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孙尚志看了那拓拔奎一眼,冷笑了一声:“北燕国的大王倒也真是小气,给咱们陛下献个礼,还得全凭运气。若是一文不值,你们北燕岂不是闹了个笑话?”
拓拔奎笑而不语,挑了挑眉望向孙尚志:“这猜东西是聪明人的事情,孙将军还是莫要掺合了。”
孙尚志面色未变,只是昭阳瞧见,他额上的青筋突然冒了起来,想来是气极了。
楚帝蹙了蹙眉,转开了眸光,笑呵呵地道:“既然大司马出了这道难题,大伙儿不妨来猜一猜,若是猜对了,重重有赏,猜不对也无妨。”
昭阳的目光落在那箱子上,手静静地摸索着杯子上凸起的花纹。
“这么大个箱子放着,莫非是个女人?女人嘛,若是运气好,碰着了貌美的,便是价值连城,若是运气不好,嘿嘿,那可就是分文不值了。”有人扬声道。
殿中众人都笑了起来,拓拔奎的络腮胡子亦是抖了抖,眼中含着笑意:“方才在来的路上,在下还在同大伙儿说,怕是有人会猜这个,倒是不曾想,竟被说中了。”
楚帝也笑,只是眼中有着化不开的墨色。
“难道是佛像?”
大伙儿都七嘴八舌地猜了起来,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却也仍旧没有人猜中。昭阳瞧着父皇的面色隐隐已经有些不太好,似是有些想要发怒的迹象。昭阳又抬起眼看了看苏远之,苏远之的手轻轻瞧着面前的桌子,神情镇静。似是察觉到了昭阳的模样,便抬起眼来扫了昭阳一眼。
“难道就没有人能够猜中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了?”拓拔奎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笑呵呵地问着。
殿中静了静,昭阳便趁机开了口:“石头。”
昭阳声音不大,却因为拓拔奎说完话之后,没有人接口,因而显得十分的清晰。
只是话音刚落,便有人嗤笑了起来:“怎么会是石头呢?北燕国千里迢迢的来,便送了个石头过来?岂不是笑话?”
那拓拔奎也朝着昭阳望了过来,昭阳瞧见,莫央在拓拔奎身边说了什么,拓拔奎便开了口:“昭阳公主为何会猜是石头呢?”
昭阳神情露出几分怯怯,却也鼓起了勇气站起了身来:“此前在书上看到过,北燕国盛产上品美玉。无论多上品的玉在未经打磨之前,从表面上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石头而已,须得十分有经验的人去寻找玉石,而后将那层平淡无奇的像石头一样的表面磨去之后,才能得到玉。”
“因而,听闻北燕国很多玉石行经常会赌石,将一些可能出玉的石头搬出来,由大家伙儿来出价,只能凭着经验来判断。买家买下石头之后,当场切开,或者是将表面磨去,瞧瞧里面是否有玉。如果有玉,若是上等美玉,那定然是价值连城的。可若只是普通的石头,或者玉的成色不好,便可能分文不值。许多时候,一切便如大司马所言一般,全凭运气。”
昭阳笑了笑:“方才我瞧着几位壮士抬着这箱子进来的时候,肩上的竹竿都有些弯曲了,想来应当是十分重的东西,便大着胆子胡乱猜一猜,若是猜错了,还请大司马不要介意。”
那拓拔奎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手:“楚国果真人才辈出,养在深宫之中的公主都竟然有如此见识,如此见地,令人佩服。”
拓拔奎转过身望向楚帝道:“答案确如昭阳公主所言,这箱子之中装的,是一块石头。”
拓拔奎命人将那箱子打了开来,箱子中装着一个十分大的石头,表面上如普通石头一般,平淡无奇。
“敝国最擅长辨认玉石的工匠说,这石头极有可能是一块价值连城的上等玉石。大王便让鄙人将这石头给搬来了,究竟是上等美玉,还是普通的石头,便得要看陛下和楚国的运气了。”拓拔奎笑眯眯地道。
昭阳发现,这拓拔奎倒是极其懂得挖坑的,方才这话说的,却也是十分巧妙的。
看父皇和楚国的运气。
这么大的玉石,出玉的机会,几乎是十分渺茫的。若只是说看父皇的运气,那倒也平常,可是拓拔奎带上楚国,却是有些意味深长了。国运,这是几乎能够动摇国之根本的,身为皇帝,自是希望楚国国运昌隆的,可是将国运堵在了这样一块希望渺茫的石头之上,却是有些不妥当。
昭阳瞧着楚帝的面色,便站了起来道:“父皇,这答案是女儿猜出来的,女儿想要讨个赏赐。”
楚帝望向昭阳:“昭阳想要什么赏赐?”
昭阳笑眯眯地应道:“昭阳想要这石头,若是真出了上等美玉,昭阳只要父皇用这石头给昭阳做一块玉佩,要是没出的话,便当昭阳运气差了。”
第38章 初露锋芒
楚帝闻言,沉默了片刻,便笑着道:“既然是昭阳所求,父皇岂有不应允之理?”
昭阳便笑了起来,绕过了面前的长桌,走到了那箱子面前,笑眯眯地道:“请大司马开石头吧。若是玉石,这么大的玉石,那可真真正正是价值连城的,从中间切开实在是太过浪费了,不如便从边上打磨吧。”
拓拔奎笑了笑,也没有再多家为难,让身后一个随从上前,从腰间取出了一块极其粗糙的牛皮,便在那石头上打磨着。
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石头瞧着,只是石头被磨去了约摸半寸左右,箱子中白色的灰堆了厚厚的一层,却也仍旧没见到玉。
拓拔奎挑了挑眉毛,拱了拱手道:“看来,昭阳公主和陛下的运气都不是太好呢。”
众人的神色皆是有些失望,昭阳的手也在袖中握紧了起来。
不应该,前世的时候,她记得淳安告诉她,北燕国送过来的那石头是玉,且是上等白玉,她清楚的记得,那白玉后来被父皇雕成了一个玉佛,送给了太后做寿礼。她在太后的宫中,曾经瞧见过的。
昭阳心中这般想着,四下看了看,瞧见一旁的金柱子下,有几个近卫军手中握着剑侍立着。
“这石头这般大,只磨了这么薄薄的一层,便说没有玉了,岂不是太过武断了?”昭阳开口道。
那拓拔奎笑了起来:“公主有所不知,咱们一般打磨玉石,甚至还无需这般厚,便能瞧见有没有玉了。”
昭阳却是有些不依不饶:“既然没有玉,那父皇便将这石头赐给女儿吧,女儿借一借近卫军的剑,削去一点瞧瞧究竟有没有玉石,父皇觉着可好?”
楚帝对那块大石头已经没有抱多少希望了,便随意地挥了挥手:“随你吧。”
昭阳便让近卫军递了一把剑过来,抬起手来,稍稍在石头上比了比,猛地下了手一削,众人朝着那切口瞧去,仍旧没有玉,更是一脸失望。
昭阳蹙着眉头,便又抬起手来削去了一截。
众人却连看都已经没有了兴致,只觉着昭阳公主当着北燕国使团的面,这般胡闹,却是有些过了。
昭阳却有些惊喜地叫了起来:“父皇,父皇,有玉!是白玉!”
众人闻言,皆是探出了头来,果真瞧见被昭阳削平了的石头中间,有白色的玉石。
拓拔奎亦是有些诧异,看了一眼,便拱手对着楚帝道:“恭喜陛下,如公主所言,这真的是一块玉石,且瞧着这成色,应当是上等白玉。”
楚帝和皇后闻言,皆从上面匆忙走了下来,待瞧见那玉的时候,面上亦是露出了几分喜色,伸手摸了摸那玉石,便哈哈笑了起来:“昭阳你这回可是撞了大运气了,我楚国国运昌隆啊!”
众人连忙行了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帝大笑着回到了龙椅之上,方笑着对昭阳道:“昭阳这一次可是赌对了宝贝,重重有赏。”
昭阳闻言,却也只是浅浅笑着,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楚帝让人将箱子抬了下去,让人给北燕国使团安置了位置,便让舞姬入了内殿,丝竹声起,舞姬们便开始跳起舞来。
昭阳低下头,取了锦帕,悄悄擦了擦手中的汗水。
虽然知晓前世的时候,那石头是能够开出玉的。只是自己重生一世,却是不知道一切会不会受到影响发生改变。
她也是在赌。
前世的时候,淳安是靠着一曲舞剑获得了无数喝彩。她不善舞剑,便只能这样赌一把,若是赌赢了,今日之后,这朝中百官,还有父皇,至少会记得这一天她在这殿中的表现。可若是赌输了,她输掉的,便是父皇的信任和耐心,以后若是再想出头,只怕便难了。
一曲绿腰完了,舞姬们鱼贯而出。
拓拔奎却开了口:“楚国的舞好看是好看,不过太柔软了一些,全然没有丝毫气势。这样软绵绵的舞,只怕是热血男儿瞧得多了,也会变得这样软绵绵。”
昭阳听他这么一说,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前世的时候,便也是拓拔奎在殿上发难,说绿腰太软,然后淳安不服气,便伴随着战歌做了一曲舞剑。听闻气势极佳,却是将那北燕国使团给唬住了。因而,得父皇嘉奖。
今儿个,一切如前世一样,只是坐在这大殿之上的却是她楚昭阳,而不是淳安。有她在,断然不会给淳安出头的机会。
拓拔奎自打先前昭阳猜中了那箱子中的东西之后,便一直都注意着昭阳,见昭阳笑了起来,便开口问道:“公主为何发笑,可也是觉着这舞蹈太软绵绵了一些?让人浑身都没劲儿。”
昭阳一愣,嘴角的笑容便连忙收了起来,站起身来朝着楚帝拜了一拜,才道:“并非如此,只是觉着大司马只怕不知晓为何咱们会给大司马舞这样一曲绿腰。”
拓拔奎蹙了蹙眉,抬起眼来望向昭阳:“为何?”
昭阳便连忙道:“北燕女子热情奔放,且脾性泼辣,这是出了名的。此前排舞的时候,也是想着北燕使团在北燕的时候见多了女子舞刀弄枪的,怕是已经看的厌烦了。不如让大家瞧瞧咱们楚国女儿家的柔情似水,因而选了这曲绿腰。不过咱们楚国女子和北燕女子不同,北燕女子只能泼辣奔放,温柔的女子极少。但是咱们出国女子既能够温柔似水,却也能够英姿豪爽。大司马若是想要瞧英气一些的舞蹈,倒也容易。”
昭阳抬起眼来四下看了看,便将身边的沧蓝拉了出来。
“大司马瞧,这是昭阳的一个婢女,是不是瞧着柔柔弱弱的模样?不过别瞧她这般温顺模样,该英气的时候也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
昭阳说完,便对着沧蓝道:“沧蓝,给大家伙儿舞个剑吧。”
沧蓝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眼来看了昭阳一眼,却也应了下来。
昭阳扬声对着殿中的乐姬道:“奏一曲凯歌。”
乐声起,却是气势磅礴,沧蓝从昭阳身前的桌子上取了方才从近卫军手中借来的剑,一个空翻,便入了殿中。
随着一声高亢琴声,沧蓝手腕轻轻一转,手中轻剑如闪电般快速闪动,挽了一个剑花。剑光闪闪,却同沧蓝身形相融合。剑光在空中画出一道弧,沧蓝腰肢向后一弯,手中的水袖却猛地扬起,勾住大殿之上的横梁,身子亦翻了一个后空翻,而后手拉住那水袖,一个纵身,身子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紧接着,只听一声轻喝,那水袖便断成了一片一片地散落了下来,沧蓝飞身而下…
第39章 祖孙
一曲舞剑毕,殿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沧蓝微微弯腰,行了个礼,便又恢复了宫人安静温顺的模样,低垂着头,走回了昭阳身后。
昭阳笑眯眯地看了看拓拔奎:“宫人平日里忙碌,我这宫女也许久没有拿过剑了,略有些生疏,让大司马见笑了。”
这种情形之下,楚帝自是不好笑出声来的,只是眼中的得意却是隐藏不住的:“此前倒是不知大司马喜欢舞剑,以为大司马会喜欢一些柔软一些的舞蹈,便也没有准备,实在是对不住了,朕先干一杯。”
拓拔奎自是不能拒,只干笑了两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舞剑之后,拓拔奎倒是并未再发难,昭阳终是舒了口气,静静地将桌上的果茶喝了下去。
有一道目光从斜对面砍了过来,昭阳一怔,抬起眼来,便瞧见北燕使者团之中,有一个年轻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瞧。
昭阳蹙了蹙眉,有些不喜。
一转眸,却瞧见了那男子身旁的莫央,莫央朝着昭阳眨了眨眼,便又转过身同那男子说着什么。昭阳这才瞧见,那男子的手边,放着一枝墨梅。
昭阳一怔,莫非,这个男子,便是莫央的哥哥,北燕国的王子,仓央。
昭阳收回了视线,仓央,她记得,前世的时候,便是他继承了北燕国的王位。听闻是个心思手段皆不凡的人,心狠手辣,手腕强硬。
又喝了一口果茶,昭阳看见外祖父站起了身来,似乎是要出大殿。
昭阳想起苏远之的话,想着自己前几日刚出了宫,想要再出宫怕是不易,外祖父之事,却是不能耽搁,哪怕是稍稍耽搁,恐怕事情的结果便全然不同了。
前世外祖父受奸臣算计污蔑,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一世,她既然重生了,便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昭阳想着,便转过头对着沧蓝道:“殿中有些闷,我出去走走。”
沧蓝连忙将手炉递给了昭阳,为昭阳披了大氅,昭阳方站起了身来,出了御乾殿。
外面又开始扑簌簌下着雪,雪下得很安静。昭阳瞧见走在前面的外祖父背脊虽然仍旧挺得直直的,步伐却已经有些虚浮。
昭阳心中一疼,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前世的时候,外祖父便极其疼爱她,事事顺着她,她想要什么,外祖父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帮她求得,她却从未为外祖父做过什么。顶多不过是在知晓外祖父去了之后,落了几滴泪。
“外祖父。”昭阳抑制住心中的酸涩,快步赶了上去。
柳传铭转过头,见是昭阳,便笑了起来:“昭阳,外面冷,你怎么出来了?”
昭阳吐了吐舌头,眼中带着几分顽皮之色:“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柳传铭闻言,眼中神色更温和了几分:“今儿个昭阳可是出尽了风头,那个聪明劲儿,和你外祖父有得一拼。”
“外祖父说这话也不害臊。”昭阳笑了起来。
柳传铭哈哈笑着,目光落在昭阳身上,带着几分思量:“瞧你的样子,怕不是出来透气的吧?说说,是为了什么事?可是想要什么了?给外祖父说便是。”
昭阳闻言,鼻尖却突然有些微微地酸涩,半晌才压下去了突然涌起的情绪,轻声道:“没有,不想要什么。今天找外祖父,是为了另外的事情。”
柳传铭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更灿烂了几分:“我便知道你另有所图,还死不承认。”
昭阳笑了笑,只是笑容却浅不可见,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昭阳听闻,西蜀进犯楚国边关,边关有好些将领联名上书给父皇,说唯有外祖父能够震慑住西蜀。”
柳传铭一愣,好一会儿,才又笑了笑:“那是自然,你外祖父威名赫赫。”
昭阳伸手握住柳传铭的手,轻声道:“外祖父,那些人是在害你啊。外祖父位高权重,难免引人忌惮,父皇虽然信任外祖父,可是父皇除了是外祖父的女婿,也是一国之君。昭阳觉着,此事定然有人从中作梗,为的,是让父皇对外祖父起疑。”
柳传铭眼中的笑意渐消,半晌才道:“此事是谁同你说的?你母后?”
昭阳摇了摇头:“昭阳虽然在后宫中瞧着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公主,可是却也不傻。有些事情,昭阳自然有消息的来源。昭阳左思右想,觉着最可能母后操纵此事的,便是孙尚志,为的,是外祖父手中的兵权。西蜀战事起,外祖父年事已高,不如就此称病…”
“我身为楚国太尉,岂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柳传铭蹙了蹙眉,厉声道。
昭阳连忙道:“昭阳并非是想要让外祖父当缩头乌龟,只是外祖父,大丈夫能缩能伸,母后如今在宫中亦是寸步难行,君墨的位置那么些人虎视眈眈,连昭阳最近都屡屡被害。外祖父,你若是出了事,只怕柳府满门便完了。”
柳传铭闻言,有些急切地道:“有人害你?谁害你?”
昭阳张了张嘴,半晌,却摇了摇头道:“已经过去了,昭阳只是想要告诉外祖父,如果外祖父好好的,没有人能够害得了昭阳。如果外祖父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不只是昭阳,母后,外祖母,还有君墨,定然都会被欺负的。”
柳传铭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道:“外祖父知道了,只是外祖父带了一辈子的兵,打了一辈子的仗,哪是说放下就能够放得下的,你让外祖父想想,好生想想。”
昭阳咬了咬唇,心中虽然急切,却也明白,此事对外祖父而言,也是一个十分艰难的抉择,便也沉默了下来。
柳传铭拍了拍昭阳的肩膀,轻声道:“有些日子没见着我的昭阳,小昭阳倒是懂事了许多,君墨尚小,你母后又是个温和的,你聪明伶俐,要好好照顾好他们。”
昭阳笑了起来,重重地点着头道:“昭阳会的,不仅要照顾他们,以后等外祖父和外祖母老了,还会照顾外祖父和外祖母的。”
柳传铭哈哈笑了起来:“外面冷,你打小便怕冷,回去吧。”
昭阳便应了声,行了个礼,转身欲回大殿,却听见有一声异响从一旁传了过来,昭阳一怔,眼中突然升起一抹杀气:“谁?谁在那儿?”
第40章 莫央身份暴露
沧蓝闻言,急忙朝着昭阳目光瞧着的方向跑去。
那儿有几棵树,沧蓝还未走近,便瞧见从树后走出来了一个人,穿着北燕的衣裳,眼睛深邃,鼻子高挺,倒算得上是俊逸的。
昭阳眯着眼想了片刻,方响了起来,这个男子,便是方才站在莫央身旁的那个,应当便是莫央的哥哥,仓央。
仓央面上带着有些吊儿郎当的笑,目光落在昭阳身上:“倒是没想到,昭阳公主心思倒是不少呢,不知我如果去跟你们楚国的德妃和沐王,又或者是孙将军说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昭阳冷笑了一声,轻轻瞥了他一眼:“仓央王子若是想要去同他们说,尽管去就是。”
说完,便转身往御乾殿走去。
仓央的脸色在昭阳叫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便猛地变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昭阳转过头望着他:“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只是仓央王子要记得,今天谁偷听到了那些话都可以来威胁我,唯独你不成。若是王子乔装混在使者团中的消息传了出去,仓央王子能不能够安全走出楚国,只怕都是未知数。”
昭阳说着,便不再看那仓央,进了御乾殿。
仓央在原处站了会儿,眼中泛起一抹兴味来,许久,才也入了御乾殿。
才仓央离开之后,昭阳先前站着的地方前面的假山之后,才有轮椅声响了起来。
昭阳回到殿中的时候,殿中众人酒已过三巡,皆是红光满面,目光迷离地望着殿中舞动的舞姬。昭阳抬起眼来看了看,帝后二人正在低着头小声说话。
坐在对面的君墨趁人不注意,窜到了昭阳旁边:“皇姐,好久没见着你了。”
昭阳闻言,便笑了起来,君墨身为太子,自是不能成日里在后宫的。
“这段时日,可有好好跟着太傅学东西?”昭阳轻声闻着。
君墨撇了撇嘴:“太傅倒是管不着我,就是前两天丞相突然跑来教导我功课来了,丞相瞧着挺好说话的,可是严厉得很,他身边的那个侍从武功也好高,我都打不过。”
昭阳抬起眼来,对面苏远之的位置上没有人。
“是皇姐去求的苏丞相来教导你的,君墨,你长大了,许多事情,都得要学会自己承担。你是太子,这个位置许多人都想要,若是你无能,迟早会被别人抢走。若是太子之位被别人抢走了,不光是你,皇姐和母后,都得要受欺负。”昭阳见君墨有些不痛快,便轻声劝着。
君墨瞪了昭阳一眼:“皇姐说话怎么和那苏丞相说的一模一样啊?”
昭阳一愣,倒是不曾想到苏远之会同君墨说这些,身子顿了顿,才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因为这是事实啊。”
北燕使团的人酒量好,却也架不住貌美如花的宫女们一直不停地劝酒,也喝得东倒西歪的,只怕是醉得厉害了。
楚帝抬起眼来看了看,便命人将醉倒了的北燕使团扶下去安置了,带着皇后离开了御乾殿。
帝后一走,昭阳没待多久,便也走了。
第二日下午时分,昭阳在殿中看书,沧蓝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公主,听闻淳安公主闯祸了呢?”
昭阳一愣,便坐直了身子,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之色:“淳安?淳安不是被禁足在韶华殿吗?禁足都还有本事闯祸?”
沧蓝笑了起来:“听说,同北燕公主有关。都闹到陛下跟前去了,公主不去瞧瞧?”
“北燕公主?”昭阳喃喃着,那不就是莫央,可是莫央是装扮成丫鬟跟在拓拔奎身边的,为何会被拆穿了身份,又怎么和淳安牵扯上了?
想起前世的时候,莫央和淳安倒是结交成了朋友,听闻关系极好。这一世,她们本没有机会认识的。难道,事情有变?
昭阳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便站起身来:“好,我瞧瞧去。”
匆匆赶到了昭阳殿,昭阳殿中倒是热闹,不止是淳安和莫央,拓拔奎和仓央也在,皇后和德妃也在,甚至连沐王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