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丰同意他的看法。余启东这个人表面上有些大而化之,实际上很固执,除非他认识到是他错了,他不会听得进别人的意见的。而沈奕恰恰是个很能保留自己看法的人,城府很深,修养很好,小丰和他交往这些日子,也发现了他这个优点。沈奕还有一个长处,决不做老大。余启东可以放心地把一切细节交给他,不用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再过两天,余启东的弟弟余济中也来了。程雪和小丰笑着对余启东说:“没想到你弟弟这么高大,有一米八吗?你妈好偏心啊,大概尽把好东西给他吃了。”又说:“你们两兄弟不太像啊,是不是搞错了?”把余济中看了又看,完全当他是个孩子一样。实则余济中比她们两人都要大,但她们和余启东关系熟络,他的弟弟,自然也成了她们的弟弟。
余启东的房间本来就是双人房,余济中来了就住他房间里,小丰把财务一块的工作都移交给他,只管办公室的日常工作和对外联系。
余济中来了没两天,小丰就悄悄对沈奕说:“余济中对程雪有意思。”
沈奕“嗯”了一声,问:“你怎么知道?”
小丰说:“这种事情,一看就看出来了。你没看见只要有程雪在场,余济中就一句话没有,人家走到哪里,他的眼睛就跟到哪里?人家一看他,他又把眼睛挪开?我看他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程雪哪里看得上他。”
沈奕观察了一下,也说:“余济中人有点木,程雪这么活泼,活力四射的,当然看不上他。”
小丰听出点意思来,笑问:“你是不是对她动过心?”
沈奕说:“看见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会喜欢会欣赏,不是很正常的?”
小丰点头说我也喜欢,沈奕揉揉她头发。
星期天,大雨过后,程雪张玫都出去了,余启东在午睡,沈奕和小丰在楼下的停车场溜旱冰。沈奕的旱冰是场管的水平,倒滑旋转尤其拿手,大学时期曾经在市里的溜冰场做过兼职。小丰问他这个工作是管什么的,沈奕说哪个溜冰场里都会有很多小流氓,专门喜欢去撞人家小姑娘,他们每一场有两个场管,看见有流氓盯着哪个小姑娘了,他们就滑过去阻拦,还要装着是无意的,免得离开后惹祸上身。
小丰笑说:“你原来还当过护花使者,那有没有自己看上过哪个小姑娘,去撞人家一撞?”又说,“你滑冰滑得这么好,怎么就不会跳舞呢?”
沈奕扶着她慢慢走,说:“你自己慢慢走,走走就会了。我第一双溜冰鞋还是我自己做的,用四只弹子盘加根轴,再装上一块铁皮。”拿了顶小一号塑料瓶装的麻油往轮盘里加油,“瞧我们多奢侈,给溜冰鞋上油用的是麻油。”这麻油原是他们买来煮汤煮面的。
小丰走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脱了鞋看他溜,又捡了几只空的易拉罐放在停车场当中,让他表演滑S型。
这时余济中也来了,拿了辆自行车学骑车,小丰说原来你不会骑车呀,那你这几天去银行怎么去的?余济中说走着去的。小丰说你快点学会吧,这里太阳这么大,去银行一来一回要半个多小时,晒也晒死人了。余济中不说话,跨上车一个人练习起来。以前去银行交支票都是小丰的事,她自己没车,谁回来了就借用谁的,沈奕回来就带她去,在太阳底下走路去银行那个晒法,她是深体会。
停车场上一个人溜旱冰,一个人练自行车,小丰无聊起来,把旁边杂草丛中的含羞草叶子一片片碰来碰去,让它们合起来。
余济中骑得有点得法了,胆子也大了,骑着车去追滑冰鞋上的沈奕。沈奕滑溜得像一尾鱼,在易拉罐间穿来穿去,余济中追赶不及,从车上摔了下来。
小丰先是看得高兴,拍手叫好,忽然见他摔了一大跤,忙跑过去看他,余济中坐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两只膝盖鲜血淋漓,小腿上还擦破了一大片。
沈奕滑过来,看了这个惨状,说:“最好去医院上点碘酒,包扎一下。”脱下滑冰鞋,让余济中坐在后座,骑了车去医院,小丰拿了两双溜冰鞋上楼去。
回去就在12B03洗了个澡,打开电视来看,听见对面12B04有说话声,过去一看,果然是沈奕和余济中回来了。余启东也醒了,听说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的,就说没事,谁学骑自行车不摔两跤呢。
余济中两只膝盖都包上了纱布,小腿上的擦伤也涂上了红药水。小丰说:“没事吧?还好你穿的是短裤,要是长裤,可就糟了。毁了一条裤子不说,说不定还有纤维跑到伤口里去,就更严重了。”
她本来是好意,哪知余济中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光中都是不满和厌恶。小丰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才想到是不是自己的态度太随便了,惹得他不高兴。自己明明比他小好几岁,却是一幅姐姐的口气,又自来熟得很,怪不得他要不高兴。只是平时大家都亲如一家人,开玩笑开惯了的,自然也没拿他当外人。但他新来乍到,又不是像他哥哥那样习惯和姑娘们说笑的,腼腆一点也不奇怪。忙说:“我要回去了,沈奕,要不要出去走走?”
沈奕说你等我洗洗手,两人回到12B03,沈奕也去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陪她离开,小丰忍了半天,才说:“余济中是个笨蛋,活该人家程雪看不上他。”
沈奕说:“余济中不算笨。”小丰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沈奕接着把话说完,“只不过你们都太聪明。”
螃蟹惊魂
这些日子杂志社的人多了,摊子可以铺得更开一点,余启东让张玫和麦文惠到港口区去,住在那边一个星期,结结实实拿几单下来。港口区离市区很有些路,若是每天来回,时间都耽搁在路上了。
麦文惠有点叽叽喳喳,说起话来没个停顿,声音还有点尖,估计家里情况不太好,有时来得正是吃饭时间,余启东留她和大家一起吃饭,她会惊喜地说:“啊,请我吃饭啊。”让人听了觉得这人有点那什么的。麦文惠做事却很卖力,她负责酒店这一块,本市的酒店业全都被本地人和香港老板占领,没有她的本地话和语言的穿透力,酒店一个也别想拿下来。
余启东让她和张玫去港口区,一是那边企业多,大多做外贸的,都是大企业大老板,二是靠近海边,观光客多,酒店自然也多。张玫和麦文惠白天各跑各的单,晚上住在酒店里,吃用开销都由张玫管账,晚上就去玩游戏机,唱歌,倒是玩得很开心。两人一天三顿都在酒店餐厅吃,麦文惠高兴得回来后还在跟张玫说哪家酒店的早餐好吃,哪家餐厅的菜做得不错,哪家甜品店的饮料特别大杯,巴不得再去一次。余启东说肯定还会去的。
而《名人堂》里的其他人,早对外出吃饭有了抵触,宁肯在楼下食堂打饭,或是买了波纹面来用电饭锅煮了吃。
煮上一大锅波纹面,里面再加上罐头香菇肉酱、炒三丝、午餐肉,再用豆豉鲮鱼来下,每人抢一大盘,有人一碗不够再抢第二碗,去哪家餐厅吃饭也没吃得这么香过。连一向安静的文琳都添了一次。抢过面之后,文琳的话慢慢多了起来,跟她们也玩得到一处了。
由于张玫不在,晚上的麻将娱乐小丰就参加了进去。麻将这个东西一学就会,难的是精,好在输赢不论钱,筹码是一堆围棋子,输多了就知道怎么打了。麻将打晚了,小丰用电饭锅煮粥,切个皮蛋进去,放点盐放点油,就是皮蛋粥了。油就是给溜冰鞋加油润滑的那一小瓶麻油。余济中让小贩送了一筐西瓜上来,都堆在12B04房间,吃完饭还有西瓜吃。西瓜皮留着拌点盐滴点油也是下粥的好菜。
西瓜除了自己吃,还给楼面的服务小姐送去几个。这里人多,每天来来去去的除了自己人,还有别的公司上来送资料看进度谈细节的,每天川流不息,楼面小姐为这间房做的事比其它房间都多,为了安抚她们,西瓜点心什么的,都会送点给她们。
打麻将打晚了,每个人肚子都饿了,又没什么东西吃,程雪忽然说三楼露香园的水族箱都在走廊上,我们去捉两只虾来白灼了吃,小丰说好,两人乘了电梯到了三楼。这个时候餐厅也关了,只有一个值班的保安人员在门口迎宾小姐的台子里打瞌睡,听见有人来,睁开眼来,见是程雪,笑着打招呼,说:“这么晚了,还没睡啊?”程雪和小丰见天儿地去食堂打饭,跟他们都认识了。
程雪笑着说:“没有,肚子饿了,想来看看你们这里还开着没有。”程雪天生一幅笑模样,一双眼睛尤其灵动活泼,看着就觉得可亲,没人不喜欢她。
保安对这样的年轻小姐自然是笑脸相迎,而在深夜寂寞之时有美人儿从天而降陪他东拉西扯说笑,更是求之不得,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程雪才说既然都关了,那就拜拜了。回到12B03,小丰已经把几只基围虾和两只螃蟹放进电饭锅里煮了,见她进来,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余启东和沈奕笑说我们养了两个小偷,这两人一个打掩护一个行窃,手段超一流的好。小丰先把虾捞出来,四个人一人抓一只虾剥了,沾点儿酱油吃了,又眼巴巴地等着螃蟹。小丰问要不要叫醒余济中,余启东说不用了,两只螃蟹本来就不够分的,哪里还能再叫一个人来。
螃蟹熟了,两人分吃一只,床头柜里还藏得有醋,沈奕把醋拿出来,倒在一只饭碗里,掰着脚沾了醋吃。偶尔做点犯规的事,是很让人肾上腺激素大量分泌,使人兴奋的。
吃完了蟹,余启东和程雪分别回去睡了,小丰把蟹壳虾壳装进垃圾袋里,又把电饭锅和碗都洗了,清理完现场,洗干净手,说:“太晚了,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沈奕心里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小丰又说,“我去张玫的床上睡。”
沈奕缠上来说:“不要过去了,就在这里睡,我保证不碰你。”
小丰说:“我信你才怪。”
“那我只用手抱着你,别的肯定不动。”沈奕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不。”小丰坚决地说,却又咯咯一笑。
沈奕上前抱住她往后一推,两人倒在了床上,小丰刚要爬起来,就被沈奕压得死死的,说:“就这样睡,你要不信,连衣服都可以不脱。”两只手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胳膊,让她动不了。
小丰笑得喘不上气,说:“我还没洗过澡呢。”
“不洗就不洗,一天不洗澡也脏不死人。我要是放开你,你就跑到张玫床上去了。”沈奕把脸凑过去,吻她的嘴唇。
“那你还没刷过牙呢,一嘴的螃蟹味。”小丰叫起来,又压低声音嗤嗤地笑个不停。
两人扭动着在床上躺好,“螃蟹味就螃蟹味,你转过头去别闻就是了。”沈奕说,“我绝对不会放开。”
小丰也有些好奇,有些心动,又觉得好笑,就这么躺了一会,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说:“我还没洗过头呢,头发里是什么味?你也不许闻,转过头去。”心想要是也是一头的螃蟹味,那真是不要活了。将来说起来第一夜没有香水,没有花朵,没有蜡烛,只有一天一脸的螃蟹味和醋味,算怎么回事?
沈奕却说:“什么味都没有,只有你的味。”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间,轻轻地呼吸。吸进去的是女孩子微温的体香,呼出去时小心不把气喷到她脸上。毕竟他也不想把螃蟹味留在她的记忆里。
小丰看他答应不动还真的不动,也就不再说话,正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睡,忽听有敲门的声音,两人同时一惊,都醒了过来,沈奕问:“是谁?什么事?”
外头的人说:“联防队,查房。”
小丰的脸都吓白了,轻声说:“会不会是来问偷螃蟹的事?”
沈奕说不会,应道:“你们有证件吗?”
外头说:“开门。拿身份证出来。”
小丰想看样子是躲不过了,我先到卫生间去把螃蟹壳藏起来,推开沈奕,沈奕的手臂也松了,让她起床跑进了卫生间才去开了门。
门外是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看打扮派头,还真是联防队的架式,证件也有,后面还跟着值班的楼面服务小姐。估计是真的,只得放他们进来,拿出身份证来给他们检查登记。
联防队员之一说:“还有一个人呢?出来。登记过没有?没有登记怎么可以在这里留宿?”服务小姐说:“这件房只登记了这位先生。”联防队之二说:“怎么有人来访都不登记的?”服务小姐说:“他们这里一天来的人有几十个,登记不过来,就不登记了。”
联防队员之一去敲敲卫生间的门,说:“里面的人出来,不然我们要采取行动了。”
小丰一进去就把装螃蟹的垃圾袋打好结系好扣,外头又套一个垃圾袋,然后藏在抽水马桶后头,把耳朵贴着门听,听来听去只有登记什么的问题,放下心来,打开门,联防队员之一把她带到12B08去,那间房正好空着。
联防队员之一开始问话,姓名、年龄、原藉、现在的住处,工作情况,小丰一一作答。联防队员之一又问为什么会在这里留宿,小丰说:“没有留宿,是打麻将打晚了,那麻将桌子还没收呢。”又加一句:“我们没有赌钱,来围棋子的。”
联防队员之一问:“那为什么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小丰说:“打完了,我正准备收拾麻将。” 联防队员之一问:“你和沈奕什么关系?”小丰说:“同事。”联防队员之一厉声说:“不要骗人,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床上还有你们毛发。”
小丰听了这话几乎要爆笑出来,咬了下嘴唇,忍着不说话。心里想,床上肯定有我的头发,刚才这么扭来扭去,没有才怪。然后随便联防队员之一怎么问,都不说话了。
联防队员之一没有办法,出去和联防队员之二嘀咕了几句,说:“把男的带回去问清楚。”两个人把沈奕、余启东、余济中都带走了。
小丰回到12B03,程雪跑来问怎么回事,又说:“我刚睡着,就听见他们敲门,说查房,要身份证,我眯眯瞪瞪地把身份证给他们看了,刚要睡下,就听见他们嚷嚷,都没想起向你们报个信。不要紧吧?”
小丰愁眉苦脸地说:“不知道。”程雪陪她坐了会儿,也想不出办法,只好回去睡了。小丰等等没有回音,这个时候也不能再回叔叔那里,发了阵呆,跑去把澡洗了,就在沈奕的床上睡下。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觉有人在亲她的脸,睁开眼睛看是沈奕,忙问:“没事了?”
沈奕上床把她抱住,躺下说:“没事了。能有什么事?”
小丰问:“几点了?一晚上没睡?”
“快天亮了。你别跟我闹了,就这样让我抱着睡一觉。什么也没干成,还被联防队抓走,我亏死了。”沈奕咬着她的脖子说,“我已经刷过牙洗过澡了,你不许再有话说。”
小丰想想这事好笑,抬头吻吻他嘴,果然是一股牙膏味,嗤的笑出声来。两人都笑了一回,才相拥相抱地睡了。
再次敲门
这一夜发生的事,后来大家都不提,大概是怕让小丰和沈奕难堪。其实小丰根本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笑,心里还真想把什么都没做过的倒担了个虚名的倒霉事讲一讲,奈何别人不问,她怎么好说?但也因为这件事,两人更不方便让没发生的发生一下,万一又有联防队来查夜呢?那帮人可是不讲道理的,再次落入他们手中还能有什么好来?
沈奕开始积极地找房子,广撒网,细打听,有了房子才可以金屋藏娇,夜夜春宵。
有天张玫说有个人手里有几套空闲着的房子,余启东马上说请他来面谈,他也想把妻子早点接到身边来。结了婚的人再过单身生活,那份难过,和小伙子相比,只有加倍的煎熬。
张玫请了那人来,却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还带着一个六岁的孙子,余启东请他在梁记餐厅吃午饭,张玫介绍说,这位王老先生是信大电子公司的董事顾问,信大电子正是张玫签下的单中一家颇大的公司,既然是这家公司的顾问,手上怕是有点权力,让出几间房来不是没有可能。
席间张玫管这位王老先生叫“王爷爷”,听得大家一愣,那甜甜的口气,装作小女儿的态度,哄得王老先生高兴非常,一口一个小张,手差点拍到张玫的肩膀上去了。大家看了心里都说,这张玫太会做戏了。在座的女孩子这些时候下来哪个不是见多识广的?经理厂长企业家董事长,见了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就算小丰整天坐在12B03不出去跑单,但电话上也是从不含糊的,催起款来不卑不亢,要起稿来客气礼貌,做事管做事,从来没说要这样谄媚的。这张玫在所有女孩子中签下的单最多,该不是用的这套媚人的功夫吧?
那六岁男孩不好好说话,盐焗鸡上来就吵着要chicken,清蒸鲩鱼上来就说要fish,王老先生笑呵呵地受他差使,挟这个取那个,在座的人都夸说这孩子聪明,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但房子的事却没了下文。
这期间余启东回家去了一趟,拜见了一下他的恩师,大学时的班主任江景行,把他的创业佳绩自夸自赞了一番,赢得了恩师的嘉许,回来又有了好些主意,和沈奕一条一条谈论其可行性。说要充分利用手头现有的资源,《名人堂》这份杂志只是个起步,下面要做的是在这个起步上怎样发展,两人商议的结果是成立一个企业家俱乐部,搞会员制,让这些上了《名人堂》杂志的老总们,都加入企业家俱乐部,付会费,定期举办一些联谊活动。这样一来,财源可不就是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了?
余启东常说他的职责是“考虑发展”,其他事情都由沈奕来办。这个点子想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兴奋,关上门写了一份可行性报告,仔细推敲,周密思考,拿给沈奕看过之后,沈奕提了些意见,他又修改了两遍,把这个报告交给他们的上司主管,宣传部的林锦荣主任去看。
而江景行恩师听他这个弟子把他自己的情况说得这么好,不免有些动心,说过些时候组织一个作家代表团来,实地考察一番,一来给作家们开开眼界,深入生活,体验热土,二来有作家团来为“企业家俱乐部”开个好头,注入些文化血液,营造点学术氛围,当能吸引更多的企业家。企业要和文化结缘,才能做大做强。等他来了看过之后,再给些建设性的意见。余启东自然一口答应。江景行写过两本书,加入了作协,又在大学当教授,听上去很有些派头。
两人谈得热络,只觉前景无限美好。江景行委托余启东照顾一下高中刚毕业的女儿,余启东自然一口答应。
江景行的女儿名叫江琴,才高中毕业,大学没考上,闲在家里正没事干,有这么好个地方让她来玩,也是求之不得,一个人坐了飞机就来了,来前通知余启东到达的时间,余启东让余济中去接,结果小姑娘自己先到了,半个钟头后余济中才骑了自行车满头大汗地回来,说没接到,大家都笑,说人家已经来了。余启东把江琴小姑娘安排在程雪那里,跟她睡一张床。
江琴小姑娘长得很好看,是那种瘦不见骨的类型。小丰看了她说啊总算有人比我小了,你得管我叫姐。张玫说才十七八岁,还是一张白纸呢。程雪说你妈妈舍得让人出来?三个人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的。江琴把妈妈塞在她包里的零食翻出来给大家吃,话梅、猪肉脯、芒果干,小胡桃肉。四个人说话聊天,一下子就混熟了。
小姑娘太小,不适合做张玫程雪她们的工作,小丰把办公室的一些事教给她去做,看她有些不上心的样子,也不勉强。也许她就是把这当成一个暑期工,或是度假营,没有留下来做事的意思。
谁知过了几天,余启东气乎乎地找到沈奕,说要把江琴送走,说责任太大,他担不起。沈奕忙问是怎么回事。余启东说:“我当她是个小姑娘,原来早就有了男朋友。这男朋友还追到了这里,昨天晚上被我堵在房间里,我砸门进去,那小子先是不开,后来我说你要再不开我叫酒店的人拿钥匙来开,他才开了门。小姑娘躲进卫生间里,叫她出来怎么也不出来,大概是光着屁股。我说我出去五分钟,你穿好衣服出来。五分钟后我再进去,小姑娘穿好衣服坐在床上,说你又不是我爸,凭什么管我?气得我说你爸把你交给我照顾,在我的照顾下你出了事,那是我的责任。你要乱搞回家搞去,别在这里。”
沈奕问那个男孩是什么人?余启东说是她同学。说了两人一起摇头。同学,大概也只有十七八岁。年轻人做事情不计后果,只凭着荷尔蒙行事。沈奕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余启东说:“程雪说她这两天晚上都没有回来睡觉,我就知道有问题。打电话回去问江景行,说江琴是不是有男朋友,江景行才说有。说把她送来就是想把他们两人分开,小姑娘在高中谈恋爱,弄得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大学考不上,天天和那小子在一起,她妈又护着不让管不让骂的,没办法才送过来。还说本来就奇怪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原来是想躲开父母的眼睛,来这边胡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