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暗自冷笑了一声,朱槿,沐王倒是惯会给自己找证人。那朱槿本就是与他同阵营之人,自然得为他作证了。
“且,儿臣与昭阳本就是兄妹,素来也不曾有过什么冲突,儿臣又怎会无缘无故地伤她性命?”
沐王的脸上,惊讶、诧异、疑惑、愤怒几种不同的情绪恰到好处的交织在一起,与他出口的话一同,倒是十分令人信服。
楚帝拧起了眉头,抬眼望向昭阳:“你可确定,在安山寺中遇见的人,是沐王?你与苏族长相约,为何偏偏选在安山寺,据朕所知,那安山寺山高,如今只怕早已经白雪皑皑,去的人极少…”
这却是怀疑起昭阳来了,昭阳笑了起来,倒果真应了那一句话,君心多疑啊。
“说起来,会选择安山寺的原因有二。父皇大抵不知,前几日,昭阳曾经收到过一封信件,写信的人说是什么西蜀国的宰相,说手中有外祖父假意称病,却跑到边关去,还去探过西蜀国营帐。让昭阳带他去拜访外祖父,还威胁昭阳,说他手中有证据,若是昭阳不依从,就将证据呈给父皇,让父皇治外祖父的罪。”
昭阳的声音清脆有力,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楚帝的面色有些轻微的变化,却只是淡淡地道:“哦?竟有此事,你为何却并未同朕提起过?”
昭阳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眼中带着继续轻嘲:“外祖父生病之后,昭阳担忧,不止一次去探望过,还亲自请过大夫去瞧过,外祖父有没有生病,昭阳自是十分的清楚,便只当是谁的恶作剧,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第二日,就有人将一个盒子放在了丞相府的门前,盒子中放着的是此前外祖父打赢了胜仗之后,父皇赏赐给外祖父的那把镶嵌许多宝石的金匕首,那东西一送过来,昭阳险些就信了他的话。”
昭阳笑了笑:“说是险些,是因为,父皇赏赐给外祖父的那把匕首,昭阳瞧见了之后,十分喜欢,外祖父经不住昭阳的纠缠,早已将那匕首送给了昭阳。只是昭阳没有告诉旁人罢了,昭阳当初出嫁的时候,还将那匕首登记在册,当作嫁妆送到了丞相府。昭阳的嫁妆册宫中亦还留存了一份,父皇可以去查看。”
昭阳面色坦然镇定。
“就是因此,昭阳就断定,那人是在欺骗昭阳,我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只是此事之后,昭阳夜里就做了噩梦,梦见外祖父没了。因而,我才起了要去给外祖父祈福的心思。再加上我有事要讨教苏族长,打听到苏族长前些日子就上了安山寺探望老友,我听闻安山寺祈福也十分灵验,就想着不如直接就去安山寺,却不想会有这么一出。”
昭阳说完,又转过头望向了沐王:“至于沐王兄,昭阳在安山寺上见到的沐王兄,身量容貌自是不必说,声音亦是沐王兄的声音。若说是奇怪的地方,也唯有一个…”
“什么?”楚帝追问着。
昭阳想了想,才道:“先前昭阳也同父皇说起过,就是沐王兄一进禅房的时候,苏族长是背对着门口的,沐王兄却一个劲儿地对着苏族长说是昭阳的外祖父。昭阳说那是苏族长,沐王兄却不肯相信,硬要见苏族长的脸,可是瞧见了苏族长的容貌之后,却莫名其妙就对昭阳发起了火来…”
第261章 朝服
楚帝的性子,昭阳不能说十分了解,却也是知道一二的。
这话昭阳先前入宫的时候就说过,可是如今再将前面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同说与楚帝,楚帝定会生疑。且前段时日沐王还在楚帝面前怀疑过柳传铭假装生病,实则跑到了边关,串谋了边关将领陷害孙尚志。
前前后后一联系,不管沐王如何狡辩,哪怕是拿出铁证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这一颗怀疑的种子却也已经在楚帝心中种下了。
甚至于,沐王拿出的证据越是充分,只会让楚帝愈发地觉得,沐王的本事极大,能够天衣无缝地将事实遮掩住。
楚帝还活着,且正值壮年,儿子却已经在朝中只手遮天,这是楚帝断然不会愿意看见的。
昭阳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有内侍入了殿,同楚帝禀报着:“陛下,御史台的朱槿朱大人求见陛下。”
倒是来得恰是时候啊…
昭阳想着,只怕是沐王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殿中有片刻的安静,却是苏远之十分突兀地笑了一声:“朱大人与沐王殿下倒果真是心有灵犀的,沐王殿下方才还提到朱大人可以为殿下作证,瞧,这证据就自个儿来了。”
任谁都能够听出苏远之话中的嘲讽,沐王连忙道:“父皇明鉴,儿臣也不知朱大人是来做什么,实在只是巧合而已。”
楚帝冷冷淡淡地看了沐王一眼,方扬声道:“传朱槿进来吧。”
“传御史台御史中丞朱槿入殿觐见。”郑从容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一个接着一个传唱着出了殿外。
而后就瞧见穿着一身官服的朱槿弯着腰从殿外走了进来,同楚帝行了礼。
“这个时候了,你入宫可是有什么要事?”楚帝问。
朱槿连忙应道:“回禀陛下,前几日陛下让微臣想的关于御史台改制一事,前几日微臣同秦大人一同商议了许多次,今日早上还征求了一下沐王爷的意见,已经形成了初步的想法,还请陛下过目。”
朱槿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呈到了头顶。
昭阳简直想要抚掌大笑,这朱槿啊朱槿,做个证还得要做的这样不着痕迹。只是可惜沐王这一回好好的法子,偏生找了这么个配合的人。
沐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昭阳却偏生还要火上浇油地问那朱槿:“朱大人的意思是,今早朱大人同沐王在一同了?”
“不错。”那朱槿将头微微偏向昭阳所在的位置:“今早下官一直同沐王殿下在秋月阁中商议政事。”
“哦?”昭阳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朱大人可还记得,沐王兄今早穿的什么衣裳?”
朱槿似乎不曾料到昭阳会有此一问,神色微微一顿,悄悄看了一眼沐王,又怕自己迟疑的时间太久反倒惹人怀疑,索性咬了咬牙应道:“沐王殿下今早穿的就是如今这一身。”
昭阳抬起眼望向沐王如今穿着的这一身因为要入宫而换上的朝服,微微挑了挑眉,却又似自言自语地道:“也是,我怎么忘了,今日并非休沐日,沐王兄自然是要上朝的,既然是要上朝,当然应该穿着朝服。”
说着,便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地抬起眼望向楚帝:“父皇,约摸是昭阳错了,兴许今日安山寺上那沐王兄果真是旁人假扮的。”
众人听昭阳这样一说,神情皆有些诧异,楚帝扬了扬眉:“此话怎么说?”
昭阳连忙道:“是女儿忘了,沐王兄今日是要上朝的。那安山寺离渭城不远,可是因着天气寒冷,大雪封山,女儿几乎同丞相一同出门的,可是却差不多快要到午时的时候才到安山寺。若刺伤女儿的那凶手是沐王兄,那沐王兄早上断然不可能还有时间上了朝再出发。”
顿了顿,昭阳才又道:“朱大人说沐王兄早上与他商议事情的时候穿着这一身朝服,说明沐王兄是刚下朝就去了秋月阁,不然他作何要穿朝服呢?”
昭阳的话音一落,殿中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却听见君墨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带着几分稚气:“沐王兄今日可没有上朝,自打孙将军被父皇打入天牢之后,沐王兄就告罪在家自省,有些日子不上朝了。”
这一巴掌,简直打得“啪啪”直响。
沐王面色十分的不好,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楚帝神情莫测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就望向了君墨:“你怎么来了?没瞧见朕在处理正事吗?”
君墨却是一副不管不顾地模样,跑进了殿中,站在昭阳旁边同楚帝见了礼:“儿臣听人说皇姐遇刺了,可将儿臣担心坏了,听说皇姐在这儿,就跑来瞧瞧,父皇若是不高兴,罚儿臣抄写一本治国策好了。不管如何,儿臣也得确认皇姐平安无事才能离开。”
楚君墨说完,就转过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昭阳的神色:“我召御医问过,御医说伤在手上,伤口可深了,若是不好生养好,得用些时候才能恢复呢。皇姐一个女孩子家的,对容貌最是看重了,那么深的伤口,若是留下了疤痕,皇姐定会哭的。”
昭阳心中柔软一片,笑着伸手揉了揉楚君墨的头发,楚君墨想要躲开,只是想起昭阳身上有伤,便撇了撇嘴受了。
楚帝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君墨莫要胡闹,过来,到朕旁边站好。”
楚君墨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走到楚帝的龙椅旁站定,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龙椅的扶手上,抬起眼对着楚帝道:“父皇可得为皇姐作主,定不能轻易饶了凶手。那凶手在皇姐胳膊上刺了一刀,就应当在他的两支胳膊和两条腿上都刺伤一刀才好。”
楚帝瞪了君墨一眼,君墨这才低下了头把玩着自己的衣袖,不再说话。
“方才说到哪儿了?”楚帝转过头问道。
昭阳笑了笑,温和应着:“说到了沐王兄穿的衣裳,朱大人说是朝服,可是君墨说,今早沐王兄没有上朝。”
第262章 楚帝的试探
不等楚帝开口相问,沐王就连忙辩解道:“只怕是朱大人记错了,儿臣今日早起去秋月阁的时候穿的是一身靛蓝色常服,秋月阁中的掌柜和店小二都可以作证。”
朱槿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懊恼之色,连连应道:“是,是,应当是微臣记错了。微臣当时一门心思想着御史台改制一事,哪有心思注意沐王爷穿的是什么衣裳。只是方才昭阳公主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让微臣有些懵了,在微臣的脑海中似乎见着沐王爷的时候沐王爷都是穿着朝服的,因而就以为今早沐王爷也是穿的朝服。”
昭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笑着道:“朱大人是父皇信任的朝廷命官,说的话昭阳自然是无比信服的。既然朱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想必今早在安山寺昭阳瞧见的应当不是沐王兄吧。倒是错怪了沐王兄了,只是有人假冒当朝王爷,这可不能掉以轻心,还请父皇命人查明真相才是。”
昭阳说着又笑了起来:“沐王兄怕也应当去拜拜佛祈个福了,此前身边的人被易容险些害了君墨。这一回沐王兄自个儿被人易了容顶替,却险些要了昭阳的命,还真是巧呢…”
沐王听昭阳这么说,眉头一蹙,又朝着昭阳看了过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昭阳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不再追究。
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沐王紧蹙着眉头,说不清这预感是因何而起。
昭阳却是暗自打着自己的主意,她的父皇为帝这么多年,不傻,自是瞧出来了方才朱槿对沐王的维护和依从。沐王说朱槿看错了,朱槿就毫不犹豫地改了口。
沐王既然那般胸有成竹,定是早已经作了安排,她再往下追究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可是却能够让楚帝疑心上沐王和朱槿,这笔买卖,也划算。
且昭阳故意提及上一回沐王带进宫的人易了容,害得君墨惊马,险些丧命一事。为的,也是让楚帝心生疑虑。
楚帝见状,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半晌,沉默了许久,手指轻轻摩挲着龙椅的扶手,而后才淡淡地道:“昭阳所言极是,此事就这么着吧。”
说完,又吩咐着郑从容将那些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苏族长和安山寺僧众带了下去。殿中就剩下苏远之与楚帝父子四人。
昭阳只听见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而后沐王就捂着胸口惊呼了一声,再然后,“咯噔”一声轻响在殿中响了起来,格外的清晰。
楚帝抬眼望向沐王:“怎么了?”
楚临沐低下头,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目光看向了站在龙椅旁的楚君墨。
“哎呀…”楚君墨猛地一拍大腿,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一个弹弓,转过头对着楚帝道:“方才我正在东宫玩弹弓呢,急匆匆的赶来,弹弓也没放下。刚来见殿中氛围太过凝重,就觉着我拿着这么个玩意儿也不合适,就随手将它放在地上了。”
楚君墨说完,又连忙抬起头来朝着楚临沐道:“实在是对不住沐王兄了,我也不知道这弹弓怎么着突然就发动了,还那么巧地打中了沐王兄。沐王兄不要紧吧,要不要请御医啊?”
楚君墨的一番话,几近无赖了。只是楚临沐却也无法同他计较,只得淡淡地将那石子递了出去:“无碍,太子殿下下一回小心一些便是,莫要误伤了旁人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楚君墨笑呵呵地跑了下来,将那石子接了过去,拿在手中把玩着。
楚帝轻斥了一声:“胡闹。”却也没有追究。
“昭阳同朕一起走一走吧。”楚帝站起了身来,下了龙椅前的玉阶。
昭阳不知楚帝是何意,却也连忙应了声,低着头,等着楚帝走在前面,才连忙跟了上去,连同苏远之商量一下在哪里碰头的机会都没有。
冬日的夜里,风中都透着凉意。昭阳有些畏寒,缩了缩脖子,将身上的大氅拢得更紧了一些。
前后提着宫灯的宫人走路都是寂静无声的,昭阳只听见自己和楚帝的脚步声响起。
楚帝走在前面,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方才在殿上,你分明占了优势,为何却突然不在追究了?”
昭阳料想楚帝便会问她这个问题,心中早已经打好了腹稿,只低声应道:“昭阳出嫁也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时不时地同一些夫人参加一些宴会,感触良多。其中比较深的,便是觉着,寻常人家,父亲与孩子、母亲与孩子、兄弟姐妹之间,感情都颇为深厚。昭阳长在这深宫之中,自小瞧见的,却是算计,是猜忌。”
昭阳叹了口气:“方才昭阳就在想,那朱槿分明是在撒谎,可昭阳若是细究下去,只怕以后也是彻底同沐王兄成了仇人。昭阳与沐王兄虽然不是同母所生,却也不愿走到那一步。”
“你素来是个识大体的。”楚帝的脚步停了下来,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怅然,而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因着楚帝走在昭阳前面,昭阳瞧不见他的神情。
识大体,昭阳笑了起来。在她的字典里,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三个字。前世的时候,她与母后都是识大体的,可是结果如何?德妃和沐王素来不识大体,那样惊心动魄的夺宫,最后死的不也是她和母后?
“这一回的事情,是非曲直,朕心中亦是有数,你放心好了,断然不会让你平白受了这委屈。”楚帝的声音淡淡地,不带太多的情绪。
昭阳连忙谢了恩,心中想着,倒是要瞧瞧父皇如何让她不平白受委屈了。
楚帝却已经又转开了话茬子:“成亲一月有余,你同苏丞相相处得如何?”
昭阳不知楚帝为何突然问起这一桩,心思转了转,才模棱两可地道:“苏丞相对女儿挺好的。”
楚帝点了点头,微微眯着眼,望向远处亮着的宫灯:“是啊,朕瞧着也是。苏卿的性子朕也算得上了解的,若非对你极好,怕也不会因为你受了伤便这样恼怒,跑来敲了登闻鼓。”
昭阳神色一顿,却又听得楚帝道:“只是昭阳啊,你是朕的长公主,这样的身份意味着,你不必像那些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样,一生只有一个男人,你还可以有面首。”
第263章 疑虑重重
昭阳心下一惊,几乎有些呆住了。方才楚帝问她与苏远之相处得如何的时候,她还以为父皇是担心她嫁给苏远之受了委屈,却不曾想到,父皇竟会让她纳面首?
昭阳心中满是诧异,却突然想起,此前苏远之在向父皇求娶她之前,让她在楚帝面前表现得越是厌恶他越好。而如今,楚帝却突然提起面首之事。
这究竟是为何?莫非楚帝与苏远之之间,尚有什么纠葛是她所不知晓的?
昭阳脑中飞快地转着,面上一副为难的神色:“不说昭阳成亲才一个月,这纳面首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就苏丞相那脾性,只怕也容不得昭阳有其他男人。况且,即便是纳面首,怎么着也得是昭阳喜欢的人不是?可是如今昭阳却实在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喜欢的男子。”
楚帝转过头来,借着宫人手中的宫灯的光芒朝着昭阳望了过来,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楚帝便又开了口:“朕也不是逼迫你的意思,只是此前一直觉着,让你嫁给苏远之,实在是委屈了你。只是再早一些的时候,朕曾经向苏远之许诺过,他若是有心仪的女子,就为他赐婚。”
楚帝叹了口气,一副慈父模样:“朕如何也没有想到,苏远之瞧中的,会是朕的昭阳。不过幸好,你是公主。若是以后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也可以与他在一同。”
昭阳笑着点了点头:“父皇的意思昭阳明白的,若是昭阳以后有了看上的男子,定会厚着脸皮来求父皇的。苏远之再厉害,有父皇出马,定然能够搞定。”
楚帝的脸上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点了点头:“是啊,朕就是这个意思。”
在园子中走了一会儿,楚帝才放了昭阳离去。
昭阳出了内宫,就听见了君墨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苏远之果然在那里等着她。
“皇姐,皇姐来啦。”楚君墨笑呵呵地朝着昭阳招着手,不知同苏远之说了些什么,眼中几乎是发着光的:“皇姐,我刚才在殿上那一计弹弓厉害不?我将那弹弓放在地上的时候就做了手脚,还暗中计算好了那石头飞出去的路线,果然一击即中。”
昭阳伸手拍了拍君墨的头:“就会些小聪明。”
“那也算帮皇姐报了仇了。”说完又转过了头,同苏远之道:“皇姐既然来了,师父就早些同皇姐回去吧,我还等着师父和皇姐造一个小侄子出来同我玩儿呢。”
不等昭阳收拾他,楚君墨已经跑出去了老远,还不忘回过头来同苏远之抱怨:“对了,师父最近有些日子没进宫教导我的功课了,师父虽然忙,也不能懈怠了呀。此前师父教给我的东西我都已经会了。”
苏远之点了点头:“我明日就会进宫。”
楚君墨这才欢喜了起来:“那我叫人泡好茶等着师父。”说着就挥了挥手,一蹦一跳地朝着内宫走去。
昭阳推了轮椅同苏远之一同出了宫上了马车,神情却仍旧有些恍惚,心中不停地揣测着楚帝同她说那些话的意思。
“在想什么?”苏远之蹙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昭阳连忙将心神归拢,笑着道:“没什么,只是觉着今日那朱槿实在是蠢得可以。上一回在君子楼的时候,一点也不觉着呀。”
苏远之瞥了昭阳一眼,冷笑了一声道:“同沐王斗,你还是稍稍差了一些。若非我一早算计好了,只怕今日你也占不了丝毫的优势。”
听苏远之这话的意思…
“那朱槿是你安排的?不可能啊…朱槿不是沐王的人吗?此前我们成亲的时候,还想要算计咱们来着,你忘了?”昭阳一连问了好些个问题。
苏远之神色却仍旧十分淡然:“他自然是沐王的人。只是我派人守在了城门口,等着沐王回城之后跟踪了他。你去见皇后的时候,我就已经收到了消息,沐王见了朱槿。”
昭阳听得一愣一愣的,全然没有想到苏远之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的安排。
“我猜想沐王是想要借朱槿脱罪,就让人跟踪了那朱槿,进御乾殿之前,暗卫派人来传了话,说朱槿的马车就在宫门外不远处。我就让人假冒沐王的随从同朱槿传了话,让他入宫。陛下一来,定会追问沐王,沐王也定然会立马就说出自己早已想好的托词。”
苏远之喝了一口茶,“我想他既然安排了朱槿,十有八九是要将朱槿拉出来当证人。若是沐王刚提及朱槿,朱槿就入宫了,陛下会如何想?”
昭阳望着苏远之的眼神亮得吓人:“你好厉害啊!这都能够算计到。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沐王既然派人跟着我,定然知晓我一回城就被你带着入了宫。我那样入宫唯有一个缘由,便是在父皇面前告他的状。他定是要想要对策,找好证人的。”
“都说苏丞相算无遗漏,果真如此。嫁给你,我真是赚大发了。”昭阳越想越觉着兴奋无比,用未受伤的那只胳膊抱住苏远之就不松手。
苏远之看了昭阳一眼,对她这样直接的恭维是无比受用的,眼中带着几分笑意,眼睛亦是眯成了月牙的形状。
“说吧,陛下先前同你说了什么?”只是苏远之却仍旧没有忘记追问。
昭阳吐了吐舌头,笑着道:“怕是因为之前你让我在父皇面前表现出对你不喜欢的样子,父皇担心我嫁给你受了委屈,所以专程问问我,成亲这一个月过得可好,在丞相府中有没有受委屈啦。”
“哦?是吗?”苏远之淡淡地看了昭阳一眼:“那你如何回答的?”
昭阳笑了起来:“我说苏丞相对我挺好的,且我是长公主,若是受了委屈也断然不会憋着,左右我还有公主府不是?受了委屈,回公主府去住着就好了。”
苏远之盯着昭阳看了一会儿,看得昭阳都有些心虚了,才听得他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道:“是啊,公主府,你还有公主府呢。你回答得很好,这样一来,陛下就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