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儿,马骁拿了手机踱到大楼的两层楼之间挑空处,那里是一处露天的走廊,常有人在这里吸烟休息,眺望蓝天白天,当然也有人在这里打私人电话。马骁看看只有两个男人在另一个角落抽烟说话,便拨了家里的电话,响了三声后念萁喂一声,马骁赶紧说:“是我。”念萁问:“干什么?为什么说话这么小声?你那里不方便?不方便就不要说了,有什么回家再说好了。”说着就要挂电话。马骁最恨她动不动就挂电话的坏习惯,好像多说几句会要她的命一样,有的女人可以一打电话打上一个钟头,她最多不超过三分钟。这是什么坏毛病啊?也没见她和她妈妈打电话挂得这么快的。马骁忙道:“不是,我想问你今天要不要出来一起吃晚饭?”念萁愣一下,问:“今天怎么了?你们公司有什么酒会吗?要携眷出席?”
马骁哀叹一声说:“太太,今天是七夕,我打电话请示你一下,我们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过个情人节?”念萁在那头像是撑不住笑了,说:“这样啊,我们是情人吗?”马骁怒了,低喝道:“小杨老师,你有胆子倒撸狮子毛,你就要当心一下后果。”念萁在那头呸道:“什么狮子毛?是马儿毛。”马骁笑说:“行,马儿毛就马儿毛。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瘦马毛病多,你说吃什么?”念萁说:“你的话头倒转得快。回家吃饭,我做手擀面你吃。上次我说做给你姐姐吃,你小看我,要我拉个面给你瞧瞧。我懒得搭理你,是手擀面不是拉面,明白不?”
马骁心里一阵激动,激动得连带手都激动了,手机差点被他抛出去。她从来没有跟他在电话说过这么久的话,何况这话里还带着娇俏卖乖的意思,马上说:“明白,明白。要我带什么回来?玫瑰?”念萁说:“一瓶醋。”马骁又不懂了,问:“什么?”念萁咯咯笑了,说:“家里醋没了,吃面没醋怎么行?”马骁被她笑得心痒,说:“知道了。”
收了电话,马骁心痒难搔,想找个什么来压一压,便打算过去跟那两个男同事讨根烟抽,正要迈步,电话又响了,他看一看来电号码,不认识,马上接了,说:“喂,你好。我是盛世的马骁,你是哪位?”
电话里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冰冰地说:“马骁,是我景天。”
马骁愣了一下,忙说:“景天?是我是我,我马骁。你有事吗?”
景天会给他打电话,他是想也想不到的。那天他死赖着等他们母子吃完了饭,跟在后头下了十四楼。“绿杨邨”在国贸十二楼,景天却按了电梯的负二楼,那就是停车场了。马骁亦步亦趋地陪她在停车场找车子,然后看她停在一辆银灰色的宝马520前面。这车说不上最好,也要四十来万,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工薪阶层的人开的车。景天开这个车,那是生活过得不错了。虽然她丈夫死了,但不影响她的生活,马骁也就放心了。马骁知道这个车的行情,是这一阵儿在研究车子,看有没有必要买一辆,上次他去水上乐园看念萁,坐这个车这么麻烦,就动了买车的心思。他的本是工作后不久就拿了的,有本没车,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加上他买的房在地铁沿线,上班一部地铁就到了公司楼下,实在是方便得没有必要买车。
景天按一下电子车匙,小男孩拉开后车门,爬上去坐在儿童座椅上,熟练地系上安全搭扣,又看一眼马骁的身后,似乎还在找那条隐藏起来的狼尾巴。马骁瞪他一眼,小男孩脸一白,啪一下锁了窗,鼓着腮帮子隔着玻璃看他。马骁被这个小男孩弄得哭笑不得,看景天上车有点困难,上前一步扶她一把,景天轻挣一下,像是扭了一下腰,脸也白了一下,动作也停顿下来。
马骁说:“景天,你跟我生什么气?这一切又不是我的过错,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打个招呼总可以吧?你这个样子,还开什么车?你还扭腰,你要是扭伤了腰怎么办?”
景天扶着车门,深呼吸了一下,说:“马骁,你从来都不会看眉高眼低吗?我是扭着了,还不快扶我进去,还在罗嗦什么?你会开车吗?送我们去国际妇幼。”
马骁吓了一跳,忙抱起景天让她坐进副驾驶座,替她扣上安全带,又被景天一把推开,喘着气说:“我自己来,你快去开车。”马骁从车头跑过去,飞快地坐好,研究了一下车子,马上就把车子开了起来,一边转头问:“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糟糕?”景天咬牙说:“闭嘴,开你的车。”马骁这个时候也不敢不小心,稳稳地把车开到国际妇幼。
景天白着脸下了车,对马骁说:“你抱着阿德,别让他乱跑。”马骁依言抱起小男孩阿德,阿德听妈妈这么说,也就不多疑了,双臂环着马骁的脖子,把头靠在他上。马骁一手抱着男孩,一手捧着景天的腰,送她去产科。晚上产科门急诊的人不多,景天马上就进去了,过了一会有医生出来叫马骁,说病人需要住一晚上院观察一下,你去缴费。马骁忙问要不要紧,医生说不要紧,胎儿没事,不过留院观察一下比较好。马骁放了心,抱了男孩,拿了景天的医保卡和诊断书,楼上楼下地跑了几次,才把景天在病房里安顿好了。景天说:“我已经打电话叫了保姆和阿姨来,你走吧。今天谢谢了。”
马骁把已经睡着的男孩放在她身边躺好,说我等她们来了就走。景天点点头,不说话。马骁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真的等保姆和阿姨来了,说声那我走了,我的电话你记一下,有事找我。
那天后两人就再没见过,谁知她会再打电话来?
景天也不跟他客气,开口就问:“你们公司是不是负责东林地产的广告?东林的何总你认不认识?”马骁说:“是,没错,认识。”景天说:“我有事想拜托他,你既然认识,能不能牵个线?”马骁说:“我问一下,几时?”景天说:“越快越快。”马骁说:“知道了,你等我电话。”景天嗯一声就挂了。
马骁翻出东林地产的何总的电话打过去,说:“何总,我盛世马骁。有事相托,你看什么时候有空?”东林的何总说:“那就中午吧,你看在哪里?”马骁说我问一下朋友,拨通景天的电话,说可以,就今天中午,何总问在什么地方。景天说在江南春行不行?那里离她近,只好让何总跑一趟了。马骁说可以,你的情况他一看就能理解,我这就跟他说去。又打东林何总的电话,定了十二点半在江南春。
马骁在OA系统上申请了午餐外出,刚过十二点就到了江南春,领位服务生把他带进包房,景天已经在里面坐着了,正喝着一杯水,见了他说:“坐。”马骁看一下她的脸色,坐下说:“看上去脸色很好,你这一阵休息得不错。”
景天为了要见客户,画了点淡妆,坐在那里看不出是怀了孕,但脸颊略有浮肿,黑眼圈在粉底下隐隐显现,脸上雀斑也颇为醒目。要说有多精神,还真说不上。景天面无表情地说:“马骁,别罗里罗嗦的,没意思得很,我也不想跟你叙旧。这次是没办法,才想起你可以做个中间人。我这里是老公留下的烂摊子,我公公婆婆又在跟我打两个孩子的监护权官司和公司的所有权官司,我先生遇车祸是当场死亡,没有留下遗嘱。他家说我是外人,要把我赶走,却又跟我抢儿子,我又不懂这些,公司里人都是倒向公婆那边,我要是输一口气,我和两个孩子就要去睡马路。有高手指点我去找同行的东林何总,说他的路子宽,一定可以帮得到我,我又不认识他,搭不上他的关系。在看他公司的资料时看见你们公司是他们的合作广告商,只好来托你了。一会儿你把我的情况跟何总说一下,拜请他帮忙,出手相救。”
马骁点头说:“行。你找他算是算对人了。他也算是这一行里的传奇人物,白手起家,却做到这么强,了不起。再说他的点子奇多,有一个已经变成了传说。”景天难得好奇一次,问:“是什么?”马骁说:“两个字:打呀。”笑一笑说:“你们这一行,最难对付的就是钉子 户,他有一次也遇上一个从庙里下来的狠角色,开口就要一百万,答应了签字临时嫌少了又反悔,吵得别的住户也不肯签字。何总本来已经请了穿制服的人来维持秩序,但却找不到理由抓人。现场的人打电话向他求助有什么办法,何总说:打呀。不打怎么抓人?下边马上心领神会,派出来一个保安推推搡搡,两句话不对就打了起来,一边站纲执勤的制服们马上动手抓人,庙里的狠角色说我不怕,你最多关我二十四小时。制服说,那我等你一出去就再抓你二十四小时,放了你再抓你二十四小时,你想被抓几次?狠角色这才松了口,一百万拿了跑路。那些住户见有制服抓了人走也不敢闹了,那个保安进去就被放了。何总一句‘打呀’,就这样成了业界传奇人物。不过这已经是他早些年刚发展时的故事了,现在说起东林何总,都说他为人仗义,愿意帮助同行。你身边的那位高人,也一定是听说过他的故事。”
景天听了面露微笑,说:“是。跟我说的是公司里给我开车的司机,其他的各部门经理各级主管,是不会给我支招的。也只有这样有手腕有魄力的人,才会做出这样一份事业。像我这样的人哪里行?”

三四章 蝴蝶人生,神仙眷属

说着话,十二点半到了,包房门被服务生推开,一个身材瘦高,面貌清癯的男子走进来,笑着朝马骁伸过手来,握住了摇一摇,先呵呵笑两声才说:“马儿,怎么想起请我吃饭?想找兄弟喝酒,来梅花阁就是了。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也不给我张罚单?怕我没钱吗?哈哈,哈哈。”这男子和马骁差不多的年纪,剪着短短的头发,配上笑起来毫无心机的笑脸,话又说得像兄弟一样,一点都不像刚才马骁讲的传奇人物大老板。
马骁也跟他开两句玩笑,接着把景天介绍给他认识。何总收起笑容说:“瑞景的浦瑞安是你先生?是这样,我明白了。”两人坐下,马骁倒上茶,又把景天的难处讲了一遍,何总向前趋着身体,双手指尖搭成尖塔形,注视着景天,含笑问:“那么景小姐,我能为你做什么?”自马骁开始讲述,何总就收起了笑容在听,一扫刚才的轻松随意,脸色变得稳重,眼睛的颜色也变深了,这时开口询问,转眼又是一派和气。
景天说:“我想请你做我的顾问,业务上的事我需要有人指导,财务本来就是舅爷把持着,我根本接近不了。每支一笔钱,就要刁难一番。我临产期将近,只怕生完孩子出来,已经没有立脚的地方了。这样一个局面,请问我该怎么办?”
何总听了点点头,说:“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景小姐的身体和未出生的孩子,至于公司,有财务把守着,有银行监管着,你一时插不上,那着急也没有用,还是先解决这个问题。景小姐有没有异意?”
景天摇头,说:“我怀孕已经七个月了,孩子随时都可能生下来,你的意见也正是我的顾虑。”
何总说:“那我建议这个问题请一个和你有同样顾虑的女士来回答,她的意见也许对你有借鉴作用。你不介意我请她来共进午餐吧?”景天说:“我非常欢迎。”何总说:“那等一下。”转身出去打电话去了。景天让服务生传菜,悄悄问马骁:“他会请个什么人来?听上去他好像非常敬重她?”马骁摇摇头,说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菜上来了,何总也推门进来,一手扶着一位女士的腰,那位女士和景天一样,也有着几个月的身孕。两人都是一愣,他们本来以为何总请的会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没想到也是一位孕妇。马骁马上回过神来,站起来迎上去说:“潘总,没想到会惊动到你。何总也不透露一下,害你亲自跑一趟,早知何总要请的人是潘总你,那怎么也不敢劳动你的大驾。”
那潘总是个异常美丽的女子,年纪比景天还要小着几岁,长卷发一披到腰,黑漆漆发出暗暗的亮蓝色,耳边别着一枚弯月型玳瑁梳子,把长发拢到了脑后,露出一张清秀绝俗的完美的鹅蛋形脸来,脸上的妆容精致得像化妆品广告的模特儿。身上穿一件质地极好的腰间打褶的孕妇裙,极淡的湖水绿,脖子上有一串指头大的御本木珍珠项链,笑容甜美,眼睛清亮,进屋之后朝马骁和景天一笑,那张鹅蛋脸也像珍珠一样有光彩散发出来。
同样是孕妇,同样是姜女,这位潘总就像是站在柯达剧场红地毯上的明星,景天则是走进场子看电影的观众。虽然景天出来时也化了淡妆穿了华服,但她的憔悴紧张和伤心哀痛布满了她的脸和眼,潘总却是从头到脚都写着完美两个字。
潘总由何总扶着坐下,笑嘻嘻说:“我又不是太后,哪里用得着马主管鞍前马后地效劳?大驾小驾的,我不是你盛世的老板,套不上马主管这匹良驹。”何总和马骁都哈哈大笑,景天听了也微笑,心里又在奇怪,这女子是什么人,说话风趣,还带点说笑的口气,和男士们说话这么随意,却又不像是在故意卖弄风情,那像是与身俱来的魅力,这种魅力配上她五六个月的身孕,真是神奇的组合。
美女孕妇潘总又笑说:“刚才何先生说他在这边吃饭,没带钱出来,让我来救他,我就带着钱包过来了。马主管你不知道,何先生自从升了级,身份也高贵了,就跟英国女皇是一个级别的,出门不带钱,专让人给他送钱包来。”
何总看着她笑说:“公安大学的王大伟教授说了,男人出门就带二百元钱,既防偷又防骗,还不招惹桃花眼。”四人都大笑,何总介绍景天给潘总说:“这位是景小姐,瑞景房产的浦瑞安先生的太太。”转头对景天说:“这是我太太,陈氏置业的潘书小姐。你们两人的情况有相似的地方,我自作主张请她来,看看她有什么想法。”又对潘总说:“景小姐还有两个月就要临产了,比我们的孩子要大一点。”
潘书听了脸上露同情之色,马上又把这点同情掩去了,伸出手去握住景天的手,说:“景小姐,难为你了。”握着她的手不放,用她的手温去暖景天的凉手。“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抬头问何总,“何谓,景小姐目前是一个什么情况?”
何谓三言两语把景天的情况讲了一遍,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潘书沉吟一会,笑说:“景小姐,你这是第二胎了?那是不是办了投资移民?孩子是打算在哪里生?”
景天眼睛一亮,这是自她进来后第一次有了精神,她说:“是的,我先生生前为了要再生一个孩子,就在新西兰买了一块地,我就办了投资移民,本来就是打算去那里生孩子的。但我怕我生了孩子回来,浦家彻底把我踢出了董事会,因此去不去,在哪里生,我还没想好。”
潘书轻风淡月地笑着说:“那我的建议是,和浦家言和,去新西兰生孩子。”
景天还在迟疑,何谓先说好。马骁问他这样做的好处在哪里,何谓说:“孩子总是姓浦,他有爷爷奶奶舅舅姑姑,还有舅公叔伯表姐堂兄,这样的关系是与生俱来的,既然扯不断,就不要放弃。人脉就是最好的收益,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用得上,何况是这样的血亲人脉。小孩子有这么多亲戚肯照顾他,那是他们的福气,福气求都求不来,怎么能主动放弃?”
潘书点头,继续握着景天的手说:“但孩子更是自己的,一定要紧紧抓住。你去新西兰生孩子,持有那边的护照,孩子是新西兰国民,浦家要抢也抢不去。”
景天这下喜笑言开,一脸的晦气都扫尽了,又问:“那公司呢,我走了以后,就不会再有我的位置了。”
潘书笑一笑,喝一口水说:“既然你同他们和好了,那就是一家人了,那他们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一定会给你一个闲职。欺负孤儿寡母这样的事传到同行,他们也没面子。等你生下孩子,养好身体,再慢慢想办法不迟。”
景天大悟,说:“我明白了,何太太。谢谢你的建议,我马上就照着去做。”又问何谓,“何先生,再请教一个事,你们也都知道,瑞景有一块地,拆了两年都没拆掉,所有人家都搬空,围墙已经筑好,但一家钉子户住在那里,就是不肯搬。他要价三百万,还把照片和帖子发到报社和网上,说我们怎么欺负良民。何先生,你看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我现在瑞景,他们就把这个难题推给我,存心要我难堪。”
何谓点头说:“我知道这个事,行内谁不知道?这个也好办,他不是要三百万嘛,你答应他,他不管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他,不过要一条条都写在合同上。”
景天为难地说:“可是三百万,董事会不会答应的,我也没那个权利。如果可以答应,就不会拖两年了。再说他的理由根本不成其为理由,他说他有一家店面,他全家人的生活来源就靠那个店,那个店一年给他赚了多少钱,其实那只是一家小小的烟杂店,不超过九个平方。”
何谓和潘书都笑了,潘书拍拍她手说:“你别急,听他说。”
何谓说:“他不是签了合同吗?那就是承认他有那么大的营业量。马上叫税务局去查他自开业那年起交的税,既然他说有这么大的营业额,那他交够这么多的税了吗?”
马骁拍案叫绝,景天感激地反握住潘书的手,说:“谢谢你们,我真是走投无路了,但被你们这么三言两语一说,马上有拨开云雾见太阳的感觉。”
潘书笑眯眯地说:“不客气,我就见不惯女同胞受苦。何况一大家子欺负一个孕妇,太没人性了。”
景天说:“没人性的人家还要和他们做亲戚,怎么忍得下这口气?”潘书笑一笑,不回答,景天说:“你也是孕妇,谁敢欺负你?可见我是白活了。看你的年龄,应该比我小吧?怎么就比我聪明那么多?”
潘书眨眨眼说:“我是修炼了五百年的狐狸精。”
景天咬着下唇笑,还真觉得这位奇女子,就是一只千年成精的美狐狸。
何谓笑着摇头,说:“你们两位孕妈咪不饿吗,吃点菜吧。你不是想吃菜泡饭?我刚才已经吩咐服务员去做了,马上就好。”
潘书说:“我在十点半的时候已经加过餐了,不算饿。景小姐你呢?”
景天说:“我也吃过一点。”两人相视一笑,低声谈起孕妈咪共同有兴趣的话题来。
何谓对马骁说:“马儿,看来我们男人最吃亏,从来没有上午加餐这一说。来,我们管我们吃,让她们说妈妈经去。”
吃完饭,何谓说送潘书回公司午睡,两边说了再见,景天等两人走了,对马骁感慨地说:“什么叫神仙眷属,我算见识到了。这一对夫妻,真是世所难见。难得又都这么年轻漂亮,聪明睿智,还温柔体贴,风趣幽默。他们是蝴蝶,我们都是毛虫。”
马骁也同意她的说法,说:“神雕侠侣,便是说的这样的人物吧。”
景天招来服务生结账,服务生说,刚才出去的那位太太一来就把账结了。景天再次叹气,说:“她一进来就说了她是来送钱包的,却又让我们不察觉,世上真有这样通透的人儿,我算是没话讲了。”

三五章 夜凉如水,卧看双星

马骁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景天,我最近才听说我们毕业那年,你去找过我姐?为什么你不来告诉我?”
景天用餐巾擦擦嘴,冷笑一声说:“你不来找我,我为什么要找你?”马骁看她一眼,景天又自嘲地一笑说:“说嘴打嘴,最终还是我先找你的你。马骁,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提了有什么意思?是想让我们两个都不自在吗?我们十年没见,不是都过得不错?你是可怜我?我老公要是不死,轮得到你来可怜?本来就是各过各的日子,有什么好多说的?就算你以前对不起我,这次你帮了我的忙,就算两清了,我们各不相扰。我有儿子,儿子五岁了,再过十年他就是个可以有担当的少年了,我有什么好可怜的?我马上就又要有个女儿,过得三五年,她就可以陪我聊天逛街了,没有老公有什么关系,我有儿有女。”
马骁看着他的初恋女友,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从不知道当年青春逼人,脾气火爆的班花景天会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会把儿女当成她生活的全部。他依稀记得景天是个不喜欢孩子的人,连猫狗都不喜欢,亲戚家的孩子她一概称为小妖怪。怎么也想不到十年之后,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景天说:“好了,这次谢谢你,我公司就在附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马骁点头说:“我明白了,不过我希望我们仍然是朋友。你要是不方便起来,上个医院叫个车什么的,还是有别的事情,都可以打电话给我。”又带点不甘地加一句:“还有,你有儿有女,不需要靠别人。我也是有老婆的,不会对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只不过想帮帮你们,作为同学和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