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莱士点点:“当然,我已经说了他们好几遍了,最近我的会计先生,他的母亲住院了。”
螣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打个寒战。
邵江一张张嘴,想答应,却又觉得非常之奇怪。他低头看着自己就要开嘴的靴子。那靴子上满是泥土。
不对,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
“抱歉,我想,我也不擅长做这些,您找其他人吧。”他又想走。
“一套体面的新衣服,纯棉的底裤,袜子,合脚的皮鞋。就着薰衣草浴液的热水澡。一顿舒适的午餐。我会叫人帮您送回去这代化肥。外加两千块钱,还有一顿…四周镶嵌着上等培根的佳肴,最香最浓郁的调味汁浇注的米饭。喂,邵先生,您看,我这个不擅长应酬的人,那位小姐人真的不坏,我期盼给予她一个愉快的约会。就算我欠你个人情。你看,螣柏告诉我,你是个相当有幽默感的人,您的话题总是很多的。”
邵江一依旧走着,义无反顾的背着化肥拐了弯。
华莱士闭了嘴,苦笑了下,自己就那么的可怕?好吧,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关心一下这个人。最近,做哪些事情的时候,他并不痛快,从最开始他就对这个可怜人不断施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做得有些过了。
司机先生打开车门,华莱士低头上车。
“喂!真的…没有额外的条件?还会给我两千块?”邵江一的声音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十几米距离隔不断的饥肠辘辘的声音。
华莱士点点头:“没有。”
邵江一动了一下肩膀:“那,那我的化肥?”
“我记得附近有个寄存处。”华莱士指指不远处的一组街边的柜子。
司机先生小心的低声说:“先生,怕是没有那么大的柜子放化肥。”
华莱士想了一下,指指邵江一:“那你帮他背吧,你知道地方在哪里。帮他送回去。”
一刹那间,司机先生恨自己多嘴,非常想左右互相给自己一顿大巴掌,那玩意那么臭,他要怎么办?
就这样,邵江一被饥饿的胃袋拐带进了华莱士的车子,一切犹如在做梦一般。
华莱士开车带着邵江一离开了那块地方,一路上,他在后视镜看着拘谨的双手放置在膝盖上互相揉搓的邵江一,肚子咕噜噜的声音不时的传出来。
华莱士在驾驶座附近摸了一条饼干反手递过去。
过了一会,邵江一接过了饼干,又过了一会,他说:“谢谢。”
接着,便是开包装,咀嚼的声音,华莱士又找出一瓶水反手递过去,那边又接了,只是没道谢。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快速的咀嚼声。
华莱士将车子越开越快,一直开到这附近最近的他所管辖下的一个军营,邵江一便惊慌起来:“我们要去那?不是说,只是洗澡,吃饭吗?不是说,说几个笑话就可以了吗?”
华莱士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说:“我不想明天早报上出现这样的标题《小巴克曼与陌生男人共进宾馆》,我们倒是可以解释为我们去洗澡,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邵江一没再说话,如今一条饼干和食水进了肚子,邵江一觉着自己有了一些力气抗争,他抬起眼,看下华莱士的背影说:“不去可以吗?”
华莱士猛的将方向盘打了一个转,那车漂移着快速的就进了军营,邵江一的嘴巴啃着前座位的皮革,手臂四下滑动找平衡。
一脚大力的踩下刹车,停下车子后,华莱士扭头看着邵江一笑:“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又是那股子熟悉的老军营的味道,单调的颜色,狼棕色,黄色,迷彩色。便携式轮车满院子跑着。
一队年轻的伞兵从院子边缘排队走过,他们身后背着主伞,胸前放着备用伞,圆形的护膝,护肘关照在关键的部位。一会训练结束,他们可以从哪些不透气的部位,搓洗下很多泥条子。每条至少有一寸长。
游骑兵军靴在地面踩着凌乱中有持续的步调。那些新兵艰难的带着大量的装备攀爬上模拟跳伞台,被教官一脚就着屁股踢下来。
华莱士看着趴在窗户上向外望着的邵江一,笑了下并未打搅,他默默的陪着他看着。
螣柏早就得了消息,他离这里的距离比较近,就先一步的到达了。他看着华莱士带着邵江一漂移进军营,便等不及的带着几个军营军官跑下楼梯。来到车子面前,高兴的拉开车门大声说:“我听说你来了!”
邵江一吓了一跳,再次开始后悔,缩在车内不肯下去。
华莱士下了车子,对螣柏比了个不必打搅的手势,然后几个人站在车外默默的等待。
天渐渐黑了下来,邵江一终于想通,慢慢走下车子,他低着头,看着军营的水泥石路面,自己在那里怨恨自己。
“你可以用这里长官的浴室,我叫他们给你准备了衣服。”螣柏笑眯眯的上来说。
邵江一小声的嘀咕:“我想回去。”
几位军官上来,一左一右的便将他悬空架起离开了那个地方,往楼里去了。
看着邵江一消失的背影,螣柏背负着手简直就是一脸欣慰,多少天了,他第一次露出笑模样,他拍拍华莱士的肩膀说:“还是你有办法。”
华莱士没有说话,心里在想着心事。
滚烫烫的热水,从水喉滚出来,军营里鲜少有莲蓬头这样的东西,官兵们觉得那么洗澡不爽快,他们喜欢在管子下被大力的水流浇灌着,打击着清洗。浴液是早就熟悉的军用浴液,没有特殊的香味,泡沫却是丰富的。邵江一将浑身涂抹了很多那样的东西,这段时间他都在冰凉的河水里清洗自己。
手指划过那些伤痕,将两块身份军牌碰的叮当作响,那两块身份军牌上一个是邵江一的字母缩写,另外一个刻着,是四个陌生的字母。
邵江一仰起头,就着从天而降的水喝了几口,慢慢的合上眼睛靠在了浴室的墙壁上,胸口一起一伏的喘了起来。他与这里犹如生来便匹配在一起,骨子里那股子欣喜,便是心灵上多么的不愿意,都遮盖不住。
伸出手,左边台子上是香皂,右边是简易刮胡刀,打开悬挂在墙壁上的镜面,里面会有个柜子,最上一层是急救包。下面有一些私人物品。最最下面的是一个组合理发盒子。
邵江一看着镜子后那思维中存在的一模一样的东西发冷,他浑身犹如雷击,开始不停的怨恨自己,这个时候,浴室门却被猛的打开。他快速的扭过头,眼神凌厉的瞪着浴室门。
华莱士抱着一些衣服放在浴室边的塑料箱子上:“这是换洗衣服。”他说完转身出去。
螣柏坐在外面客厅的椅子上,看着华莱士,华莱士点点头,表示一切正常。他慢慢走过去,坐在了螣柏的身边想事情,刚才那一眼虽然快速,他依旧看到了那个人左半肩膀上的纹身,纹身有两个,一个是狙击手部队的特殊眼镜蛇纹身,另外一个却像是监狱里的烙印?还有便是那一身遮盖不住的疤痕,他什么都没跟螣柏说,他相信时间会一层一层打开里面那人的面纱,他是越来越好奇了。
邵江一穿着干净的一整套斜纹防刮面料的作战服走出浴室,部队的大兵将这套衣服当成了他们平时的常服。
不是说要去陪一位姑娘吃饭吗?怎么给他这身衣服,他一脸纳闷的看着华莱士。
华莱士抬起手腕,举起手表,表情遗憾的回答他眼神里的问题:“你在车子里窝的时间太长了。”
邵江一恍然,连忙说:“那么,那么,我很抱歉。我想我该回去了。真的,这是个错误。感谢你带我来这里…”
螣柏不允许他再说要离开的理由,他走过来,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说:“这里的食堂还是不错的。安心,只是吃饭,真的只是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去。我保证。”
邵江一就这样,跟随着两个大人物无奈的去了小食堂,他又饿了。一条饼干给他带不来多大的勇气,他需要食物。
不久,他真的坐在了餐桌前,梦幻一般的看着四周镶嵌着上等培根的主餐上浇灌着最浓郁的调味汁,烟熏鸡在姆酒蓝色燃烧火焰中发出香气。华莱士拿着一个搪瓷杯子跟螣柏碰杯。邵江一也连忙举起杯子,他看着他们举起杯子说:“天佑麦德斯!”他也小声的符合了一句,接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顿时,肚子犹如被火点着了一般,抽搐起来。
“你尝尝这里的东西,其实军营里有很多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螣柏笑眯眯的介绍说。
邵江一一只手捂着胃部,一只手拿着勺子将那些食物丢尽嘴巴里,他乞求这餐快些结束吧,他有些毛骨悚然。
华莱士拿着餐具不紧不慢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他将一把勺子替代了所有的餐具,牛排刀,汤匙,叉子,他都不需要。他只用勺子。
这样的人,华莱士见过不少。长期使用汤勺吃饭,忘记了现世中那些繁琐的吃饭礼仪。
“你怎么看特丽娜?”华莱士突然开口问邵江一。
邵江一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将话题转开:“吃这个饭,真的会有两千块拿吗?”
“你怎么看特丽娜?”华莱士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知道,您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邵江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又开始大力的吃喝。
华莱士笑了一下,张嘴从嘴巴里吐出成堆的纪念章的名称:“特丽娜登陆纪念章,特丽娜‘乌鸦’计划纪念臂章,山岳兵皮带扣,救援中队帽徽。”
邵江一不说话,只是努力的吃着,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抚摸着胃部,仰头将陶瓷缸子内的烈酒都灌到胃部麻醉那里的疼痛。
又过了一会酒精慢慢将不善饮酒的他的脸涂上了一丝晕红。他有些酒壮熊人胆的开了口。
“您知道机枪手吗?”他问华莱士,语气竟然带了一丝笑意。
华莱士点点头。
“我喜欢站在机枪手背后,那些人常常背负着大量的弹药,还穿着坚实的抗弹背心,西北部人种总是身材高大,犹如一座大山,他们的水袋容量是最大的。我站在他们身后,他们帮我遮风挡雨,然后…他们死去,我便扒下他们的物资。特丽娜!啊…我知道特丽娜,为什么不知道呢,那里到处是尸体,我们的,他们的,最开始的时候,肌肉还有弹性,不好下口,那些鸟儿便会伺机蹲在附近的树杈上,等待那些尸体堆在一起发酵。森林里的鸟,还有虫子最喜欢我们这样的食物,不必狩猎,不必哄抢,到了时间,我们便倒下,静静的躺在那里为它们奉上食物,早餐,午餐,下午茶,晚餐…您到底…想叫我为您做什么呢?您应该去找一位身材高大的机枪手…”
邵江一唠叨着,站立起来,此刻,军营的院子里,一阵士兵打篮球的吵杂声传入他的耳朵,他停止了唠叨,扭头看着院子,眼神带了一丝迷茫,一丝困惑。然后他很认真扭头问华莱士:“我…这是在那里?怎么如此的熟悉?我来过吗?…没有吧?”
说完,他拽着桌布,扑通一声的倒了下去,成堆的食物覆盖倒了他的身上。
第9章 骑士送给女神的爱
(一)
邵江一头疼欲裂,想多休息一会,却又不得不睁开眼,他的种羊在吃他的“床”。简单的说,邵江一在农舍里跟自己的种羊还有鸡混居一室。他的床就是种羊最爱吃的精草料铺成的。
远处的小河,成群的野鸭嘎嘎的叫着飞向天际,声音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自然的声音,将邵江一因宿醉而模糊的神志找寻了回来。
他睁开眼,捶打下额头,看下四周。是自己的农舍没错,但是…他不应该躺在这里。
昨晚,他在军营。
一幕一幕的昨日之影在脑海回放,邵江一看下衣服,果然不是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一股强大的懊悔缓缓从心中升起,溢满全身。
他举起胳膊,阻挡住没有窗帘的农舍窗外透来的光,多少年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样无法抓住自己,无法掌握命运,无法…探知自己的感觉,他开始在思维里演示三等于三分之一等于0.3333333、这种奇怪的难以理解东西。
回归军营的感觉很奇妙,那地方令他产生一股子来自灵魂的归属感,他安心,舒畅,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觉得跟那里无比契合。
最后,他记得自己喝多了,但是记忆里朗姆酒蓝色火焰浇注后的味道,那股子香味依旧充裕他整个思维。是谁送自己回来的?他坐起来,一床崭新绿色花纹毯子从身体上滚到了草料上…种羊张开嘴,叼起毯子咀嚼了起来,邵江一大力的跟那羊抢夺毯子。
“咩…咩咩!!”
种羊还在不屈的样子实在可爱,邵江一笑了下伸出手,挽住羊的脖子贴上去,这是…温度,这是真实。他必须回来…必须再次的面对自己的生活,军营生活是过去,他必须忘记。
这一天,对华莱士来说,是生命中最繁忙的一天,他起的很早,他带了两个素描,准确的说,那是一个烙印,一个纹身的一比一的素描图去军部的档案室。
眼镜蛇的标记,他很快便找到,那是一支消失的部队标记。一支代表传奇的狙击小兵团。126年,十名狙击手被秘密派入X地区执行任务,那支小分队的代号就叫“游蛇”。
一名狙击手被放入大自然,他会化身千万种形态,唯独不像的便是人类。没人知道那些人在X地区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当时该地区大量消失的险要目标,数目之庞大,目标人物身份之重要性,都是前所未有的。在档案资料里这样记述,半年后,“游蛇”被召归队,只有两名狙击手生存。这两名狙击手分别是“蝮蛇”跟“眼镜蛇”。
当年,第九兵团,第十五兵团合并,狙击小队被内部消化,对于部队,这种整合极为正常,单兵作战的狙击手,在现代军事战略上,有时候作用并不大。
就如泽维尔?亚历克斯与邵江一,直至现在,华莱士也认为,找到一个将才远远比一个狙击手要有用的多。
看着这份资料,华莱士认为,他启用邵江一也是没有错误的。因为这次计划的目的地是特丽娜。
放下卷宗,华莱士伸下懒腰慢慢站起,他想起昨晚抱着的那个躯体,他一直缩,努力的缩,拼了命的将身体滚成最小的面积,在车上,最开始他睡在后座,当到达农场,华莱士在车前座与后座的间隔缝隙中找到了他,使劲很大的力气才拖了出来,送了回去。
“华莱士,看完了?”少了一只眼睛的一位老少校跟华莱士熟稔的说着话,他们很早之前便认识。对于华莱士来说,这栋大楼的一切都是他幼年成长的一个游戏场。无论是天台的军事卫星观测台,还是地下室的档案馆。
小时候在等候外公下班的时候,华莱士就会到这里,把那些军事档案,当闲书看。虽然有些秘密档案不能给当时的华莱士看,但是整整一地下室的军事档案,给幼小到青年的华莱士带来的东西却是终身受用的。
“啊,盖尔叔叔,恩,找到了一个,另外一个我在记忆中找了好几圈,依旧没找到。”华莱士有些失望的看着面前大堆的档案文件。
盖尔少校笑了下,没给更多的建议,他只是在这个地方悄悄的过了多年的酒瘾,说起熟悉,华莱士对这里要比他熟悉的多。
有些懊恼的,华莱士将昨晚悄悄画下的两个印记素描丢掷在桌面上,接过盖尔少校手里端着的一个纸杯,他低头闻闻,立刻转头:“皮珀尔89?现在还不到中午,喝烈酒就算了吧!”
盖尔少校一副你不喝我省下的表情,接回纸杯,一边喝一边溜达到桌子边,他随意的用他的独眼瞄了那两张图片一眼发出一声惊异:“哎?”伸出一只手,他便拿起那张烙印素描,对着灯光打量起来。
那是一张四角攀花图腾,图腾中间有一个数字“55”。
华莱士眼睛一亮,问他:“盖尔叔叔,你知道这个?”
盖尔想了一下,点点头:“见过类似的,但是这种花型的枝叶图腾烙印还是第一次,以前,在故国,你知道,重组之前我不是麦德斯人。”
“是的,您经常说,尤其是喝醉了。”
盖尔仔细回忆,努力的回想半天之后才慢慢的说出一段过去的历史,他的语调很痛苦,拼命掩盖着什么。
“那时候,我在宪兵队,每年四月,十月,我们都要奉命处决一批政治犯。有段时间,是全民都是间谍时代,每天都有大量的未经判决的人被枪杀。
我们在做收尾工作的时候,我见过类似的图腾。叛国者,政治犯,间谍罪,那些人会被按照老传统,烙上这种烙印,你知道的,最最混乱的时候,有八岁的孩子被烙过这种东西,那个时候,整个大陆一片混乱,哎…现在也好不到那里去。什么…麦德斯是世界的希望,因佩兰会焕发新的希望,什么是永恒的?这些都会如昨日之凋谢之花,历史会卷走一切丑恶,没用公平,公平算什么呢?什么是正义,又什么是正确,年轻,年轻气盛…”
华莱士拿起那两张素描,慢慢离开这个地方,他知道盖尔叔叔,在明日太阳初升之前再也不会清醒了。有些东西,一通便百通,他似乎明白了邵江一到底来自何处。
什么叛国罪,间谍罪,这些罪恶,对于现在都一文不值,因为,麦德斯建国没几年,帝国成立也没几年,整个大陆这些国家,这些州,这些分区统统都是新的。那些罪恶,只是历史,可以触摸到的最后的有关于以前的历史的最后史料。
那个纹身,也是史料。那个兵痞,是一个现代版的活生生的历史文物。
从那个人入伍服役的时间推算,打上烙印的年份,他还是个孩子吧?华莱士的手默默用力,将那两张纸使劲握成一团,在路过军部一个垃圾桶的时候,他点燃打火机,将之烧成了烟灰。
那些纸灰徐徐上升,又不知道飘向何处。
邵江一并不知道自己在被拆分研究,也不知道自己在某个人的内心被打上了可怜人的烙印。他只是惊讶的站在田埂边呆看着。轻轻呐喊了一声:“啊?”
黑色的沃土上,青青的嫩芽出生,那些嫩芽犹如排列整齐的战队。无论是间隔,还是间距,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它们长出来的高度也是一样的,虽然没有多高,至多几毫米,但是这种几毫米如连成片,那就是一派勃勃生机。
轻轻晃晃脑袋,邵江一觉得难以置信。他走过去,慢慢趴伏在地上,他将下巴狠狠的扎在泥土里,尽量驱使眼睛可以量出那嫩芽的最最准确的高度。
啊,他看到了,那嫩芽长的如此娇美,中间是一条粗纹,那是主茎,茎头上种子的盖儿还没撑开,犹如带了一顶帽子,多么有意思,这么大的一片土地上,每一个嫩芽的头顶都带了一顶帽子,就如新兵的船帽一般的帽子?!
趴伏的动作将一卷钞票从邵江一的口袋里送出来,他惊讶的拿起,坐了起来。
对着阳光邵江一将那卷钞票撑开铺展,正好两千块。
现在,一切都如此的美妙,他有两千块,他的土地上长出了戴帽子的嫩芽。邵江一又快乐起来,这种快乐驱使他对着左右手猛的吐吐沫,然后找到自己的工兵铲,跳下地基,又开始浑身充满干劲的挖起了他的战壕!不!地基。
(二)
这日下午,三时十五分。
华莱士坐在自己崭新的作战室。主持第一次“特丽娜”战略计划指挥官会议。
他坐在会议室最中央,右手是螣柏少将,左手是他的作战参谋伯蒂?布卢默先生,会议长桌围绕的是一支平均年龄还不到三十一岁的年轻将领队伍。年轻蓬勃的无可奈何。
无论是老比尔,还是老巴曼克,他们都没给儿子派出拥有丰富的指挥作战能力的老将辅助。这支队伍,是华莱士自己在短短两个月期限内组织起来的。从上到下,唯一拿的出手的那便是临时作战参谋伯蒂?布卢默先生。
在父亲,祖父眼里,他依旧稚嫩,无论嘴巴上怎么承认,他们都只是派出一支无关紧要的队伍,锻炼一下心爱的孩子,给他的将来做铺垫,在他们看来,养尊处优的青年,需要一次失败来警示一生。
但,华莱士本人,却不这样看,他甚至是志气满满,对未来充满期盼。
他对自己的作战参谋伯蒂?布卢默先生点点头,这位先生便站了起来。
伯蒂?布卢默先生是麦德斯第一军校的副校长,曾参加过十次以上的大型战役,但,都不是主事的。
即使如此,这位先生耳听目睹的战役也算不少,此位先生是典型的纸上谈兵人才。
现代战争,并非亲身经历战场才算是战士,指挥官人才有着现世的特别,特殊性。
就如作战参谋伯蒂?布卢默先生来说。他的整理,分析等能力,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华莱士努力招揽过人才,但这个世界还是聪明人多,跟一个半大的靠祖荫升上来的人去战场,有脑的人都找了最妥当的方式拒绝。
会议室的气氛,异常诡异,不见老将的稳重,倒像是军事学院的毕业大会。整个会场都是一股子意气风发的飞扬情绪波在流动。
伯蒂?布卢默咳嗽了一声,看下左右,冲着华莱士点点头。按照早就安排好的那般,他泼出了第一盆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