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魏醒在那边开会,他的下属坐在会议室拿着成堆的资料,充满信心地汇报着。可怜这些人不知道为了今天准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而他们的老板,却一副倾听的样子,桌子下却拿着一本叫房源的杂志很认真地研究他的新窝,他很认真地看住房周边的地理环境。
秘书悄悄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魏醒抬起头,看到会议室外,辛华铭一脸阴郁地看着他。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但是会还是要开的,魏醒放下《房源》开始认真听起属下的年终汇报——今天即使门外站着的是盛意,他也不会把公事让到一边,这个习惯是魏爸多年来对他培养的结果,魏爸说过,所有的感情,都必须要建立在你的经济基础上,这话虽然难听,但是魏家人都奉行这样的原则。
会议室里,属下一个一个地汇报,大堆的资料被搬到桌面上传阅,大约四十分钟后,魏醒做了年终会议的总结。他此刻的嘴脸已经完全不是在辛华铭和盛意面前那副偶露幼稚的呆像,他无比精明,语调刻薄,像极了他老子,只是他自己还不觉得。
“各位来自各部门的精英:
“我记得,七八年年底开始改革开放时,有位伟人曾对着九亿人口八亿多农民说,我们的经济二十年要翻两番,你们知道这是多少吗?平均每年要维持百分之七的增长速度,想象一下,八亿农民一边拿着锄头种地,一边还要利用业余时间去经商。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国家的农民创造了奇迹。七八年至现在,对外贸易增长的速度是每年百分之十五,保守估计是过去的二十四倍,从七八年的进出口两百亿美元到现在的五千亿美元,这么庞大的市场,这里有多少是属于我们的?属于我们这个遍地精英,遍地人才的魏氏的?
“各位都是我们从各大集团、各大高等学府请来的经济学家、经济高材生,我们干着人类最赚钱的卖药生意,我们的产品有问题吗?没有,我们的药品是最好的,甚至一些产品已经远远优于同类产品,我们有最好的实验室,有最好的古方。还有我们的服装厂,它们从设计到投产用的设备都是最好的。但是拿起你们的计算机,算一下我们的增长额,再算算现在的全民购买力,我们在全世界排前五,你们应该对你们的所谓成果感到惭愧,你们还不如一群农民,你们应该对你们高额的薪水感到惭愧。你们应该正手反手抽打自己十五个耳光,对着你们奢侈的住房,食物感到羞愧。
“我们在这么大的一个经济体当中拿着最好的产品资源吃着可怜的残渣剩饭,不要告诉我你们取得德成绩大约等于多少,我只知道我旗下员工去年拿的红包和今年一样多,这代表什么?这代表我们整整花了十二个月在带着四千多名员工在原地踏步,这就是你们这些市场部、企划部、广告部所谓的精英们给我带来的交代?笑死人了!”
他站起来,拿起那叠报表“啪!”地甩了出去,最后说了一句:“给我一个原地踏步的理由,不然春节过后,这里有些人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魏醒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他陪着笑脸,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辛华铭双手交叉着,坐在他董事长的位置上扭动着他可怜的沙发。
“呵呵…来了?”魏醒的语调带了颇多的巴结之意。要是按照以前,这个农民早就急眼了,他对自己的那张皮椅子还是很重视的,一般人,他都不给你坐,当然二般人他也不能给你坐。
“昨夜,小生夜观天象,见东方有一团黑气笼罩,未来天下必然大乱之。”辛华铭阴阳怪气的。
“你改行算命了?”魏醒帮他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你这个小淫虫勾引了大当家的二嫂。”辛华铭猛地趴在桌子上,吓了魏醒一跳。
“拜托,我认识盛意比唐远早,他们根本不熟,感情的事情谁知道呢?”魏醒当然不服。
辛华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在嘴巴里哗啦啦地漱口。他哗啦啦了一会见魏醒不理他,他扭头对着痰盂吐出那口水:“你说,都说我阴阳怪气,我看着盛意也有那个味道,虽然他样子是不错,魏大那边,比他好看的人有的是,不懂,大大的不懂。”
魏醒坐到桌子上,打开烟筒抽出一根烟,在桌子上的水杯里用过滤嘴那边掂了一下,他又把烟倒过来猛地把过滤嘴里的水汽吹出去。据说过滤嘴里有点水可以防止更多的尼古丁摄入,但是这样吸烟很乡下人。
他点燃香烟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下,有些纳闷地说:“还…真说不清,那个家伙,我怎么看着他怎么和别人不一样。他都不爱理我,我不管对他多好,他都理所当然,就像我欠了他一样,我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不觉得意外,就好像知道原本我就要这么做。偶尔他会很冲动,我是说偶尔,这样的几率非常少,大多的时候,我们倒过来了,就像我是孩子,他是大人,那种感觉,说不清,真的,反正…我一想起他就浑身得劲,我想这就是爱情吧!”
辛华铭呿了一声表示不屑:“你那个是贱!”
魏醒猛地拍手掌符合:“没错,就是贱!”他扭头看着外面,脸上突然露着诡异的笑意:“但是,就是愿意啊!”
辛华铭终于被他逗笑,也拿了他的香烟,学着他乡下人的样子去掂湿过滤嘴吹水。
“唐远生气了?”魏醒小心翼翼地问。、
辛华铭摇头:“他都不知道,生什么气?再说了,他和盛意压根不合适。”
魏醒看着他一脸诡计得逞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从头至尾这家伙就是为了找一乐,就是为了看自己在最后一刻做出来的样子。他气得一把把辛华铭拎起来:“你…你,你这个…”
盛意在超市挑牙刷,他很认真地一把一把地挑选。搬家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可不想每天早上,魏醒那个混蛋悄悄老用自己的牙刷。他打了个喷嚏,要照着以前,这个喷嚏,打也就打了,但是今天他看着牙刷架子,一个淡淡的笑容爬在他的嘴角。恩,这个喷嚏一定是有原因才打的。
定然是魏醒那个混蛋想自己了,一定是。
第16章 我妈喜欢你
魏醒看到新牙刷新拖鞋很高兴,为了表现他内心的澎湃,他叼着新牙刷,穿着新拖鞋在屋子里兜圈,豆腐脑没皮没脸地跟在他后面撒欢。
盛意没在意他幼稚的行为,他拍拍沙发的边缘,魏醒立刻坐过去,躺在他的腿上。盛意拿起一个桔子开始剥,剥完他很认真地拽去桔子上的白茎,魏醒不爱吃那个。
“后天,咱搬家。”魏醒对盛意说。
盛意没作出别的表情,就无所谓地恩了一声。魏醒对他的盲从表示高兴,但是他又期盼盛意可以问他一些问题,比如:房子在哪,离这里多远,家是什么样子的等等之类。
接下来他们可以讨论很久这个话题,一个话题之后会有无数的交流,盛意的话太少了。
抬起眼,盛意看着家里的东西,盘算着搬走什么合适。这里他不打算退,魏醒生意忙,要是他出去忙几天,盛意还是想住回来,毕竟这里离学校近,而且这边宠物店的老板很宠豆腐脑。
“要过春节了。”魏醒抬起手捏了下盛意的下巴,捏完,爬起来亲了一口。
盛意的眼神暗淡了下,还是以鼻音回答了魏醒的问题。
“我妈…我妈说她喜欢你,想叫我带你回我家过春节。”魏醒试探地问了一句。
他们俩刚在一起,好多事情还需要磨合,二人世界很重要。但是魏醒每年春节真的非常繁忙,他又怕把盛意一个人丢家里,闷坏了他。可是,送到唐远那边怕他学坏了,送到辛华铭那边怕盛意知道他太多的劣迹…想来想去还是家里靠得住,尤其是最近,魏妈总是打着盛意的旗号给他打电话,还露出希望盛意可以去他们家过春节的意思。
盛意笑了下,赏了魏醒一瓣桔子表示他很高兴。
魏醒抱起他,两个人挤在沙发角落里开始唧唧咕咕,豆腐脑占据了沙发其他的地盘,一脸愤恨地盯着魏醒。
“明天,我给你办个卡,你去看下房子,随便你怎么布置,最近我会很忙,一些关系单位都要去跑跑,外地也是要去的。”魏醒挺抱歉,他希望盛意能够有个朋友,但是,盛意的生活又出奇的简单,社会关系基本是零。
“没事,你尽管去。”盛意丢下桔子皮,假装看电视。他家电视太小,就是卡拉OK那样的小电视,以前魏醒没来的时候,盛意很少会开它,有时候豆腐脑会看动物世界,它对鸟类的节目尤其喜欢。
“我不忍心丢下你。”魏醒的手透过盛意的衣服,滑进他的腰。
盛意拍开他的手,有些恼怒,今天都两次了,他当自己是啥?
“我困了。”是真的困了,魏醒巴巴地跟在后面伺候着,帮他脱衣服,一起挤在那张小床铺上,继续唧唧咕咕一会,两个人抱着睡去。半夜,魏醒掉下来三回,那个小床太小,动作大了还会叽叽嘎嘎地响。
次日,魏醒早上五点多就离开,他一切以公事为先。而且盛意完全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是耐得住寂寞的人。
八点多盛意从床上爬起来,他看下枕头边,魏醒留下一张交通银行的卡,还有一个字条。
“你一个人上街太闷,找个朋友一起去吧!”
朋友?盛意想了好一阵,犹豫半天后,他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唯一号。
王嫣没在辛华铭所谓的那个马戏团翻跟斗,她是烽桦市艺术学院舞蹈系的在校学生。此刻,她正在宿舍哀嚎,为她的青春貌美没人追、钱包空空没人请而自我怜悯。这个春节她不准备回家,她接了许多私活:初一她要代表劳动局表演民族舞,初二她要代表某学校学生做春节联欢会主持,初三她要代表某乡镇扭秧歌…总之,她会非常非常忙,赚得好了的话,也许短短的一个月,她能把半学期的零花钱拿到手那也是说不定。
手机一阵部队的起床号声,王嫣拿起电话,她看了下号码,很果断地接通:“请我吃饭就免了,本小姐放假了,要控制饮食,想泡我的话,就把你的性向改一下,和你以前的臭男人都分手,要是想和我拜把子做姐妹的话,那我要做大姐…”
电话那边停顿了很久,盛意吓到了,他能梦到魏醒做什么,关于自己的,他是不清楚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到底要干嘛?不说我就挂了。”王嫣气势很强。
“请…请你花钱。”盛意有些磕巴。
“你疯了,还是我癔症了?”王嫣眨巴眨巴眼睛,全世界正常人民都不可能说出来的话,在这里出现了。
“魏醒…魏醒说,我最好有个朋友。”盛意觉得他还是说实话的好。
王嫣突然很高兴,昨天开始她就希望有个人能打电话给她:“你在哪呢?”
盛意说了个地址,王嫣那边立刻挂了电话。
盛意把豆腐脑送到宠物店后到中心商城等王嫣,新家他没去过,也不知道怎么购买生活用品。路上,他还是决定给魏醒打个电话问询问询。
魏醒带着一卡车面粉还有花生油正在去县城厂区的路上…
“我要去买东西。”盛意在电话里没感情地干巴巴地汇报。
魏醒觉得挺可乐,总之盛意说什么他都爱听:“恩?”
“买…买什么?”盛意希望能得到帮助。
“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我跟…朋友一起上街。”
“男的,女的?”
“…女的。”
“很好,值得表扬。”
盛意迷茫地站在商场,仰望着电梯上升降的人们,他们拥挤在一起抢购着春节的方便面。为什么是方便面?内裤、鞋垫、铁锅,这些东西被装上新年的手推车,人们成堆地购买,就像刚刚捡到钱包一般,就像以前他们一直穿着破着洞的内裤,还有不合脚的鞋子,另外,家里还有一口破洞饭锅。
他们拥挤在电梯的上下道,从这里上去,又从这里下来,重复、重复再重复。
盛意不明白,他第一次站在成千上万的没有用处的信息当中,这令他非常不安。没有归属感的他站在那里,畏惧从心的最深处蔓延上来。
“喂!”王嫣拍打盛意的肩膀,盛意吓了一跳,回过头,他脸色苍白反倒吓了王嫣一跳。
“你病了?”王嫣摸摸他额头。
盛意摇摇头,有人在这个时候为他出现,他感觉安全了很多。
“许多东西是没用处的,为什么他们要成堆地购买?”盛意看着远处问王嫣。
王嫣觉得好奇怪:“关你什么事情?人家愿意!”
盛意想了下,也是,关他什么事情呢。
“怎么想起我来了?我们不熟啊。”王嫣逗他,盛意有些不好意思,他回头看下,指着不远处说:“请你吃东西,然后,你陪我买东西。”
“不是给我买吗?”王嫣继续逗,她觉得这人,有种跟世界格格不入的排斥感,这令她有些怜悯。
他在害怕,只是他不知道。
“我的手机上只有你和魏醒的电话。”盛意很诚实地招认。
“我请你吧,第一次我能成为别人手机上的唯二,而不是唯一百,从我内心世界来说,这很好。”王嫣很自然地拉起他,她依旧活泼,走路用蹦的。
王嫣指挥盛意买成堆的没有用处的东西,杯子垫、卫生纸的花布盒子、牙具套装,还有剔牙的线。王嫣实在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东西归盛意,附赠的东西归她,盛意表示没意见。
王嫣的话很多,大部分是废话,盛意提着大堆的东西听着属于王嫣的独特论调,他尽量排斥开身边大量的信息,只听她的唠叨。
“我是乡下人…你看我多诚实,现在没人敢承认自己是乡下人了…考上大学后,我姨婆说,以后我就是城里人了,就不要回去了,所以我要在大学四年之后,找个男人嫁了,不然,我还要做乡下人…我看不起城里人,从我内心世界来说,他们没有土地,他们斤斤计较,很小气,还不如乡下人…其实我也不算乡下人,我妈是知青,天津知青,你知道天津吗…从我内心世界来说…你吃过陕西羊肉泡馍吗…魏醒很有钱吧…我们宿舍就我一个人了…盛意,你该多出来,你活得像个神仙…从我内心世界来说…”
盛意无法把她跳跃过强的话组织起来,他很费劲地处理着这些信息,就像个机器人,直到他再次接到魏醒的电话。他坐到床上用品区的休息椅子上接电话,王嫣指挥着好几个服务员帮她打开一床又一床的床上用品,看花色。
“午饭吃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必胜客。”
“必胜客不能吃,我不知道你胃口好到可以吃下一家披萨店。”
“…你在哪?”
“我在做新年老公公。”
“高兴吗?”
“还好。”
“我,我买了…买了…一堆香皂,现在在买床罩。”
“恩,还有什么?”
他们嘀嘀咕咕地说着废话,盛意越来越放松,他甚至觉得,他心情好得一会可以买下这个商场,不管是破锅还是什么,这对他来说,有个人可以买东西给他,讨他喜欢,这很好。
“盛意?”魏妈妈带着两个儿媳妇戏剧化地出现在盛意面前。
盛意楞了一下,对电话那边说了句:“你妈来了。”魏醒吓一跳。
“阿姨。”盛意乖乖地站起来,王嫣不合时宜地爬在一张床上对盛意大喊:“盛意,你喜欢蓝色的床罩还是绿色的。”
盛意扭头回答:“都好。”
魏妈很认真地打量下王嫣,扭头看盛意,她觉得盛意有必要为她解释一下——这个叫婆婆抓奸在床吗?
盛意却无从解释,他很直接地把电话递给魏妈:“你儿子。”
魏醒的大嫂二嫂很尴尬地看着盛意,她们与这个娟秀的年轻人身份相同,社会地位同等,貌似都是魏家的“媳妇儿”。
队伍越来越大,王嫣跟在盛意身边,魏妈紧紧拉着盛意,她很高兴,儿子和她交流了很多事情,虽然大部分都是打着盛意的旗号。自从她跟魏二出国后,多少年了,她和孩子说的话全部加起来都没今天多,整整…电话现在还没放下。
魏妈翻动男装衬衣,肩膀上夹着电话:“三儿,我觉得盛意皮肤白,买雪青色的一定好看,我给你买了三件蓝色的…”
魏妈一个一个挑选枕头:“三儿,你老熬夜,我给你挑了四个决明子芯的枕头,盛意也喜欢。”
魏妈挑选裤子:“三儿啊,你现在裤腰多少了?哪里会够穿,盛意?那边呢,坐着呢。”
除了魏妈,所有人都化身成搬运工,盛意很抱歉地看着魏醒的嫂子们,她们也尴尬地冲他笑,还是找不到开头的话题。
“呀,魏太,真稀罕呢?”迎面着来了一位老太,魏妈赶紧把电话还给盛意。
“呀,买年货呢!”魏妈亲热地上去拉人家手,语气带上了奇怪的夸耀成分,她迫切地想夸耀点什么。
“对啊,你这是带着谁?”对方问。
“媳妇,儿子,全家买年货啊。”魏妈笑眯眯地释放了她想说的话。
盛意接起电话,魏醒在那边不知道跟谁喊了一句什么,然后他在电话里对盛意说:“我妈说,她喜欢你。”
盛意也喜欢魏妈,魏妈说,是全家!
第17章 熟悉的人
日本人对和自己有某种关系的熟人,称呼为君;白种人喜欢称呼别人为亲爱的小姐或者先生;中国人对跟自己有特殊情感的人爱称是,那个孙子、那个家伙、那个鸟人等等之类,关系越铁越要贬低。
魏醒这个孙子,自从唐远生日那天就消失在他们的朋友部落里,唐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辛华铭也没打算告诉他,但是这个孙子忒不地道,电话都懒得打了。所以唐远在春节的前一天,带了两笼“唐朝包子”去探望这个没良心的龟孙子,捎带恭贺他乔迁。
魏醒选的新家挺好,它位于郊区的郊区,风景秀丽之处,唐远开着他的新车子——一辆银色的东风雪铁龙,车倒不贵,辛华铭说了,他是新手,买个便宜实用不爱坏的车先磕磕碰碰一段时间再换好的,唐远对于辛华铭的话有些盲从,大概因为辛华铭的长相比魏醒聪明。
新年对于中国人来说,就是个集结号,唐远和盛意都是属于对这种集结号比较木然的人,骨子里他们都畏惧人群,这种畏惧直接影响到了唐远的新手驾驶技术。他开着的这辆小车,已经徘徊了将近五分钟,就是没办法停到小区前面的停车场的某个旮旯里,
看唐远停车,能想起一首歌,那叫个我左转、右转、上转、瞎转,原来每个旮旯都不简单,他就是停不进去,他的身后足足有二十多辆车子在喇叭齐鸣,于是他越来越慌。
正在别扭着,有人猛地敲他的车窗,唐远赶快摇下玻璃,探出脑袋:“爱护新手,人人有责!”
对方笑了,勾勾指头:“你下来。”
唐远解开安全带,不好意思地低头下了车,看看人家的蓝色裤脚,铮亮皮鞋。人家…上了车子,发动,转弯,打方向,三秒搞定,唐远更加惭愧,决定死了算了。
停车场终于安静下来,只是那些被堵的人拍车门的声音有些夹杂着怒气,唐远脑袋垂得更低,想:“等人走光了我再抬头,不然真是没脸见人了。”
“没事,我开始也这样,下次别慌,慢慢来就好。”这个时候还能安慰人的,唐远觉得对方就是天使。
事实证明,对方真的是个天上飞的,唐远抬头,看着对方笔挺的一套航空公司的蓝色制服,还有那个帅死的带轮子皮拖箱,胳肢窝下夹着的那个大檐帽子,这人,气质好到没边。
“谢谢。”唐远很认真地感谢。
“不客气。”太职业化的回答。
天使拖着皮拖箱渐渐远去,唐远重重地叹息了一把,他返回车子,提起漆盒子慢慢地顺着这个小区的路开始找。
许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跟踪者,他提着一个食品仿古漆盒,有些不好意思地冲自己笑下,自己就像个开关,每次回头他就笑下。
他们一直沿着花园弯道走着,一直走到最后面。
许岩放开拖箱,走到实习驾驶员唐远的面前很郑重地又说了一句:“不要客气,您不必登门道谢。”
唐远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尴尬地指下最后一排房子的另外那栋漂漂亮亮的二层小楼红砖欧式小楼:“那是我弟弟家。”
许岩脸色涨红,尴尬地咧下嘴,唐远发现他的牙齿发育完全,还比自己多一个虎牙。
魏爸爸打开家门,唐远没看清人就蹦进来,抓住他的衣领乱叫:“魏醒,你这房子卖吗?”
魏爸很生气地表示不卖。
新家里,一派装修的景象,所有的人都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