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是不是死了?”
“嗯,死了。”杨向子点点头,施洋被挖出来的时候,身体早就冰冷,浑身都是青的,跟师傅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累。帮师弟回魂后,直接就帮他筑了基。做完这一切,师傅话都懒得多说,安排好,直接回了正梁秘境修养去了。
“不过,没事的,你现在不是活…”杨向子想进一步解释,但是施洋打起了小呼噜。他失笑,伸出手,将这孩子的眉头抚平:“哎,算了,我不跟你争,谁叫你小呢。”
大睡了几个小时,施洋终于醒了过来,这次是精神了,他揉着脸,很有精神的四下看。杨向子端给他蘑菇汤,他一气喝了四碗,喝完,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谢谢哥。”
“别跟我客气了,你去洗个澡,那边有条小溪,水质不错。”杨向子接过碗,笑眯眯的说。
施洋点点头,伸手从枕头边取出手机打开,随口问:“几号了哥?”
“六月三号,你把儿童节耽误了。”杨向子递给他洗漱用品。
“哦,有泡泡糖吗?”施洋要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杨向子失笑,还是给他找了一盒。
阳光照在清澈见底的小溪水面上,几条小鱼畅快的游玩,远处的大树上,羽毛漂亮的雀鸟叽叽喳喳的交谈着。施洋靠在溪边的石头上,嘴巴里咀嚼着一块香橙味的泡泡糖,将手里将手机的信息翻看了好几遍。
他是五月二十九号离开帝都的,到今天,整整五天了。就一条短信,谢宝问他:你准备把爷的车,开到国境外吗?
施洋靠着石头,仰脸享受了一会阳光,他回了一个电话给谢宝。那边接过去,那边气急败坏:“施洋,你还知道打电话?”
“宝哥,我这里出了点事,车坏了。”施洋实话实说。
“我X,你能干什么,早先叫你管后勤,你卫生巾当成卫生纸买回来,叫你跑外勤,一年你也跑不上几个单子,你家里那么多关系都是假的?找你哥哥随便批点也够你吃的,你爷拉硬屎,谁也不求,不求无所谓,咱家庙小,你这尊大佛我们快供不住了!好了,叫你打杂,这才一个月,车坏了?怎么坏的?那里坏了?你赶紧滚回来,我换人去开车!”
施洋咬咬泡泡糖:“哥,车报废了,我赔你!”
电话那边停了一会:“报废?X,那是我赚的第一笔钱买的。怎么坏的?”
“恩,遇到泥石流。”
“泥石流?”
“啊,在孟骨山附近出事的。”
谢宝那边停顿了,话语很急:“你人没事吧?”
施洋咬泡泡糖的速度缓了一下,想起很多事,便笑了:“没事,我跑的快,就是车报废了,我回去赔你。”
“哎,哥不是这意思,天灾人祸的,谁能预料到呢。那不是,急了吗,你别记怪,你没事就好,别跟哥哥计较,那车我开了很久,有感情了,多好的我都舍不换。那啥,你回来吧,不用陪钱,我叫人接你去。”
施洋拒绝了谢宝的好意,他没怪谢宝,这两年,谢宝虽然一直骂骂咧咧的,可是,一直罩着他,都是家里不争气的一群,谢宝那人不错,就是嘴巴损点。
洗完澡,施洋回到帐篷那边,帐篷已经不见了,那辆报废的越野车也不见了,杨向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边就放了一个帆布包。
施洋走过去,杨向子拍拍身边的大石头:“坐吧,有些事,要跟你谈下,师傅说了,愿不愿意跟我们走,就随你,本身…这就是个随缘事情。你愿意,那么这辈子一家人在一起,不愿意,以后见面就笑笑,只当认识一场,结个善缘。”
施洋看着杨向子将那一盆东西变没了,倒也没有太惊讶的表情,他脑袋里的记忆里,这几天使他震撼的事情太多了。就这样,这两人坐在大石头上,杨向子将薛润怎么救他的,对他做了什么事情,他现在自身有什么变化,以后大概要走的道路细细的帮他分析了一下。杨向子来自现世,说的问题都很实际。
你现在还小,也许未来在俗世的前途不可限量。你有可能成为著名的富豪,也可能碌碌无为一生,可是一场好的恋爱,一次婚姻,生老病死并不是不愉快的事情。
施洋默默地听着,手指头抠着自己的手机。
杨向子靠着大树,仰脸看着天上的一弯明月,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一会,施洋慢慢走过来,脸上却带着笑:“哥,我跟你们走吧。”
“不后悔?你父母年纪都大了,你还没尽到义务吧?”杨向子对他笑,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呵,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家里,大概我爸,我妈看不到会更高兴吧?过些年,他们老了,病了,我再回去伺候。”
“那成,我要先回朝阳市一次,然后陪你回帝都,等你俗世的事儿完了,就跟我回家吧。”
施洋扭脸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崖,在那里,淤泥依旧堵塞道路,距离这里十几公里远的地方,道路正在抢修,也许三五天后,会挖到这里吧。
杨向子拍拍他的肩膀问他:“想什么呢?”
施洋摇摇头,仰天无声的笑笑:“没事,咱走吧。”
杨向子笑笑,伸手招了自己的那把新飞剑,他站在上面对地面上表情很是微妙的师弟笑:“看什么呢?上来。”他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天边闪过一道白光,孟骨山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两天后的朝阳市,杨向子从公安局出来,身心都轻松起来。陆乾坐着轮椅,被属下推着一起往外走,表情如释重负,到了公安局大门的时候,他叫住杨向子:“向子,我请你吃个饭。”
杨向子看了一眼靠在石狮子上,正在玩手机游戏的施洋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马上就要走了。”
陆乾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就只是吃个饭,这都快十年了,恩恩怨怨的,坐一下,不耽误你多长时间。”
施洋抬起脸,看下走出来的杨向子,走过来抱怨:“哥,我饿了,找地儿吃饭吧。”
杨向子点点头,扭脸对陆乾笑笑:“成,你挑地方,我好多年没回来,也不知道那里好。”
陆乾大喜,连忙打了电话,安排了朝阳市最好的酒店,订了最好的包间,点的菜肴全部都是杨向子曾经爱吃的。
这么多年没回来,朝阳市的变化就像电视里的快速镜头,杨向子所熟悉的街景,所怀念的地方,全都不见了。他就像一个外地人,站在三十一层高的建筑上看着下面陌生的都市。这地方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一般。
“向子,来尝尝,这是你最喜欢的双皮奶。”陆乾语气里带着一丝亲昵,说完,他瞅了一眼施洋。施洋拿起勺子,让都不让的吃了几口面前的双皮奶,撇嘴:“不好吃。”
杨向子扭过头,坐回位子,也只是浅尝了一下,便停了勺子,不停的帮新来的小师弟夹菜,这孩子这几天心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乾见杨向子不理他,倒是不抱怨,只是频频敬酒,介绍各种新菜,小心翼翼的打听杨向子跟施洋的关系,还问了薛润几句。杨向子心情好呢,就恩几声,不好的时候,看都不看他。
“向子,我敬你一杯,感谢你不计前嫌,为我弟弟作证。”陆乾放下筷子,带着一只祖母绿戒指的手举起一杯酒,带着他记忆里向子最喜欢的笑。
“我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杨向子说的很平静,却没接这杯酒,只是关系的帮师弟夹菜,添汤。
陆乾心里抓心挠肝,但是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得跟杨向子说说心里话,不然以后大概没这样的机会了。
“向子…”
杨向子抬脸看他,陆乾与他对视,觉得心里疼的很,他就这样贪婪的看着这张面孔,他的眼神如水一般清澄干净,这么近的看着他,只觉得呼吸都紧张了,心脏就如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跳动。他怎么可以这么好,月眉星眼,肌肤如玉,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这么些年了,遇到那么多人,回过头,还是他的向子好。
“我老了,你却越来越年轻了。”陆乾不由自主的自愧,他每天劳心劳力,集团上下千数号人等他开饭,家里乱糟糟的,他的鬓角现在每个月都要去美容院染一下。
“种花养草,修养生息,养生是门大学问。陆董事长不妨试试,挺管用的。”杨向子客气。
“好啊,我回去也弄个花房,你喜欢什么样儿的?”陆乾问他。
“我啊,我就喜欢我家植物园那样的。”杨向子说。
“做植物园是个好项目,不过,终归是小打小闹。向子是做金融的,应该去适合你的地方与平台…”陆乾很为人着想的劝。
“我高兴。”杨向子瞥了他一眼。
陆乾肝颤一下,推着轮椅往这边滚了下,表情很是恳切:“向子,我知道,我就是跪下,死了,你都不会原谅我…”
“对啊。”杨向子插话插的很随意。
陆乾苦笑,但是还是不管不顾的说自己想了很久的话:“这几年,不,这些年来,我遇到很多是,有过很多人,我妈,我弟,还有情侣。我付出很多很多,我指钱,无数的钱。最开始的时候,我想我是愉快的,那种高高在上,被人拜服的感觉,开始真的不错。
求你,别…你别插话,就听我说好吗?
向子,咱们都奔四张的人了,上学那会,咱俩就在一起,我是什么人你知道,我脑袋不清楚,耳根子软,真的,我就是个傻瓜。以前,我不懂得珍惜,叫你吃了很多苦,这几个月,我想了好久,向子,咱和好吧,我什么都不要,时代集团我都可以给你…你别笑啊,我知道你不在乎的。可我除了这些,其他的真没什么了…”
施洋的筷子掉到地上,他大叫了一声:“服务员!”
门口有服务员进来,施洋指指地毯上的筷子:“脏了,帮换下。”
服务员换了筷子,又悄然出去。
陆乾无奈的叹息,冲着施洋苦笑:“小兄弟,我能跟你哥…说下私事吗?您给个机会,谢谢了。”
施洋夹着菜,嚼了几口,特痞气的拒绝:“不给!”
“别裹乱,吃你的吧。”杨向子失笑,拍了他一下,然后扭脸冲陆乾说:“你说这些对我来说没用,陆乾,我等了你八年,那段时间,随便你挑那一天有空了,随意给我两句好话,我都会跟你一起…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八年你都等了。”陆乾很急切。
杨向子笑:“现在我恨你。”
“能有多恨?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向子,只要你回来,随你,真的,你想怎么就怎么,我错了,真的,我知错,世界上在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对我好了,以后,你只管恨我,报复我,只要咱俩一起,你看我表现好不好?”
杨向子无奈了,搬着椅子向后躲了下:“你没听出来么?我恨你…”
“能有多恨呢?咱都这么大了,人生有几年?我们不能把过去的痛苦带着走一辈子吧?向子?你说呢?”
施洋放下筷子,漱口,扭脸看杨向子,杨向子点点头,扭头对陆乾说:“就像最后那晚电话里你说的那样,你敢做,就要承担后果。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陆乾,你问我有多恨你,其实这些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杨向子历来就不是个大心眼的人,以前不是,现在我还不是,你问我多恨你…”
他丢开陆乾抓着他衣袖的那只手,站起来,低下头看着他的双眼加重语气:“我恨你,恨到…只要是你喜欢吃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在吃,只要是你走过的路,我这辈子都会绕道远行,只要是你喜欢的颜色,我这辈子都不会穿,你说好的,对我必然是坏的,你说上面,我绝对会说下面,只要是你爱的,必然就是我所厌的!我恨你,你住过的城市,我都不愿意过来粘脚。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所谓的责任,义务,我只是想找个机会恶心恶心你。”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我恨你,恨到不愿意在记忆里找到一点点你存在的痕迹,所以,一切都抹平了,你不存在,我恨一个跟本不存在的人做什么?再见,陆乾…不,不要再见!嗯…施洋…走了。

第15章

新的师兄弟俩,一起坐在回归帝都的软卧上,施洋想他这辈子大概都不可能享受到飞剑给他打来的快乐了,他的灵魂没事,可他的肉体恐高,又在那场车祸里丢失了身份证。
昨天,刚从飞剑上下来,他就头昏眼花,吐得稀里哗啦。几乎就要死去,想起那个靠不住的师傅,将自己丢在炼魂阵里那顿转,他想几生几世后,他依旧会不敢飞,并发誓这辈子都不受这种罪。
杨向子在抱着一本,威廉·马克皮斯·萨克雷的《名利场》在看。施洋没事做,便继续鼓捣他的手机,在记事簿里添上一笔。
六月五日,死亡第七天,他在计算,到底要多久,家里人才会发现自己失踪了。
放下书,杨向子叹息了一下对施洋说:“你知道萨克雷吗?这本书的作者。”他举起手里那本书晃了下。
施洋抬眼看他,又看看书。
“萨克雷,他的父亲是东印度公司的官员。东印度公司就是在18世纪将大量鸦片卖入中国的罪魁祸首。萨克雷的父亲在他四岁的时候去世,死之前,给他留下一万七千镑的遗产。这些钱里,如果按照国人的说法,都是民族的血泪。可是,萨克雷就是被这种钱养大,他写了这本《名利场》这本书与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并称英国文学的瑰宝。鸦片商的儿子是文学家,他书中的思想,并不是有毒的。他父亲死了,萨克雷也死了,多少年后,我们依旧在看他的书,偶尔会吸收他的思想。被鸦片商的儿子再教育。”
施洋依旧迷茫,杨向子用书敲他的脑袋:“你想法太多了,知道修真者跟俗世上的人最大的区别吗?”
施洋想了下:“我们要活的久一些。”
“不是一些,是很久,师弟,你这样想,你所谓的怨气,委屈,就像我跟你说的那些我的过去,过去都会随着一些生命的结束,很快就变成过去的过去。师傅说,如果我愿意,那么就找个好地方闭关,一关便是几百年。再出来的时候,尘归尘,土归土,俗世的爱恨就像历史上的玩笑一般。
就像这本书的作者跟他的父亲,他们都死了,我们只是看到一些记录。现在开始,你可以记录十几代历史,每一代都是亲眼目睹,瞧得多了,会发现,恩怨那些事情来得快,去得快,你可以抓住生命,却抓不住生命中消耗的那些情感。便是你是个修真者,也是一样的,修真者对待情感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因为你有大把的时间怀念,追忆,有些事儿,用人类一百年的时间去计算是仇怨,如果一千年呢?一万年呢?去恨历史上的人物最傻了。”
施洋很认真的想了一下那样的感觉,取出手机,慢慢消除了那些标注。
杨向子他靠在毯子卷上,叹息了一下说:“真的要是有那么长的时间,比起将要来到的漫长的一生,委屈,怨念,所谓的报复,只是可笑的情绪,最后那些目标没有了,剩下的就是空空,从今天起我们是和尚,四大皆空!”
“我没打算做和尚。”施洋拒绝。
“傻瓜。”杨向子笑他,却没有抬杠,为什么要跟年轻人抬杠呢,看着他们摔得头破血流偷笑不好吗?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正确,你越拉,他们走的越远,现在大家不一样了,有的是时间犯错思考,所以说,修真最大的好处就在这里了。
火车快速的前行,窗户外城市的街灯快速的向后倒退着,施洋坐起来,趴在玻璃上看了一会后扭脸叫杨向子:“师兄。”
杨向子略微惊讶了一下看他笑:“还是第一次叫我师兄,别叫那么早,回去正式拜了师再叫吧。”
施洋不在意的摆手:“没事,你先习惯习惯。”
杨向子挺高兴的,想了下,掏出一串木质的珠串套在师弟手腕上说:“师兄的一切都是师傅给的,再给你诚意不够。这是我第一次种的小绿檀花,师兄手艺不好,很快的就给养死了。这是我拿绿檀花木镂的珠串,对养神很好的,师弟别嫌弃。”
施洋看下手腕上的东西,很高兴,还有些羞涩,不停的抚摸。
“你现在力气那么大,小心点,别给捏破了。”杨向子开着玩笑,施洋却把手放开了。这几天,他控制不好力量,总是捏破东西。
“这次回去,你准备怎么安排你的生活?”杨向子问他。
施洋想了一下,坐好,很认真的回答:“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不反抗,不抬杠,不纠结的平稳消失,慢慢的拉开与他们的距离,悄然在他们的生活里慢慢淡化自己。”
杨向子拿起书靠着被子开始翻动,一边翻一边笑:“你还是记恨了。”
“孩子的委屈虽然会被记一辈子,但是谈不上恨。”施洋很认真的回答:“我与师兄不同,我是死过一次的,这不是开玩笑,师兄该知道,我切开过,离开过,现在我回来了,但是…我总是回不到过去了,就像…师兄的回不去是一样的。”杨向子抬眼看他。
施洋倒是不在乎的笑笑:“师兄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说这些不愉快的。”
“我没生气。”
“嗯…?”
“真没生气。”
“那师兄跟师傅,以前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施洋很好奇。
杨向子再次放下那本书,靠着被子想了会:“师傅以前我不知道,我以前吗…我是个同性恋,胆小,敏感,懦弱,不敢反抗,没有能力,只会抱怨。”
“那师兄现在呢?”
“现在啊,我踏踏实实过每一天,每一天都有新收获。”
“收获?”
“对呀,也许下一站,我就是神仙。”杨向子话音刚落,列车慢慢停下,有站台小贩猛敲玻璃:“烧鸡要不?烧鸡要不?烧鸡要不?”
施洋低头憋了一会,肩膀上下颤抖,终于哈哈大笑出声,杨向子瞥了一下嘴巴,跟着噗哧一声也乐了。
火车再次踏上征途,摇摆中,施洋有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安全,安定,安静的祥和感,他不由自主的想说一些秘密,有些压在心底的心事他想告诉师兄。
“师兄,其实我也是个…我也不喜欢女人。”
“啊,这没什么稀罕的,咱们师傅好像也是。”
“真的?”
“对呀,他买画报…嗯,还有那些画册什么的,偶尔会对着国外的一些肌肉男发半天癫。”
“这不能作为唯一评判吧?”
“恩,不是。师傅在游戏,带徒弟从不带妹妹算不算?”
“不算吧?”
“那他每个月给弟弟们冲上千块钱的点卡算不算!”
“那你说呢?”
“师傅就是!”
“好吧,其实吧,师兄…小时候,我长得很瘦小,学习也不好。”
“那不算很悲惨吧?”
“不算吧,以前想起来倒是很委屈的,现在没什么了…我喜欢过一个人,他叫吴维,是我们那个大院出名的好孩子。”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么?”
“喜欢啊,我觉得,我这辈子也就喜欢这一次了。我九岁那年,有一次被院子里的其他孩子欺负,我是个泪包,我哥哥们嫌弃我丢人,远远的看到了,都绕着走。后来是吴维哥哥出来帮我打跑那些人的。也许…”施洋仰脸看着上面沉思了一会,释然一笑:“我该去道个别。”他翻身看着杨向子说:“然后,下一站,我是神仙。”
车厢外,突然有推车走过,有人敲门问:“盒饭要么?盒饭要么?盒饭要么?”
回到帝都第一天,杨向子自己上了街,施洋先回了一次家,那里依旧犹如往昔一般,没人发现他“死”了,当然,这一次施洋释然了,他只是手脚灵活的撬了母亲的柜子,偷了家里的户口本出来,悄悄的给自己迁了户口,虽然这只是形式上的一种离开,但是施洋觉得,他应该这么做,他想好了,等父母退休了,他每个月都会寄来养老金,该尽的义务是一定要进的。他很想把自己的户口跟师傅跟师兄放在一起,在他看来,这是一种一家人的体现形式。虽然,不用俗世上的手续,可是这算是他的一些怨念吧。
从施洋偷户口本,到迁出户口本,大约有两天时间,这两天,施洋都住在自己家里,每天就像以前一样,悄悄的出现在家的每个角落,他拿着一块白布,把自己卧室的玻璃擦的很亮,他把相册里并不多的属于他照片取了出来,后来,他意外的发现,在所有的全家福里,唯一有他的就是一张一周岁的照片,他被妈妈抱在怀里,坐在第一排的边上。这一张,他取出来了,很珍惜的放在钱包里。
父母很忙,晚上回来的很晚,匆匆睡一觉,早上又被人接了,簇拥着出门。
回来的第二天,是个星期天,大哥,二哥,三哥,还姐姐,都回来了。晚上,父母很早就回来陪自己的儿女,笑眯眯的坐在那里听他们说生活里的那些杂事,大哥找了个女朋友,他在餐桌上一直学他的那个小女友,学的惟妙惟肖,全家人一直笑,施洋没有下楼,只是站在二楼的一个角落,靠着墙,笑眯眯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