办,你们如此行径,莫不是要滥用私刑,冤枉无辜!”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加上方才她临危出招,连最反感她的小杜子也一脸的赞同和欣赏。
而云王爷,在看到那站在前头,像老母鸡一样护着身后小鸡一样的桃花,在听到那一声我家夫君之时,便已经裂开了嘴,笑得如同饮足了陈年的佳酿,满足,陶醉!
叶纪双眉一皱,暗下决心,罢了,此事不宜久拖。一并擒了去,只要对这女子客气一点,事出有因,她家长辈定也会看在剑鹰门的面子上不加追究。
思及此,叶纪大喝一声:“全都带回去!”
阿木已经传声:“主子,是否动手?”只是云王爷皱皱眉,回了一句:“还有他人,按兵不动!”
就在双方似乎一触即发之时,一个清朗的笑声传来,“叶兄且慢!”随着一个颀长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24、第二十四回
人群中的男子,修眉斜飞入鬓,面冠如玉,五官俊朗,一头如墨长发用玉冠束起,一身普普通通的淡青长衫,却尽显其儒雅风姿。
他一到,这场中众人,便神色各异。
剑鹰门的弟子均立刻下马,前方的叶力荣此刻也恭敬地拱手喊了一句:“容先生,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见到容先生!”
杜英也是一脸的讶异,低声喃喃道:“竟然是青衫儒侠容天南!”
一旁的杜亮一听,眼里迸射出炽热的神采!这可是他一直最为崇拜而却苦无机会见到的偶像,如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叫他如何不激动!
还有一个人神色也很怪异,怪异到某云王爷此刻看着心情很不好,很阴郁,很想杀人,那便是,向桃花!
向桃花此刻的神情,不是痴呆,不是仰慕,不是狂热,更不是欣喜,那是一种陷入回忆,沉浸在故事里的表情,深思中的双眼泛着一股莫名的情感。
而正是这样的一个表情,让云王爷心里抓狂。在云王爷可怜的情感认知中,他一直觉得,内敛压抑隐藏的情感要比迸发狂热外放的情感更深沉,更可怕,就如同他自己一直对这朵桃花抑而不扬,秘而不宣的感情潮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