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似乎是未央宫守着宫门的内侍,一进正殿就连忙朝着皇后和昭阳行了礼:“皇后娘娘,昭阳公主,苏丞相来了,说早朝已经散朝了,来接公主出宫。”
皇后眼中带着一抹揶揄,笑着睨着昭阳,看得昭阳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慌忙解释着:“早起的时候我想着左右都要进宫,就一同乘马车来的。”
皇后“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本宫又没有说你什么,他对你好,那是你的福分,看你过得好,母后自然也开心。”说完,才噌了昭阳一眼:“还不赶紧去?丞相不便入我这未央宫,你莫要让他等久了。对了,我听闻此前给苏丞相的那药草他用着还不错,我让人将方子抄了下来,你带回去按着方子抓了药草来,在泡脚的时候放上一些。”
说着就让嬷嬷将方子从内殿拿了出来。
昭阳接过那方子,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道:“母后如今倒是只知晓体恤他了,昭阳才是母后的女儿呐。”
低声抱怨完了,才小跑着出了正殿。
苏远之在未央宫正门口等着,见昭阳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嘴角就翘了起来:“怎么?后面莫非有狗在追你不成?”
昭阳瞪了苏远之一眼,哼哼唧唧地道:“不是有狗在追我,是有狗在等我来着。”
苏远之闻言笑了起来,却引得昭阳忍不住侧目:“说你是狗你还这么高兴?”
苏远之眼中笑意未减:“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若是狗了,那你是啥?”
说完便又忍不住笑了,昭阳也笑,走到苏远之身后拧了苏远之一下,才推着轮椅往宫门走去。
“公主。”身后传来声音,是母后身边的李嬷嬷,昭阳忙回过头,就瞧见李嬷嬷笑吟吟地望着她,手中拿着先前雅昭仪给她的那红木盒子:“公主,你的东西忘了拿了。”
昭阳吐了吐舌头,连忙叫姒儿去接了东西。
李嬷嬷将东西送了,回到了正殿,笑眯眯地将方才瞧见听见的同皇后禀报了:“奴婢觉着,丞相对公主倒是极好的,公主是个有福之人,娘娘不必担忧。”
皇后笑着点了点头:“我总担心昭阳选择嫁给苏丞相,是为了本宫和君墨,如今瞧她过得好,心里也就放心了。若是再快些添上个一儿半女,也能堵上那些悠悠众口,就更好了。”
“公主成亲还没多长时间呢,皇后娘娘就在操心孩子的事情了,若是让公主听了,怕是压力不小。”李嬷嬷笑得满脸菊花褶子。
被谈论的两个人却已经出了宫,上了马车。
“今日怎么下朝这么早?”昭阳随手拿了本书来瞧着,信口问道。
苏远之神色淡淡地:“若无什么大事,早朝很快就会结束。平日里我出宫晚不过是因为被陛下留了下来商议政事罢了,今日陛下将沐王留了下来,没我什么事,我自是可以早些走。”
“沐王?”昭阳眯了眯眼:“父皇留他下来,是什么事?不是说最近因着孙尚志的关系,父皇对沐王颇有些不满吗?”
苏远之摇了摇头:“陛下会同沐王说些什么,我哪里能够知道?莫说是我,最近总跟在陛下旁边的太子殿下都被打发了。”
昭阳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最近君墨一直跟在父皇身边学习处置政务,每日下朝,也会在养心殿候着。究竟是什么事情,让父皇会将君墨也支开呢?单单只留了沐王下来呢?
刚用完了午膳,昭阳就知晓了究竟是因为何事了。
“边关刚传信来,说沐王命人搜集了证据,指认柳太尉前些时日到了边关,且收买了许多他昔日旧部,作伪证指认孙尚志。”苏远之将手中信件递给了昭阳。
昭阳慌忙接了过来,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脸色便不好了起来。
“今日父皇留下沐王商议的,可是此事?”昭阳忙追问着。
“八九不离十。”苏远之将那信件重新接了过来,取了火折子来烧了,才唤了怀安进来:“将消息传给柳太尉,派人在太尉府前守着,若有丝毫的风吹草动,火速回禀。”
怀安应了声退了下去,昭阳心中担心外祖父的安危,坐立难安:“沐王怎么知晓外祖父去了边关?若是早已经知道,不可能不早做打算。可若是他刚知道不久,又是谁走露了风声的?”
这也是苏远之想知道的,苏远之拉着昭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莫要着急,咱们且看着陛下是如何处置的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法子的。”
倒也没让昭阳等多久,约摸半个时辰,怀安就匆匆进了屋来禀报着:“陛下下了旨,说柳太尉一病就是半年有余,朝中可不能少了柳太尉这样一个栋梁,就派了好些个太医来为柳太尉诊治呢。”
昭阳咬了咬唇,父皇果真是信了沐王的话,怀疑上了外祖父,只是即便如此,也还没有到直接撕破脸的地步,只派了太医来,明面上是关切,实则是试探。
第244章 微澜
昭阳紧紧咬住牙关,心中对父皇又怒又怨,前世父皇就宠爱德妃,对沐王信任有加,还中了沐王的计谋,听信谗言,将外祖父一家满门抄斩,结果德妃同沐王一起发动政变,杀了父皇。
如今重生一世,每每瞧见父皇仍旧这样执迷不悟,就忍不住心生恼怒。只是她也明白,此事也无法怪罪楚帝,楚帝对前世之事一无所知,她也不可能跑到楚帝跟前,告诉楚帝前世发生了那些事情。
只怕楚帝根本不会相信,反而会把她当作怪物一样的看待吧。昭阳咬了咬唇,一股寒凉从心中慢慢升起,她对她的父皇,有些心寒了。
她的父皇先是君,才是父,且不止是她和君墨的父亲,也是沐王的父亲。他有着大多数君王的通病,多疑、猜忌。他疑心外祖父,疑心母后,也曾疑心她。可是这份疑心也同样针对德妃,针对沐王,甚至是太后。
“外祖父不会有事吧?”昭阳将对楚帝的怨怒稍稍压下去了一些,低声询问着苏远之。
苏远之沉吟了片刻才道:“陛下若只是让太医来查验柳太尉的病情,倒是不足为惧,此前我们早已做好了安排,我只是害怕,沐王还会有后招。”
昭阳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走了好几圈,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点子:“若是让外祖父这时提出辞官归隐的请求如何?”
苏远之有些奇怪地看了昭阳一眼:“你可是忘了,柳太尉如今还病重昏迷着。”
“不是还有外祖母么?”昭阳想了想,接着道:“就让外祖母替夫请辞,只说御医都瞧了外祖父的病情,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即便是好了,也无法再上战场替国尽忠了,请求辞官养病。”
昭阳在苏远之身旁坐了下来:“今日之事,虽然父皇明面上打着关切的名头,可是宣旨太监带着好些个御医去诊治,那样的阵仗,让人不多想也难。外祖母这时候去替夫请辞,父皇不会不明白。”
苏远之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倒是可以一试。”
说完,便又叫了怀安进来将事情一一嘱咐了。
昭阳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咬了咬唇,笃定地道:“从孙尚志入狱到现在也不过几天时间,沐王断然不可能派人跑去边关查探出外祖父曾经去过边关,时间就来不及。可是他敢这样信誓旦旦地跑到父皇面前告密,就说明他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昭阳眉头轻蹙着:“可是我们如今不知道他是如何查到外祖父曾经去过边关的,也不知道他手中握着什么样的证据,这令我有些担忧。”
昭阳怕的是,沐王手中的证据对外祖父太过不利,可是他们却无法进行防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被苏远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进进出出,可是却仍旧没有消息从太尉府传来,昭阳连用膳的心情都没了,苏远之见昭阳的模样,也没有劝,只吩咐下人将饭菜热在锅中,若是昭阳饿了也随时可以吃。
一直到外面响起了二更天的打更声,才又有脚步声匆匆忙忙地从门外传了进来,昭阳抬起眼朝着门口望去,进来的是管家。
“相爷,公主,太尉夫人递了消息来,请相爷和公主到太尉府一趟。”管家低着头禀报着。
昭阳和苏远之对视了一眼,先前苏远之传信过去,让外祖母入宫替夫请辞,如今外祖母光明正大地从正门递了消息过来,可是已经从宫中出来了?
昭阳连忙命人准备了马车,匆匆和苏远之一同出了丞相府,往太尉府赶去。
太尉府的正院之中灯火通明,太尉夫人穿着正一品的命妇朝服,面上带着几分疲惫,端着茶杯由着丫鬟揉捏着酸疼的腿。
昭阳一进屋就快步冲到了太尉夫人面前:“外祖母,外祖母,如何了?父皇可有为难你?”
太尉夫人瞧着昭阳的模样就笑了起来,倒似乎并不因为今日之事而忧心,笑呵呵地应着:“有你母后和君墨在,你父皇如何为难得了我?”
昭阳抿了抿嘴不说话,心中却是想着,前世的时候,即便是母后苦苦相求,几乎哭瞎了眼,却也没能求得父皇改变心意,留下柳府众人的性命。若是父皇真正铁了心要对付外祖父,即便是母后和君墨在,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轮椅声响起,苏远之这才进了屋,朝着太尉夫人行了礼,才轻声关切道:“不知外祖母向陛下替夫请辞,陛下如何回应的?”
太尉夫人方收敛起了面上的微笑:“我替老爷递上折子之后,陛下仔细看了,却只说让老爷好生养病,不必多想,我便在养心殿一跪不起。”
“后来皇后娘娘得知此事,亦是匆匆到了养心殿,说老爷从十三岁开始便开始上战场,今年六十三,整整为楚国打了五十年的仗,这五十年,有近一半的时间是在战场上度过的,身上因为战事落下的伤病无数,好些次险些命丧沙场。如今老爷年事已高,且身子不好,请求陛下允许他卸甲归田,颐享天年。”
太尉夫人的神色淡淡地,只是昭阳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漠然:“陛下大抵是被皇后娘娘说动了,想起此前老爷为国尽忠的旧事来,因而才松了口,却也只勉强同意,让老爷将兵符交回,只是这太尉之职却暂且留着。”
昭阳此前让外祖父称病,便是害怕兵符落入沐王之手。如今虽然父皇也将兵符收回了,只是孙尚志尚在天牢之中,沐王没了孙尚志,就无法夺取兵权。
虽然仍旧存在危险,只是如今将兵符交出若能够保存柳家一族的性命,也已经足够。兵符之事,日后再行图谋便是。
如今事情尚未尘埃落定,外祖父无法现身,昭阳同太尉夫人叙了会儿话,便同苏远之一同回了府,只是哪晓得,刚到府门口,就瞧见管家匆忙迎了上来:“相爷,宫中来人了。”
是来宣召苏远之入宫觐见的,昭阳听见那太监宣了口谕,就转身朝着苏远之望去,苏远之知晓她心中担忧,拍了拍她的手道:“夜色已深,你晚饭还没吃,先吃些东西,早些睡吧,不会有事的。”
说完,就叫了明安来推了轮椅随着那宣旨太监入宫去了。
第245章 拦路的女子
昭阳怎么睡得着?只吃了些东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一直到第二日早晨,苏远之仍旧没有回府。管家想是十分明白昭阳的焦灼,一大早就到了主院来候着,不时劝解着昭阳:“明安和怀安都一同入了宫,如今既然没有消息传来,就说明相爷性命无忧。”
“既然明安和怀安都一同进了宫,为何都不想法子递个消息来报个平安?”问完这话,昭阳才回过神来,宫中戒备森严,即便怀安武功高强,却也不是能够随便出入的。
只是心中却愈发不安起来,性命无忧,却不代表一切安好,宫中有太多折磨人的法子了。
“公主不必担忧,此前陛下也经常传召相爷入宫商议政事,通宵达旦也是寻常事情。如今这个时辰,差不多要上早朝了。即便是出宫,也大抵需要早朝之后了。”管家又宽慰道:“陛下不会为难相爷的。”
昭阳没有管家这样乐观,她自小在宫中长大,比谁都清楚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这几个字的道理。只是却也耐着性子等到了午时,却仍旧没有任何消息,昭阳便再也坐不住了。
若是寻常时候,此时早已经下朝。无论如何,她也要找个人来问一问,至少要确定苏远之平安才是。
只是找谁呢?
昭阳仔细想了一圈,只想到了刑部尚书颜阙。
此前她被关在天牢之时,苏远之便托了刑部尚书送东西来。且前些日子斗兽大会之后,刑部尚书亦是对那西蜀国的端王针锋相对的,想必是同苏远之走得较近的官员,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定然不是沐王的人。
思及此,昭阳就命人准备了马车,直奔刑部侍郎颜阙的府中去了。
递了拜帖,昭阳就被迎进了府中,匆匆忙忙前来迎候的是颜阙的夫人,前些日子在秦夫人的宴会上倒是有一面之缘。
“给昭阳公主请安。”颜夫人急忙朝着昭阳行了礼,心中却在暗自思衬着昭阳来的缘由。
昭阳见着是颜夫人前来迎候,便知颜阙此事怕是未在府上,却也上前扶了颜夫人起身:“颜夫人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要见颜大人,不知颜大人可回府了?”
颜夫人心下诧异,只轻声应着:“夫君这个时辰也该回府用午膳了,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公主不妨先随我入花厅稍候片刻吧。”
昭阳只得点了点头应了下来,随着颜夫人入了花厅。
倒是一盏茶的时间都未到,颜阙就回了府,想来应当是颜夫人派人在颜阙入府的时候就知会了颜阙,颜阙连官服都未换下,就匆匆忙忙来了花厅。
“见过昭阳公主,实在是抱歉,这两日渭城中发生了几起小孩子失踪的事件,因着涉及到朝中一些同僚家中的孩子,因而递呈到了刑部,方才下官下了朝就匆匆去了刑部,让公主久候了。”颜阙连忙行了礼,同昭阳致歉道。
昭阳连忙道:“颜大人不必多礼,我今日来的太过仓促,是我唐突了。今日前来,不过是想要问一问颜大人,早朝的时候,可见着了苏丞相?”
这问题也的确有些奇怪,她是苏远之的妻子,本不应该跑来询问苏远之的下落的。见颜阙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昭阳连忙又道:“是这样的,昨夜大半夜的,父皇召了苏丞相入宫,一直到现在还未回府,我心中担忧,却又害怕父皇找丞相是有什么要紧事,也不敢入宫去叨扰,只好来问一问颜大人了。”
颜阙了然,连忙应道:“苏丞相上了朝的,下官瞧见了的。且下官瞧着丞相大人的模样,应当一切无碍。”
“如此便好。”昭阳连忙又道了谢,才匆匆从颜府告辞离开了。
昭阳的马车绕过颜府,从一条不太宽敞的弄巷之中走过,往丞相府而去。弄巷之中没什么行人,马车的马蹄声和四角悬挂的铃铛声在弄巷中响着。
“什么人?”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昭阳听见马车外的侍卫厉声质问着。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可是丞相府的马车?丞相可在马车之中?我要见丞相。”
坐在昭阳身旁的姒儿将马车车帘掀了开来,往外望去,半晌才回过头对着昭阳道:“是个女子,瞧着像是普通百姓的样子。只是却也不可大意,公主,咱们还是别理会她了。”
昭阳点了点头,就听得侍卫应道:“丞相不在马车之中,让开。”
那女子却似乎并不相信侍卫的话,急急忙忙地高喊道:“求丞相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和夫君…”
声音凄厉,几近绝望。
昭阳蹙了蹙眉,有些心软了。
“无妨,今日出门带了不少的侍卫,也有暗卫在暗处保护着,她不过一个女子而已,伤不了我的。”昭阳拍了拍姒儿的手,轻声宽慰道,便让姒儿将马车帘子掀了开来。
姒儿探出头去,对着那妇人道:“丞相大人不在马车中,马车中的是昭阳公主,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去衙门鸣冤去,这半路上的拦马车是个什么理?”
那女子听闻马车中的是昭阳,便猛地跪了下来:“求昭阳公主给民妇做主,民妇是宣德将军的妻子,前日民妇的孩子失踪,夫君去找寻,至今未归…”
宣德将军的妻子?昭阳有些诧异,宣德将军是朝中的五品将军,因何出了这等事,他的妻子却只能在这里拦着她的马车鸣冤?
昭阳让姒儿推开了些,手掀着马车车帘望了过去,那妇人穿着一身青色衣裙,面上有些憔悴,只是昭阳瞧着那妇人的模样,却觉着有些眼熟,想了许久,才回过了神来。
“你是那日在斗兽大会上指认笼子中的俘虏是你夫君的女子。”这句话不是疑问,却是十分的笃定。
因着那日之事,昭阳对这个女子记忆犹新,只因她是第一个辨认出来笼子中那衣衫褴褛的俘虏是她许久未见的夫君。昭阳那时便想,她与她的夫君必定是情投意合恩爱有加的,才能够在那种情形下还能认出自己的丈夫来。
那女子见昭阳认出了她,神情亦是有些激动,连连点着头应道:“是,是民妇。”
第246章 孩童失踪案
昭阳蹙着眉头望向那妇人,想起她方才的话,又连忙追问道:“你刚才说,你孩子和夫君都失踪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妇人的眼中泪水在打着转,嘴唇亦是有些颤抖,半晌才压制住情绪,哽咽着道:“民妇的孩子今年六岁,前日民妇带着孩子出去逛街,想着天气要冷起来了,就去了布庄买一些布料来准备做冬衣。”
“孩子见门口有卖糖葫芦的,就吵着要吃糖葫芦,民妇让丫鬟带着孩子去买糖葫芦,可是一转眼,孩子和丫鬟都不见了,民妇在那布庄旁边的小巷子里发现了被打晕了的丫鬟。丫鬟醒来,说有人抱着孩子就往巷子里面跑,她跟着去追,却被人打晕在地。”
妇人咬了咬唇,神情哀痛。
“我急急忙忙回府将此事同夫君说了,夫君亲自去府衙报了官,又带了人出去找。可是这一去,却一直没有回来,带去的人昨日早起也在城西一处偏僻的林子里发现了尸体,可是夫君不见了。”
妇人哽咽了几声,昭阳自也明白,那几人的尸首被发现,她的夫君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府衙一直没有消息,我跑去府衙,府衙说此案已经交给了刑部查探,我进不去刑部,只得跑到刑部尚书府门口来,本想等着刑部尚书出来的时候问一问情况,却瞧见公主的马车从刑部尚书府出来,忙跟了上来。”
昭阳听这妇人这样一说,倒是想了起来,方才在颜府的时候,颜阙匆忙赶回来,就说是因为城中发生了几起小孩子失踪的事件,因着涉及到朝中一些官员家中的孩子,因而递呈到了刑部,他因此耽搁了。
方才颜阙说的,似乎不是一起,是几起。
再听这妇人这样一说,倒似乎案情不那么简单。
此事虽与昭阳无关,只是如今她听闻颜阙说先前瞧见过苏远之,且苏远之并无大碍,心中稍稍安定。且这妇人同她有一面之缘,又是朝中将领的夫人,且那朝中将领还参与过此次与西蜀国的战事。
昭阳心中却突然“咯噔”了一下,这个妇人的夫君参与过此次与西蜀国的战事,而且被孙尚志当作俘虏押入了渭城,在父皇面前被这妇人认了出来。
且他的孩子和他失踪的时间那么巧。
前日他们失踪,昨日一早,沐王就入宫对父皇说,外祖父去了边关。
昭阳脑中亮光一闪,莫非,沐王就是从他那里知晓了此事,沐王手中的证据就是失踪的这个宣德将军?
昭阳越想越觉着此事极其有可能,心中也在庆幸着,幸而自己方才听这妇人那带着绝望的声音一时心软。不然,自己只怕就错过了这极为重要的线索了。
“你同我一起,再去颜府一趟。”昭阳当机立断,对着那妇人道,而后吩咐着车夫掉头,重新往颜府赶去。
颜阙夫妇二人对昭阳去而复返亦是有些诧异,昭阳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径直问颜阙道:“方才我听你说起,城中发生了几起小孩子失踪的案件,牵扯到了朝中官员,你同我细细说说是怎么回事。”
颜阙不知昭阳因何专程回来问起此事,却也连忙道:“此事是今日一早才从渭城府衙移交到刑部的案子,下官也只是方才下朝之后匆匆看了一下卷宗。是几起看起来有些关联的失踪案,失踪的都是朝中官员的孩子,孩子失踪之后,府中多数派了人去找,可是去找的人都一并失踪了,有的在城中发现了尸体,有的还没有下落。”
昭阳心中渐渐升起一抹猜测,忙追问道:“我问你,失踪的那些孩童,可都是此次参与过西蜀国战事的将领的孩子?”
颜阙被昭阳问得倒是愣住了,沉默了片刻才道:“下官方才刚看到卷宗,还未细究。不过听公主这么一说,下官倒是想了起来,其中有两三个同僚我记着,倒的确都是武将,至于是不是都参与过同西蜀国的战事,却还要细查。”
昭阳蹙了蹙眉,又转过身问同她一起来的那个妇人:“你的夫君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那妇人连忙应道:“夫君自打那日从斗兽大会上被救下来之后,因着身上受了不少的伤,且瘦得厉害,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府中休养,几乎没有出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