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棋在医院躺了三天,爸爸没来看过他,一直陪着他的是邻居家的张哥。张哥这个人,名声其实并不好,他是放高利贷的,手下还养了几个小痞子,大院里的人都不和他来往。他家算是时棋家的世交,时棋妈妈活着的时候,没少照顾现在独身一人的张哥,所以时棋并不惧怕名声不好的张哥,现在这个时候,绝望的时棋把张哥当成了救命稻草,他一五一十的把自己被开除的事情告诉了这个唯一能倾述的人。
时棋小时候就是个沉默的孩子,内向,腼腆,外号叫白妞。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普通老百姓对于孩子的教育就是,别饿到,别冻到,别逃学,好好学,上大学,关于孩子性向的问题根本不是老百姓的思维能考虑到的事情。
时棋大约是初中之后才发现自己和别人不同的,因为,他疯狂的爱慕上了自己的体育老师。十六岁孩子的第一次懵懂,很正常,但是到了时棋身上就是绝望的。腼腆的时棋眼睛一直跟随着那位俊秀爽朗的年轻体育老师转悠,他帮他打扫办公桌,帮那位老师洗宿舍的衣服,也许是那位老师无意中给了这个天真的孩子某种暗示,终于时棋对老师进行了交心式的坦白。
一顿师生的谈心,时棋的生活全毁,谣言越来越多,每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孩子,每个人都用鄙视、藐视的目光对待着这个孩子。时棋几次想寻死,但是奈何人走死这一步,是需要非常勇气的,这种勇气,显然夏时棋并不具备,于是,他只好继续苟延残喘的生存着。
出院后,夏时棋辍学了,虽然学校没说什么,但是这个孩子甚至失去了从家里走倒院子里的勇气,更不用说学校了。
要说贵利张这个人,真的带了一股子江湖气,他看到院子里还有街坊们说三道四的样子,于是跟每天唉声叹气的老夏拍了胸脯,时棋的工作他包了,再说,现在这个孩子也不能每天呆在家里面啊,人再呆着就傻了。
就这样,十六岁的夏时棋被贵利张带着来到了【东方好莱坞】,高房市最大的销金窝。
东方好莱坞距离夏时棋的家大约有三十多公里,这样的娱乐城在偏远的郊区。东方好莱坞的旁边有许多娱乐城,人们在这个年代很狭隘的称呼这个地段为高房市的小香港,总之,任何东西只要和香港挂点什么勾,那么必定是不同的。
夏时棋高中都没毕业,所以也不会有太好的工作安排给他,一个月,六百块,包吃,包住,小费算自己的,那个时代,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就这样十六岁的夏时棋,带着一小包行李跟着贵利张来到东方好莱坞做了一名代客泊车童,离开谣言,离开那些眼神,夏时棋是很高兴的,当然,任何时候事物都是两面的,比如现在,“时棋,去帮老板把车泊了。”领头的泊车“部长”蹲在角落,指着对面一辆陌生的车辆。
夏时棋叹息了下点点头,又是欺负他,好活都叫这些老资格去做了,这些比夏时棋来得早的人,清楚的知道哪辆车的老板大方,哪一辆车子的老板尖刻,哪一辆车的老板喜欢叫他们义务洗车,所以说,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外勤泊车部,里面的阶级关系也是很多的。
这一天下着一阵朦朦的雾雨,夏时棋撑了一把雨伞打开这辆桑塔纳的后门。
“欢迎光临东方好莱坞。”夏时棋按照规矩说着每天要念上几十遍的词汇,接着他抬起头,却看到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这是夏时棋和老外的第一次接触,他对老外的第一个评价是,这老毛子香水味真冲。
“不用你,我来吧。”从司机座下来一个人,这人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穿一件粉蓝色的衬衣,很精致的休闲毛坎肩。
讲究,大方,人也精神,还…很有礼貌,他有一种(飞扬,不是矫揉造作的飞扬,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飞扬,从天空某处看着你这样的小人物的不屑飞扬。
以上的形容,是时棋对孟晔的初印象,很好,非常的好,因为这个人不同于那些拿着金钱壮胆的老财,资本家们,当夏时棋为他服务后,他很有礼貌的道谢,当夏时棋出于对那声谢谢的感激,义务帮他擦了车子后,孟晔从后车厢拿出一盒红塔山丢给夏时棋,那个时侯,夏时棋觉得这位年轻帅气的老板,丢香烟的动作都是相当的帅气,相当的潇洒,一句话,夏时棋很喜欢这位老板,因为,他看人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时棋再次拥有了爱情,在被那位老师出卖后的几个月,这个孩子又做起不符合真实世界的,充满虚幻的爱情梦想。
从那天开始,夏时棋开始悄悄窥视孟晔,他模仿他说话的样子,他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他,只要孟晔出现,他就心慌意乱,不知所谓。
也许,那是真的爱吧,十六岁的夏时棋真的不懂得,但是,他觉得那位叫孟晔的男人,充满了他全身的细胞,他存在在他每一滴血液里,他甚至在他呼吸之间的每个粒子之间存在着。
他悄悄的看这那个俊秀的,智慧的,俊俏的孟晔,他走到哪里也充满着奇异的光,他的肩膀有着如光柔和和的照射在他的发丝上的感觉。夏时棋凝视着孟晔,想象着他们接近,或者亲近的白日梦,稀里糊涂的过着每一天。

第3章 精神上的爱情与肉体上的沉沦

红塔山,曾经体现身份的一个香烟品牌,在九十年代,只要是有社会地位,有些办法的人,许多人都吸红塔山。
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价值观和社会观,得到孟晔那一盒红塔山之后的夏时棋认为自己得到了一份尊重,也同时得到了利益,这令他格外的看重孟晔这个人。
干净,讲究,大方,每次都带着各种各样的外国友人来东方好莱坞,也许以前的时棋只是穷街的一个单纯孩子,他爱上了那个天人一般的体育老师,他的世界只有那么大,但是在这里,在高房市的好莱坞,这里不同。
每天晚上九点之后,那些来自城市每个角落的男人们,来到这个消金窟,他们也许积存了一天的郁闷,也许憋了一肚子的不能和妻子交流的话语,但是这些人到此都带着一个目的,他们来此接收崇拜,这里有这些男人所需要的一种不能缺乏的维生素。即使这种感觉是假的,不存在的,可是他们还是需要这种东西,想要被崇拜,被深爱,被需要,被关心。
【东方好莱坞】很大,从外观看上去,它的形状就像一个哥特式的神庙,事实上我们的国人总是做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故作高雅的事情,从来不管是不是适合自己。
转眼三月过去,时棋奇迹一般的成为了泊车部的小头头,他带了六个新招来的新丁蛋子,每天站在泊车位后面诚惶诚恐的迎来送往一天又一天。
时棋的升迁不是因为他有多勤快,那是因为他的那些老前辈们做了一件令好莱坞十分丢人的事情。他们帮客人洗车的时候,分了客人一条红塔山。也许在那之前,他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那条烟,也许这条香烟真的被它的主人忘记了,所谓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不长眼,就是这个意思。时棋成为部长的原因很简单,他资历浅薄,没资格分那条红塔山,于是,六百块的薪水长成一千二,时棋觉得他的倒霉日子到头了。
“夏哥,孟老板的车子。”新来的新丁小心的讨好着自己的头,其实这位新丁比夏时棋整整大了六岁。
“哦。”夏时棋连忙从自己的座位上起立,脱去繁重的工作大衣,放到一边的电暖气上,他甚至对着一边的整容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油头,可怜的孩子,认为油头是最美丽的,因为这里的大部分男人都焗。
孟晔对这个油头粉面的泊车弟没什么印象,他甚至很讨厌这孩子的发蜡味道,那种廉价的味道总是留在他车里的一些小角落,这令孟晔十分厌恶。可是,这孩子似乎对他这辆车十分上心,每次都帮他擦的干净亮洁,甚至…还打了蜡。
“今天,又要麻烦你了。”孟晔客气的冲着时棋笑了下,夏时棋激动的差点厥过去。
“不会,不会,应该…的。”时棋客气着接过车子钥匙,两人倒手间,夏时棋清楚的感觉到了孟晔手上的温度,很暖和,很舒服…
地下车库内,夏时棋拿着一条管子,就着冰凉的水一边洗车,一边唱着一剪梅,唱的那叫个热火朝天。利落的洗完车子后,夏时棋小心的看下四周,慢慢走到车厢里,他先是拿起孟晔的衣服,闻了几下,如果孟晔看到,一定会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车里到处都是那股子廉价的发蜡味道了。
关于什么是美丽的观念,没人灌输给他,夏时棋所有的概念都是在这个大染缸里吸取着的,有时候即使它是不好的,可也没人会帮这个孩子分辨。
“郭哥来了,头。”梁代万略微带着变声期沙哑的声音出现在对讲机的激励卡拉的交流声中。
夏时棋拿起对讲机:“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郭哥,东方好莱坞二楼酒吧的承包人,据说是老板的远亲,这好莱坞上上下下的人,对他是很尊重的。
夏时棋跑回泊车位,远远的就看到郭哥,这家伙依旧是一身亮闪闪的不知道啥玩意的西装,外加一个油头粉面。
“我说,小夏,我不是叫你去我那里一次吗?怎么?升官了,架子就大了,我不亲自下来,你还不去了呢?”郭哥操着一口外地普通话嗔怪。同这类人见面,大家一眼就能认出对方,郭哥看到夏时棋时,一眼就认出这个孩子和自己是一路货,所以对他说不出来的亲厚。
时棋把双手放到暖气上烤了一下,连忙道歉:“哥哥,看你说的,我这不是忙吗,你看我刚擦完车,我还想着,今儿要不忙了一定去的。”
郭哥飞了他一个说不清的白眼,夏时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说这郭哥啊,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娘了点。虽然大家是一类人,夏时棋觉得自己还是好的,他还是男子汉,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得了,你是怕我把你带到二楼吧?”郭哥带着嘲讽嗔怪着。
夏时棋再次打了个寒战,尴尬的笑了几声。
郭哥翘翘他的兰花指,对着夏时棋脑袋就来了那么一下:“我说吧,小夏,你觉得哥哥我能坑你吗?你能一辈子泊车吗?你看看你,这副小模样吧,清清秀秀的,多俊儿,比起我楼上那帮孙子,哪个不强?哥哥我又没叫你去陪酒,再说了,陪酒有小姐,要你干嘛。哥哥我的意思是,你和祥子他们一起做酒保,我楼上底薪高,而且条件好,再说有哥哥我照顾着,你还能吃亏吗?我又不会叫你去跑外场,再说了,楼上的少爷,五流的才跟客人出去呢,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楼上的孩子,哪个不是大学毕业,气质高雅。你就说吧…这人念书念得多了,真是没好处,一个个的清高着呢,…给我气的…气的的…操的…”郭哥越说越生气,最后脏话都说出来了。
时棋赶忙给这位兰花指大叔倒了一杯水,双手奉上。楼上的那些酒保,夏时棋知道,这东方好莱坞没男公关,再说了,鸭子是外国电影才有的东西,这里没。但是这里做酒保的,有时候也会跟有特殊需要的客人出去,可是好莱坞不会像收小姐的抽成一样拿他们的份子钱,这里的酒保有一半是大学生,而且长的还不错。郭哥清闲了喜欢训话,他把那些酒保叫到楼层里,声调高昂的显示自己的权利。
“我就纳闷了,我那里怎么就没有一位时棋一样懂事还耐看的孩子呢,操的,一个个的给我拿大学生的架子,你毕业了,出了社会了,我给你们发工资,那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郭哥昏天黑地的这顿唠叨,在他身边陪着笑脸的夏时棋突然眼睛一亮,转身就向地下室跑。
亮铮铮的桑塔纳停放在孟晔面前,但是时棋没得到每次必然能拿到的红塔山,今天的孟晔是愤怒的,他关车门,发动车,甚至转弯的车声都代表了他的愤怒。
时棋很担心的看着那辆车消失的影子,没过多久,孟晔的好友东方好莱坞的老板王宏舒跑了出来,他看着空空的车道,原地一跺脚,转身对他身后的好友说:“我就说啊,叫你们说话注意,叫你们注意,现在好了吧,他这一去,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消失,肯定的,怎么办?你们说吧?”
消失?为什么啊?夏时棋觉得天塌了的感觉,孟老板不来了吗?他很担心,他想问问孟老板这些优秀的朋友们,但是终究没张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泊车小弟,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虽然他只有十六岁。
郭哥看着王宏舒和他的朋友先后开着车子追出去的身影,突然神秘的来到夏时棋身后:“知道吗?出大事了。”
夏时棋吓了一跳,回头纳闷的看着郭哥。
“刚才出去的那位孟老板和咱们一样,知道吗?”郭哥眨巴眨巴眼睛说。
“一样?”夏时棋不敢相信。
“不但他一样,咱们的老板,还有他们周围的那几个朋友都是玩家,大玩家。”郭哥继续兴奋的表述。
“没…看出来。”夏时棋应演讲者的要求露出震惊的样子。
演讲者郭哥顿时兴奋了,他从老板王宏舒为了得到某种利益,建立某种圈子,在高房市创立东方好莱坞的原始意图到时棋真正想知道的那位孟老板的事情全讲了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每个社会总有这样的人,此话并没有贬义,只是世界大了,人多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存在。孟晔,萧川,王宏舒,文聪就是这个城市,这个圈子里挺著名的玩家,也不是玩,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都以这四人马首是瞻,对外他们是洋派人物,都出过国,见过大世面,家庭出身好,钱多,人样端庄沉稳,于是在某种时候就成了热潮的发起人。
说起孟晔,在这四个人里并不突出,但是他生意做的很好,他爸爸是市委办公室的主任,也算是一号人物。孟晔回国后就和这些人一直混在一起,他不是最冒尖的,也不是垫底的。当然没人敢小看他,因为他也的确做出了许多成绩,比如,市政府的所有办公用品供给,甚至周围地级市下属的十二个县区政府的办公室用品也是他供给的。去年,孟晔甚至开始做外贸的生意了,对外,大家都知道,他这个人是个很勤勉努力的人。
人不可能一直运气,即使你投了一个好娘胎。今年六月,孟晔的父亲去世,孟晔的生意开始一直走下坡路,就在这个时候,赶巧了,孟晔还喜欢上了东方好莱坞二楼的一个酒保,那个酒保说起来,时棋还是认识的,一个带着身残志坚的天然气场的大学生,当然说他身残也只是一种形容,很傲气就对了,那个人对于他们这种没念过几年书的泊车弟,从来不屑一顾。
“…就这样,爱人不爱他了,公司也倒了,你说他倒霉不…要我说他也没眼光,我啊,咱们大老板啊,他的朋友啊,劝了多少次了,说是常羿钧靠不住,他非不听,这个忠言逆耳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傻了吧,人家花光他家业跑了吧…傻逼了吧…”郭哥不停的唠叨着,时棋看着孟晔消失的车道,心里没来由的心疼着,钻心的疼。
就这样,孟晔消失在东方好莱坞,从11月一直到春节结束,时棋没看到他,他的朋友也没找到他。时棋浑浑噩噩的度过了新年,没有回家,他怕见到父亲,父亲也不想见他吧。听说爸爸要为自己找后妈了,这样也好,最好都不要注意到自己,这样就安乐了。
大约是初春的气节,时棋那个时候以为他得到了一份上天的礼物。
这天凌晨三点,时棋交了最后一辆车,抱着一身的疲惫回自己的出租屋,路过黄玉街口的时候,一个醉鬼撞到了他的身上,当时时棋的第一个反应是想操着自己这半年来学会的脏话倒那么一车,但是当他扯住对方领口的时候,他却惊呆了。
“怎么…是您?孟老板?”时棋呆呆的看着他面前的孟晔,大冷的天,他依旧穿这那套最后一次离开的西装。那套西装已经破旧了,袖口还卷了边,孟晔胡子拉碴的看着时棋,半天之后发出讥讽一样的笑声:“屁,什么破老板,去他妈的孟老板,老子就是个屁…”
时棋觉得心都扯开的疼,这就是那个浑身总是带着干净香皂味道的孟老板,他怎么颓废如斯。
时棋微微弯腰,背起了软成面条一般的孟晔,孟晔挣扎着…
“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谁也不要见…”
“不走…孟老…孟晔,哪里也不去,先去我家里好吗?不会有任何人干扰你的,你需要好好休息…”
“家?…谁家?”
“我家,时…夏时棋的家。”
“夏时棋?…那是什么?”
“呵…夏时棋是我,不是什么…我是夏时棋,这次,你可要记住了。”
时棋就这样捡到了孟晔,奇迹一般的和这个人产生了爱情。当然,成熟后的夏时棋认为,那份爱只是他单方面的痴恋而已,所以遭遇后来的恶果也怨不得谁,毕竟,这个祸根是他主动背回家的。
那夜,孟晔和夏时棋都很冷静,人都不傻的,略微清醒过来的孟晔摸着那张稚嫩的脸蛋问:“你多大了?还没成年吧?”
夏时棋抓着他的手抚摸着,摩擦着,这是他想了成千上万次的白日梦:“再过一个月,我都该过二十岁生日了。”
时棋笑着冲孟晔说,接着…一切都理所当然的发生了,他被动的,懵懂的,腼腆的接受了孟晔带给他的疼,那份疼撕心裂肺,一生难以忘记。
夏时棋哀叫着,嘴巴咬着枕巾,流着眼泪呜咽…

第4章 保单

娟子好奇的悄悄打量着二BOSS,这个公司一向是老头做主,中年男人上位,偶尔单位来了一个这样的俊秀BOSS,对于公司的女性来说,是一件养眼的事情。
更何况这位年轻的BOSS还未结婚,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好消息,一时间整个二十三层,犹如圣诞节前夕一般,真是香风扑鼻,一水的水嫩粉色。
“好多保单?”娟子惊讶的看着自己年轻的老板一张一张的在保单上签名,有缴费的,还有新买的。
老鬼抬起头,冲着这位微胖秀丽的姑娘俏皮的咪咪眼睛:“如果有一日,我发生不测,失去劳动力,这些保单就会成为我的铜墙铁壁,尖锐武器。一个不如意,我就可以挥舞着大把钞票威胁人,那样的日子,想象下都快哉!”
娟子咋舌:“呀,老板,您才多大。”
他们虽然认识不久,但是老鬼这人没什么架子,只要你不逾越到他的某个警戒线,一切都好说,这位BOSS一天二十四小时,也许都是在微微的笑。
娟子看屋子里的空气烦闷,想放一些新鲜空气进来,老鬼连忙阻止:“娟子,我身体有些不妥,这里是二十三层,尽量不要开窗。”
娟子连忙道歉,惊讶的看下老鬼。
“嘿,别看我这样,每天晚上我都和死神QQ拱猪。”老鬼嬉笑一般说到。
娟子笑了下,为BOSS倒热水:“谁赢得多?”
老鬼洋洋得意:“次次都是我赢。”
娟子没说话,冲老板笑了下,转身离开。不该问的她不会问,这份薪拿的并不辛苦,大学毕业未必是人人都有工开的,而且还如此的清闲。
老鬼慢慢收拾着桌子上的保单,打开身后的保险柜,一本一本的把这些东西小心的和公司的财务大印放在一起,对于他来说,这些是所有可以依赖的东西了。
人在少年的时候,总是在和父母作对,年纪大了之后才发现,父母往往都说的是至理名言。他们告诉你,无外乎不希望你再去走一次,可是人往往都是到达那个年纪就必然要反抗的,老鬼那个时候叫时棋,时棋是要反抗的,当成熟过后,时棋成了老鬼,于是开始听父亲的话,但是那位喜欢摸奖券的老司机却永远的去了。
老鬼现在上班的这家公司是家商业大厦,老鬼的干哥,是这里的大业主。现在老鬼在此养老,熬了这么多年,大哥瞎了一只眼睛,而老鬼整整十年的奋斗,结果因为过劳得了肾炎,民间称呼这种疾病为“富贵病”不能累。
原本大哥想和他一起移民,奈何老鬼不去,他说:“好歹在国内,尿急了也好问个厕所,出去了岂不是要憋死。“就这样老鬼回到了高房市,默默的从公司第一线来到这个小地方,他自己倒是觉得很满足,每天想来来,不想来拉到。没人说他,大BOSS也知道背景自然是不敢招惹他,更何况,任何公司都是财务一支笔,这个大厦的财务公章紧紧捏在老鬼手里。
老鬼也算是交了好运,过去他离开高房市的时候,家里被他封了,现在,据说一家非常大的开发公司要开发那里。那家公司生意大,开发地方无数,作为搬迁户,老鬼可以得到一换一的好处,毕竟他家在二楼,老鬼想着,怎么着也要住一套一百三四十的屋子,家啊,自然要舒展开手脚的好。于是今儿约了律师,早早的去挑选房子,办手续,以后就不必每月花几千住那间窄小的公寓了。
老鬼晃动着他那辆吉利熊猫的车钥匙慢慢走在地下室的走道里,走道里很空旷,有回音,就像电视里的恐怖小说的案发现场。
接着本来心情很好的老鬼,脚步停在一条断裂漏水的旧管道前。那条管道不停的流着水,上班第一天它就在哗啦啦,现在快一个月了它还在哗啦啦!
老鬼拿起电话,一个电话追魂,后勤部的总管连滚带爬的五分钟之内出现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