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之眯着眼,声音低沉了几分:“这两人的说辞,陛下未必会相信。可是那太医院的内侍一来,却无疑是给两人做了证。”
昭阳咬了咬唇:“早知道沐王还会留着这么一手,我就该让人将那太医院的内侍给拦下来的。沐王实在是太过狡猾了一些,三番两次明明都抓住了沐王的尾巴了,却仍旧让他给逃了。”
第一回君墨惊马的事情是这样,后来在安山寺的事情是这样,这一回又是这样。
苏远之见昭阳情绪有些低落,便将昭阳揽在怀中宽慰着:“要对付沐王,万不可太过草率,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了,事事布置妥当了,才好下手。”
昭阳长叹了口气,经由这几次的交手,昭阳自也明白了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苏远之笑着道:“好了,莫要生气了。再从长计议就是,机会还多着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夜色深了,还是早些歇下吧。”
昭阳点了点头,脱了鞋袜翻身上了榻。
第二日昭阳醒过来的时候,苏远之已经不在屋中了,姒儿服侍着昭阳起了身,便轻声道:“一早沐王就要从行宫出发,怕是陛下要带着众人去相送的。”
昭阳点了点头,用了早饭就呆在屋中看书,心中却在想着,沐王已经走了,父皇会派何人暗中去盯着呢?
快到午时的时候,苏远之就回到了惊梅园,昭阳忙迎了上去将自己念叨了一个上午的问题问了。
苏远之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戏谑:“就这么害怕是我去?”
昭阳瞪了苏远之一眼,她自是不希望去的人是苏远之的。
“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命户部尚书前去。”苏远之也不再逗弄昭阳,轻声应着。
昭阳这才缓了口气:“户部尚书是贤妃的父亲,因着贤妃的缘故,对德妃以及沐王只怕都不怎么待见,若是他去,沐王想要暗中懂什么手脚,怕也讨不找好。”
“就是这个理。”苏远之颔首:“陛下平日里瞧着专心于朝政,对后宫之事并不怎么上心,可是事实上,后宫那些牵牵绊绊的,陛下心中亦是十分清楚的。因而这一回,去衢州的人选,要选能够牵制沐王之人,我与户部尚书是良选。你有了身孕,我不能去,自然就是户部尚书了。”
昭阳闻言,脑中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来:“那敢情是,你一早就知道了多半父皇会派户部尚书去,却存心吊着我的胃口。”
苏远之笑出了声来:“唔,这不是瞧着娘子整日里舍不得我离开,担心我离开,心中欢喜么?一欢喜,自然就忘了。”
昭阳伸手就拧向苏远之,冷哼了一声道:“欢喜欢喜,我让你欢喜。”
昭阳下手不重,却正好碰着苏远之腰间有些怕痒的地方,直让苏远之不停地求饶才停了手:“下次可还敢这样?”
苏远之连连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昭阳方笑了起来。
苏远之见昭阳笑,神情亦是十分愉悦,才从袖中掏了封信出来:“这是渭城来的传信,这一回渭城给你的回信倒是快。”
昭阳接了过来,将信封拆了开来仔细看了,眉头就蹙了起来。
苏远之见着昭阳的神色,却是有些好奇:“怎么了?”
昭阳方抬头道:“是关于狩猎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情。前段时日我与齐嫔闲聊,听齐嫔说起,在民间有一句传言,叫做,黑火官火,尽出叶府。说叶府原本是靠着做烟花爆竹的生意起家的,因而在这一行,一直几乎算得上是垄断的。”
“嗯?”苏远之挑了挑眉,定定地看着昭阳。
“所以我想着,漕帮那里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不妨让姒儿去问问叶府那边。这就是叶府那边给我的回信…”昭阳将信递给了苏远之。
“叶府将明城周围几座城池之中主要的烟花爆竹店铺里面近两个月的烟花爆竹去向都详细列了单子过来,因为烟花爆竹算得上是危险的东西,因而朝廷本就有规定,所有的店铺需将买家的信息记录周全。”
昭阳趁着苏远之看信的时候,同苏远之解释着。
“我方才看了下,明城周围各家烟花爆竹的买家单子,看起来倒是十分正常,每个买家购买的数量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只是全部连在一起看,却就发现了不对劲,其中有一个人,接连从明城周围二三十家烟花爆竹的店里购买过烟花爆竹,我疑心,这就是那炸药的来源。”
苏远之看了一会儿,才将那信纸递还给了昭阳,点了点头应道:“的确是有些不对劲。只是这上面记录着,购买的人是一个叫周四的人,年龄四十上下,明城口音,只是即便是知晓了是明城的人,可这茫茫人海,从何查起?”
“周这个姓氏…”昭阳咬了咬唇:“倒是可以问一问,周其明的府上,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第331章 主仆闲话
“周其明?”苏远之目光落在昭阳身上。
昭阳颔首:“那日见着周其明的时候,我就觉着周其明的容貌与太府寺的周其禄有些相似,后来听父皇一说,才知晓原来是周其禄的弟弟。周其禄是沐王的人,周其明未必就不是。周其明是明城的太守,定然很早就收到了父皇要来行宫的消息。若是在云崖山尚未因为父皇的到来而戒严的时候,周其明倒是有极大的机会,将炸药送到那林子中。”
苏远之第二日就派了人去查,要查太守府中有没有一个叫周四的人,倒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当天下午,就有了消息。
“周府倒的确是有一个叫周四的人,听闻是周府的管家,今年四十三岁,十分得周其明信任。且周其明的确在陛下到明城的前五六日的时候,带人进过那狩猎的林子,他对林子旁边的守卫说的是,那两日雨水多,林中的溪水涨了潮,他去瞧瞧有没有地方被溪水冲垮。”苏远之同昭阳道。
昭阳冷冷一笑:“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苏远之点了点头,让明安替他拿了披风过来:“此事关系重大,我须得同陛下禀报。你好生歇着,若有消息,我会派人与你说的。”
昭阳看了苏远之一眼,虽然很想尽快地知晓事情进展,只是昭阳却也知晓,自己不太适合与苏远之同去。
即便是在宫中,也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更遑论只是后宅之中。此事关系到朝中官员,她硬生生地跟着去,实在是不合规矩的。
苏远之离开之后,昭阳闲来无事,就叫了姒儿来问了问行宫之中最近情形。
“前两日陛下倒是在齐嫔娘娘那里歇下的,只昨儿个,听闻陛下又新宠幸了这行宫之中的一个宫女,不过宠幸了之后,就赐了避子汤,倒也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如今雅常在还在禁足,这侍驾的其它几位,倒似乎都是心宽的,并未有多大的反应。”姒儿取了针线盒子来,一面做着绣活,一面同昭阳闲话着。
昭阳笑了起来:“那几位都是有皇子傍身的人,且平日里恩宠本就不多,自然心宽。”
“是啊,唯一一个在乎的,如今也无能为力。说来也怪,这才一夜过去,那雅昭仪的病就好了大半,这病该不会是作假的吧?”姒儿又想起另外一茬子,穿针的手停了下来,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应当不是作假,郑总管在请太医之前就叫了内侍去瞧过,后来父皇又带着郑总管过去了。父皇和郑从容可精着呢,柳雅晴若是假病,想要骗过他们,可是不易。”昭阳随口应着,目光落在姒儿手中拿着的布料上。
“这红艳艳的颜色,还这么喜庆的图案,莫非姒儿是想要嫁人了?”昭阳笑着打趣着。
姒儿却是抬起眼来瞪了昭阳一眼:“公主胡言乱语些什么呢,这是奴婢给小主子准备的小被子。”
昭阳一愣,却是哈哈笑了起来:“这才多大丁点儿啊?还早着呢。”
“公主娘亲当得可当真是糊涂,奴婢专程问过王嬷嬷的,王嬷嬷说,要准备的东西可是不少,小主子若是要单独做一个小床,就得要准备小被子、小床单、小枕头,除此之外,小衣裳、小鞋子、小肚兜,还有小玩具那些的,小孩子长得快,这些东西都得不少呢。且公主和相爷的孩子,自是十分金贵的,各种小物件都得要多备些才好。”
姒儿一面说着,一面拿着穿好线的针开始动作起来。
“虽说回了渭城之后,也可以让绣娘准备,可是奴婢想着,公主的小主子,怎么奴婢也应该亲手做一些东西来的。”
昭阳闻言,倒是有些汗颜:“这样说来,我也的确应该做一些。”
姒儿连连点头:“公主的绣功出众,又是孩子的娘亲。趁着还未显怀,如今尚不怎么辛苦的时候,多做些也是好的,以后等肚子大了,即便是想做,也有心无力了。让小主子一出生就能穿上娘亲做的衣裳,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呢。”
昭阳笑了起来:“就你歪理多,既然你都这样说了,去吧,去将我的绣篮也拿过来。”
姒儿连忙欢欢喜喜的应了,快速将昭阳的绣花篮子拿了过来,又拿了几块布料放到了昭阳的面前:“这是奴婢挑的布料花色,公主瞧瞧可有喜欢的,若是没有,我再让人去拿几匹过来,让公主选一选。”
昭阳目光落在那几块布料上,喃喃自语着:“现在也不知晓是男孩还是女孩,最好选一些男孩女孩都适合的颜色花纹才是。”
姒儿连连点头:“奴婢的这个就极好,喜庆又吉利,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用。”
昭阳翻了个白眼,取了一块石青色的布料,上面是浅浅淡淡的云纹:“这个就挺好的,清新淡雅。”
姒儿哑然,半晌才道:“公主这是中相爷的毒中得太深。”
顿了顿,才突然又想起一茬:“对了,公主刚刚被诊出有孕的时候,王嬷嬷让相爷将腰间的锦囊摘了下来,相爷让奴婢拿去洗了,已经晾干了,奴婢一直忘了。”
姒儿说着,就站起身来,出了屋子,过了会儿拿着那锦囊走了进来,笑嘻嘻地递给了昭阳:“王嬷嬷说锦囊里面有香草,公主闻了不好,相爷就将锦囊摘了下来,将香草倒了,还专程嘱咐奴婢拿去洗干净之后给他送回来。奴婢那日还在纳闷,是什么锦囊让相爷这么宝贝,扔都不舍得扔的。后来一看这绣功,就知道缘由了。”
昭阳接过锦囊,目光落在那绣着的梅花上面,嘴角就翘了起来,她倒是记得,这是她此前绣的。”
姒儿瞧着昭阳满脸笑容,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相爷对公主可真好啊,奴婢以后也要找一个对奴婢这样好的夫君。”
昭阳将锦囊收了起来,揶揄道:“小丫头思春了,说起来,我瞧着明安就不错,要不我将你许配给明安?”
姒儿闻言,顿时就变了脸色:“奴婢可不要,明安那厮,整日里不正经的,奴婢可瞧不上。”
昭阳哈哈笑了起来,就听见明安从外面探进了头来:“什么瞧不上?谁不正经的?”
第332章 以彼之道
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了个正着,昭阳有些好笑地望向满脸通红的姒儿,笑嘻嘻地应着:“说你不正经呢。”
明安撇着嘴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委屈:“公主可莫要诋毁小的,小的整日为咱们公子做牛做马,还得受公子欺负,被怀安挤兑,可从没有不正经过。”
顿了顿,才又道:“这回来,也是公子吩咐了正经事。公子让小的转告公主一声,就说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命人传了周其明到行宫问话。公子午饭可能就不回院子吃了,让公主莫要等他。公子还说了,说他不在,也不能让公主由着性子只吃自己喜欢的东西。”
前面半句倒还让昭阳心生欢喜,只是听到最后,尤其是最后一句,昭阳亦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人都不在还总想着要管着我,这人…”
明安嘿嘿一笑:“那小的就先回去了,公子身边还需要小的侍候呢。给公子推推轮椅,搬着公子上上下下的,也是正经事呢。”
这话倒又似乎是在反驳姒儿方才说他不正经了,姒儿咬了咬唇,没有应声。
明安快步离开了屋子,姒儿才哼了一声:“公主你瞧他,比一个女的还记仇呢。”
昭阳便笑了起来:“你们二人,倒真是欢喜冤家。”
直到天都黑尽了,苏远之才从外面回来,将披风递给了棠梨,就吩咐着姒儿:“去给我随意拿些饭菜过来吧,方才一直忙着,都没来得及吃东西呢。”
姒儿忙应了下来,收拾了桌上的东西,退出了屋子。苏远之自个儿推着轮椅走到昭阳跟前,见昭阳手中拿着石青色的布料,忍不住挑了挑眉笑着道:“给我做的?”
“想得美。”昭阳将手中的东西举了起来,笑嘻嘻地道:“我给孩子做的小衣裳,好看吗?”
苏远之闻言,眸光愈发柔和了几分,目光打量着那已经逐渐成型的小衣裳,颔首应着:“好看。”
只是眼中却染上了几分不满:“你本来做衣裳的时候就极少,我们成亲好几个月了,也就给我做过一身衣裳,还是因着过年换新的原因。这孩子还有差不多八九个月才能出生,你却就已经在准备他的衣裳了,那你以后还有空暇帮我做衣裳吗?”
昭阳觉着有些好笑:“你此前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醋也就算了,如今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起来了,有你这样的人吗?”
“我只是担心。”苏远之叹了口气。
“担心什么?”昭阳随口问着。
苏远之欲言又止,半晌,才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孩子尚未出世呢,就已经抢走了你。如今因着他的缘故,即便是美人在怀,我也是碰也不敢碰,你还花尽心思为他准备衣裳。等他出生之后,你定会只顾着他,无视了我的。”
“胡言乱语。”昭阳笑了起来,见姒儿带着丫鬟端了饭菜进来,才伸手推了推苏远之的胳膊:“饭菜热好了,赶紧去吃去。”
苏远之有些幽怨地看了昭阳一眼,才到了桌子旁,接过墨念递过来的碗筷。
苏远之用饭的时候素来不怎么说话,吃饭速度倒是极快的。三下五除二,就放下了碗筷,又凑到了昭阳跟前。
“周其明之事如何了?”昭阳问着。
姒儿奉上了茶,便带着丫鬟都退了下去,苏远之笑了笑:“陛下将周四和周其明都抓了起来,周四倒是招认得极快,说的确是周其明吩咐他去周围几个城镇购买了不少的烟花爆竹,还说命人找了工坊,暗中将那些烟花爆竹都做成了炸药。也是他跟着周其明一同,借着上山查看林中溪流的机会,将炸药埋在了林子里的。”
“果然没错。”昭阳眼中划过一抹寒芒:“周其明可认了?”
“人证物证俱在,周其明又如何能够不认?陛下便问他为何要加害太子殿下,是何人指使的。周其明却闭口不言,只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只是收了别人的钱财而已。还说,并不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因而也无可奉告。”苏远之神情淡淡地应着。
昭阳嗤笑了一声:“他倒是一条忠心的好狗。”
“是啊。”苏远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声音愈发清冷了几分:“陛下问他,谋害太子可是大罪,即便是诛他九族也是说得过去的。周其明却仍旧不为所动,只道,他周家九族之中,大多是为朝中尽忠尽孝的朝廷命官,只是出了他这么一个不肖子孙。太子殿下并无大碍,若是陛下不怕寒了朝中百官的心,尽可放心大胆地诛他九族便是。”
昭阳闻言,愈发觉着怒不可遏:“太子殿下并无大碍?若非君墨命大,只怕如今早已经没了,他却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远之忙安抚昭阳道:“莫要生气。”
昭阳咬了咬唇,手中紧紧捏着做衣裳的布料:“周其明死也不愿意供出幕后主使来,岂不就让幕后主使逍遥去?”
苏远之沉默了片刻:“没有人证物证,要名正言顺地处置那人,怕是不易。”
顿了顿,见昭阳愈发恼火,才又开了口:“只是陛下却也明白,周其明充其量不过一个明城太守,即便是他藏下了炸药。可是当时害太子殿下的,却是御林军中的人。若非权势滔天,又如何能够指使御林军中的人?周其明不畏诛九族这样的大罪也要自个儿扛下来,只怕亦是被人拿捏了把柄。满朝文武,能够做到这等地步的,屈指可数。陛下心中自也有数。”
“所以最后周其明是如何处置的?”昭阳问着。
“陛下下令,押解回渭城,斩首示众。”苏远之应道。
昭阳沉默着,不管如何,周其明也是一个帮凶,昭阳也不会轻易放过。至于那主谋,她迟早有一日,会将他除掉,将这所有的一切,都通通还给他。
苏远之见昭阳面色十分不好,便转开了话茬子:“你若是这样憎恶沐王,我倒是有个不怎么光彩的法子,让你好生出一口恶气,你觉着如何?”
昭阳有气无力地看了苏远之一眼:“什么法子?”
苏远之笑着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沐王以意外的名义,让太子殿下险些丧命,我们亦可让他尝一尝同样的滋味。”
第333章 客至
昭阳抬起手来拢了拢鬓角散落的发丝,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有什么好法子?你说也制造一起意外,让沐王出事?可是这法子沐王刚对君墨用过,父皇会不会疑心?”
苏远之眸光暗沉,眯了眯眼,嘴角微微翘起,像极了一只狡黠的狐狸:“太子殿下此事,是事情发生得太过蹊跷,且因为现场处理的不太好,留下了蛛丝马迹被咱们追查了出来。若不是因此,十之八九也会被认定为意外。而沐王嘛…”
苏远之眼中划过一抹兴味,却像是故意钓昭阳的胃口一样,笑着问昭阳:“沐王此次到衢州,是为了什么?”
昭阳几乎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冷哼了一声道:“自然是因为衢州水涝,前去赈灾的。”
苏远之颔首,笑容愈发让人觉着阴险狡诈了几分:“我也在发水涝的时候去赈灾过,沐王去赈灾,自是会去查看涨潮的河水,你说,若是沐王一个不小心,被汹涌的河水卷走了,会如何?”
昭阳闻言,亦是笑了起来:“自然是九死一生的,可是这样的意外,哪有那么容易发生。”
“经由君墨的事情,你莫非还不明白,有时候,意外是可以人为制造的。”苏远之笑了笑,“我自有法子,不过也尚需你帮个忙。”
“什么忙?”昭阳见苏远之这样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亦是多了几分期盼。
苏远之笑了起来:“还是炸药。叶家既然几乎控制着整个楚国的烟花爆竹生意,想来应当有法子给我一批炸药,却不留丝毫痕迹。”
昭阳闻言,沉吟了片刻,便站起身来道:“我只能给叶子凡写封书信过去,他应不应我却不能保证,叶子凡其人,瞧着有些不靠谱,实则是个极有主见的人。”
说着,就走到书桌后,提笔写了起来,三下两下写好了信封了起来,便递给了苏远之:“让人尽快传到渭城吧。”
苏远之接过信,却是笑了起来:“倒也不必到渭城,叶子凡这两日,就应当能够到明城。”
“嗯?”昭阳有些诧异:“他到明城做什么?你又怎么知晓的?”
“衢州水涝,这些商人对商机最为敏感,这个时候,自然是要往衢州瞧瞧有没有什么来钱的法子,叶府为天下第一大商,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这次到衢州的,就是叶子凡。叶子凡那人,最是讲究排场,一到了什么地方,定是闹得人尽皆知的,我想不知道也难。”苏远之把玩着手中的书信,轻声道。
昭阳细细一思量,便知苏远之所谓的商机是什么。一般而言,若是发了水灾,粮食和生活必需品都十分匮乏,商人定会趁机抬高物价,以赚取最大的利益。
“叶家不缺银两,也会昧着良心赚这种国难财?若是被百姓们知道,怕是于他们叶府的名声不利吧?”昭阳有些诧异。
苏远之素来对这些商场上的事情不怎么关心,只不咸不淡地应着:“谁知道呢?大抵是没有人会嫌弃自己钱多的吧?”
叶子凡果真已经到了明城附近,第二日晚上就回了书信,说邀昭阳明城一聚,仔细商议此事。
苏远之看了,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冷笑着道:“呵,做梦。”作势就要撕那书信。
昭阳觉着好笑,将书信抢了过来,笑嘻嘻地望着苏远之道:“可是你让我写信给他的,我与他不过君子之交,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你这人总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实在是没有道理。”
苏远之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目光落在那被自己捏皱了的信纸上,咬牙切齿地道:“你若是要去见他,必须带着我同去。如今你身子不同寻常,自是应当好生注意着,我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且衢州之事我在安排,由我来与他商议最好。”
昭阳自知自己若是不同意,苏远之定能同她闹下去,只得笑着应了下来。
见面的地方约在了城中的依山客栈,便是此前昭阳见沧蓝的那一间,时间在两日后的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