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他心心念及,捧在手心的女人,竟会和自己的儿子…
事态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不想亲眼看到这一幕的,可是,铁铮铮的事实,就象一把锐利的刀一样,一块块将他的肉割尽,血流完。
心,真的好痛,痛到铭心刻骨,痛到肝肠寸断。
悲决呈现在布满血丝的眼眶里,带着燃烧毁灭的愤恨,崔冽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向床上悠然自得套上衣物的崔绝和愣在被窝里不敢动弹的乔泠。
这样的打击与背叛,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
右手伸向腰间,沉痛的双眼紧紧一闭之后,崔冽拔出了那把跟随他十几年了的那把柯尔特手枪。
看着脸色苍白得早已胜过榅桲花的乔泠,崔冽握住枪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他从来都不知,杀死一个人就象碾死蚂蚁那般容易的自己,竟会下不了手…
不杀,留她还有何用?
他可以容忍她的不爱,可以容忍她的冷漠,可以容忍她的不理不睬,但是容忍不了她的背叛,特别是,与她偷情的人,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那种残忍,那种噬痛,就好象有人在他撕裂的伤口处,撒了一把又一把椒盐。
想扣动扳机,却始终心有余,而力不足。
“为什么?”内心的悲愤与痛苦终于幻化成一句撕心裂肺的质问,只是那喑哑的、凄然的、哭泣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哀伤。
乔泠,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绝儿,我从小疼你宠你,你为什么这样对待你的父亲?
锥心刺骨的痛,蔓延在心间,流淌在血液,这辈子,所有的痛堆积起来,也不及如此,不及如此!
“你想知道为什么?去地狱问阎王吧,我亲爱的父亲!”整理完着装,崔绝面无表情的走到崔冽跟前,冷冷的笑道。
崔绝的话音才刚刚落幕,只见崔冽脸色陡变,那只拿枪的手猛然一滞,紧接着枪哐当一声,便落在了地毯上。
苍桑的脸孔开始扭曲,完好无损的左手紧紧握住已冒出白泡、开始溃烂的右手手腕。
事态的翻天逆转,不禁让乔泠看傻了眼。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对我下毒?”掌心传来的疼痛将崔冽拉回现实,看着瞬间作废的右手,崔冽不敢置信的望着冷酷如刀的崔绝,嘶哑着嗓子大声吼道。
深遂的眸子,再也没有一丝温度,折射出来的尽是阴森,冰冷。
“感觉怎么样?”嗜血一笑,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方印有血狼图形的手帕,弯下腰身,用手帕包裹住落在地上的枪,将其捡起。
崔冽冷哼一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他愈笑,脸色愈加苍白,直到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他才止住了那令人发寒的笑声。
看到那方手帕,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刹那,崔冽似乎都明白过来了。
面具刺客,巴布鲁,崔绝,中东,考察,缠身,视频,门把…
“为什么想我死?”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儿子,居然是一直想让他下黄泉的人,被伤到麻痹的身体在这一刻,空落落的,象是被人掏尽了五脏六腑。
崔绝闻言,象看怪物一样冷冷的望着崔冽,眼中只有嗜血的杀气,没有亲情,没有情绪。
“因为你夺走了原本属于我妈咪的一切,没有我外公,没有我妈咪,斯里帮怎么可能发展成现在这么大规模的帮派?可是你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却杀死外公,赶走妈咪…”
眼眸深处渗出浓烈的恨意,话没道完,便举起枪对准崔冽,猛然一声巨响,一颗子弹以流星般的速度射进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崔冽大腿。
“我和妈咪落魄缭倒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们受尽多少折磨你又知不知道?她让我不要恨你,可是,我怎么能不恨,这些年,我恨不得寝你皮,食你肉,我盼着有一天,能将你碎尸万段!小时候你在外面找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你可知道妈咪为此流了多少泪,当你那些所谓的情妇找上门时,她又伤了多少心,当你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她时,她…”眼底愤恨的火焰肆虐的燃烧起来,说着说着,对着崔冽的另只大腿又是一枪。
血色的鲜红一汩一汩的冒出崔冽的身体,心早已冷掉的崔冽不再注视沉浸在仇恨当中的崔绝,目光一转,望向紧咬住下唇,泪流满面的乔泠。
两条腿已不能动弹,地毯上可怖的血色还在不停的蔓延,右掌的毒一点点的在往身体里渗透,想要离她近一点,就只能靠左手。
他是一个垂死的人,可是,他还是想在身体的温度流逝之前,认认真真的看清那个这辈子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象一条受了伤的蛇,伸展着左臂,匍匐的身子,一点一点往床边爬去。
五根指甲皮开肉绽,血色模糊,乔泠泪眼朦胧的看着崔冽缓缓向她爬来,内心忽然狠狠一拧,隐隐泛起一丝疼痛起来。
明明是想他死的,可为何,见他如此还是会…
看了眼冷酷如霜的崔绝,乔泠突然觉得,他变得好陌生好陌生…
穿上衣服,她大步走到崔冽身旁。
“乔,如果当年我不残害小尔,你会爱上我吗?”都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了,可问出来的话,还是如年轻气盛的小伙子那般不成熟。
若换作以往,乔泠肯定会摇头否决,可今时今日,她却沉默了。
所有的话,都只能换化成泪水,一点一滴如珠坠落。
“乔,你能抱抱我吗?”等不到答案,已满感疲惫的崔冽痴痴的望着乔泠,乞求道。
蹲下身子,背对着崔绝,乔泠轻轻抱住崔冽。
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缓缓握上乔泠的手,“乔,对不起,尽管我伤害了你,尽管我包养了很多情妇,尽管我打过你,可是,我只爱你…”
砰砰砰…
残留的话很快便消失在一阵巨大的枪响之中。
抹了抹溅得满脸热液的脸,乔泠抬首望向冷酷嗜血的崔绝。
柔情不再,怜惜不再,爱意不再,崔绝狠狠的将乔泠从地上扯起来,眼中阴鸷又狠毒,口吻冷硬的道,“乔泠,接下来该轮到你了!”说罢,扬起手,毫不留情的向乔泠脸上掴去。
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脑袋狠狠的撞向了床尾的木板上。
心碎的感觉,如坠落的玉器那般响脆,声声,都仿佛要震碎她的心。
低下头,无声哭泣。
卷曲的指间牢牢握着崔冽临死前交在她手中的心型怀表,努力平复情绪,故作镇定的将所有事的前因后果,一点一点串成线,连成珠。
031绝情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这是《孙子兵法》的精髓,更是战术选择的总则。
毫无疑问,这场战争中,他赢了。
*
额头被床尾的棱角划破一道狰狞的口子,钻心刺骨的疼痛,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身子蜷缩成一团,乔泠将红肿的脸深深的埋入膝间。
她需要时间,需要冷静,需要思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前不久还和她耳鬓厮磨水乳交融的柔情男子,为何下一刻却性情剧变,翻脸不认人了?
不想承认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情,对她的意,都是所谓的欺骗,可是,他的一个耳光,却让她如梦初醒,原来,她一直都是一个跌入陷井还甘之如饴的傻子。
灵魂,有种抽离身体的感觉。
想冷静,思考,却始终镇定不下来,始终摆脱不了内心的震憾与伤痛。
崔冽象流星一样陨落了,危胁她的恶魔已不复存在,她应该高兴的,应该欢庆的,可是为什么,心会如此殇!
自从和崔绝在一起之后,她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因为喜欢,因为感动,所以她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呈现在脸上,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活得感性,活得轻松。
她不是一个爱流泪的女人,以往即使吃再多的苦,受多大的累,她都能默默承受,但此刻,眼泪却如决堤的河流般,疯狂的汹涌而出。
她才刚刚浅尝到恋爱的美妙滋味,仅是一个眨眼间,却被扼杀在了他无情的绝决中。
“贱人,你有什么资格哭?”脸色寒峻,面无表情,崔绝沉步走到乔泠跟前,大拇指与食指紧紧钳住她小巧的下巴,逼迫她抬起泪珠与血水纵横交错的脸来。
泛着水雾的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想在他脸上寻出点什么,可在看到他那如刀锋般的眼神后,乔泠那伤痕累累的心,瞬间支璃破碎。
不爱,他真的一点也不爱她!
曾经所有的柔情蜜意,原来都是他拿来诱惑她的糖衣炮弹啊…
她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子。
乔泠止不住抽噎,垂下颤如蝶翼的长睫,轻启唇,“告诉我原因?”微哑的声音,带着极其细微的哽咽。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装作温柔似水,心细如发的样子?不爱她,为什么还要接二连三的舍身救她?
“我要让你尝尝从云端跌入泥土的滋味,因为我要让你尝尝被喜欢之人抛弃的滋味!虽然你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的价值,即使现在崔冽死了,但是我说过要带你去见见我母亲,我要让你感受一下她曾经过的生活,如果你现在想死,我不勉强,只是你姑姑和孤儿院的孩子们…”
啪!
捂着难以呼吸的胸口,乔泠狠狠的甩了崔绝一巴掌。
卑鄙,原来,他和他父亲一样卑鄙!
她居然还敢动手打他!阴寒着脸,崔绝伸出双手,猛然向乔泠的脖子掐去。
呼吸瞬间被遏制,窒息般的感觉袭上心头,淡淡的望了眼残暴无情的崔绝,乔泠麻木般的缓缓阖上眼睑。
见她如此表情,崔绝冷冷一笑,忽而收了手,“想这么容易死掉,怕是太便宜你了!”
重获新鲜空气的乔泠不断的咳嗽起来,她有气无力的轻笑道,“绝,从头到尾,你都是在演戏吗?”
闻言,深遂的眼底结凝成冰,崔绝冷笑,“是,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戏。”
这是一场他精心布下的局。
以有备攻打没有防备之敌,他是全副武装,摩拳擦掌,而敌方却是待宰羊羔,只等时机成熟,他便可大获全胜。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杀掉崔冽吗?”站起身来,崔绝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后,冷冷道,“巴布鲁是我的人,崔冽去中东考察的事项,所有一切都是我事先安排好的,崔冽以为钓到大鱼了,其实呢,他是遇见狼了。
崔冽接手斯里帮的这些年,他阻碍帮里的某些元老贩卖毒品,他们对他早就恨之入骨,我在这其中只需略施小计,他们便会对我言听计从,掌握了斯里帮内部,接来下,我该除掉崔冽了。
我让他在中东考察的日子里有酒有美女,他当然会乐不思蜀,不想归来,乔泠,你以为他真如临死前所说的那般爱你吗?若不是我跟他发了我们俩的视频,他怎么可能舍得回来?
他的行踪我掌握得一清二楚,你以为早上我想和你做爱?我想让崔冽亲眼瞧瞧,他要娶的女人是多么的放浪,门把上涂有剧毒,我未将房门紧锁,依他的警觉性,平日里肯定会有所警觉,但是如果他发现你还在我的床上,那效果就有所不同了。
当然了,他出去的这段日子,也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因为,我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让你爱上我!”
崔绝越往下说,乔泠的脸色越显苍白。
冷笑,崔绝嘲讽的勾起唇,“你以为那个孕妇真是崔冽的情人吗?她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手下,我让她来助我演一场精彩的戏,好让你这个人尽可夫,不知廉耻的女人对我产生感情,怎么样,现在感觉到痛苦了吗?”
乔泠狠狠的瞪住面若冰霜的崔绝,死死的咬住唇,拼命抑制住那不断想往外滑落的泪。
为了看到她今天的狼狈与痛苦,昨晚他怎么可以残忍的杀死掉那个年轻的生命?
心如同破了一个大洞,撕裂的痛,不禁让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陷入了一片昏眩之中。
*
渐渐转醒,是因为身子骨被震得快要散架而痛醒的。
四周尽是连绵百里的树林,荒无人烟的大漠,她怎么会在躺在马背上,这,是哪里?
抬起虚弱的眼,乔泠向前望去,在看到那个高大冷酷的背影后,心,一窒。
卷二【在劫.难逃】
032枪弹
天空阴霾,到了夜晚气温更是急剧下降,大风象刀子似的猛刮,遗留在荒漠上的纸屑塑料袋无牵无挂地漫天飞舞。
不知狂奔了多久,直到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马匹才止住马蹄。
筋疲力尽的乔泠被粗暴的扯进一辆吉普车,四周很黑,乔泠什么也看不清楚,但车子才刚刚启动,几声声响便随之隐约传入耳畔。
还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转瞬间一声巨大的翻车声响起,紧接着被呼啸的疾风掩盖,没过多久,乔泠只见吉普车刚经过的不远处噌地燃起了一束又一束冲天火焰。
乔泠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蓦地被一道与崔绝同样冰冷的声音抢了先。
“崔门主你先带薇儿小姐离开,其它事交给我们主子处理。”
脑袋昏沉,在乔泠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之时,一阵冷风倏地灌入车内,乔泠又突然被一个清瘦的身子拉出车外。
这次拉她的人没有先前那人粗鲁,动作很轻,很柔,却强劲有力。
听着后面越来越清晰的枪声,弄不清状况的乔泠神色微微有些慌乱,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凭着感觉,她现在乘坐的车里除了她应该还有三个男人。
路上并不平稳,坑坑洼洼,甚是颠簸。
昨晚到今天突发事太多,脑子现在还处于罢工状态。
下午她醒了又昏睡过去,先前粗暴的把她扯进吉普车的应该是崔绝,但是他为什么又肯让别人将她拉出车外?他不是想报复她吗?
一切,都莫名其妙。
但是很显然,现在荒漠中相互火拼的两批人,目标都可能是崔绝那部车上的女人,只是崔绝一批要护那女人,另一批要杀她而已。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乔泠脑中越来越混乱,事情的来弄去脉,她根本无法摸清楚。
昏暗的夜渐渐被一束束车光灯照亮起来,乔泠这才看清,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尽是一处悬崖坡壁。
“小心。”
乔泠按下车窗,刚想探头出玻璃窗一探究竟,突然一道温温淡淡不夹杂任何感情,却甚是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话音刚落下,突然轰的一声,震天坼地的爆炸声传来,一股股炙热的热能连同被炸得飞起来的黄土以闪电般的速度朝他们这辆车冲了过来。
借着昏暗的车灯光,乔泠看清把她护在胸怀中的人后,泪水瞬间喷涌而出。
银白色的发,秀美绝伦的五官,是他,是他…
只是一个刹那,那些被渐渐殆忘的东西,瞬间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朝乔泠涌来。
满心的震惊与喜悦过后,乔泠泪眼婆娑的凝视着眼前人,细看之下,只见他漆黑如深潭的眼瞳,见到她并没有丝毫波动,谈不上冰冷,更谈不上温和,有的只是一片淡然。
眉眼间掠过的一丝失望之色转瞬即逝,乔泠迅速擦干脸上沁凉的水珠,勾唇绽放出一抹自嘲的笑。
耳畔枪声大作,四周硝烟弥漫。
明明此刻生命岌岌可危,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去见阎王爷,可乔泠却丝毫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恐惧感,她猛的一把推开轻轻把她护在怀里的人,没有只言片语,推开车门就往外跑去。
才走几步,乔泠就被两个高大的身影拦住去路。
虽然他们背着她,但他们通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强烈的杀气,还是成功的让乔泠止住了不顾生死往前冲的步伐。
僵着身子,跌坐在地面上,乔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两人双手拿枪,准确无误的一个又一个击毙那些追上来的人。
风声凌厉,一股股浓郁的血腥味接二连三的飘至鼻尖,乔泠难受的抿紧唇,今夜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枪林雨弹了。
高端、精密的武器,再加上两队人马径渭分明,一边的人数越来越多,另一边连她也仅只有四人,时间一久,乔泠明显的感觉到,挡在她前面的人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见对面黑压压的一群人马渐渐朝这边逼近,挡在她前面的两人虽然可以靠着那辆横在路中央的车子暂时躲避攻击,但时间一长,那边人马一多,一时间竟也抵挡不住了那凶猛的火力。
乔泠忍不住浑身一颤,瞬间好似出笼的三魂六魄归了位,脸色变得惨白,先前那副把生死抛诸脑后的表情,终于换上了慌恐。
刚感受怕这个字眼,双腿竟也不听使唤的开始直打哆嗦,乔泠不禁捂住脸哀嚎一声,这回真是想不命丧此处都难了。
一直静立在乔泠身后的清瘦男子,见此深不见底的眼眸微不可见的闪动了一下,欣长的身影蓦然一闪,眨眼间功夫,就已立到了那两个高大的身躯前方。
单手拿枪,对着步步逼近的人马一阵横扫。
“主子?”已经负伤的白煞见清瘦男子并没有离开,而是硬生生的挡在了他和黑煞前面,顾不上自己的伤情,眼中满是震惊又满是担忧,和黑煞对视一眼,同上前一步,与清瘦男子并肩作战。
对方人马聚越多,清瘦男子秀美的脸孔,依旧是一副云淡风清悠然自若的模样,他微微一瞥黑白二煞,往后退了几步,从地上抱起僵住的乔泠,迅速来到悬崖壁。
手腕一翻转,只见一条看不清颜色的钩锁快速激射进了峭壁缝隙。
*
万有引力的人体论证,此刻在乔泠身上充分发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虽然看不清这峭壁有多高,但是刺骨的冷风再加上如火箭一般疾速往下坠落的速度,还是让乔泠颤了心,寒了胆。
“别怕,抱住我。”温温淡淡如春风一样清新的声音传来耳畔,乔泠一愣,为了不增加他的负担,尽量控制自己惊恐的心,搂上他的脖子,乖乖的把小脸埋入他颈项。
疾风在耳边呼呼大叫,悬崖上方枪火炮弹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乔泠紧紧闭上眼睛,心中一片迷茫失措,荒漠,马,吉普车,枪火…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现在抱她之人是小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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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丛林
耳根子被疾风刮得生疼,不知道这样的惨状持续了多久,总之在乔泠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想吐之时,她的双脚终于可以踏在一片沃土之上了。
可惜双脚落地还没有几秒,身子蓦然一软,两腿象弹棉花一样,碰的一声,整个人就朝地上摔了去。
面部朝下,脸上不知道被什么带刺的藤蔓狠狠的扎了一下,惊呼还来不及紧闭的嘴巴此刻也正在与大地亲密的接吻,口腔里十分不幸的吞噬进了一些泥土。
如此狼狈,绝不是她的错。
试想一个不知从多少丈高的峭壁上坠落下来的弱小女子,虽然一直以来都有人抱着她,但是就正常人而言,刚落地时,腿脚肯定还是会哆嗦,会发软。
现在乔泠的心情,极差,极差!
可就在这时,一声非常不识务的嗤笑声传进了她耳畔。
秀眉微微不悦的蹙起,乔泠想爬起来看清取笑她的人是谁,可双腿才刚刚使上力,娇弱的身子一软,又象狗吃屎一样趴在了地上。
这一回,笑她的人不再有所顾虑,而是一点也不客气的狂笑起来。
那声音,简直比寒风还刺耳。
娇好的面容开始扭曲,咬着牙,乔泠强行镇定的翻过身,毫无形象可言的一屁股坐到地面上。
吐出嘴里的泥土,抹了抹嘴之后,冷冷的抬起眼敛。
借着幽暗的月光,乔泠淡眼环视前方。
入眼,四周尽是黑漆漆的一片灌木丛林,再往近看一点,只见三个如松挺立的男子笔直的站在她面前。
天色太暗,她看不清他们各自的长相与表情,但是她能猜想,那个笑她的人,定是一脸幸灾乐祸。
冷风飕飕,奇怪的响动时不时还为这深黑色的树林增添一分阴森感。
莫非这里还有野兽?
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乔泠开始惊恐万分。
虽然以往跟随父母走南闯北跑过不少地方,但极少来到这些山林荒野之地,对于野外生存,她更是毫无经验可谈。
想知道这一天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可是乔泠知道,现在还不是询问他们的最佳时期。
嘎…
突然一声诡异的鸟叫声从她头顶响起,紧接一股阴凉的冷风拂面而过,乔泠顿时吓得双手抱头,大声尖叫起来。
先前因崔绝伤害了她的心痛感此时也被这份恐惧感取代,以往再怎么淡定,再怎么冷漠,遇到这种情况,乔泠还是会惧怕。
乔泠不是无神论者,是的,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但最怕一样,那就是所谓的鬼。
虽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是高科技的年代,虽然她从来没有见到过鬼,但乔泠内心的某种胆小因素作祟,她害怕待在此处,更害怕那三人弃她而去。
夜幕重重,如果丢她一人呆在这里,她怕是要惧得吓破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虽然他们是男人,也许比野兽更可怕,但是乔泠相信他们不会对她怎么样,因为其中有一人还是她心心念及的小白。
事隔这么多年,小白不认识她了很正常,就象当初她在小尔墓前遇到他时,她也对他很陌生。
认出他,她靠的仅是他的银白色头发和一笑起来清秀的脸上露出来的两个小酒窝。
乔泠不是巧言如簧的人,但现在她不得不扯出一抹笑意,轻声对那三人道,“几位走时能不能带上我?”
她没有把握他们会带她上路,因为丛林中要带上她这个毫无野外生存技巧的女人,对他们而言,那简直是个沉重的负担,更何况,后面说不定还会有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