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辰大喜,郑妈妈便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先前不说至少要躺一月么?”穆大夫笑道:“二公子骨头并没有事,只是膝盖筋络受损了,这病却最不好说,我原看着二公子是读书人,只怕是身子弱的,没想到府上照顾精心,二公子又是好筋骨,才二十天便大好了,却是我先前看错了。”
杜宇辰也是大喜,果然便慢慢试着动了动——膝盖酸软僵硬,十分难受。穆大夫微笑道:“公子可是觉得僵?慢慢就好了,汤药已不必吃,我留一瓶药油,等下让人温热了,慢慢揉进去,再过片刻,就不会那么硬了。每天擦两回,等全无僵硬之感了才能下地。”杜夫人那边听到回报,心情亦是大悦,让人厚厚的封上一包诊金,又打发妥当人送穆大夫出门不提。
杜宇辰便问郑妈妈:“公主那边,大夫说要不要紧?”郑妈妈道:“二爷放心,两个大夫都说不要紧,只是怕会出疹子,要多养几天,已经去抓药了。”
如潇这些天跟洛妍处得极好,便道:“我家弟弟也出过疹子,看着高热,却不打紧的,如今一点疤没留下。我刚听那回春堂的大夫说,公主这病是过于劳累引起的呢。”杜宇辰皱眉不语。琼瑶暗地里白了如潇一眼,忙拿了那瓶药油过来,笑道:“二爷担心也无用,还是自己赶紧好了,夫人奶奶们才能不两头挂记。”
郑妈妈就回去跟杜夫人笑道:“我看二爷那样,竟是真的挂心上公主了,刚才琼瑶给他揉药,他也是呆呆的只出神!”杜夫人叹道:“他养这半个多月的伤,果然是开了窍,别说他,便是我们不也觉得稀罕?那孩子竟是个周全人,细心周到是一个,难得自己尊重,也不好妒,如潇她们都说,敏儿一来,她便会避开,琼瑶那样霸着不让别人插手,她也客客气气的。就是小丫头们子,伺候病人原是最累不讨好的事情,可我拨过去这些丫头,哪个不说她好?这一点却比袁敏儿强得多。”
郑妈妈点头:“原先大小姐总说原来这公主在大燕诺大的名声,最是尊贵聪慧不过的一个人,我们看着她的样子,只当那是北人自己编的大话,没想到却是那个道理,如今这两个月看下来竟不是夸张了,可惜那三年了。要是她先前就是这样,只怕跟二爷的孩子都有了。”
杜夫人笑道:“你这话却糊涂,若不是那事,她怎么会嫁到我们家来。我原来只觉得这事儿只是面上好看,里子里却是通乱账,又看不惯她的样子,想着供起来看着也就罢了,现在来看,这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呢。”
主仆两个正在说笑,转眼间便到了午食时分,突然如月便上来禀告:“相国夫人打发孔嬷嬷来看夫人了。”杜夫人和郑妈妈就相视一愣:又出什么事了?
第二十二章云外谁寄锦书来
更新时间2011-3-129:51:32字数:2701
大理金陵城的皇宫,是修在城中的冶山上,冶山传说是吴王夫差冶炼兵器之所,唐代有太清宫,五代时吴王杨溥又修了座极宏丽的紫极宫,时虽不远,战火却几度波及,昔日紫极宫早已残破。只是大理历来尚白,取冶山的金气,皇宫便依旧设在这里。大理前相国高升泰夺下金陵后,在紫极宫旧址上修了新的金华宫,十余年来陆续修整,虽不十分奢华,却也自有一番庄严肃穆的皇城气象。
不过,若说到金陵城中最华美的园林,却不是皇宫,而是皇宫往西约五里,莫愁湖东岸的一处府邸,相国府。
自大理龙兴于云南时起,高家便世代把持大理相国之位,前代家主高升泰更是一手打下如今的江山,却又不贪权位,还位与文安帝。如今的相国是高升泰之子高泰明,文安帝好佛,不甚过问国事,高泰明却将大理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君臣相得,几近奇迹。
今日朝中无事,高泰明下朝回府,照例便在书房里召见幕僚,突然间,房外有人报:“相爷,有飞鸽密信。”只见一位青衣卫士送上了一卷小小的纸条上,封皮上三道红痕。高泰明心里便一惊,打开一看,半响不语,脸上阴暗不定。
这屋里都是高泰明最信任的心腹,跟随高家多年,见到相爷脸上流露的神情,不由相视愕然——相爷平日是最喜怒不形于色的,这却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却听高泰明却把外面的小厮叫来:“立即去跟夫人说,明天办家宴,请杜巡抚家的杜夫人带二郎夫妻来聚,让夫人打发妥当人去,杜家女眷,特别是那位公主,一定要请到。”又叫进一个青衣卫士:“去将杜府最近一月发生之事打探清楚,与那位大燕公主相关的无论什么都要报来。”
几位幕僚更是惊异,待小厮退下后,年纪最大的何世珍便问道:“相爷可是为前段时间的流言烦恼。”高泰明略略点头,随即便摇头道:“我原以为也不过是市井的流言,如今看来,却是大事!大燕皇帝已命二王子慕容谦与安王世子澹台扬飞带使团来我朝,说是为祝太后寿,其实是要接回那位公主。”
何世珍眉头一皱:“这位公主不是说除名了的么?这莫不是个幌子?慕容谦与澹台扬飞都是何等人物,怎么会两个人不远千里来接一个公主,还是除名的?”
高泰明眉头更紧:“你们都知道燕太宗和飞公主?”众人自然点头,高升泰叹了口气道:“大燕近百年,原只有这两个有资格进入大燕天师的重阳宫,但据刚才的消息,那个已经除名的公主一旦回到大燕,就将是第三个。”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半响,一个铿锵的声音道:“那,就绝不能让她回去!”正是幕僚里最喜杀伐的王如志。大理与大燕近年来虽然交好,但双雄并立,彼涨自然此消,又焉能让大燕再出一个燕太宗或飞公主那样惊采绝艳的人物?
高泰明冷笑道:“这是自然,只是慕容谦与澹台扬飞已在路上,大概七日就到。他们一旦入金陵,提的又是这样看着无关紧要的要求,谁又能驳了他们?怎么驳?”王如志便点头道:“其实以我们和杜府的关系,安插人进去不难,属下自有办法解决,却比出面把他们接到相爷府来好。”
高泰明一笑:“谁说一定要杀人?据说慕容谦最疼爱这个妹妹,真要让他看到一具尸体,以他的手段,不用两国开战,只怕大理自有无数人为这位公主陪葬。”
王如志忍不住用力一握拳,“嘿”了一声放道:“不知他此次带来的人可多,若是能把他给留下……”抬头一看,只见众人都面带嗤笑,忍不住道:“我也知道这事儿难做,但好容易有这个机会。你们不知道,就这两年,我们在大燕的人手竟被这个笑面王折去了大半!”
何世珍却道:“我倒觉得这件事情十分古怪,想来那天师的话如此要紧,如今知道的人定然极少,怎么会就传到我们手中?我倒担心,这莫不是哪一位的借刀杀人之计!相爷请三思。说起来,这位公主不过是闺阁,自然无法成为燕太宗那等人物,就算她是飞公主第二,也不过是为大燕多赚些银两,何尝能改变天下大局?神佛之事飘渺,可慕容谦、澹台扬飞都是棘手之极的人物,为了日后可能出现的威胁,当下就树立两个难缠的劲敌,似非明智之举。”
高泰明点头:“何老所虑甚是,的确是借刀杀人之计,只是……我自有分寸,只是,我原也不准备激怒那二人,要想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留在大理,明火执仗的霹雳手段,岂不落了下乘?”
王如志见高泰明眼睛瞟向自己,带着微微的笑意,不由红了脸,笑道:“相爷教训的是。”
一时议事已毕,高相国只将两个幕僚留在书房,筹划家宴上的安排。只是刚过午后,众人却又被请到了书房。
只见高泰明站在书桌后面,脸色甚是不好,开口便道:“杜府有消息,那个公主今天早上突然病了,高烧不退,竟说是要出疹子。我已差人去问过看病的太医,也是这个说法。这个时候,又是这个病,倒是好手段!”
何世珍却通医理,点头道:“要装出疹并不算太难,只是人会受些罪,这也罢了,只是这样一来,在大燕使团到前,这个公主必然一步不会出房门,也不会让旁人进去,我们却该如何是好?”
王如志也点头:“事情既然这么巧,说明这个公主只怕接到消息比我们还要早一步,身边必有高手,就算我们要安排人进去,她也必能找出理由来打发掉,可能从药材、食水上下功夫?”
高泰明冷冷道:“若病是假的,药自然是倒掉,至于食水,难道能下毒把那一院子人毒翻?”想来想去,不由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沉声道:“把欧翁婆请到书房里来!”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幕僚脸色都是微变,王如志便强笑道:“我们可是要回避一下?”高泰明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也好。”未等王如志松出那口气来,又道:“你一个人留下。”王如志顿时面如苦瓜。
不大功夫,书房门一开,一个苗人打扮的女子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她皮肤颇白,年纪四十许岁,收拾得极为干净。高泰明也不与她客套,便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她道:“你看看,这上面说的,可有什么问题。”
那欧翁婆一目十行将纸上的内容扫过,冷笑道:“这个大燕女人倒会做戏。”
高泰明问道:“依你所见,情蛊是假的,那她拿出的佛像可有防蛊之用?”
欧翁婆冷冷道:“我们蛊苗里自然是有情蛊,但绝不是传说的那样,桃花蛊是性命相关、最怕反噬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买卖?所谓红色虫子,不过是一些汉人拿来骗钱的障眼法!她这也就是借着这些年情蛊害人的谣传,骗骗不懂蛊的外人。至于佛像,本身并没有驱蛊的效力,只是我们蛊苗不愿意招惹和尚,所以一般不会对戴了那种开光玉佛的人下手而已。”
高泰明叹道:“这倒也好。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杜二郎不过是一介书生,当年她为何非嫁不可?如今为何又要做这场戏?”
欧翁婆淡淡道:“迷人心窍,何必要蛊,何止于蛊,看这个大燕公主三年举止悖乱,或有另情,这却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了。”
高泰明点点头:“欧翁先生,我知道你轻易不肯出手,那公主身边如今又有高人,怕也不好下手,只是她关系大燕国运,必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大理才好,你可愿意帮老夫这一次忙?”
欧翁婆静静看着手里的纸,半响点了点头:“我需要回去准备一天,后天请相爷安排我在她的房里呆上两刻钟。”
第二十三章笑问客来因底事
更新时间2011-3-1217:38:45字数:2709
这雨已经下到第四天了,怎么还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洛阳半倚在床头,心情郁闷的看着窗口,窗上糊的原是新换的淡秋香色窗纱,晴日里显得柔和淡雅,此刻却被阴沉的天光称得分外陈旧,屋里的光线看起来也格外压抑。
洛妍心里忍不住便道:难怪那林黛玉要写《秋窗风雨夕》,这生病的人儿看着凄凉的景儿,心里可不是容易不好受——如果有玻璃也许能好点?
这是她“病倒”的第三天。她虽然并不是真的烧疹子了,却不比烧疹子好受多少——高烧总是装不得假的,何况脉象也必须有病象才好。所以,头天清晨那包药粉一下去,她的确是一会儿就烧得昏昏沉沉了,直到当天后半夜里才慢慢好了。但那高太医今日还要来,所以午前又把药粉吃了下去。两天这么烧下来,人便没了多少力气。
三天来,房门洛妍是半步都没出去过,各房里这次倒都派人来问候过,倒是杜宇辰派人来得最勤,一天至少两回。听说她这一病,袁敏儿的病倒立时就好了,现在天天腻在上房,算他还有点良心没忘了过问自己——看来前段时间倒是没白伺候了他。
不过,这些人自然进不了洛妍的屋子,她见得最多的人也就是青青和豆儿这两个闷嘴葫芦,连天珠都进来得少,小蒙又要照顾烧得更厉害的梅子,这下她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也只好这么一边发着烧一边胡思乱想打发时间。
好容易熬到午后,那叫豆儿的小丫头按时拿了熬好的药进来,见屋后无人,便一碗全倒到了后窗墙根下,一面低声道:“刚才有消息传进来,今日高太医不过来了,相国府的夫人荐了一个女大夫过来。”
洛妍一怔,便问青青:“这三年那相国府可和我有过交道?”青青摇头。洛妍低头沉思:前天就听豆儿说相国府午饭前打发过人来,想必是那时候知道我得病的事情,可他们怎么从前没这么热心过?再说了,有什么好大夫当时却又不荐,过了一天才荐了来?
才想了一想,头便疼了起来,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便道:“找个借口让方大娘进来,我有话要问她。”
不大会儿,方大娘便端了碗粥进来,洛妍便问:“前天相国府来人,可查出是什么事情?”方大娘点了点头:“听说是来请杜家去家宴的,因二爷还不能下地,你又病着,才作罢。”洛妍凝眉,半响道:“相国府……方大娘,你帮我好好想想,大燕若有人不想我回去,他们在金陵这边可有足够的人手?”
“在大燕不好说,但若只是金陵,如论如何也比不了我们暗卫。但,他们势大,无论是派出顶级的杀手,还是用金陵的人脉借刀杀人,都是容易的。”
洛妍心里一动,对“他们”是谁隐隐有了些猜想,但此时却没时间追究这个,叹了口气道:“的确难说,不过,方大娘你只告诉我,如果你是那不想让我回去的人,你负责安排这次活动,会如何做?”
方大娘不假思索道:“首先自然是借刀杀人,消息总比人来得快,只要把你对大燕的重要放出去,大理自然有人要阻挡你——没错,如果是我,定会找高相国!”心里不由已暗暗佩服,她是灰鸽里的老手,经验、手段都是一流,但毕竟平日只是奉命行动,并不习惯从大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这两天,她殚精竭虑都在细节上着手,务求把洛妍身边安排得风雨不透,却没有从这个方面想过。
洛妍点点头,有气无力的道,“那你再想想,如果你是高相国,知道我这个人大概会对大燕还有点用,二哥已经来接我,你若不想我回去,会怎么做?”
方大娘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最好自然是让公主重新回到以前那种任人摆布的状态,药物,针灸,还有一些迷人心魂的邪术,大概都能做到。公主现在体弱,却正是容易乘虚而入的时候。”
洛妍忍不住苦笑:不病不行,看来病了也不行。想了想道,“有没有办法让我精神立刻好起来?”方大娘点了点头:“这个容易,一点阿片就成。”想了想又劝道:“公主何必犯险?不如还是用那个法子……”
洛妍断然摇头:“不行,我绝不能用梅子来替我冒这样的险。”——在四个丫头里,平日她其实最不愿意让梅子跟着,就怕她唠叨羊肉,但这却不是梅子的错,这次害得她也“陪病”就够抱歉了,哪里还忍心让她代替自己去受人暗算?
方大娘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回来时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黑沉沉的一点膏片。洛妍心里发毛,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方大娘安慰道:“这东西也是药材,是从西域来的,说是从什么阿芙蓉花的果子液烘干的,知道的人不多,略吃这一点就成,用烟混烧了吸效果更好,只是现在来不及,千万莫吃多,却是有毒的。”
洛妍看着那小盒子,默默无语两眼泪:在穿越大军和重生部队里,还能找到比她更悲催的倒霉蛋么?一天欺男霸女的好日子没过不说,现在刚K完自我摧残的发烧粉,接着还要正经吸毒——这东西可不就是就是古代鸦片膏!
但事已至此,却也由不得她去考虑什么“珍惜生命,远离毒品”,只见方大娘将挑了点“阿片”放入水中化去,索性闭上眼一口便喝了——苦苦的倒也没什么特别滋味。但过得一阵子,便有一股麻麻暖暖的感觉渐渐升起,发烧的不适竟便消退了大半,头脑也立即清明起来。洛妍便忍不住碎碎念:“下不为例啊下不为例!”
方大娘又在一旁叮嘱青青和豆儿两个,待会儿如果来人,应该如何注意云云,计议刚定,果然便有小丫头来报:“相国府荐的女大夫来了。”
方大娘忙出去站在阶下,只见郑妈妈陪着一个年纪略大的妇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背药箱的中年女仆,郑妈妈眼睛不由一眯,前面那女人也就罢了,后面背药箱的那位,分明身上就是有高明功夫的!
方大娘向豆儿使了个眼色,豆儿便跟在天珠后面去迎了大夫。那女大夫自称姓张,进门略打量了翻便笑道:“这屋里却没有什么病气药味,对病人是极好的。”一面便往里屋走,后面那女仆刚要跟上,豆儿已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门口,笑道:“公主病中心情不好,不喜见外人呢。”
女仆一怔,前面的女大夫就道:“我的东西都是她背的,到时只怕要用。”豆儿立刻伸出手去,“我来帮这位妈妈拿可好?”女仆脚下一滑便闪开了去,抬腿便要往里走,青青已走了过来,冷冷道:“便是太医来给我们公主看病,也是一个人!”洛妍听到动静,便哑着嗓子大声道:“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女大夫与那女仆对视一眼,女大夫便道:“你在外面等着,有需要我再叫你。”女仆眼里露出一丝愤怒,随即默默退到一边。豆儿立刻站在了她身边,方大娘也不远不近的站在一旁。
女大夫迈步走了进来,先在屋里打量了一圈,才慢慢走到床前,却见纱帐低垂,洛妍只伸了只手出来,上面还搭着帕子,不由就一楞,笑道:“我是女子,却不用这样的。”青青冷着脸道:“我们公主就喜欢这样。你莫不是不能看?”
女大夫怔了一下,摇头笑道:“遵命。”又低头想了一会儿,慢慢坐下,果然便隔着纱帐诊了起来,过了足足快一刻钟,又换了只手。半响才抬起头来一笑:“公主这病不打紧,过两天就好了。”说着站起转身便要走,洛妍却突然道:“慢着。”
女大夫一楞,却见洛妍已坐了起来,用极轻的声音问道:“你既然不是大夫,那么,到底是来给我下毒的,还是来给我下蛊的?”
第二十四章雨锁黄昏深闭门
更新时间2011-3-1222:31:55字数:2784
瞪大的眼睛,扬起的眉毛……直到洛妍在心里默默的数到三,女大夫的惊容才换成了怒意,声音平板的道:“公主真会开玩笑!”
洛妍懒懒的往后一靠,挥手道:“我没有开玩笑,带上你的东西走吧。”
女大夫的脸上突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张纸上被抹掉了所有字迹,青青心中一凛,一步就走到她与洛妍之间。洛妍却淡淡的道:“没事了,青青,好生送这位婆婆出门。”女大夫默然转身,顿了顿,迈步就往外走。
门外的中年女仆已变了脸色,也不知怎地脚下一动便越过了豆儿,半只脚刚迈进门槛,一只手已搭上了她的肩头:“您走错地方了。”笑眯眯的正是方大娘。
洛妍扬声道:“相爷的好意我会转告家兄。也请您转告相爷,洛妍不过一介女流,以前的事情已经全部忘记,以后也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请他放心。”
郑妈妈原本正站在一边跟天珠说话,突然听见洛妍的话,不由回过头来,只觉眼前的一切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眼见相国府荐来的这大夫面无表情的出来,她身边跟的女仆更是一脸官司的模样,忍不住赶上去问:“张大夫,公主的病可要紧?”
女大夫默然半响,方道:“不要紧。”不知为何,郑妈妈却觉得身上有点发寒,看看天色,心里忍不住埋怨:“这鬼天气,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眼见郑妈妈已陪着那两人走远,方大娘这才一步抢进屋里,低声问:“公主可好?刚才那……真是放蛊的?公主怎么看出来的?”
洛妍沉默半响,淡淡的道:“我猜的。那个女人给我诊脉时指劲不对,呼吸节奏也不对,自然不是真的大夫,而且她一进门就在拖时间,直到最后才突然放松下来,我就猜她大概只是需要时间放毒或放蛊,索性便直接问了一问,结果她一回答,我便知道猜中了,等我让她带上她的东西走,她那表情不就是告诉我,我全说对了么?”
青青和方大娘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困惑之色:什么叫呼吸节奏不对?那个女大夫的回答她们也听见了,公主为何断定自己就猜中了?
洛妍看见她们的神色,心里微微苦笑,却也无法再解释下去:难道要对她们说,她曾在一千年以后看了部美剧叫《别对我说谎》,里面说了,真正惊讶的表情持续不会超过一秒钟;扬起眉毛其实是是表示恐惧;人在紧张时会下意识屏住呼吸……而她当年身为记者,已经在采访实践中把这套理论用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