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廊那边过来的螣柏,轻手轻脚的走过来,他拍拍华莱士的肩膀,华莱士吓了一跳。扭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他们便那样轻声吸气的站在门口,做起了没礼貌的偷听之事。
奥兰拓整整震惊了四分半钟,在他看来,邵江一只是一位拥有某种特殊技能,得到华莱士这位纨绔子弟宠爱的粗野老兵。他的精神世界与自己是无法站在同等位置上的,他受过良好的教育,知道自己这一生该做什么,需要怎么去做,他不伟大,但是他有理想,不单纯为自己活着,为全人类活着这个世界观令他与众不同。
“您…您看过这本书?”
邵江一直下自己不舒服的背,点点头:“何止,我看过,看过很多次,最早的时候要追述到七八岁的时候吧。”
他是真的看过,他甚至看着这本书诞生,那人将他放在膝盖上,写的高兴的时候,还会对他大声朗读。
“我该说什么呢?吹牛,还是用其他的词汇来赞美您这种大言不惭?”奥兰拓绝对不相信,但是,他不恼怒了,他喜欢与人议论伯内特,他崇拜那位先生。邵江一说他看过,那么,他觉得他们也算是一类人吧?
“谁知道呢,吹牛,也许吧,不过你想听那段?我都可以为你背,反正没事做。”邵江一点燃一支香烟,大咧咧的吸了一口说。
奥兰拓没有请他背那段,他只看着他,不知道应该怎么与这位先生交谈,来这里的前一夜,他接待了一位特殊的先生。没人知道那一夜他是多么的高兴,芸芸众生当中,他只是一个小角落,但是偏偏他又被那位伟人关注。没人能够知道他的窃喜,没人能明白他为此痛哭流涕。他现在除了完成本分里的任务,就是将邵江一这群人带入正途。他所谓,那些人所谓的“正途”。
他深深吸气,坐到一边的位置上,将那几本书整齐的排好,放置在一边,珍惜的抚摸了几下书面说:“我能听出来,您对他充满敌意,为什么?”
邵江一轻轻摇头:“没有,对那个人充满敌意?那不值得。”
螣柏与华莱士惊讶的对望一眼,这个世界,整个大陆,没人敢对内南?伯内特说不值得,即使是他的敌人。在他们的认知里第一次有人用此种语调说那位世纪伟人,这令人无比惊讶。
奥兰拓冷静了很多,他看着邵江一,看了很久之后才说:“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不值得?我读过先生的所有著作,他对世界价值形式,经济自然规律,先生的理念都是最新,最有用的,如果您诋毁一个人,如果不是盲目浅薄的诋毁,这种需要个理由,我洗耳恭听。如果您能叙述出来,我愿意为我的莽撞道歉。”
邵江一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轻蔑说:“你该对华莱士道歉,他征召你入伍,赏你饭吃。”
奥兰拓原本恢复的脸色,顿时又气白了…
不知如何,华莱士突然心情畅快,决定原谅邵江一,他不再计较他踢自己下身。咬自己耳朵的种种卑劣之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不是吗?这一刻的邵江一…怎么说呢,还是挺不错的,他这样认为。
邵江一觉得,奥兰拓此人倒真算是个人才,如此年纪,思维反应快速,反击思维敏捷,但是,他就如那个人成版印刷出的同类的那种人一般,柏南?伯内特的白痴崇拜者,那人确是个相当了不起的教育家,政治家。许是憋闷在心里许多年,也许他一直就是站在挑剔的角度看那个人,或许他也同此人一般崇敬过他,好吧,他的确有一些想说的,邵江一站起来,透过舱室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海,他整理了一下思维开始有条理的叙述。
华莱士与螣柏算是与邵江一接触最久的人,他们自认他们是清楚邵江一的,此人就如一个多面人,有怯懦的一面,单纯的一面,跋扈的一面,无理的一面,浅薄的一面…他有很多面,但是好的很少,当屋内缓缓传来的声音灌入大脑,今日的邵江一,绝对令人震惊…
“我们了解一个人,并不是只是单纯的看他表面,虽然言行,做出的事情是一个人的某种特质的展现,但是了解一个人还有一种方式,我们可以从内南?伯内特这个人的出身看到现在。也许你会发现很多奇妙的地方,那正是我…看他的角度,那与你们略微不同。
内南?伯内特,出生在一个古老的教育世家,他的父亲,祖父,乃至追溯到更加遥远的 时代,都是教育工作者,这份家事奠定了内南?伯内特先生他的血液里,天就一份蛊惑人心的基因,他知道如何劝导别人,知道如何吸引别人,知道如果将自己的想法,政治理念灌输给别人并被认同。他现在的成绩,都跟他的出身无法分开,就如教师的儿子做教授,战士的孩子去参军是同等道理,那个人他除了教育别人,还真的没别的生存方式。演讲,写书,谈论政治,创造学说,那不过是他的家传手艺,混饭吃的道具。
内南?伯内特在少年时期并未显现出多少与他人不同的地方,你可以在回忆录里读出这些信息,在长廊(伯内特的出生地)乡下,他只是很普通的一位身材矮小,敏感,爱幻想的孩子。他真正的变化来自他的青少年时期,长廊镇搬来了一户人家,一户非常有钱的人家。新的长廊镇镇长,马特尔一家…”
“我知道这段,洛丽塔?马特尔女士,伯内特先生对第一位妻子的回忆。”奥兰拓插言。
邵江一点点头:“没错,政治世家,马特尔家的到来,为内南?伯内特打开一道新门,他在回忆录里写道‘我站在门廊,听着老马特尔先生的演说,他的演说犹如磁铁,犹如疾风骤雨,他打开了我的世界之门’六年后,内南?伯内特娶了一位大自己整整八岁的妻子,生下长子,继承了…格兰特东部马特尔家的政治阵营。”
“这些我们都知道,您到底想说什么呢?”奥兰拓显然不明白邵江一要叙述什么道理。
邵江一轻笑了一下,伸出手敲击舱室的窗户,咚!咚!咚了一会,他用讥讽的语调说:“贫寒的教育家子弟,一天只开两顿饭,家中幼子,原本碌碌无为被奠定的一生,突然来了一家拥有三百亩社会贡献土地,吃饭都用打了标记的银餐具的马特尔一家,为那个贫寒小镇带来的何止是震撼…我能想象伯内特攀爬在围墙上闻着饭味的,那张羡慕的脸。
你们看到了书籍里,他对马特尔一家的感激,他对老马特尔所谓的父亲一般的爱,他写了十一万字来表示对马特尔先生的感激与崇敬,但是…六年后,那段姐弟恋还是结束了,马特尔家已经满足不了那只政治大鳄,接着他又娶了第二任妻子瑞岚温?菲尔弥,接着是第三任妻子,琼妮?安德鲁斯…每一次婚姻,便是这位先生政治生涯的一个跃起,爱情是被这位先生第一个抛弃的东西。我承认他的政治观点有他的道理,但是,现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政治观点,每个管理体系,每种管理方式,那个不是前人深切思考,努力归纳的东西呢?道理只是能被称为文字的东西,也许就连创造理念那些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的是不是正确…
也许,内南?伯内特,他是正确的,但是我不喜欢他,这是我的权利,一个连爱情,亲情都无法全情投入的人,一个无法为女人一生负责的人。我怎么敢相信他的政治观点是正确的呢?那个人…他本身就是不健全的…你拿着一位思维不健全人的著作,给一位本身就是个情感缺乏症患者看,少尉先生,是你疯了,还是你背后的那个疯子他越来越弱智了?”
奥兰拓无法回答邵江一的问题,他是从另外的一个角度去看伯内特的,他只能喃喃的回答:“那是先生的私生活,我们无法指责。”
邵江一点点头:“其实我倒是挺喜欢一个人的。”
奥兰拓:“谁?”
邵江一回过头,看着门笑着说:“查得?巴曼克。”
奥兰拓哧的笑了一下,带着一丝讥讽:“是他啊?!”
不知如何,华莱士有些愤怒,无论那只老驴子如何的放荡不羁,无论他多么粗野,他都是自己的父亲,被人如此用讥笑的口吻讥讽,他还是非常不愉快的。
邵江一笑着轻轻摇头:“130年,我在战场听过他的一次演讲,也不算是演讲,充其量就是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发脾气,那位先生说‘那些该死的政客,正在为我们将来的死亡写悼词,此去,必定会有人死去,但是老子不准备如他们的意,你们都要活下来,活下来后,挺直腰板站在广场随你们吐吐沫,玩女人,老子不懂什么政治,我只是知道你们活下来了,你们的妈妈会高兴,妻子会高兴,钱包也会高兴…’,那位先生言语粗鲁,却很实在,虽然没礼貌,但是他替所有的母亲着想,道德不是看华美的文字,也许老巴曼克一生都写不出半本书,他却懂得不让母亲哭泣。这一点…我想内南?伯内特一生他都不会明白。这便是人与政治家的区别,我不喜欢内南?伯内特,这是我的自由…
假如要我选择,我的一生,我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伴侣,属于自己的土地,属于自己的生活,然后作为普通人死去,我不会去支持谁,谁也休想得到我的支持。商品或者货币,剩余生产价值,土地,社会贡献点,世界该往何处去,那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这片大陆呈现的,只是地壳变动后的一种必然规律,分散,重组,迸裂,粘合,人在摔打中成长,世界也是如此。今日内南?伯内特,明日也许就是华莱士?巴曼克。我们前行,总会回归原点。内南?伯内特走过的路,为什么华莱士要走,为什么我要去走?所以,那些书,那个人的东西,我不喜欢,你明白吗?”
华莱士看看螣柏,他的青紫眼窝竟然有些酸涩,他拉住螣柏,螣柏此刻也是一脸震惊,手心潮湿。
舱室内一片安静,偷听者悄然离开。
站在二甲板的角落,华莱士看着海面,他对大海全无语言,思想处于麻痹状态,属于邵江一为他带来震惊在他脑海深处徘徊,第一次,他正视自己的内心,他问自己:假若,特丽娜计划成功,当财富翻天覆地的到来,我该何去何从?是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导者,还是依附自己的老师?走他为我指明的道路?
螣柏陪着华莱士站立了一会,转身离开,华莱士问他:“你去哪?”
螣柏回过头笑了下说:“那位奥兰拓先生还给他换个职位更加适合,比如,去下层甲板,给那些不识字的老兵上课,我想下,每天十四个小时吧,理想远大者,应该饱受磨难才符合常理对吗?”
第29章 清晨一吻…
舰队缓慢的在大海中航行,从麦德斯军事港湾出发后沿着古老的航线舰队已整整的航行十五天,在大海中,未知的恐惧赶不及人内心的孤寂,时间逐渐的消磨,最初的兴奋,最初的豪言壮语被重复的时间消失殆尽,整个舰队开始麻木不仁,疲惫渐渐显现在人们的神情之上。
“大豁牙”号船上的人,日复一日的重复自己昨天做过的事情。慢慢的反应迟钝,微妙的气氛在航船上流淌,那些士兵开始喜欢在繁忙的工作之后,三五成群的扎堆,一起追忆陆地上的生活,分享一切,甚至分享秘密。
前些日子,螣柏先生很客气的送了一些书籍给邵江一看,一些游记,一些古老戏剧方面的书,还有就是有关于爱情的书籍。后来华莱士也送了一些书籍过去。以上,邵江一很少阅读这样的东西,最起码在他走过的短暂的前二十八年的岁月当中,他从来没有时间来做这种奢侈的事情,在书本中窥视过别人的内心,别人的情感,别人的生活乃至别人的人生。他的内心无法承担更多的东西。在人类简单的教育当中,他的情感教育缺了一环。
他每天阅读,最初的打发时间到后来的痴迷,华莱士也常常来拜访他,什么都不提,只和他聊一些书,某本书,某本书里的一句话…再或者就是就某种邵江一并不了解的一种情感,说一些他并不懂得的话,一个作家在某个特殊的年份,因为心灵的怨念,描写出一个自己得不到爱,他将怨念转化给读者,读者分担他的痛苦,这就是作家的本来面目。他就是如此解释爱情书籍的。
一个人,一个男人或者女人,因为一段情感而为对方奉献出生命。邵江一无法理解这种情感,他认为那些写书的人,因为无法得到这种情感而产生觊觎之心,才会去花上一生的时间,只写一本书,歌颂得不到的东西。当他把这些话说给华莱士与螣柏听的时候,华莱士哈哈大笑的说:“我没有时间去想那个问题,我觉得我要做的事情比简单的情感更加重要…情感只是事业成功之后的调味,有事业,有特权,一切都只是附加的东西,并不值得纠葛。打发时间就好。”而螣柏却说:“我会,如果我爱,那么我愿意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邵江一不懂他们要表达的东西,最起码这一刻他是懵懂的。最不合适的两个人给他做了不合适的样本,因为不懂,邵江一无法反驳,但是,这一切对邵江一的一生影响之深,也许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到。
两个人,两种选择,这令邵江一对情感越发的迷茫,简单的活到二十八岁,不管命运带给他多么大的磨难,不管他的情感发育到什么程度,他总要成熟,总要因为心理乃至生理的需求逐渐成熟。过去,没人给与他情感,他便不需要,现在因为周围逐渐增加的人,对于情感,他的需求越来越多,他渴望说话,渴望交流,他开始贪婪。有一层被深深掩盖的东西,被逐渐打开,他开始畏惧寂寞,开始期盼华莱士与螣柏的拜访时间。
在贪婪的最初,他只是简单的期盼,期盼拥有一个可以分享生命的朋友。虽然这一切他自己都没发现。大海的苍茫割断了人们的羞涩甚至虚伪,逐渐的,一些过去绝对不会说的话,不会有的动作行为出现在了他的身上,邵江一也许不知道,如果不是这种孤寂的生活,未知前路的命运,这两个人绝对会不会拨开,那层深深的因为俗世那没有必要的虚伪而掩饰情感的浮皮。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三个人都是胆小鬼,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拥有某种情感。他们有人放弃,有人怨念却得不到,有人压根就不懂。
奥兰拓先生消失在邵江一的生活,邵江一也从未打听过他去向何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某天,一件事发生了。那日,当舰队驶过公海的一个小岛,华莱士提出一起到岛屿上狩猎散心,这个建议,非常难得的得到了整个团队人员的迎合,大家都闷坏了。
一艘快艇,将这群人带离“大豁牙”号,邵江一靠在快艇的某个栏杆上,看着“大豁牙”号上的船员,那些船员眼巴巴的看着拥有特权的人离开,去游乐,眼睛里全部是咒骂,却只能无奈的只能看着。
邵江一平静的看着他们,内心却颤抖了一下,就在不久之前,他也属于他们,那个时候他也带着冰冷的微笑,带着嫉妒的嘲笑的神色观看着那些特权者,只是看着。虽唾弃却并不知道他也羡慕着。羡慕那份陪同,羡慕有人支持一份奢侈的情感。
当快艇靠岸,当双足踏在白沙地。动物学家亚罗顿时春风得意的活泛起来。有时候,人便是如此,这位先生最初木讷少言,气愤无比。他被强拉着上了华莱士的贼船,并为此一度愤慨,期盼得到某种补偿。哪怕只是口头上的道歉,遗憾的是,华莱士一直未把他纳入重点,八把钥匙里,亚罗最不得宠。从上船到现在,他与华莱士的话未超越十句。这种忽视令他失落,越发的想证明自己。
无论如何,也许最初的确有愤怒存在,但是随着航船的航行,动物学家的精神头已经从单纯的抵抗,悄然的转化成迎合,他期盼得到正确对待,期盼因为自己的知识得到敬重。他的期盼很多,唯独忘记,自己是被强拉来的。邵江一默默打量着他的变化,觉得十分有趣,人可以因为环境,而产生这么多的变化。
海岛的树冠顶端,一群觅食的蝙蝠盘旋在大树的顶端,因为地壳运动,曾经的昼伏夜出的物种,如今为了生存不得不白日出行。
“那是花蝙蝠,新物种。这种蝙蝠喜欢吸食动物血液,你们知道蚊子吧,它能分泌出某种液体,麻醉神经,这种蝙蝠只需三只,可以讲五百公斤种的动物麻醉倒…”亚罗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个人异常起劲的向前走。即使没有人问他,他都积极的表现自己,介绍那些树,那些动物,那些活动的昆虫,他夸耀自己的专业知识,只是得不到响应者。邵江一看着他兴奋的背影,觉得他分外可怜。
他们前行了一段时间,在小岛上甚至打到一些动物,当夜晚来临,在海岛的一端,他们竟然发现了一处被废弃的石头材质的几间房屋。那是一处悬崖的一边,在没有边际的热带林当中,一处淡水潭旁边,一边是无底悬崖,一边是石铸就的房屋,该腐烂的已然腐烂,该消散的都消散不见。推开已经摇摇欲坠的房门,这一行人慢慢走了进去四下打量,好奇不已。
屋子不大,住在这里的人也许死去,也许迁移去了其他的地方。屋子里,各种生活用品也许上百年甚至更加遥远的时间里,都停顿在最后一刻。
石头床,石头桌椅,石头壁炉,简单的手工陶泥花瓶放置在厚厚灰尘堆满的桌面上。却不知道多少年没人将野花放置进去,以来点缀生活。老黑跟亚罗抱来一些干柴丢入壁炉,浇上燃油点燃。随着一声火焰“嘭”的一声沸腾,住在烟囱里的某种黑色鸟儿惨叫一声飞离了自己的家。
亚罗先生充分发挥他的野外生存能力,他将那几只动物肢解后烤到了炉子上,当夜幕全黑,动物油的味道随着木材的噼啪作响声,高温烘烤四下肉香味四处飘散。一些肉食动物就这样吸引而来,徘徊在这几间石屋子外面,嫉妒的来回走着,并不敢进来。
这是一个有趣的团体,他们交流的很少,除了动物学家喋喋不休的唠叨,屋内几乎是安静的。无论是兰兰兹,还是旭日,他们都很沉默,今日警察麦克先生与阿尔平先生甚至都没有吵架,他们甚至分享一条动物的腿肉,相互之间客气非常。分食后,阿尔平满地溜达着,东摸西看,过了一会,随着一声惊呼,他抱回一块平面石板,对屋子里的人兴奋的说:“来看,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大家放下手里的事情,一起走了过去。老黑举高手里的提灯,阿尔平抚去石板上的灰尘,手指捻着那块石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抚摸着说:“这是什么?”
华莱士低下头看了一会,带着一丝惊讶说:“令人惊讶,这是一封信。”
除了华莱士,那石板上的文字没人能看得懂。这个时代,只有家事极好的人才受过古代文字的教育,这些有特权的人学习这种文字,也只是为了在某个聚会里。华丽的为大家读一段古代诗歌,得到赞美而已。
“那上面说什么?”旭日带着一些急切的语气问。
华莱士抱着那块石板,抹去浮灰,开始逐字逐句的为大家读了起来:“嘿!你们:你们,你好,我不知道你们会在什么时候看到这块石板,也许根本没人能看到它,它只是在我孤寂生活当中最后的信息,因为无法忍受寂寞,我决定离去。你们不必知道我的名字,这毫无意义,我只是想把我短暂的一生告诉你们,在这里并无教育人的其他意思。我只是想说,有这样的人生活在这,活在这里。
我和我的妻子,曾生活在一个普通城市的第九大街上的小公寓内,我们拥有一套住房,不大却足够开个十几人的小聚会。每个月初如果手头宽裕,我与妻子便会招待朋友来小聚一下。那些朋友常常带着膨化食品跟廉价啤酒来到我们的小窝,我们嬉笑怒骂打发生活,打发生命。我们的生活普通,日复一日,每天太阳升起,妻子会早早起床去邮箱里拿报纸还有我订购的牛奶。做好一切她会给我一个吻,得到吻之后我便会起床开始一天的生活。白天,我在大学工作,教学生一些淡而无味只有考试才用到的知识,我们生活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赚钱,离开那个繁杂的街区,搬到更好的地方生活,然后再要一个小孩。这便是一切,并无更多奢望。
每一天,我与我周围的人都在重复昨天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大部分的时间我们就用来抱怨生活,抱怨得不到的东西。我与妻子认识,结婚,没有强烈的无法生死离别的所谓情感,我们只是认识之后,因为需要而走到一起,所以在此就不花大量笔墨去歌颂这段情感。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的经历,我的事情。
那是夏季,举国上下正因经济问题到处裁员。不安的气氛笼罩在都市。生活用品的价格不断升高。就在那个时日,一个远在国家科学院的好友给我送来一个信息,他对我说,如果想活下去,最好赶快离开这个城市,这个生养我的地方。一场无法避免的变动就要毁天灭地的发生,无法避免,无法抵御。我当然相信我的朋友,因为他为之服务的地方正是这个国家非常重要的科学机构。我为此惶恐不已,几乎疯狂。一切都不重要了,生存的重点,发生了极大的倾斜,活下去,付出一切都要活下去…这是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