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箫吟你在和昕公子玩什么呢?”轻扶了把后倾的箫吟,栖雁笑问道,仿佛适才发生的非全力相搏,只是一场嬉闹。“玩?”秦昕转过身来,扫过箫吟,看向栖雁,状似诚恳问道:“雁郡主,在下竟不知,令王府平昔皆是如此戏耍玩乐的吗?”“唉,实不相瞒,周王府财势远不能与贵府相比,只能这般小打小闹着玩玩,炸屋毁房什么的,确无力为之,只得委屈昕公子了。”栖雁亦真诚表达愧疚之意。
“郡主。”箫吟退至一侧对栖雁恭谨行礼,低下头来掩去羞愧之色。栖雁朝他微微一笑,示意其安心,道:“箫吟,父王正找你呢,不知有什么要紧事,你速去看看吧。”箫吟焦虑地望了望二人,终在栖雁带着暖意的目光下躬身告退。“好个忠心不二的参将。”望着箫吟远去的背影,秦昕轻念,他对自己出手虽有试探之意,可最重要的应是…
“若秦昕未曾料错,这药园该是不准擅入的禁地吧?”不能进,不亦已进了?
“禁地倒谈不上,不过这药园内药草奇葩众多,有些性猛,怕伤着旁人,故而一般不让人随意入内。”“难得郡主如此善良,有体恤他人之心。”
怕伤着旁人?是怕旁人伤着自个儿珍贵的稀花异草才是吧?“昕公子,天色也不早了,不如…”“雁郡主说得是,在下正是看天色不早了,欲回房歇息。谁料一时愚昧,竟找不着客房了,所以…”秦昕优雅笑着,表示自己的无辜,以及…“那就由栖雁为世子引路吧。”栖雁温婉道。迷路?!哼!这家伙明知附近无下人靠近,才蓄意如此的。“偏劳郡主。”秦昕感激道,笑意中不掩诡计得逞的狡點。
偏殿内,周亲王负手而立,愁眉不展,箫吟拱手立于其下。良久,周亲王终幽幽出言道:“箫吟,你送雁儿同去福城吧。”“王爷?”“当年之事你亦是知晓的…”周亲王仰天一叹,“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如今…我只望雁儿能忘却前事,真正过她自己无忧的日子便好,可…”
“可这一切已非王爷能定尔。”何况当年…那样的伤痛,又岂是说忘便忘的呢?那是从失望,到绝望,直至再不去希望什么…的伤痛阿…小小身躯,纵使力弱,纵使脸色已惨白至如斯田地,依就紧持着小小手几握不住的巨刀!这需何等勇气?又需何等的绝望伤痛,才会生出这般勇气胆识?唯心中认定这世上再无一人可依仗,才不得不只靠自己…披荆斩棘…欲开口说些什么,瞧至那日益苍老萎顿的脸终是不忍,宽慰道:“郡主才智,武艺无不过人,足有自护之能,王爷无需多虑。”“多虑么?”周亲王苦笑道:“我只怕这些年思之太少,父女之情早已…”
这一瞬,箫吟觉得眼前人不是曾威震三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统帅,只是最普通的父亲想唤回自己的女儿,却…为时已晚…“我?我不怪他,怎么你不信?”“真的,我不怪他,他…不过是在做个好父亲和好将军间选了后者罢了,我又为何要怪他?只是…他既已放弃了我这个女儿,那…”......昔年郡主说这话时,好似天地间一缕幽魂,散发着摄人孤寂,仅稍忆那刻情景便觉心隐隐作痛。可…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却…皆是她保护着自己…手紧紧收拢正拳,箫吟单膝跪下,看向周亲王,“属下誓死护郡主无恙归来。”坚定钢韧犹如誓言。
昔人难觅道岂同
“郡主?”
夜已过半,才见栖雁慢慢地踱进‘且休阁’。冰凝放下吊着多时的心,出声喜道:“郡主,你终于回来啦。”栖雁却若未闻,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眸似雾罩,神情恍惚。难怪他竟知‘水中火’之阵,难怪夕影门用毒行事皆有当年兰家之风,原来是这样!
“郡主?”秦昕他…“郡主!”一声巨吼终使栖雁回神,奇怪地瞟向冰凝,“有事?”“有事的是郡主吧。”冰凝噘嘴,细看她的脸小心问道:“郡主,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利落抛下两字,栖雁便上楼回房,未再看她一眼。没事?没事才怪吧!冰凝立于楼下,不满地暗自腹诽。
“公子?你回来了,那个…”见主子表情古怪,眸光复杂,小瞳不觉噤了音,出什么事了么?
终见到她漫不经心之外的模样了,终看到她露出凡人真切地情绪了,自己不就是为了打破,她那副始终不在红尘,即要化仙而去之态,才说那事的么?可为何自己现在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秦昕只隔一寸之距,与贴身侍从擦肩而过,却犹似未曾瞧见他,径自进屋关上门。右手慢慢抚上心口处,原来如此…心跳么?呵,竟不知自己尚有心在,还有日能闻其声…
一个时辰前,庭院石陌上,秦昕屡次侧目瞟向栖雁,后者却无丝毫回应,直视前方,行步微快,似急于将他送回客房。眸光一闪,秦昕突然开口道:“郡主可知‘夕影门’之名的由来?”‘夕影门’之名的由来?栖雁面上不露分毫,心中暗吟,自己确曾思过,原以为是有心者混淆视听,假借舅舅之名。可见他后即知,以其狂傲绝不屑用他人名号,那…“郡主再聪明,这次怕亦是猜之不出。”见眼前人依是那副与己无关的悠态,秦昕笑带几分恶意道:“立夕影门的本非在下,而是…唔,按理我该称他声师父吧。呵呵,要说这‘夕影’
二字家师真乃当之无愧。”栖雁听了不觉讶异,这倒确出自己意料了,建夕影门的居然不是秦昕,而是其授业之师,那究竟是什么人,和兰家可…有关?‘夕影’二字当之无愧又是何意?见栖雁疑惑询问之色,秦昕笑意愈浓,“郡主可曾听闻一名唤‘兰暮’之人?”
“兰暮?”栖雁皱眉,摇头道:“应未听过才是,不知他…”“嗯,他便是在下授业恩师,亦是兰家的养子,说是养子实乃鲜有人知私下培养的护卫,成年后即作兰残阳之影卫。‘残阳’为夕,他岂不是‘夕影’?”这…过去怎未听娘提起过?
“周夫人想来从未说起过吧,也难怪…”神情隐透暖昧,“任谁在成亲后,亦不会随意再提…昔时爱慕自己之人。”栖雁瞪大眼,惊讶,又微含怒意,娘已仙逝,岂容他人编排!秦昕只当未觉,犹自道:“说爱慕实是太轻,简直便是痴迷!我都要不信,像他那种人,竟会爱人,呵,还几至疯狂之地,为夺回心上之人,不惜与人合谋,陷害侍奉多年的主子。”满意瞧见栖雁全身僵住,徐徐续言,“以破坏,分裂曾人人钦羡的神仙眷侣。”
“哦?”栖雁低着头,眼帘下垂,语调平的没有一丝波澜,“那兰暮现在何处,既有如此渊源,身为晚辈理该拜访才…”话未完,下颚突被有些凉意的手抬起。秦昕噙着笑,定定端详着清灵秀颜,“呵,你终于也露出这种表情了呢。恨吗?”托着下巴的手轻轻摩挲着柔滑似软玉之肤,“可惜阿!令堂兰寒月一死,那人便疯了一半,只知要报仇,却连和谁共谋都说不清,道不明。不定他现今倒快活些,毕竟九泉之下,或还能找到心心念念之人。”
栖雁未推开他的手,文风不动,近乎轻柔问道:“兰暮已死么?”“怎样?觉得快意,还是不甘?”手指抚上樱唇,凑至她耳边,低声道:“他是我亲手杀的呢,谪仙般神医,神女似郡主,亦沾惹凡尘浊气,有怨会恨么?”“仙?神?哈哈哈…”栖雁朗声大笑,退半步,双手轻搭上秦昕两肩,令其一愣,“昕公子可知,我是这世上最不信神佛之人,神乃土塑,佛乃泥雕,拜它何用?呵,十多年前我便知一理,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声渐渐低下,‘己’字出唇,双手徒然施力,秦昕不防,只得松手,电光石火间栖雁已至一丈开外,背着秦昕,只留句,“公子暂居之处就在前方,更深夜重,还请早些歇了吧。”
便自行离去。
心跳声么?秦昕躺在榻上,双臂枕于脑后,这就是心跳了。若在过去,自己定会觉得能听得此音有趣的很,可如今…隐忍不发几带恨意的眼眸,被深藏着似痛似伤的神情,即使闭上眼亦能清晰再现,胸口不觉有些窒闷,心跳声亦听得愈发清楚。可这声太吵,吵得使人生烦,这声太重,重的似连心…都痛了…
果然呢,有心比无心麻烦多了…
秦昕告知自己这些有何用意?仅仅只为诱自己失态么?栖雁单手支着头侧卧着,心绪如麻,当年之事他到底知道多少?真如他所言,兰暮疯癫神志不清,还是…其实他已知真相?虽答应娘亲过自己的日子,不探寻昔日之事,不怨恨他人,可终究…意难平…
这一夜,二人皆无眠,这一夜,二人皆各自一叹,可谁也不知另一人亦一宿未睡,谁也未闻另一人的幽幽长叹。第二日再次相见,拜别周亲王共赴福城时,两人神情自若,言笑间无一丝异样,似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梦…
“二弟,此去福城行事务必慎之又慎。”两辆缎帘精致马车旁,三十多岁的华服男子正与一武将模样的青年叙话送别。
“大哥放心,小弟省得。”“还有…”华服男子将其拉得稍远些,用极低的声音道:“那钨启…你到时见机…看他们的诚意…二皇子…”“小姐,王爷和二爷不知说什么,怎的说了这么久?”第二辆马车内,小峨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小声疑惑道。正手执书卷,静静俯阅的楚暮荷,瞥她一眼,道:“是时候总会启程的,哪里要你来着急。”
小峨素知三郡主平日温柔可亲,如这般已是不悦了,只得放了帘幕,在一旁低首静默。
此时却有丫鬟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走至离二人五尺之处,停下一伏道:“禀王爷,二爷,莞郡主问何时可动身?”“呵呵,二弟,我看你们这就上路吧,小妹竟是等不及了呢!”“大哥说的是,小妹定是急着去福城好觅如意郎君。”“大哥,二哥!”隔着车帘传来羞恼之声,“你们又取笑我,我倒要不去了呢!”
“咱家才女生气了。”“唔,小妹乃当世闻名的才女,她的话皆金科玉律不可不听,小弟就此带她们上路。”
“二弟保重!”改了玩笑揶揄,楚王爷神色庄重道,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楚旭黎遂骑上匹高头大马,领着一行人浩荡而去。
“郡主?”“嗯?”“你说王爷之前和秦世子絮叨了许久,到底再说些什么阿?”“嗯?”“就是咱们上车后,王爷不是喊住世子还…”软榻垂幔车厢内,冰凝正沉思发问,突发觉有些不对,转首盯着栖雁,试探道:“郡主?”太过分了!枉自一人担心了好久,郡主她…她居然睡着了!?也怪秦世子,瞧这马车布置得如此舒适,一丝颠簸也无。本以为昨日郡主又和那秦昕公子怎的了,谁知今日他提出请郡主坐其车,自个儿骑马而行,郡主竟笑着应了,这真是…
唉…“公子,周郡主她不知…怎样了?”小瞳谨慎地瞅瞅主子脸色,似无不妥,才开口问道。
秦昕跨坐在黑色骏马上,闻言,瞟了眼后头马车,抿嘴浅笑道:“怎样?呵,八成睡得正香。”周亲王可真是多忧了呢,他这女儿不欺负别人,便是好的了,临行何须对自己殷殷‘嘱托’?
“秦世子,栖雁是我唯一的女儿,此去一切就拜托世子了。还请世子尽心护她,使她平安归来。”深邃的眸瞳,那样看到有几分像燕昔,不该说是栖雁呢。好个周亲王!话有深意,语带威吓,竟是看穿自己了么?她那般…可算得虎父无犬女?箫吟骑马跟与车后,警惕四周,未敢松懈丝毫,间或目光移至马车时,不由略顿稍停,又有时望到车前骏马上的倜傥之姿,英眉便不觉皱起。风迎面刮过,路旁树林灌丛发出‘呲呲’声响。箫吟肃穆,手缓缓下移至剑柄,秦昕依旧持缰而驰,一旁小瞳大眼微眯,马车中冰凝凝神静听,栖雁酣睡正浓。刀光忽闪,剑影绽现,车队四面临空飞出十个白衫蒙面人,九人手握似弓弯刀,为首一人连发亦用白巾围裹着,提着纯钢阔剑,亮的似有寒气冒出。随行侍卫挥刀欲上,竟被刀芒剑气所阻,难近其身,唯箫吟一人可敌上一二,小瞳得秦昕示意,方拔出短剑,上前助阵。冰凝焦灼已极,从怀中摸出条软鞭,蓄势待发的戒备着。
秦昕与为首之人对峙良久,未动分毫。那人在其迫视下,不觉抑制气闷,这秦昕与所知有差。果然,豫庄之事并非仅秦晔背信弃义如此简单…瞟眼后方马车,为首之人眸微转,挺剑直攻秦昕,后者含笑手指微抬,忽然神情一凛,那人竟旋踵,剑转身移,逼向马车。利锋长驱直入,刺破绸帘,冰凝鞭似灵蛇摆尾,攀卷剑身,无奈二人内息修为差之太远,对方手一翻,软鞭便要脱手。“郡主!”冰凝大急,这会儿别睡了!转目,却惊觉栖雁未知何时已不在车内。“你功夫不错。”玉润之音从车顶降下,正举剑攻车者便是一愣,抬头见一银袍秀绝少女,正微笑注视着他,似打量有趣之物。“你功夫不错,出手却只有剑气,未含杀意,实在不怎么合适杀手这行当。”摇头,栖雁惋惜着,一本正经的提点他。她?为首者微愣,她是…细看微思,精芒闪亮,“周栖雁,周郡主?”
“你人也不笨呢!”栖雁更见开怀,声却突冷,“既如此,这情形,还不退么?”
箫吟武艺高强,大眼侍从亦是不弱,秦昕深不可测,现又加个周栖雁…虽未见其动手,可连她身边的小丫头都不是省油的灯…况且能不被自己所觉离车…今日之行怕要失算!
闭目一定,睁眼坚韧道:“撤!”声消影散,另九个白衫人亦瞬时如浪潮退去。栖雁俯瞰着,颇觉赏心悦目,秦昕亦未出手相拦,抬头瞥了眼栖雁,道:“临危不乱,郡主好沉稳。”早知她必不会有事,剑刺入那一刹,自己又何来的一紧?“因栖雁相信,昕公子在此,决不会真让‘危’现,不是吗?”“郡主!”冰凝在车里忽叫道:“那琴…”琴?栖雁一惊跃下,道:“琴怎么了?”“琴…”冰凝顿了顿,戏顽道:“还好没事。”呵呵,终于轮到你着急了吧。
栖雁瞪了她眼,细细瞧了瞧,确定那琴实是无恙才放下心来。“九霄环佩琴?”秦昕下马,走至车前,挑眉,灰褐色眸耀异芒,定定看向栖雁道:“真想不到,郡主此行,竟随带这把九霄环佩琴?”栖雁笑而不答。他…莫非也知九霄环佩琴之事?秦昕眸芒愈亮的骇人,启唇道:“看来车马都须稍作整顿才可继续上路,不如由秦昕陪郡主在这儿附近四处走走吧?”瞟了瞟,被剑割破的幕帘,多了个窟窿的软垫,栖雁颔首道:“也好。”
徐风摇曳轻枝,渊然而静,站在这儿但觉宁静祥和,难想象不足半里之地,曾有过漫天萧杀气息。“雁郡主,你猜此次福城之宴,二皇子竟特意邀了各府及笄女眷,却是为何?”
“那秦世子不远千里至周亲王府又是为何?”静静对视片刻,秦昕忽笑了起来,似下了什么决心般道:“郡主既已知风雨降至,何不寻一良地暂避?”“良地?”他…他该不是在毛遂自荐吧?“郡主若愿,秦王府可为遮雨之所。”秦昕一动不动地看着栖雁,这话出口,竟觉似有不同以往的期待,自己…并非只为大计么?
“呵呵。”栖雁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明知燕昔即为栖雁,居然依旧不改初衷么?“世子客气了,夏末秋初本是多雨时节,雨总要降下,又何必避躲呢?”“雁郡主,秦昕今日提议实乃真诚,对周王府亦有益无害。”秦昕不让淡淡近似失落的情绪流出,悠悠道。“栖雁自然明白。”周秦两府若能联姻自是实力大增,又可破福城宴席所藏固皇权,消弱亲王之计,只是…
“世子诚意栖雁无不信,不过道既不同,又何须多做叨唠?不如顶风而上,冒雨而前,或可另有天地。”“道不同?”秦昕冷哼,“在郡主眼中秦昕又是何道?多半是大逆不道吧?”
“栖雁可从未如此说。”
栖雁赶忙撇清,“不过昕公子自言‘大逆不道’,莫非传言非虚,秦家真有反心?”“呵呵,有又如何,便真是大逆不道?民之所求不过天下太平而已,谁称帝为王又岂会在意。”秦昕平和悠然,似所谈得非是足灭九族之事,“其实郡主何必故作姿态,谁主上位你又何尝在意?”
“我?”栖雁笑道:“我不过万民中之一罢了,所求之物自与民同。不过但凡有人必有争斗,从古至今,天下又何曾真正太平过?常人目光所及之处有限,岂能尽览天下?是以民之所求,其实…仅为一隅之安。”“一隅之安?你所求的也只是如此?”以她之才智,虽为人略显淡漠,又怎会…
“只是?秦兄以为这一隅之安是极容易做到之事吗?”栖雁喟叹道:“自然,一隅之安与天下太平,似乎不可相提并论,一为天下苍生,一不过自己与周遭所亲近之人罢了。可就那小小一隅,却偏偏纵使心计费尽,亦是难以保全的…”是么?秦昕幽思,原来她...所以…甩开一层古怪的不适,栖雁亦默念,所以.....,终究...道不同…
“暄儿…”身着祎衣翠冠,脸色略有些苍白的柔美妇人轻唤,正把玩着案上瑶琴的幼子。
“母后何事吩咐儿臣?”小小祁洛暄问道“暄儿,母后这些年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母后!”稚音透出焦急,“您会福寿绵长的。”“呵呵。”皇后温柔慈爱的轻抚他额头,暖笑使人心甜,“母后亦望如此,可万一…暄儿,母后要你记住,将来尽你所能善待周亲王之女。”“周亲王之女?”“就是赠此玉壶冰琴那位夫人的女儿,见过的,但那时你尚不满五岁,许是记不得了。”
小小祁洛暄拧起眉头,认真思忆。噢,是不是那个女娃娃?
“是,儿臣紧记,定会好好照顾她。”
记得她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呢!不过…
“母后你为何要儿臣特别照看她呢?”“因为…”盈盈秋水泛忧波,漾绪愁,“没什么,只因母后和她娘是难得的知音,如此而已…”......母后…玉壶冰琴置于怀中,祁洛暄轻拨丝弦,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可…
如今想来,母后所托之日,正为周夫人去世不久之时。该是怜那周郡主年幼丧母,孤苦无依吧,所以才…却不料她自己不出五年,亦…周亲王之女么?周…栖雁…当年粉嫩的小娃娃也不知现下是何模样?呵,到了福城便能见了呢。
福祸相依风将起
福城临边境之地,是故秋虽初至,这儿却已树树秋声,山山寒色,梧桐叶黄,花草凝露,现出清冷之意。在这萧凉之际,城内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大小官员忙得不亦乐乎,驿站,客店等已人满为患,最热闹的还是城中琦山上,皇家别宫‘望德宫’。大批仆役宫人在此清扫整理,添置了诸多金银器皿,玛瑙古玩,又特意寻来了名厨,备下歌姬舞娘,待宴上赏观。‘望德宫’内,二皇子祁洛暄,五皇子祁洛彬一早便到了。楚家二爷带着两位郡主也已抵达,易世子随后而至,唯有秦世子与周亲王独女迟迟不见人影。“秦世子竟亲自去接那周郡主。”焚精贵香料的厢房内,小峨嘀咕道:“也听说周秦两府有什么交情,那周郡主据闻性格孤僻古怪的紧,秦世子他…”“小峨。”
楚暮荷面无表情,淡淡喝止她,“背后休言人是非,怎连这简单训理亦不记得?外头那些蜚短流长,即使听了也该做不知,如何还搬弄到我跟前来了?”“小峨知错,再不敢了。”贴身婢女立即惶恐到,早知小姐不喜是非,可自个儿…亦是为她忧心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