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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拉瓦笑了,说:“巴黎有你们这两位女士,就值得我们抛头颅洒热血。”
芝莱特脸红了,“噢,请别这么说,法兰西和巴黎永远值得你们这么做,这同样也包括我们。我们应该是并肩战斗的战友,自由领导人民。”
“自由领导人民。”热拉瓦重复一遍,同意她的看法。
自由是法兰西人民的天性,不管是谁上台做国王,只要他不再把人民放在首位,人民就会推翻他。曾经波拿巴是自由的象征,当这个象征真的只成了象征的时候,法兰西抛弃了他,迎回了曾经被他们抛弃的波旁王朝。路易十八顺应民心,巴黎歌舞升平,阿图瓦伯爵倒行逆施,就不受人民的拥戴。芝莱特在同热拉瓦的谈话中,领悟了这一点。她并不是一个哲人,她只有比较聪慧,善于思考和分辨而已。
芝莱特进了卢浮宫。二十八年前,国民议会曾经宣布,卢浮宫应该属于大众,不应该只是几个人的私人住宅。那以后的六年时间里,卢浮宫成了博物馆,直到拿破仑做了皇帝,搬进了卢浮宫,大肆修整,把全欧洲的艺术杰作都放在这里,十二年后,又归还了其中的大部分。如今是路易十八住了进来。芝莱特极小的时候作为一个游客来过一次,基本没什么印象了。
路易十八和王后在寝宫外面的起坐间接见了芝莱特,她的衣箱也被抬进了这里。芝莱特行过礼后,王后摒退了侍卫和侍女,问起她的医术和医学知识和她父亲相比如何。虽然国王的病不想传出来被政敌知道,但对于这样一个年轻的淑女的医术还是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太医院有很多的好医生,个个都是声名远扬的杏林国手,舍近求远向一个刚从罗西雄回巴黎的乡村医生求治,会不会太过冒险?
芝莱特答道:“陛下,我父亲把他毕生的知识全部传授给了我,我在乡间行医已有好几年,外科手术内科诊断药理医理都略懂一些,后几年,我父亲已经不出诊了,我因此有了足够的案例和临床的经验。而我父亲,在这期间,完成了他的著作,把他一生的心得和医学论述都写了下来,我是他草稿的誉写人。这部手稿就在我的箱子里,陛下不知有没有兴趣翻一下?”
她说得轻描淡写,脸上却有一种自信,国王看了她的神情,起了好奇之心,说:“原来拿包纳医生这几年在乡间静心著书立说,那么我当年同意他离开太医院,倒是做了一件好事。拿包纳小姐,请把你父亲的大作取出来让我拜读一下。”
芝莱特说:“不敢,请稍等。”从手腕上挂着的一只小小的镶珠手提袋里取出一把钥匙,开了箱子,取出厚厚一本用硝得薄薄的旧羊皮钉的封面封底的大簿子,封面上用拉丁文写着《医理和药效》,国王接过来随手翻开一页,里面用十分规整的字迹写得满满的,再翻一下后面,还有附着药草植物的插图。国王问:“图是谁画的?”芝莱特屈一下膝,说:“正是臣女之拙笔。”
国王合上书,朝她点点头,对王后说:“看来我们找对人了,太医院里的现有的医生有几写得出这样一本医学著作出来?芝莱特小姐,你这么年轻,这有这样的成绩,实在不简单。好,我相信你的医术,可以减轻我的痛苦。”
王后摸挲着书说:“没有想过出版吗?我们可以帮你这个忙。这样的书不该只锁在箱子里不见天日,应该让更多的医生看到,来研讨来应用,或是救助更多的病人?”
芝莱特说:“这只是上册,还有中册和下册需要我做完,另外还有很多的药草我没见过,图也缺着好些。我希望能再花十年的时间去增补它,完善它,并且读通它。王后的美意,不知能延续到十年之后或是更长远的将来?”
她说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在暗祝国王和王后十年后还能在位,这是非常美好的祝愿,王后听了露出温和的笑容说:“亲爱的,但愿你的心愿能够实现。那你今天想要什么赏赐?”
芝莱特心里狂跳,强自压住,用平缓的口气说道:“王后陛下,臣女父母双亡,有姑母和姨母在巴黎监护我的生活。我母亲临终前,考虑到臣女将来孤苦无依,便在病榻上为我订下过一门亲事,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当时臣女只有十二岁。如今臣女即将成年,姑母和姨母都希望我能履行婚约,和母亲当初选定的人结婚,而对方也有此意。”
王后听得入迷,见她停下来,便问道:“这样不是很好吗?莫非你另有意中人?”
芝莱特行下一个大礼,微红了脸,垂首道:“是,王后陛下明鉴。臣女在罗西雄侍父读书期间,与已故罗西伯爵的独生子贝特朗·伊纳尔少校相互钟情,但因为有婚约在身,不敢表露自己的感情,也不敢接受他的感情,如今罗西伯爵远在俄罗斯,而臣女又被逼婚。王后陛下,如果臣女能让国王陛下的病情略有起色,身体安康,不知可不可以提出一个请求,请国王和王后陛下为我赐婚?如果臣女无能,那也就不敢奢求此生有完美的幸福,臣女将身入修道院,除了求上帝宽恕我的罪过,为国王和王后祈福,就是完成父亲的遗著了。”
王后看着这个年轻女子镇定的面色,看似波澜不惊,但那略带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不安的心情,叹息一声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有这样的志气,不愧是拿包纳医生和安妮的女儿,有拿包纳医生的睿智,也有安妮的多情。对了,不知安妮为你订下的是哪一家的公子?让她这么看好,在临终前为你做好安排?如果那是她的遗愿,我也不好强制干预。”
芝莱特抬头道:“是我母亲的好友普列维尔男爵夫人的独子,臣女的姑母就是普列维尔男爵先生的姐姐。有这两层关系在里面,臣女实在不知怎么回断这门婚事。”
王后沉吟道:“这样…这两位夫人我都认识,确实不太好办。陛下,你的意思呢?”
路易十八抚着胸咳嗽了两声,道:“伊纳尔,没想到是伊纳尔。我喜欢这个青年,我记得他带给我的短暂的欢乐。亲爱的年轻的女士,我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王后,安妮的遗愿固然重要,但芝莱特小姐和伊纳尔少校两人彼此钟情,才是最重要的。这里是法兰西,爱情是法兰西人民的生命,自由的意志和爱情的至高无上,才是神圣的,它们必将高于神权和王权。亲爱的,你这样的年轻女士不该在修道院终老,你应该和我法兰西的勇士生活在一起,养育更多的法兰西子民。过去二十年,法兰西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年轻的鲜活的生命,像你们这样杰出的青年,一定会养育很多的杰出的孩子,为法兰西注入更多的新鲜血液。”
芝莱特再次朝国王行礼,虽然羞涩占据了她的脸,但仍然用平静的语气回答说:“谢谢您,我的陛下。那我就开始为你诊病吧。我可以叫我的女仆进来吗?她一直是做为我的副手,为我提供帮助的。”
国王点头表示可以,芝莱特自己去开门,叫了亨利埃特进来,亨利埃特向路易十八和他的王后行了礼,从那只箱子里取出一条雪白亚麻布的围裙替芝莱特系上,芝莱特拿出一只铜制的喇叭状听筒来。那箱子里,面上一层都是用棉花包着一只只棕色的玻璃瓶,瓶盖子上面都贴着标签写着字,那是芝莱特配制的各种酊剂,因不知国王的具体病情,便把可能会用得上的都带了一些。
诊过病后,芝莱特说:“陛下,我需要至少八天的时间。”
国王和王后互看了一眼,王后问:“是什么病?八天就可以治好?”
芝莱特道:“国王陛下的胸肺里有了空洞,里面生了脓疮,造成了瘘管。我要把胸膛切开一个口子,取出脓血,缝合瘘管,再用药物消炎生肌,到国王陛下可以走动说话,最少要八天。”
“八天?”国王有点迟疑,八天不见大臣,那些人还不知要做什么乱。
“八天。”芝莱特肯定地说:“陛下是不是觉得吞咽困难,喉咙里像卡着什么东西?是不是一吃东西就有唾液分泌?以至不想进食?”
王后道:“是的是的,陛下这半年瘦了好多,脸上却肿了,外面是一点看不出来。原来是胸膛里面有瘘管,这叫人怎么能知道?不过也因为这样,才可以隐瞒这么长的时间。这样吧,陛下,我们去枫丹白露住一个礼拜,对外就说去打猎。下午就走,晚上就能开始治疗了。”
国王看着芝莱特,“我下命令把伊纳尔少校叫回来,亲爱的,我信任你,希望你也能善用我的信任。”
芝莱特在国王面前伏下身体,低下头颈,亲吻他手上的戒指,说:“陛下,我用天主,以及我天上的父与母,还有我的生命和情感,再加上罗西伯爵的忠诚和荣誉,向您发誓,我会用我的医术和药效来报答您的信任。”
国王点头道:“好,就按王后的意思去办,我们下午就去枫丹白露。亲爱的,和我一起用午餐吧。”
亨利埃特收好东西,盖好箱子,王后拉了叫人铃,侍卫和侍女们进来,王后吩咐下去,准备好去枫丹白露,以及午餐。亨利埃特也通知了等候在外面的热拉瓦,告诉他芝莱特小姐将随国王和王后去枫丹白露度个小假,请送来更多的衣服鞋子饰物等,还有侯爵夫人的贴身女仆。
第46章 贝特朗的小心思
路易十八国王去了枫丹白露,对大臣们只说是去度一个周末,谁知过了两天,又命侍卫对外宣布,国王在枫丹白露不小心感染了春季的花粉过敏症,先是诱发了鼻炎,然后有点哮喘,最后严重了,转成了结膜炎,迎风落泪,不想见外人。已经召唤医生看过了,正在休息之中,任谁都不见。大臣们私下就嘀咕上了,说一般都是夏季才去打猎,谁让国王陛下在春末去呢·国王不在宫里·正好,那就更加放肆地娱乐一下吧。阿图瓦伯爵和亲爱的夫人殿下去了“帝王谷”卢瓦尔河谷的布卢瓦城堡,那里曾是法兰西的皇城,他们去住在那里,舍弃神农索堡和香堡不住,其意图不言而喻。
二位陛下和二位殿下都不在巴黎,巴黎人就跟没人看管的小孩子一样,马上就活泼开了,想着法儿的折腾,一时便多了几起争风吃醋的事件,有人打架有人决斗,有不少流言蜚语在舞会和茶会上流传。流言之一便是说曾经的法兰西勇士罗西伯爵扬言只要女人们抱着他的孩子戴着他的家传戒指就可以成为他的伯爵夫人,说是俄国有多少女人都在想办法偷去他的戒指,至于孩子,蓝眼睛的孩子虽然不如棕色的黑色的眼睛的孩子那么常见,找找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可怜的罗西伯爵,人还在赶回法兰西的途中,流言已经先他而至了。而更可怜的是芝莱特小姐,在枫丹白露殚精竭虑小心谨慎地为国王治着病,对这一切是一点儿都不知情。罗西伯爵会回巴黎,是拉克萨公爵同意了他的休假请求,并且觉得他的风月情事有损法兰西公使馆的名声,不如让他回去,免得他在圣彼得堡招惹更多的麻烦。能够不见到伊纳尔上校,拉克萨公爵是求之不得,当初勉强容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事,那是因为有国王的调令,他再有意见,总不能至国王的命令于不顾吧。服务三年期满,按规定有一次休假,就赶紧打发他回去了。
罗西伯爵一路归心似箭,才进入奥利地,就遇到了路易十八命令他回巴黎的信使。两人在法兰西驻奥地利的使馆里碰面,通报过姓名后,信使马上把信件交给了罗西伯爵。罗西伯爵看过信后心情甚好,给了信使几个金路易做赏赐,信使乐得可以少跑一多半的路程,掉转马头,两人都兴高采烈,并辔往巴黎驰去。罗西伯爵手握国王的谕示,这一来好事成双,登时春风得意,马蹄声疾,恨不得□良朐肋下生翅,一下子飞回心上人的身边去。
踏上法兰西的土地后不久,在客栈住宿吃饭,少不得问起巴黎最近的新闻,客栈老板马上讲了罗西伯爵的小道消息,讲得口沫横飞,仿佛当日他曾经偷偷躲在罗西伯爵卧室的窗帘后头,亲眼所见一样。罗西伯爵目瞪口呆,没想到朝思暮想的法兰西迎接她的英雄儿子的会是这样一个消息。信使喝斥了客栈老板两句,罗西伯爵摆摆手制止了他,深思起这个局面是怎么一回事来。
回到巴黎,罗西伯爵没有去任何地方,而是径自去了陆军部,要求面见陆军大臣、第十六、第十七、第十九军区司令贝卢诺公爵克劳德·维克多元帅。他在巴黎没有家没有亲戚,当初租的圣热尔曼的房子在他去俄罗斯赴任时已经退了,莫里斯作为他的贴身男仆跟着他一起去了圣彼得堡,这会正带着他的行李在找饭店。他除了去见长官,没有第二个去处。
贝卢诺公爵不在陆军部,罗西伯爵转去鸽舍街。谁都会离开职位找不到人影,米歇尔不会。果然他一到那里,便见到了坐在桌子后头的米歇尔先生,两人握着手,百感交集。米歇尔说:“我们有三年没见面了,伊纳尔,你在俄罗斯还好吗?”
罗西伯爵说:“就那样,你也看见了。还有,要看你指什么。如果指身体,我的身体很好,如果指心情,我好不起来。我一进法国就听说了关于我的事,消息是长了翅膀的,从来都比人的脚步要快。”
米歇尔好奇地问:“那是否属实呢?”罗西伯爵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有些事情,脱离了当时的氛围和语境,就算是真的,也当不得真了。可惜世人偏偏只要听他们要听的,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米歇米看他一眼,笑了笑,说:“伊纳尔,看来你去一趟俄罗斯,于你是大大的有好处。这样,我就不担心你会因某些事情引起烦恼了,我听说你的朋友拿包纳小姐如今是在宫里,做了王后的侍女。”
罗西伯爵心猛地一跳,问道:“拿包纳小姐这时真的在巴黎?那我不用再赶几百法里,回到罗西雄才能见到她了?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是住在卢浮宫,还是在她亲戚家里?”
“我听说是住在杜伊勒里宫里,你知道王后的女官有些是住在宫外,白天才进宫的。”米歇尔说:“拿包纳小姐最近很得两位陛下的宠信,王后到哪里都带着她,现在朝里宫外的人都以能得到她的青睐而自夸,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罗西伯爵听了惟有苦笑,又带着三分希望,说:“谁能违抗得了命运的安排?她本来就是要宫的,回到宫里也是正常的。那我就进宫去朝见国王陛下吧,国王陛下召我回来,也许是因为她的请求?我从来不怀疑她的魅力和智慧。对了,你父亲好吗?”
米歇尔说:“我父亲三个月前已经去世,如今我是一个人了。回到家里,看不到他在纸堆里书写的身影,仍然不习惯。”
罗西伯爵噢了一声,说:“我很难过,米歇尔。你父亲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人,我真为他的离开而伤心。米歇尔,如果在巴黎你不快乐,我要你知道,罗西雄是一直都欢迎你的。”
米歇尔说:“非常感谢你的心意,我是一直想离开巴黎,到南部去走走,可我走了,玫瑰园就没人看管了。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想你一定急着进宫去,国王和你的玫瑰花姑娘都在等着你呢。”
罗西伯爵掩饰不住开心地笑了一下说:“行,那我先走了,等我住下来,再写信给你,到时介绍芝莱特给你认识,你们一定会谈得来。”米歇尔笑着答应了,催促他快走。罗西伯爵骑上马就往卢浮宫而去。芝莱特就在杜伊勒里宫,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两千法里的长途奔波就要到达最后的终点了。
宫里路易十八在他钟爱的有拱形窗户的小书斋里听侍卫禀报说罗西伯爵到了外头,正等着他的接见,不禁笑了一下,心里说来得好快,把几位大臣的事一一解决了,才轮到罗西伯爵覲见。
门口的司仪官见罗西伯爵一身风尘仆仆的衣服,心里不乐,面上也露出不悦的样子。罗西伯爵顺着他的眼光看一下自己的衣服,不在意地顺手掸了掸,听见叫他的名号,迈步便跨了进去,见了国王便单膝下跪说道:“尊敬的陛下,卑职贝特朗·伊纳尔拜见,卑职在俄罗斯,无时无刻不为陛下祈祷,愿天主赐福法兰西。”说完抬头看国王,国王脸色甚是苍白,看上去有些病容,精神却似还好。
国王坐在他那张专门从哈德维尔带来的大大的胡桃木书桌后面,面带笑容地说:“伊纳尔少校?能在这里见到年轻的面孔真好,我这里天天看见的都是脑满肠肥的家伙们,说的内容也都是老一套。你是回来度假?不错,你们还有假期,做了国王,就是永远告别了这个名词,没有度假的时候,可是身为先王的儿子,谁又不想做呢?来吧,伊纳尔,跟我到花园里走走,这里全是假发的香粉味,我觉得我再呆下去,花粉过敏症又要犯了。”离开书桌,往外走。
罗西伯爵先答应“是”,才站起身来,跟在国王的身后,往杜伊勒里宫花园而去。国王问了他在俄罗斯的情况,罗西伯爵拣重要的事情汇报了,国王说:“这和拉克萨公爵寄来的邸报没什么两样,官方的消息我知道了,你说一下你在市民中间听到的和看到的吧。”罗西伯爵便又说些俄罗斯人对法国的态度,正说着,忽然看见前面花廊里有一群衣裙艳丽的淑女们在笑闹着逗几只宠物狗玩,眼睛不由自主地搜索起来,希望能从她们中间找到他想要见到的人的身影。
路易十八听他放慢了叙述,便轻轻咳嗽了一声,罗西伯爵警觉,忙收心敛神,继续讲下去,等他讲完,也发现那边的女士中没有芝莱特。路易十八说:“自从七国联军赶走了拿破仑,俄罗斯就成了我们的朋友,不是吗?听上去很不错。伊纳尔,知道为什么我要叫你回来?”
罗西伯爵心里一凛,回答说不知道。他想回来,不过是为了私人的事,而国王叫他回来,不会真的是因为芝莱特的请求吧?虽然芝莱特有农家女的聪明,但国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其实是不敢奢望的。
没想到路易十八却说:“有一位年轻的女士,请我为她赐婚,我答应了她,作为一国之王,我不想失信给一位可爱的女士。我的孩子,你真是一个幸运的人,有这么忠诚的女士为你设想,只是为了她,我也会达成她的愿望。”
罗西伯爵喜出望外,当即便拜在国王的脚下。路易十八说:“起来,我们去见见法兰西最可爱的女士们。”离开长廊,到了花园,花园草地的一角,有几位女士在打槌球,淡黄色的草帽上缀满了绸带和绢花,遮住了她们的脸,一时也看不清谁是芝莱特。罗西伯爵的心在狂跳,他知道芝莱特一定在她们当中,不知三年过去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像是有天使在天堂奏响竖琴,杜伊勒里宫的花园忽然起了一阵风,有女士的帽子被风吹落,在地上跳了几跳,翻了几翻,随风到了国王和罗西伯爵跟前。罗西伯爵俯身拾起,抬头看向过来捡草帽的女子,那熟悉的步态和身姿从那一群女士中突显出来,芝莱特穿一条天空一样明亮的蓝色裙子,像一朵蔓生长春花一样的美丽,站在了他的眼前。
罗西伯爵喃喃地低语道:“芝莱特。”国王笑着道:“亲爱的,过来陪我走走。”朝芝莱特招招手。芝莱特快步上前,向国王行了礼,说:“陛下,今天觉得可好?”国王说:“很好,我觉得一天比一天好。亲爱的芝莱特,你真是天使。”芝莱特笑答:“那是因为陛下是我们的王。臣女万分感激陛下为臣女做的一切,罗西伯爵的归来,让臣女满心欢喜。如果不怕失礼,我愿献上我的热爱,让我爱您,不但是爱我们的国王,还是像爱我的父亲。”
路易十八满意地看着芝莱特,又转去看看罗西伯爵,对芝莱特说:“芝莱特亲爱的,你看见罗西伯爵可一点儿没有我想象中的激动呢,反倒是罗西伯爵,有点儿失态,不像是个上过战场,到过极地的勇士,更像是个中了爱神之箭的阿波罗,失魂落魄。”
芝莱特发出轻轻的笑声,说:“陛下,也许罗西伯爵只是旅途劳累,无精打采,而不是别的原因?至于臣女,从来到陛下身边那天起,就等着这一天的来临,虽然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快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因为有陛下的恩准,什么奇迹都可能出现。”
路易十八挽起芝莱特的手,“这么可爱的女士,真舍不得让你离开我和王后。来吧,我的孩子,让王后见见这位大情人,王后自从听芝莱特提到你,便一直想见你了。”
芝莱特终于把眼光投在了罗西伯爵脸上,微红了脸说:“罗西伯爵阁下,我曾用您的忠诚向陛下起过誓,但愿我没有逾越过我的权利。”
罗西伯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谦卑地说:“拿包纳小姐,我记得我曾授权过给你,我尊敬的小姐,我曾经在信中写,希望你能为我们的前途想方设法。今天能在陛下面前与你并肩而站,我恍如梦中,不敢想象这一天真的来到。”把手里的草帽举起来,说:“可以吗?”
芝莱特歪着头问路易十八,“可以吗,陛下?”路易十八点点头,罗西伯爵把草帽戴在她的头上,再把浅长春花蓝色的帽带系在她颔下,打出一个漂亮的结,顺势在她脸上亲一下,“芝莱特,再见到你真好。”芝莱特抬眼望着他说:“贝特朗伯爵,远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