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门当户对 作者:老草吃嫩牛
【内容简介】
何双双站在街头,向前没有去处,向后,没有归路,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天,却令她感觉到如此的绝望。绝望到,她想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
毁灭的原因,简单直白的可怕,就只是三十岁,没嫁人。
上联:何双双,女,三十岁,未婚,嫁不掉有罪,反社会,反人类!
有时候,情感这东西,是不一定分男女的。男人的内心世界远远比女人要纤细得多,也脆弱得多,就像今天的周彦,他哭过,也想找个依靠。
下联:周彦,男,二十八岁,未婚,爹死、娘嫁,外加失恋的煤老板二代!
于是,双双就在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就这样与周彦相遇了…
横批:难得,门当户对!
【晋江文案】
这是一段很普通的,细水长流的故事。
我们都不知道,在最需要的时候,他会在那里出现,
凡到年龄的女人,都会想要一个合适的门当户对的婚姻,但是…请相信,你永远遇不到,找不到,碰不到,
万般无奈下,我们只能流连于各大论坛,群种。
话题讲来讲去,不是吃的,就是男人…
何双双不经意的遇到了周彦。
一个是资深宅女,
一个是寂寞的煤老板二代。
一个脸色发青的想嫁!
一个…爹死,娘嫁,加失恋的情感缺失的倒霉蛋…
有一条线,总在不经意的时间出现,
线的那头是你,这头是我,注定的!跑不掉的。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彦何双双 ┃ 配角:华梅等…
第1章 最初的遇见
何双双最怕去谷穗街的茶社了,因为那地方几乎成了她的相亲我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隔三差五的,总有好心人约她打扮整齐了去见各种各样的未婚男士。
一来二去的,下到茶社的迎宾小姐,上到茶社的老板都与她非常熟。上个月,这茶社的老板还把自己老家的一位大侄儿介绍给何双双。
在婚姻大事令她绝望的时候,何双双也动过见茶社老板那位大侄儿的念头。可惜,过来几日茶社老板便很遗憾的告知她,他的大侄儿有主了。
何双双起先是恼羞的,到后来,也顾不得了。结婚就像是老师留给她的家庭作业一样,虽然知道这是有好处的事情,却依旧架不住她心里的厌恶。然而,这偏偏又是她必须要完成的。
昨日,何双双的闺蜜又给何双双介绍了一位门当户对的男士。听上去各种条件都过得去,可一听又是在那家老茶社里见面,何双双便厌恶了,连连哀求闺蜜能换个地方吗?她的闺蜜一听就怒了,“那地方离你家最近,消费也不高,怎么,难道你还想去五星级的欣雨?!千万别,一顿饭下来得花上千块呢。留个爱财的名声多不好啊!”
万般无奈之下,何双双还是打扮整齐,以最好的面貌来了。进了门,她笑盈盈地跟老板、老板娘、扫地的大婶通通打了招呼之后,自发地去了自己最熟悉的包间。何双双刚坐定,就听到隔壁包间里有女士在哭求,那声音听上去真的哀婉凄苦,要多悲凉就有多悲凉。
“求求你,放过我吧!”
周彦看着跪在那里,就连哭都哭得如此可人的华梅,心里又酸又涩,苦笑连连。瞧这话说的,把自己当成地主恶霸了,还是那种强抢民女的地主恶霸。
“我知道,我家欠你的太多了,我知道这样做没良心。可是我努力了,我想过,跟谁过不是过,你知道的这三年,我一直很努力…”
斜阳透过包厢的窗棂照在华梅那张本该美丽的脸上,但是周彦偏偏看出了狰狞,没错,是的,华梅此刻孤注一掷,已然豁出去了。周彦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劝。
“华梅,你别这样,你先起来,起来咱坐下好好说,啊…你先起来。”周彦站起来,去拖华梅,可惜,看上去那么纤细的一个人,一旦发起倔就是拖不起来。
华梅挣脱了几下,甩周彦手的力度,就像甩垃圾一般,看样子是挨都不愿意挨一下周彦了。
“你答应了,我就起来。”
这姑娘,当初的朴实劲儿去那里了?这算是什么?胁迫?拿自己做人质,认定他是个老实人,认定他必须吃她这一套?一向性格温和,对华梅百依百顺的周彦,声调里带了一丝怒气:“你先起来!”
小包厢里本来很安静柔和的气愤,因为这一声,顿时严肃起来。
华梅抬脸,有些惊讶的看着向来对他百依百顺的周彦,抽泣的声音嘎然而止,华梅很聪明的站了起来,坐到了离周彦最远的那个位置上。
周彦烦躁的拿起香烟想吸,又习惯的看看华梅,她向来不喜欢烟味,周彦也就养成不在她面前吸烟的习惯。
茶室里响起一声打火机机关的清脆咔哒声,周彦呼出一口烟,看着坐在那边的华梅。现在的华梅跟四年前是不同的。四年前的华梅就像一块纯洁的璞玉。她跟几个女同学勤工俭学在超市里推销酸奶,去超市买东西的周彦对她几乎就是一见钟情。
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身材窈窕,长发飘飘,杏眼红唇,纯洁无垢。再加上一些小个性,小天真,小任性,那就更好了,假如无比崇拜自己,那就更加完美了。
华梅就是这样女人,虽然四年前她没什么钱财去留一头飘逸的直发,要知道,即便在街角最简陋的发屋做个最便宜的直板烫,那也要百十块钱。而且健康美丽的长发,最少一个星期也得做一次焗油保养吧?来自乡下,贷款上大学,零花钱基本是零的华梅那有这个条件。可四年前的华梅,有着一切男人们发自内心热爱的优质条件。周彦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上天实在对自己不薄,这姑娘怎么就那么好呢?
于是,周彦是透过超市的一个关系结识华梅,他喜欢带着一丝抹不开面子,因为害羞而面颊红润润的华梅,喜欢因为看了一部感人的电视剧哭的稀里哗啦的华梅,喜欢那个眼神里总是带着什么都相信的期盼,微笑只是因为卖出一箱酸奶有三块钱提成的华梅,那个时候的华梅有着周彦一直思念的故乡气息。
四年了,周彦全心全意的去呵护华梅,她想要什么,周彦就给她什么。周彦确定自己是全心全意去建造这段感情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所谓的努力,在华梅眼里,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屋子里飘着一阵阵烟气,华梅止住泪水看着面前这个大他五岁的男人。她是真的崇拜过他,也不认为自己欺骗过他,几年前,超市的一位经理给她介绍的时候,华梅也是不愿意的,可是她也不敢反抗。第一次见面,他们在中心街溜达,周彦停下脚步给她买了一双三百多的球鞋,换下她脚上那双借自学姐的高跟皮鞋。
“穿球鞋走路舒服一些。”
一句很朴实的话,华梅真的很感动。她从来没有过一双超过五十块的鞋子,超市的规矩大,着装必须整齐,黑色的皮鞋是最基本的,那天华梅穿的那双皮鞋整整小了一号,是她借来的。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周彦始终很尊重她,四年了,除了亲吻,他们没做过什么越轨的事儿。打认识周彦开始,华梅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她有些小近视,上课的时候会带那种粗边的老实眼镜。第二次见面,周彦就带她配了一副八百多的。最开始的时候,华梅也拒绝这些东西,可是住在宿舍,一个屋子里的同学难免有些攀比,小巧的上网本啊,苹果的手机啊,每次回家带来的海量高档零嘴啊,成套的登喜路箱包。华梅所谓的骨气,在这些东西面前被刺激的灰飞烟灭,虽然面色上她从来不带出来,可是,有种自卑是发自内心的。也许,这是华梅接受周彦的原因吧,虽然华梅自己从不承认。
周彦是个不错的人,他对华梅的好,并没有多奢侈,只是合适,他会贴心的给华梅把学费交完,会开着那辆二十来万的小轿车带她去吃价位不超五百块的大餐。他会给她买一些不错的东西,比如开会时带回来的化妆品啊,她早就想要的三千多的联想上网本啊,可爱的毛绒大熊,他会很小心的问她想去哪里?如果华梅说想去看大海,周彦会专门找出时间,带她去海南那边的一个朋友家住半个月,叫她过足了大海瘾。
当然,周彦也会给华梅一些钱,给的时候很小心生怕伤了她的面子。最初的时候他给一千,随着华梅生活水平的提高,他每个月给她三千,不直接给,只是悄悄的每个月初放进她的小钱包里。华梅那个小钱包是她买十字绣做的,很可爱,中国娃娃的。周彦很喜欢,也叫她给自己锈了一个钱包。认识四年,好像周彦就要过这一样东西。他是真的很关心华梅,那年暑假他陪华梅一起回乡,跟着华梅的父亲一起去地里干活,华美才知道,周彦也来自乡下,也干过农活。他们走的时候,周彦给华梅家买了一辆拖拉机叫她大哥跑运输,周围的乡亲都说,华家发了,交了好运,有个好女婿,那时候华梅也真的真的很爱周彦。
得到润养的华梅,就像一朵娇艳的花儿,很快的绽放了。她不用再去廉价菜的窗口打饭,她的饭卡总有千数块钱。如果高兴,她会请同宿舍的姐妹去打牙祭,去吃羊肉串。她得到了好口碑,也交了很多不错的朋友。华梅长得漂亮,很快的,许多大学里的学弟,师兄开始追求她,而华梅也慢慢发现,大都市是个口,这里的天空很大,这里的人想的,做的事情都跟老家不一样,甚至梦想也是,世界大了,见识广了,华梅在成长,她发现,她可以得到许多爱。她喜欢那种被追求的感觉,尤其最喜欢那位学校体育系的师兄…喻夏鸿。当然,那时候整个系里的女生都喜欢喻夏鸿。
喻夏鸿是学校篮球队的得分后卫,人长得漂亮,就像个混血儿。他个子高高的,打篮球的时候,能秒杀一票的学妹。当然,喻夏鸿注意到的华梅,也是那个翻身后的华梅,她有着一头每个月四次去发廊保养的黑色长发,她只穿一种牌子,虽然不贵,可也不便宜。每当喻夏鸿进球了,华梅会举着双手握着拳在骄阳下大笑,阳光照在她的胳膊上,施华洛世奇水晶手链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
喻夏鸿追求华梅的时候总是那么浪漫,买成打的蓝玫瑰,平安夜会站在她们宿舍楼下捧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苹果带着微笑等待她。她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订七层的蛋糕,众目睽睽之下他会打开一个可爱的玫瑰型首饰盒,取出一条小小的白金项链在大家的观望祝福下给她戴起来,当然成堆的玫瑰花只是最基本的配置。周彦就从不送华梅任何花儿。
会浪漫的喻夏鸿对比少言沉默的周彦,华梅的天平开始倾斜。终于,毕业了,华梅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喻夏鸿也考上了本市政府的公务员。前几天喻夏鸿的父母与华梅见了面,对华梅这位来自农村,可是长相学历性格都非常优秀的姑娘是十分满意的,这下子现实终于逼迫着华梅终于得做出选择了。
对比喻夏鸿的家庭,周彦来自农村。喻夏鸿家早就给他预备下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结婚,一毕业就给他买了一辆三十多万的本田车。周彦在本市建材城工作,具体干什么的,周彦从来没说,华梅也就不问,她对周彦骨子里有些畏惧,很多事情除非周彦主动说,她是不问的,她不敢。周彦也有房子,在建材城附近买的,三室一厅,装潢的倒是不错,只是没什么品味。华梅算计了一番,还是决定与周彦分开,她相信爱,于是今天下午这一幕就发生了。
周彦沉默了很久,终于憋出一句话:“华梅,如果你不喜欢我,早点儿说,不是谁都有四年时间去经营一段感情的…你看,我都老大不小了,家里也是一直催。”
华梅又哭了,哭的分外伤心,仿若被抛弃的那个是她。
北拓市的雨淅沥沥的下着,下的那么合适,该说的都说了,周彦有些心灰意懒,他自己在检讨一些问题,他也不知道他与华梅到底那一个做错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怎么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呢?他要怎么跟姐姐交代呢?他徘徊在大街小巷,心里很疼,却不好意思去打搅自己的朋友们,他只能独自儿溜达着,一直溜达到,一通电话打进来。
“周彦,咱爸死了!”姐姐周晨在电话那边泣不成声,周彦愕然,看样子,那句中国古话说的真对。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第2章
周彦的父亲周德凡死了,生生气死的,被他亲亲的兄弟连同前妻摆下一个仙人局气死的。也有人说是被全村人生生逼死的,甭管怎么说吧,死神面前无大小,从心脏病发到死亡前后不到一小时,等救护车来了,人都凉透了。
周德凡的葬礼办的很大,十里八乡是个人物就来凑个份子,花圈送了不少,平面摆可以摆满整个村庄,出殡那天,远远看去,周家坳子就像一座黄菊花堆成的花山。
周彦跟姐姐周晨将父亲的遗体送到火葬场火化之后,雇了一架民用直升机,将老爷子的骨灰绊了各类名贵的花瓣,自高空撒向了漳河,那些灰又会流入黄河,然后,爸爸会进入江河湖海,以后无论在那个城市,只要有水就能找到爸爸了。
老周家选择这种高尚的葬礼仪式不是因为周德凡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他也不是对社会做出过一定的精神贡献的某种大家。很显然,周德凡选择这种仪式透着一股子悲哀,他害怕死后被掘坟盗墓,实在是被迫如此。
为什么周德凡确定会被掘坟盗墓?一点都不奇怪,周德凡就是大家熟知,传说中神龙不见首尾的煤老板。自周家坳子,这乡,这镇,这县,这市,乃至整个省的某个阶级都知道他。有钱人!传说身价有几十亿,发海了,发的天怒人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反正周德凡早早的就对自己的女儿儿子说,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烧成灰,四下扬了,气死那帮王八蛋,千万别叫他们压着我(尸体),敲诈你们。
周德凡这里说的那帮王八蛋范围很大,从发财之后以各种名义敲诈,欺骗,索要,利用亲情,友情,爱情换算成货币单位从他这里捞钱财的人,都可以统称为“王八蛋!” 当然,当然,周德凡在这里不是说自己的一对儿女,自他发财,他跟外人关系一向蜜里调油,反倒是对自己的子女他疏远了很多。无论是周彦还是周晨,他们都也不爱往父亲身边凑,说不出那是为什么。儿子周彦大学毕业后就在北拓市独自创业。而他的女儿周晨,早早的就把自己嫁到了南方,跟一位比她大十一岁的大学教授结了婚。
父亲的一场葬礼全程下来就是几天的功夫,葬礼结束之后,周彦直直的躺在家里的床上发愣,直至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个还不到六十来岁的爹,那个全世界最憨傻,最缺心眼的爹就这么没了?他全身一阵阵的发木,一会儿云里,一会儿现实,他假装自己爸爸还活着,假装他就在大屋那边又开了几桌麻将,自己不打,看那些亲戚后辈打,家里管吃管喝,输了都算他的,赢了都带走。他那种财大气粗的拿腔拿调的笑声,不时的从小山庄的前面隐约着传来,一阵阵的,似乎…如今听上去,也没那么讨厌了。
多少年没回来了,这屋子还是老样子,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味道,如今看上去,倒也没那么讨厌了。
相片上,穿着西装还透着一股子乡土气的笑容,也没…那么憎恨了。
门口的白杨树上,三四只健壮的知了撕心裂肺的叫着,大院外,大铁门不时的有敲门声,拍门声。周彦不是周德凡,他完全可以不给这些人面子,也不用跟他们讲什么感情,他一向觉得除了自己的姐姐周晨,他对谁都不可能有感情了,可今儿,安静下来的周彦怎么那么哀伤,一眨眼的,那眼泪扑梭梭的,一个劲的不要钱似地向下淌,枕头都浸湿了。许多早就忘却的记忆,一股脑的像思维力灌着,一会换个画面,一会换个镜像,穷爸爸,富爸爸,翻来覆去的那么来回挪动着,不停息的回忆悼念着。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三进的大庄园子还是小青砖平房的时候,周彦其实挺爱自己家的。那会子父母慈爱,姐姐娇憨,他是家里超生来的命根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吃干脆面就给干脆面。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吧,周德凡突然喜欢上了赌博,喜欢到了一定的境界。家里承包的地里麦子熟了,就手就在陇上跟人赌,从春到夏末,汗珠子掉八瓣的心血,眨巴眨巴眼就输出去,连秋收都省了。周彦妈是个利索人,忍了几次,闹了几次,没办法,卷了行李将家里洗的干干净净,褥子都没留一条的丢下爷三转身就走。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周彦十一岁的姐姐周晨骑着一辆借来的自行车,十里八乡的卖冰棍给弟弟赚学费捎带养家。
现在,每当周晨姐弟俩现在回忆起那段岁月并不不觉得苦,他们觉得挺甜的,爸妈不管,赚了钱想吃什么买什么,晚上想玩到几点就几点。有关于他们姐弟俩这段美好的生活大概过了三四年的功夫吧,周德凡火了一把,他终于赢了,先是从一个南方老板手里赢了一座效益还不错的小玛钢厂。自那以后,周德凡财神菩萨上身,玛钢厂,洗煤厂,运输队,包煤矿,一个矿,两个矿…直至前几年国家煤炭资源整合,他的财运才停下步伐开始审视自己的人生。太失败了,老婆跑了,儿女不亲,活的一点爱都没有,寂寞极了。
所有的人都知道周德凡有钱,只是不知道他有多少钱,正史,野史,艳史,他的传说是方圆几百里最多的,赚钱是件愉快的事情,周德凡因为赚钱连赌博都戒了,被迫戒的,别人玩不了他那么大,再说了,他很忙,忙的亲生子女成月的都不打一个电话。
周德凡不是个好爹,孩子小的时候他赌博,孩子大的时候他唯一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给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买保时捷就保时捷,想去南极就可以去南极。幸亏周彦还有个好姐姐,一个早早就辍学品尝完了这世界上该有的辛酸苦辣的姐姐。周晨揪着自己弟弟的耳朵警告他,不管他怎么废,他得念完一个大学,考不上,花钱也得念。
周彦的性格不同于周德凡,他臣服于生活,被生活改变的厉害,他认真,胆子不大,他谨慎,因为父亲上当太多,他洞察力很强,因为偿便辛酸苦辣,他活的真实低调,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老子会把那个家又输出去。他害怕那种失去一切的日子,所以一切靠自己,活的稳健踏实。
周德凡发财之后的日子挺寂寞的,他也寻求过真挚的情感,比如友谊,他周围一个圈里的有钱人不少,最初也是出国瞧稀罕,追求平民难以想象的奢侈的生活,后来…慢慢的周围的人划分成两等人,一种去追求精神境界,满世界修庙,朝拜各种流派的神仙,他们满世界寻求神迹。甭管什么神仙,只要跟神有关,甭管什么派别,最不济这些人都要给人家庙里搞个地面水泥硬化,力求跟神仙站好队,乞求来世再来一场这等好命。还有一种,便是满世界玩女人,搞爱情,他们恨不得全国各地每个城市都养个金丝雀儿,每时每刻都有人爱他们等他们。周德凡自己觉得吧,他算是个有见识的人,他境界应该高一些,自打有钱了,他捐学校,给孤寡捐,给全村全镇铺路修桥捐,甚至县里有些企业发不出工资来,领导找了,他都想办法帮忙,出手一向大气。一下子,周德凡的日子不再寂寞,众生云集在他身边,看着他脸色过日子,他又美了起来。
从小钱,捐成大钱,小人情滚成大人情。周德凡的情感世界慢慢开始变了味道,越来越令他感觉不是个滋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只要有事,那些人第一个念头不是找爹娘老子,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周德凡。家里没钱了找周德凡,家里有困难了找周叔,孩子大学开学了,找周大兄弟。原本简单的三口之家,一家之主,突然就成了全村的爹娘老子,尽了所有的义务,担了全部不该有的责任。好人当久了,好话听多了,也就没有最初的感觉。周德凡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像个不长脑髓的二百五,他开始怀疑周遭,怀疑整个社会都在觊觎他什么,所有的人都是有目的的,都是不纯的,除了钱,大家几乎不跟他做其他交到,于是,他倒是生出人生最后一场心眼来,他早早的将大部分财产给儿子,女儿过了户,生怕自己有一天二百五到顶点了将家里彻底捣腾干净。
周德凡聪明了没几天,口袋里的钱捂了没几个月,周围的人就给他气了个半死,什么为富不仁,忘恩负义那是轻的,原本全镇子的大善人,突然就变成了周扒皮,黄世仁再世,一次没给,全村数落,两次躲避,全社会都得罪了。周德凡想不明白,他做了那么多,怎么就有了个“周缺德”的外号了呢?于是这口气就这样憋住了。
这天上午,躲在省里很久没回家的周德凡刚进村,村里五爷就来找他,一开口,修庙呢,拿五十万。周德凡当时就翻脸了,五十万!小意思,可他就是不给。五爷也痛快,直接威胁他,你小心你死了乡里乡亲的连个抬棺材的都没有,这可是给全村修的。周德凡这次倒是听光棍的,他说他早安排好了,死了,化成灰丢村里水井里,叫他们每家都吃一口,这下满意了吧?!
五爷是个性执拗的,以前大家揩油的时候,他不是一次劝阻过周德凡,这开口他是真的真的第一次,没想到的是,就这点在周德凡看来的是小钱的小钱,还被打脸了。老人家气性一上来,就愣是没放过周德凡,他把他的朋友,亲戚,亲兄弟,钱婆娘如何从他手里骗钱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过了一次,末了出门还骂了一句,你就是个二百五,一辈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