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他不是无法反抗,也不是不能反抗,如果他愿意他可以颠覆这个国家。但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这是最后的承诺,他必须默默的看到最后,找出那只打赢的兽王捧它上位,这就是他最后的工作。他想过一千次的离开方式,唯独没有想过会这样,以前他常听诺曼十四说:你还小。
你还年轻。
你智力过人,但是不了解真正的人性。
从出生到现在,埃德蒙也算是一直被捧着,一直…被高高的悬挂在那里。
这一摔,摔的埃德蒙有些发晕,他伸出手想去狠狠的打击什么,但是如果他伸出手,打击一切他不愿意,不想要的东西,那么?剩下的人呢?他们会按照自然规律依附过来,臣服过来?自己算什么?诺曼…十六,十七,十八吗?
奥戴维他们站立的笔直,他们看着自己的大公,脸上的表情刚毅无比,他们虽然不说话,但是依旧传达了一个意思,您有我们就够了,再也不需要更多了。
“车子在门口,还是您的车子,您的司机。”简走过来行礼说。
“辛苦了,简。”埃德蒙温言说。
“是我应该做的,我是您的管家,这是我的职责。”简笑了下,转身带路。
他们正说着,院子门口,安吉带着一队穿着整齐,军服笔挺的军人走了进来。
“我带来了属于您封地的士兵,还有您的空间站的士兵。”安吉冲大家笑笑,随之眼睛红肿。
埃德蒙点点头,继而向外脚步稳定的走去。他的身后,路易坐在窗台上,仰头看着蓝天一动不动。
国家安全部、最高警备厅从这一刻只为未来的卡蒙嘉皇帝服务,他们没出现在这里,未来的诺曼十五,大家都清楚是谁了。
一辆又一辆的黑色车子在国王老道缓缓的走着,埃德蒙的队伍慢慢跟随着,没人再为他戒严,一切特权随着诺曼十四的死去而消失。
“请您安心,我会支持您的。”威尔克斯特主动握起埃德蒙的手。埃德蒙冲他笑下,一夜,只是一夜,他从这个英俊的帝国贵族头上看到了白发。根据情报,威尔克斯特在家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家族分成两派,大权不稳,如果不是他手里还有长老戒指的话,他已经被那股暗流掩埋。
“谢谢。”埃德蒙笑笑。这一刻他很想告诉这个人,我不在意,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国家的任何权利,也许前一天这里还是我的家,但是现在开始,只要离开我将永远不再回来。
但是…他又什么都不能说,最后的任务,只是简单的保持沉默。
终于,车队缓缓停下,有人打开车门,埃德蒙慢慢走了出去。黑压压的广场,抽泣声,议论声突然小了下来,埃德蒙走在前面,脊梁笔直,他的身后威尔克斯特,波纹科菲紧紧相随。
席书缘紧紧抓着自己的座位扶手,眼睛看着咨询器,在最后一刻,这位号称星际最沉稳的君王还是浑身发抖的掉了眼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是他确定,这一刻埃德蒙是恨他的,这个孩子可能再也不回这个国度了。
“您是帝王,您不能干预他国政策,您必须依从宇宙大宪法走。从你答应了您的父亲,有些结果我们都是可以预见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您把他送到那里,却又接着不闻不问?”潘西坐在不远处的座位对他说。
“我的帝王艺术,是有残缺的。”席书缘终于缓缓开口。
潘西不明白,他站起来关了咨询器,皇帝莫尔在不远处松了一口气,他帮席书缘倒了一杯茶放到他手里。
席书缘喝了一口,终于说出了他心里这些年一直压抑的话:“一直以来,贝因托成为一个全星系最优秀的民族,每个人都在传颂不一样的贝因托,不一样的新的国。但是当我站在这个位置上,我才知道欠缺了什么。一个事件可以产生一位将军,一位富翁,一位智者,国王也是,但是帝王有帝王的艺术,统治手段,统治教育在星系帝王教育上一直是秘密的功课。贝因托是好,但是…它是不健全的,我出身军人,莫尔是个…海盗。”
皇帝莫尔尴尬的笑了下,走过来接着跟一起站起来的同伴们说:“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积存经验,坐在这个位置总是想做的更好。但是,艺术,制度,语言,民族文化,帝王传统教育,我们是没有的。卡蒙嘉皇族存世六百年,他们有最完整的秘密教育,比如,物种之间的契约,社会群体控制,这是一本最高的君主论。送埃德蒙去就是为了这本卡蒙嘉君主论,我们没有付出代价和血的准备,也不准备付出这些。所以,埃德蒙为卡蒙嘉服务二十年,最后的谢礼,便是这本历代君王的君主论。最初的…协议,是这样的。”
席书缘轻轻闭起眼睛:“但是,埃德蒙走的第二年,我们发现…这本书,贝因托不需要。虽然…我的父亲,祖父说的那么好,但是那是卡蒙嘉的道路,任何事情我们只能借鉴,不付出代价是不成的。”
莫尔:“这个时候,我们下过十次召回令。”
席书缘:“埃德蒙却拒绝了。”
莫尔:“卡蒙嘉的帝王们给他的第一堂课就是…”
席书缘站起来无奈的叹息道:“帝王的信用!埃德蒙有了他第一重帝王性格,这重性格…属于卡蒙嘉,多可笑,他是贝因托的继承人啊。但是如果按照贝因托的教育,不喜欢可以转身走开,不想要那就不要,不高兴那就毁灭你。但是统治国家,那是人治艺术,最高艺术。”
旧日友人都默默无语的看着外面,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加了解初始人,这些人虽然表面刚烈,能力超群,但是…他们的情感却更加细腻。就像贝因托席书缘一般,那个他深爱的本,无论死去多少年,他都不会把莫尔放在第一位,这是属于初始人的偏执症。
“那么…风(埃德蒙在贝因托的名字)回来怎么办?”潘西犯了老毛病,他开始担心了。
席书缘叹息了下,冲着自己的老骑士笑下:“不是叫你这几年一直开垦行星,制造新的跳点线吗?”
潘西恍然大悟:“您的意思?”
席书缘点点头:“罗林威治,属于埃德蒙的国度,我会补偿给他最好的…但是现在,准备好,通知他们,五个月后,我要以国礼去迎接我的儿子。”
贝因托帝王站立在他皇宫的窗户上,看着远方,这一刻…他终于放弃了,埃德蒙是他心里的伤,悔之晚矣。
埃德蒙的位置依旧是第一排,当他孤独的坐下,周围呈现真空的时候,尤兰康丁第一个走过来坐了下来。
埃德蒙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说:“您不必坐在我这里,相信不久之后我就会倒霉了。”
“一位祖母,跟外孙坐在一起有罪吗?我看他们谁敢说。”前皇后的气质依旧凌烈,但是凌烈之下,又泛着一股凄凉。
她坐下后不久,已经成为一派党阀代表的金丝默默的走了进来,坐在了不远处的非皇家席位。即使死去的是她的父亲,她的哥哥,离开皇家开始,她便放弃了这个权利。
露西由着几位宫女缓缓的扶进来,丈夫去世后,这位算是未来太妃的女人娇弱无比。她看了一眼尤兰康丁,看了一眼德莱婕,这两位皇妃只是默默无语的坐着。倒是德莱婕看到她时眼神柔和了很多,德莱婕的孩子还小,她必须有所打算。
终于,人渐渐坐满,在定好的时间里,诺曼·托波祈·加布雷恩思神色憔悴的走了进来。
有人站起来,也有人依旧坐着。
大部分站起来之后…有人终于在最后的时刻站了起来。
埃德蒙是坐着的,他在此表明一个立场,我可以不管,不闻,不问,但是我绝对不承认你大卡蒙嘉皇帝的地位。
加布雷恩思这次没再过来跟埃德蒙说话,这些年,他一直很亲和,很谦虚的做着一位好皇储,好父亲。也许,今天的他真的卸下了这个胆子,于是,他的眼神锐利起来,从下面看去跟诺曼十四出奇的相像。
加布雷恩思站到了讲话台,他没有回头看下卡蒙嘉前皇帝的遗像,也没看艾登的遗像,虽然…艾登的位置摆在皇储位,这一次他终于敢于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什么了,可是…艾登却不再需要了。
勇士礼堂的门缓缓打开,被诺曼十四逐渐废弃的长老会成员,威尔克斯特的好友塞德莱·布龙菲尔德站在了长老会成员的身后,旧日挚友就在这一刻,分开了。明妮属于塞德莱,布龙菲尔德必须跟自己的小姑姑走,威尔克斯特的父亲也跟随者,军政部的一半官员跟随着。
埃德蒙依旧面无表情,他知道这十多万人,这一国的人都在等着他整个传说中的皇位继承人跟现任的继承人发生某种对碰,这种对碰是他们所喜闻乐见的。埃德蒙没有动,他很抱歉的嘴角冷笑,整个皇位他从未想过,只是大家都不相信。
坐在后排的波纹科菲突然站了起来,他无视自己的级别,自己的立场,终于干了毕生最出头风的一件事,他走到埃德蒙面前,缓缓坐在了他身边拉住他的一只手说:“如果你想哭,我随时可以借你肩膀,如果悲伤令你浑身无力,你可以依赖我。”
埃德蒙冲他笑笑,摇摇头,只是手再也没放开他。
威尔克斯特无法过去,不能过去,他的教养,他的理智,他的教育,他的心放不开的有很多。他两次想站起来,他的母亲紧紧握着他的手,几乎要掐的威尔克斯特流血,这位夫人胆战心惊,不知道该如何保护孩子,她只能哀求的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的眼睛。
加布雷恩思看着埃德蒙,他们的目光对碰,思想在空中交流。
加布雷恩思:“我赢了,我站在这里,我俯视着你。”
埃德蒙:“赢了?是啊,你杀了你的父亲,你的儿子,你赢了。”
加布雷恩思:“你的大厦轰然倒塌之后,你会发现你什么都不是。”
埃德蒙:“我的大厦高到你无法想象,它接天入地无边无际,就凭你?”
加布雷恩思:“你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埃德蒙:“我懂人性。”
加布雷恩思:“人性?这很可笑。”
埃德蒙:“是啊,很可笑,你的身后,有你的父亲在看着你,艾登在看着你,几十万亡魂看着你,敢回头吗?回过头看着他们的眼睛,看啊,那些都是你的亲人…”
加布雷恩思最终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咳嗽了两声,一脸悲痛的发表了人生第一个以皇帝语气角度来总结的讲话。
“这是一个悲伤的月份,我失去了我的父亲,我的儿子。你们失去了你们的亲人,你们的皇帝。
卡蒙嘉建国六百多年,这是最大的灾难,这场灾难在我们的心里撕裂一个伤口,举国哀痛。我们应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我们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表现出我们心底最最大的伤悲?
我不知道,如果可以,我想像一个平凡人一般,去为我的儿子哀求,为我的父亲嚎啕。但是,现在我在这里,我就站在这里一滴眼泪都不能掉,卡蒙嘉从不需要眼泪。
我们的卡蒙嘉,现在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在时代的洪流前进着…”
埃德蒙缓缓站起来,他看下诺曼十四的遗像,他向他微笑,在心底对他说:“祖父,我爱你。”
若代大公站起来离开,勇士大厅的灯光照耀在他的头顶,悲哀的钢琴在远处响彻。
我不悲哀,
我不具备悲哀的权利。
我不落泪,
卡蒙嘉没有眼泪。
我不呐喊。
我的亲人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默默的看着你,
我的卡蒙嘉。
有个声音就在对我说,
你从未离去。
你在记忆力微笑。
在空气里跳跃,
在世界飞舞,
那是你,最后的卡蒙嘉!
我的家园,
我宁静的心海…
第52章 丹尼仕柯断裂的桥
新到的内侍去丹尼仕柯拿内务供给,但是就在星期一的早晨,一辆铲车开过来,通往丹尼仕柯的道路被拦腰铲断了。
新上任的诺曼十五这几天正在做交接,也就是今天上午他终于拿到了他盼望已久的钥匙打开了父亲最最重要的办公室,文件柜,应该打开的他都打开了,老陛下的私人物品被他立刻妥善的放了起来,他需要时间再慢慢整理那些东西。
在诺曼十四的油画后面有一个保险柜,多年来现任诺曼十五只见自己的父亲开过三次,他一直觉着那是个神奇的地段,小时候加布雷恩思觉着那里有宝藏,长大了他认为那里有着最高特权的秘密。
但是所有的方式都尝试之后,保险箱就是打不开,再试下去,自爆装置就要启动了。加布雷恩思没有再使用新的装置去撬开它,他去找一个人,或者说,他命令他们去叫若代堡的大公来见他,埃德蒙一定有办法的,自己的父亲是那么的宠爱他。
诺曼十五在屋子里调换了好多方式,好多角度坐下,他幻想现在已久,什么坐姿能体现他现在愉快的心情?什么坐姿能表现出他压根不在乎埃德蒙?什么坐姿能令他畏惧…?
但是…
新上任的秘书很尴尬的对诺曼十五报告,大公阁下说了:“不知道,他也不会来。”
诺曼十五气的浑身发抖,当他站起来,地面却传来沉闷的震动。秘书急急的走进来对他说:“陛下,王妃命令内宫将通往丹尼仕柯的道路铲断了。”
路易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铲断的那条路,这是侮辱嘛,他难以忍受。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不出来阻止这种极尽侮辱的行为,虽然祖父去世,但是哥哥依旧是若代堡的大公,长老印的拥有者。
埃德蒙坐在院子里跟波纹科菲下棋,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愿意不跟那边来往,最好他们连门都封了,不来往,他倒是从此可以省心了。
诺曼十五跑进母亲刚搬进的宫殿,露西皇妃正跟一群贵妇说着闲话,丧期未过,虽然大家人人一身黑,但是在碧绿的树叶,香气宜人的铃兰里娇笑声,议论声就像一首诗。
这样的环境令诺曼十五莫名的安定下来,丹尼仕柯就是他的家,他原本以为这样的笑声再难寻回来了。
“母亲。”他慢慢走到露西面前,并用眼角看着低着头看着一本书的明妮,他看不清明妮的表情,现在他每天晚上都在偏殿打地铺,对外说明妮第一次怀孕,他很珍惜她,但是,他和明妮都清楚,他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了。
“哦,看看我的孩子,你都瘦了。”露西伸出手,手指上带了一枚硕大的能源石戒指,这枚戒指他在一幅油画上见过,卡蒙嘉第一代皇后就带着这枚戒指,母亲怎么得到的?
皇帝陛下看下那些贵妇,她们优雅的站起来,掂了裙子边缓缓半屈着自己的身体,倒退着缓缓退下,明妮放下书,转身离开。
看下四周再也没人,诺曼十五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您命令他们铲断了丹尼仕柯的道路?”
露西端起茶杯优雅的喝了一口,很无所谓的说:“想不通?”
诺曼十五没有说话。
“我恨他,这些年,几乎所有的伤害都跟那边有关系。我和她的祖母,一生都在交战,但是每次我都输,你的父亲即使死了,心里都有他祖母的位置。我的孩子这么好,这么优秀,为什么总是得不到那个人的欢心?现在,时间到了,你知道,我亲爱的孩子,我不必再卑微的去面对他们了,我不喜欢他,这就是我要对全卡蒙嘉要说的。”
母亲苦了一辈子,作为情人,生了他还给别人养,一辈子那么好强,但是每一段伤害都来自他,诺曼十五想,也许在某些情形上,他跟这个母亲是相同的,根骨上他们的心胸并不高。算了,只要母亲高兴,他亲吻了母亲的面颊,转身走开。
路易气哼哼的回到院子里,一屁股坐到了埃德蒙的面前,指着身后大声问:“您就允许他们如此的侮辱你吗?”
埃德蒙笑了下,掂起棋子缓缓放在棋盘上:“有什么关系呢,路易。”
“祖父才刚去世,伟大了诺曼十四才离开,他就开始迫害血亲了。”路易大声说。
“不会,他不会伤害任何血亲,他只是对我,对于所有的血亲他会加倍团结,大施圣恩。唯独我,我这个曾经的竞争人,他绝对不会容忍我在他面前晃悠的。”埃德蒙笑笑,接过波纹科菲为他削好的水果。
现在,埃德蒙这边所有的损耗都是自己掏腰包,国家一个钱都不掏。
“您就任由他们侮辱你?”路易没想到埃德蒙会这样,会这样的无所谓,会这样的不在意,他对自己的名誉,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吗?
“他们怎么会侮辱到我呢,路易?你是这样认为的吗?”埃德蒙摆好棋子准备跟波纹科菲再杀一盘。
“我要去陛下那里抗议。”路易站起来转身向外走。
“路易!”埃德蒙站起来,叫住他:“没有用。”
路易气的浑身发抖,他转身跑了出去,不久之后他叫来一群匠人,抬了大堆的砖头,在那条断了的桥面上修建起一堵高墙。也许他这样做,是为了显示自己根本不稀罕跟那边来往,但是在许多有心人看来,这种行为就成了大公本人的孩子气,若代堡失去了陛下的庇护,在许多人看来,从此不值一文。
时间慢慢过去,从葬礼过后,诺曼十五一直连续工作,他重组内阁,重组秘书处,重组军政部,所有他不喜欢的都毫不犹疑,毫无眷恋的被他踢出去。也许是他的父亲为他制定的基础太好,也许是那位大公“躲避”在他的城堡,根本不迎战,在没有反对人的情况下,诺曼十五逐渐,逐渐进入了一位皇帝真正应该有的状况。
时间就这样缓慢的过去,就在诺曼十五觉着他已经控制了全部的时候,财政部,能源处,那边隐藏的危机终于爆发了。诺曼十四带走了国家能源的一半,他们现有的能源只能支持国家的三个月使用,而财政部那边因为今日付出大笔的陛下登基,推行陛下新政,还有那场无比排场震惊全世界的葬礼,他们拿不出购买能源石的钱,目前市面上所有的能源都是翻了几十倍的高价能源。
这都不算什么,真的,这些都不算什么,最最可怕的是,国家粮食储备只能维持两个月到三个月了,这才是最可怕的。诺曼十五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带走那么一大笔的能源,一切的事件正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逐渐浮出水面,这个国家并非像诺曼十五想象的那么富裕,在平稳的面具下,国家的危流被诺曼十四遮掩的完美极了,就连他最最心爱的儿子都不知道。
“您能告诉我,我们的钱到底去哪里了吗?堂堂卡蒙嘉,五百年的历史,国家储备金库却只有这么一点.”陛下召来财务大臣,这位大臣前身却是陛下的第四秘书,属于亲信近人。
“您记得,前一段时间我们打的那场联邦金融案吗?”财务大臣不急不缓的说,他并不畏惧目前的诺曼十五,有时候,国家财政大臣是被宠爱坏了的孩子,由于触摸国家经济命脉,陛下跟自己的财政大臣有时候就像连体婴,谁也离不开谁。
“是的,我知道。”诺曼十五看着成堆的需要签署的支出单据,就连他的母亲,现在的卡蒙嘉最高贵的女人都给他送来两尺厚的账单,所有人都跟陛下要钱。
“那件案件,其实确实存在,虽然最重要的证人突然死亡,但是依旧有不利于我们的证据,一旦开庭,我们的国家金库就可能被冻结。因此,陛下跟那边经过联邦法庭调解,私下达成协议,按照对方的起诉要求,我们还是赔偿了不到原来申请的百分之十的赔偿款。我们知道对方要求的金额硕大,其实我们已经非常,非常占便宜了,陛下能做到这一点,真是的靠宇宙之神的庇护了。您知道的,我以前从不信仰什么,但是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准备给自己找个宗教…”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我们没钱了?”诺曼十五开口。
“没错,在国家储备上,我们是宇宙最穷的国家,甚至那个已经乱成一团的垦荒者他们都比我们强。您看他们还有几十年都吃不完的粮食储备,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我们是不是已经要举国上下啃墙皮了。”这位大臣的语气全无尊重,说话刻薄已极,以前诺曼十五总是觉着不可思议,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能容忍这样的失礼。现在,他想他明白了,这人话不好听,但是他却在给自己出主意,垦荒者有粮食。
“你能想出办法吗?”他问他,不但问,他还站起来,请他坐到沙发上,刚才想好的下马威,想好的那些讥讽的,训斥的话全部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财政大臣缓缓的喝着陛下亲自为他倒得茶,眼神里并无得意,他在激烈的争斗着,就在他的心里,有无数的良心,无数的恶魔在互相争论着。
一群宫人,嘻嘻哈哈的娇笑着从远处走过。那些少女穿着白色的纱裙,笑声里炫耀着自己的青春本钱,多么可爱的姑娘啊!财政大臣想起自己的小孙女,他无法想象自己那个娇媚可爱和这些宫人差不多大小的孙女一脸菜色,濒临饿死的样儿。
“国家目前是危机了,联邦贸易会也去不成了,我们确实在金融生态链上失去了重要的几环。但是国家没钱了,有个人却是有钱的,只要他愿意拿出来,只要他愿意管,这个危机大概可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