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太太心里一乐,表面不动声色,说:“你手里这么多人,不见得少了她就不行。要找借口还不简单,你多少会说,花言巧语什么骗不来?我还不知道你?”
余启东没办法,拖了几天,天天回去看余太太的脸色,心想女人真是厉害,连你心里想什么都知道。当初带张玫去广州,确实想借孤男寡女外出期间,来一段韵事的。哪里知道张玫看上去很会“花”男人,出去了却正正经经,讲个黄色笑话都不笑的,就知道动错了脑筋。没吃到荤却沾了一声腥,想起那次出去,白白多花了一倍的钱,真正得不偿失。既然太太说要她走,就听她的。
在华兴12B03找到只有两个人在的机会,余启东对张玫说:“张玫,这一段时间在这里干得还满意吗?”
张玫说:“很好啊,跟以前一样。”
余启东说:“最近招了很多新人,没给你们这些老同志带来什么不便吧?”
“不会吧。他们是编书的,我们是跑单的,没什么影响。”张玫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余启东干笑两声说:“没有就好。我怕最近我对他们关心太多,对你们就有点顾不过来了。好在你们都是最早就跟我一起打天下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家大业大,难处也大。”
张玫“嗯”了一声,听他把话说完。心想他到底要说什么。
余启东长叹了一声,说:“上次我们去广州的事,不知怎么让我太太知道了,她天天逼着我讲出在广州的事,我一句话也没承认,不理她,让她去闹,看她能闹成什么样子。张玫,你不要怕,她要是来问你,你也什么都不要说,不要承认。我们谁都不承认,她找不到证据,就没办法,等她闹累了,自然就不闹了。我就是怕她来找你,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张玫听了竖起眉毛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哪有这样的事?我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她来问我,我就这么回答她。我怕她什么?她血口喷人,她不来找我,我还想去找她呢。”
余启东哀声叹气地说:“你千万不要去,你一去,她火上来了,说不定会干什么。抓头发打耳光,什么都干得出来,她不像你们,是讲理的。”
张玫冷笑一声,说:“你们讲理,我不讲理。我受了这样的冤枉,还要讲什么理?余启东你也是个有魄力的男人,怎么就让她这样冤枉你?我回去就跟她讲清楚,她听了哪个人的谣言,可以这样说我?”
余启东说:“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你又漂亮又能干,歌又唱得好。那次我们住在广州的酒店,晚上去歌厅唱歌,歌厅里的驻唱歌手都不如你唱得好。”
张玫听到这里才听出来,这个男人的心里是多么丑恶。明明是想赶自己走,却又不明说,只是说些恶心的话来恶心自己,好让自己提出来离开。想明白了这一节,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半天才说:“好,余启东,你行。我走就是了,你要炒我鱿鱼,直接说,用不着当着我的面鬼扯蛋,你这个地方,又不是什么好得不得的,我一定赖着不走。你把这个月的工资给我,我今天就走。你这种地方你这种人,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多留。”
余启东还在挽留,说:“你想错了,我真的没那个意思,就是我太太这个人小心眼不讲理,才说了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我们两个没什么,回去跟她解释一下就行了。至于说炒鱿鱼,绝对是你多心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小心我太太找你的麻烦。”
张玫一拍桌子,怒道:“少废话,谁会愿意留在你这里。快点,工资。”
余启东说:“真要走?那也不用这么着急,要不要再等一两天,等找到地方再搬好了。”
张玫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你给不给?”
余启东慢慢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叠钱来,交给她说:“这是一个月的工资,虽然现在还没到半个月,但我还是按一个月的来算。”
张玫看他连钱都准备好了,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拿了钱,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回到红围村,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三下两下把折叠衣柜里的衣服收进包里,折叠式衣柜也收起来,床单枕头也收了,只是这一屋子的小零碎怎么办?还有几十个绒毛玩具,草编的坐垫,墙角的印花墙纸,窗帘,甚至窗帘杆,都是她细心挑的,一手弄好的。要早知道在这里不过短短的几个月,就不会去买这么多的小玩意儿。这一下搬起家来,让她怎么收拾?看着这些东西,张玫忍不住想哭,马上心里一硬,又忍住了,出去打了个电话,让周京过来接她。周京听说了,说马上过来,张玫这才心里好过一点。
工作丢了没什么,再找就是了,男朋友还在就行了。这几个月的工资除了买这些玩意儿和被子枕头,基本没怎么动,出去找间房先住着,慢慢再找工作。一时找不到房,先住两天旅馆酒店也是承受得起的。这么想着,把茶具风铃这些易碎的先收了,用件旧衣服包了放进旅行包里,又拿出一个红蓝白三色民工袋把绒毛玩具塞进去。坐垫就不要了,还有卫生间里的毛巾牙刷漱口杯,外面晾着的衣服,晾衣服的衣架,收收又是一大包。比当初从华兴搬到这里来时多了不少的东西。
所有东西收拾好,周京也来了。张玫把余启东说的话复述一遍,气得周京要找他理论,说:“我早看出这个人心术不正,那次去广州,你还说他对你没什么想法。我早说过这种单位没有前途,连用工合同也不签,说炒就炒,没有一点保障。你离开也好,这种地方,早走早安生。”怒气不息,又说:“狗男女,我饶不了他们。”
冲到三楼去拍303的房门,里头有人应道:“来了,谁呀?”
张玫也跟了上来,说:“张玫。”
小保姆听是张玫,放下心来,打开门说我还以为是谁呢?他们都没回来。周京看这个矮矮小小的女孩子,手里还抱着一个不停“呀呀”嘻笑的刚在学说话的小女孩,一腔怒气没处发泄,转身下楼下去。
张玫也是无法,总不能去办公室再闹一场,两人把张玫的几个包拎下楼,大的捆在自行车后座上,小的挂在车把上,张玫恨恨地说:“自行车不还了。”
周京说:“那辆车,在旧车市场,最多值五十块钱。”回头“呸”一声说:“你看他有好下场。”

船歌悠悠

张玫的离开,让小丰颇为吃惊,她想不出张玫为什么会离开。她那一屋子的小东西都是粉粉嫩嫩的,今天添个迪斯尼风格的纸巾筒,明天又买个日式小资情调的香薰碟,玻璃风铃挂在窗前,绒毛玩具堆满床,那是一个打算长期住下的安心样子。小丰自己也算是有家了,除了书柜里的书,客厅里的花,厨房里不多的几件餐具,此外没有一样多余的小装饰。除了各人的性格不同之外,下意识里也是觉得这种状态不是长久的,才没有添置更多的居家用品吧。
小丰想张玫看上去精明强干,内心却是个小女孩。她这么忽然一走,一句话都没有说,心里一定十分的委屈。应该不是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如果是,她会告诉自己的吧。小丰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她会离开,去问程雪,程雪也说不知道。
张玫那间房空了,和文琳同屋的李欢住了进去。李欢个子不高,娇小玲珑,小圆脸,有非常可爱的笑容,年纪只比江琴大一点点,却比江琴好相处。
李欢这两天犯桃花,小刘在热烈地追求她。起因是一天忽下暴雨,小刘外出替余启东办事,回来正好遇上,一下子淋了个浑身湿透。跑到编辑室来叫苦,旁人都在工作,只随意问了两句,说雨这么大了,快去把衣服换了,当心感冒什么的,小刘说:“那我穿什么?”旁人也没办法,只有李欢笑着说了句:“穿我的雨衣,可惜就是透明的。”早上就有点要下雨的样子,李欢骑车,带了件雨衣。说完也不在意,继续埋头画版式。
小刘却被这句话打动了,身上热乎乎的,湿衣湿裤湿鞋子都感觉不到了,头发滴水,脚下是一小滩的水凼,心却扑扑地跳。编辑室里一屋子的人,每个人都低着头做着手里的工作,再没人多看他一眼。小刘觉得一个房间都暗了,只有李欢的小脸就像乌云后的阳光一样照亮他的心。
小刘退出去,到摄影室去问周国平借了身衣服换了。
现在小刘和李欢等于是室友,住在同一间房子里,可房子里还有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个人还是死敌,他不想在这间屋里做些什么表示,他看见小赵就来气。他转去求小丰。
小刘找到小丰,直截了当地说:“小丰姐,帮我想个办法,我想约李欢出去玩,又怕她不同意。要是一下子说不行,以后怎么办?我们现在一间屋住着,早上晚上都要碰到,白天上班也要见面,要是让李欢知道了,她又没这个意思,那怎么办?”
小丰肚子里好笑,说:“你找我有什么用?该去问李欢呀?”
小刘一脸的为难,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丰到底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好吧好吧,我帮你想办法。”回到办公室,小丰就拍拍手,示意大家家听着,笑说:“今天晚上咱们编辑室有活动,谁要参加快来报名啊。”
田昊明是第一个有兴趣的,抬起头问:“什么活动?是不是你和沈奕要再办一次酒席?我一定去,喝不下的酒吃不完的菜什么的,我帮你们解决。”
小丰朝他扁扁嘴说:“小林姐就要来了,到时你看我揭你的底。”面对大家说:“晚上去夜公园划船唱歌,公园里有个桥洞,共鸣声好得像歌剧院,你们一去就知道了。以前我们常去,专门起哄要张玫唱歌,她唱得就像歌唱家,可惜你们再也听不到了。啊啊啊,谁要去?”伸手指点名,“田昊明。小刘你去不去?好,算你一个。小廖叫上太太一起,可以吗?”
小廖笑着点头说:“当然可以,来了这些时候,还没有和大家一起出去玩过。老听你们说以前怎么怎么好玩,你们元老院搞小团体,都不带我们玩的。”
小丰说:“你这么说才是拉帮结派搞小团体。李欢,晚上没别的事吧?我一会打电话叫文琳。”
李欢说去,小丰心里暗暗得意,又问小赵:“小赵你呢?还要画三国?怎么老画不完?”
小赵摇摇头说:“要赶着交稿,没办法。”
小丰看他的神情,应该是不想和小刘在一起玩,心想你不去正好,你一去,小刘肯定缚手缚脚。一下叫齐这么多人,小丰也很高兴,说:“我自己都好久没去划船了,以前我们隔三岔五的就去。”从前的好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小丰想起来不免惆怅。
晚饭后叫上文琳江琴,还有编辑室的这些人,一人一辆自行车骑到公园去。沈奕被余启东叫住了说要商讨问题,程雪晚饭就没回来吃,余济中人有点呆,小丰不喜欢他,没叫上他。
到了公园,众人先把车锁了,再沿着小路走一圈,田昊明指着面湖而坐的一对对情侣,说像不像是在钓鱼?这一群人中女孩子较多,女孩子一多就不免有些叽叽喳喳,笑说田昊明就是话多,什么话都想得出来。
租船时人太多,便要了两艘船。在准备下船时小丰说:“我们来分两个组比赛一下,已婚的一组,未婚的一组。”
李欢说:“比什么?要是比赛龙夺锦,我们这组肯定输。”已婚的是田昊明、小廖夫妻两个和小丰自己,未婚的有小刘、李欢、文琳、江琴,三个都是女孩子,体力上肯定不如有田昊明的已婚组。
小丰说:“比什么?当然比唱歌。你们那边占便宜多了,个个能歌善舞。我就一点不看好田昊明,他肯定要拖我们后腿。”田昊明这次没有话说,只好傻笑。
两组人把船往石拱桥那边划,小刘身边坐着心仪的女孩子,女孩子的眼睛像天上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星星,胸中少不得豪气万丈,四肢百胲都充满了力气,大声说:“比就比,唱歌算一场,划船算一场,我就不信会输给你们。”操起浆来使劲地划。三个女孩子也不甘落后,十分配合地一起用力。
田昊明哈哈大笑,说:“你们肯定输了,我曾经做过船老大。”使劲一扳手浆,船只略动了一动,众人一起大笑,田昊明说:“听我的号令,来!嗨哟嗨哟,嗨哟嗨哟。”
小丰笑得肚子都痛了,说:“田昊明你夯土呢?”
小廖和太太也嘻嘻哈哈地笑,听着他的号子划起船来。小廖说:“划船要唱船工号子,听我的。”清一清嗓子唱起四川民歌来:“哟嗬——哟嗬——哟——嗬!嗬西左嗬西左嗬西左嗬西左!嗨——嗨——嗨哟嗬嗬嗬——”这一段是李双江的《川江号子》里的高音,在夜晚的水面上听上去真是逸兴飞扬。
听他唱完,小丰说:“田昊明,就算你给我们拉下了分,有了小廖,我们也未必输。”
小刘等他唱完便说:“就你们长江上有船歌吗?我们黄河也有。”小刘是山西人,黄河正从他家乡边流过,他唱的是“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同样的高亢入云。李欢是第一次听人唱这样的歌,不由自主停下了浆看着他唱。小刘感觉到她的目光,不敢回头看她,只是把这首歌唱得更加的九曲十八弯。
歌声经过桥洞的回响,又从水面远远地飘荡回来,这样苍凉的黄河曲子,在南方湿润里空气里,带着一丝悲怆,听得本来打算寻欢作乐的人沉静了下来。
过了好久,大家才鼓起掌来说唱得太好了。小丰想起当日张玫在时,也经常这样唱得大家没有声音,城市这么大,要想再碰上就很难很难了。不过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又在《名人堂》干了这么长时间,认识了不少企业家厂长经理的,找份工作应该不成问题,身边又有男友照顾,大抵是不用替她担心的。这么一想,放下心来,提起兴致说:“咱们不能输给他们,燕子,我们两人来个合唱,就唱《龙船调》,小廖你来帮腔。”
燕子是小廖太太的名字,常听小廖这么叫她,小丰也跟他学。燕子是四川人,当然会唱《龙船调》,小丰是跟张玫学过这首不知算是湖北还是算是四川的民歌,那歌词是“正月里是新年,妹娃去拜年。”最后一句是“妹娃要过河,哪个来推我?”小廖就用四川话帮腔说:“那我就来推你嘛。”这个曲子很是欢快,把刚才黄河船夫带来的凉意一扫而光。
文琳来《名人堂》时间不算短,早把当初的小心谨慎丢开了,也变得会爱说爱笑。曾经是校花的文琳哪里能没有一点文艺才能?和李欢江琴商量了一下,说要在人数上超过他们,我们三个唱《船歌》:
“姐儿头上戴着杜鹃花呀,
迎着风儿随浪逐彩霞。
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呀,
水乡温柔何处是我家。
船儿摇过春水不停留呀,
鱼儿双双结伴水底游。
谁的船歌唱得声悠悠,
水乡温柔来到天凉的秋。”
在她们三人唱时,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女孩子们温柔的歌声抚摸着每一个人的心,让人有想天长地久的想法。小刘热切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姑娘,李欢一下子懂了,脸上一热,歌几乎唱不下去。
唱歌唱到夜阑人静月如钩,两船的人不知为什么打起水仗来,都用手里的木浆拨水去泼对方,泼得身上船上都是水,又笑又叫,搅碎了一池的月光。

头脑风暴

余启东叫上沈奕商讨问题,还是为了《名人堂》杂志的事。王飞他们这些时候拍了照来,拿给他看了,余启东仍是不满意。那些照片上的老总们,不是坐在大班台后拿只笔伏案写字作日理万机状,就是手握电话什么什么之中,什么千里之外,架子端得很好,就是没有特色,几乎人人一个样。
余启东这个人做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做大。比如这个原来宣传部的小32开的内部薄册子,在他手里没几个月,就成了如今这样的大局面,而照片横竖不如他的意,他肯定是要推翻重来过的。至于想个什么办法扭转过来,那是他和沈奕两个人的长项。多少事都是在他们两人的闲聊之中得到的灵感。
余启东把照片拿给沈奕看,沈奕马上就说:“这样不行,要让他们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每个人都是一枝笔一部电话,太没风度了。”
余启东说:“就是这个意思。那让他们到哪里去?去车间视察工作?戴顶安全帽?”两人摇摇头,余启东又说:“还有就是,这样一家家拍起来太慢。最多上午一家下午一家,还要事先跟他们联系好,效率太低了。”
沈奕拿着照片一张张翻看,看到晨光玻璃公司的胡总站在公司大楼下的草地上,背后是一棵高大的南洋杉。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服,虽然快有六十岁了,仍然精神得很。晨光玻璃公司是港口区一间很大的公司,也是沈奕签下的单,是以一看就认识。胡总在照片里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年轻,翻过来看照片后面,有铅笔写得淡淡的“封芹”两个字。推拍的照片谁签上名,就是他们摄影师之间的规矩。封芹在原来的城市就是照相馆拍人像的,拍大头照尤为出色,这张照片在一排漆黑的大班桌间,显得卓而不群。沈奕单挑出这张照片递给余启东,说:“这张就不错,要是都像这样就可以了。”
余启东点头说:“是啊,我就是看了这张,才觉得其他的都不好了。让他们都在室外去,有的人怕是要嫌烦。很多人都是说可以了可以了,就这样就这样。根本不把拍照当回事。”沉默了一回,说:“第一,要让他们走出来,第二,要加快拍照速度。这个样子下去,到年底也出不来一期。”
沈奕把那张照片看了又看,忽然说:“有了,把他们组织到一起。”
余启东双手一拍,叫道:“对,就是这么做。我们想个名目,把这些老总都聚集到一个地方,再给他们拍照,让他们闲聊。老总碰到老总,一定有话说,这时叫王飞他们去拍,就是最自然的状态了。”
沈奕嗯一声,边想边说:“王飞加上周国平再加封芹,人手不够。这样,我去联系本市的摄影家协会,让他们也参与进来。我们两家合搞,拍出来的底片归我们。对了,给他们发奖。他们摄影师不是最喜欢参加比赛吗?又是证拿,又是奖品得。我们就搞一个摄影大赛,评出个一二三等奖来,他们一定愿意参加。”
余启东兴奋起来,“这个主意好。也可以算是我们企业家俱乐部的第一次活动,拍完照一起吃饭,联谊联谊。我把俱乐部的章程印出来,一人一份,不怕他们不签。先给甜头,再让他们付钱。”
沈奕沉吟说:“会场就找一个又有风景又有饭吃的地方…那个千湖宾馆不错,有湖水有草地有花园有游廊,既然是宾馆,就有餐厅。餐厅还不小,坐个百八十人没问题。直接去找宾馆的老总,让他们提供场地和晚宴,我们给他一个版面做回报。”
“好!”余启东拍一下大腿,“现在签下单来的有多少家了?”沈奕报个数,余启东说:“一天安排不过来,那就分为三批。我们找三个地方,千湖宾馆算一个,锦绣湖渡假村也有餐厅,算他一个。”
沈奕说:“天子湖公园,那边地方大,第三天可以安排在那里。五一节的时候我们不是去过吗?远是有点远,但风景更好。”
余启东说:“好,就这三家。你去联系,还有摄影师协会也由你负责。我去找工业办主任,让他在我的企业家俱乐部章程上签字。企业们就怕工业办,他们要出口要定额,都要问工业办拿,我拿了这把尚方宝剑出来,谁都要给三分面子。”
两人哈哈大笑,觉得事情已经有八分成了。这些时候两人干事都特别的顺,简直就是才想要睡觉,就有人给送个枕头,端的是风生水起。
余太太切了西瓜过来,笑说:“你们就会瞎胡搞。余启东你也真是,三分钟一个主意。好几个月了,一本书都没出,这会儿又搞出个什么俱乐部。也就是沈奕,会跟你一起胡搞。沈奕你吃瓜,小丰呢?怎么不叫她一起来。”
沈奕拿起一片西瓜来吃,“和文琳江琴她们一起去公园了。”
余启东说:“小丰就是个孩子,结了婚和没结婚时一个样,整天就喜欢和她们一起疯。你也随她去?你应该叫她一起来,这会儿我们四个人可以打麻将了。”
沈奕笑笑说:“她对打麻将没什么兴趣。”放下西瓜皮,用余太太准备好的毛巾擦擦手,说:“我又想起一件事,既然是大奖赛,就需要奖品。这奖品是什么,还要想一想。”
余启东咬了两口西瓜,吐出几籽,“我上次不是去彩电厂买过彩电吗,和他们冯总认识了,我去找他,让他赞助两台彩电,他一定肯。”
沈奕又提出几家作为后补名单,二三等奖又是什么,两人商量一回,把细节再推敲严密,余启东让余太太拿出纸笔来,他说一条,沈奕写一条,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再聊一阵,沈奕才回楼上去。
回去洗了澡,还把衣服都洗了,小丰和文琳还没回来,想出去接,又怕两边错过,只好躺在床上看电视。明珠台的电影放了半场,两人才又说又笑地开门进来,沈奕听见声音出去看,见两人的衣服半干不湿的,吓了一跳,问:“你们掉下湖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