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闻言,面面相觑,坐在首位的二爷眉头一蹙,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公主说的这是什么话?即便是苏远之也得叫我们一声叔叔婶婶的,自是晚辈同长辈行礼,听公主的意思,倒似乎是要我们同你行礼,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昭阳眼中带着几分诧异,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身边的姒儿却已经开了口:“大胆,昭阳公主是正二品的嫡公主,陛下亲封,你们是何品何阶,也配让昭阳公主同你们行礼?”
坐在最末的妇人横眉倒竖,冷笑着望着姒儿:“这苏府的下人也是愈发的没有规矩了,主子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道理?公主怎生也不好生管教管教?若是这等下人,落在我府中,就应当掌嘴。”
昭阳闻言亦是笑了起来:“她在我跟前是下人没错,但是她是我跟前贴身侍候的,原是我宫中的管事宫女,宫中宫女也是有品阶的,我宫中的管事宫女是从五品,在座的可有从五品以上的官员?一个从五品的女官,插个嘴说个话你们倒还是够格的。我身边的丫鬟在宫中习惯了,见不得没规矩的事情,还请叔婶们见谅。”
昭阳说完,也不等他们再开口,就笑着道:“二叔说,依着苏家的规矩,你们是我的长辈,我应当向你们行礼。只是我却从来不知道,原来这苏家的规矩还能大过朝中的规矩,倒不知这是什么个道理。”
下座的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方才见这位公主,笑容满面,说话温和有礼,还以为是个好相与的,却不想竟是个硬骨头。
“不过说起来都是规矩,只是国家国家,肯定是国在前,家在后的,这要行礼,自是应该你们先同我行礼,我再与你们行家礼。不知几位叔婶觉着如何?”昭阳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又笑了起来。
姒儿看了昭阳一眼,不知公主想要做什么。
下面的四人也被昭阳这变幻无常的性子给弄得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想着他们今日此行的目的,沉吟了片刻,那二叔才又开了口:“公主的考虑倒是周全。”
说着,倒是率先站起了身来,朝着昭阳行了跪拜之礼:“草民苏然拜见公主。”
后面那三人见状,面色虽有些不好,却也都站了起来,一同拜了下去。
昭阳连忙笑着道:“各位叔婶请起。”
四人起了身,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昭阳站起了身来,眉眼之间俱是笑意:“此前在宫中的时候,倒是听宫中嫔妃说起过,新妇拜见长辈,长辈都会准备见面礼。丞相高堂已逝,我此前还在惋惜,不能体验体验呢,倒是各位叔婶有心了。”
昭阳的话音一落,座上几人都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他们今日是来讨要东西的,怎么会备什么见面礼。
方才会同意和这位公主先以大礼相见,而后行家礼,不过也是因为,行了家礼之后,这位尊贵的公主自然也就是晚辈了,之后的事情也更简单一些。
昭阳却已经笑意吟吟地在那苏然面前行了个礼:“这位是二叔吧,给二叔请安了。”
行了礼便站直了身子,定定地看着苏然。
苏然没有动静,昭阳面上浮现起了诧异之色:“莫非今日二叔舍不得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本公主?”
那苏然面色愈发不好了一些,磨磨蹭蹭地从腰上取了一块玉佩递给了昭阳。
昭阳低头轻轻摩挲着手中那秋葵黄玉雕刻而成的玉佩,脸上笑容愈发绚烂了几分:“这黄玉倒是色泽通透,不见杂色,一瞧就是不可多得的好物,多谢二叔。”
而后昭阳也挨个给其他三人行了礼,三人虽然心中不愿意,却也只好纷纷拿了身上的首饰玉佩来给了昭阳。
行了礼,那坐在最末位的女子,也就是苏远之的三婶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既然公主都向我们行了长辈之礼了,我们也送了见面礼了,公主是不是也应当孝敬孝敬我们呢?我可是听闻,公主与远之成亲的时候,十里红妆,嫁妆可是两百多抬。”
昭阳回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面上噙着笑:“嫁妆?我的嫁妆都是父皇御赐的东西,每一件都刻有皇室标致,且每一件都必须要合乎品阶的人才能用。就拿我今日簪的这点翠凤凰展翅步摇来说吧,须得是正二品以上的女子才可佩戴。若是不够品阶的人佩戴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几人这才察觉到了不对,二叔苏然眯了眯眼,望向昭阳:“公主一个堂堂皇家嫡公主,不会连孝敬长辈的礼都送不出来吧?”
昭阳却也不否认,只漫不经心地岔开了话茬子:“听二叔和三婶说起这孝敬,倒让本公主想起了一件事,前些时日本公主刚刚入府,核对了一下府中的账本和库房,账本上的许多东西却怎么也在库房中找不着…”
昭阳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叫了管家来一问才知晓,此前老丞相去世的时候,各位叔伯念着那时丞相年少,害怕他胡乱挥霍,就将府中一些东西拿去保管了。只是本公主想,丞相如今都已经同本公主成亲了,以后那些东西自该由本公主替丞相打理,就不劳烦各位叔伯了,不知各位叔伯什么时候将东西送还回来呢?”
第237章 送客
厅中四人的脸色愈发的精彩了几分,却是鸦雀无声,昭阳也不急,端了茶杯,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之后,手指便在桌子上轻叩着,“咚咚咚”的,十分有节奏。声音不大,在没人说话的厅中却显得有些突兀,倒像是在催促一般。
三婶是个脾气急的,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开口,便蹙着眉头质问昭阳:“昭阳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会侵占苏丞相的东西不成?”
“三婶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当时苏丞相年少,因而将家中值钱的东西都交由几位长辈暂时代管,我可没有说,是侵占。”昭阳仍旧笑意盈盈地,只是眼睛却轻轻眯了眯。
二叔苏然轻咳了一声,抢过话茬子:“公主明鉴,我们也从未拿过这丞相府中的分毫东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却也不可信口雌黄,污蔑我们才是。”
苏然是笃定昭阳拿不出证据,只一口咬定是昭阳污蔑他们。
其他三人听苏然这样一说,亦是连连点头:“公主可莫要随意污蔑人。”
昭阳自是知晓他们心中算计,也不恼,只笑着道:“是吗?看来几位叔叔婶婶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将东西交出来了,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只好对簿公堂了。若是到时候有了证据,希望几位叔叔婶婶也能如今日这样硬气。”
昭阳目光在厅中淡淡一扫,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面上带着几分身居高位的威严和戾气,声音亦是冷了几分:“来人,送客。”
说完,就将茶杯一放,站起身来,离开了前厅。
昭阳一走,姒儿便拉下了脸,冷冷一笑道:“几位,请吧。”
那三婶见姒儿这样一副面孔,心中愈发气结,冷哼了一声道:“不过就是昭阳公主养的一条狗。”
姒儿却是笑了起来:“夫人说的没错,可是即便是一条狗,也是在公主跟前侍候的。公主是陛下的嫡长女,从小捧在手心里面疼着宠着,有些人啊,总以为公主出了宫就不是公主了,是好欺负的。却不知道,不管是在哪里,那可都是陛下的血脉,是皇亲国戚,从楚国开国至今,可曾见过哪一位公主出嫁有咱们公主那样的排场?”
姒儿说完,几人的脸色便又变了好几变,姒儿暗瞧在心里,神色愈发冷了:“几位还不离去,是等着我叫侍卫来赶?诸位恐怕不知道,陛下害怕公主出嫁之后受了委屈,赐了公主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下手没个轻重,若是劳驾了他们,诸位还能不能完完整整地踏出这丞相府的门,可就难说了。”
那四人面面相觑,却也只得甩着袖子,灰溜溜地离开了。
待那四人走远了,留在厅中的墨念和姒儿才“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墨念一脸崇拜地望着姒儿:“姒儿姐姐好厉害,方才一番话愣是说得那几个人毫无招架之力。”
姒儿掩嘴笑了起来:“这还不是跟着咱们公主学的,虽然在宫里没啥用,但是出了宫,吓唬吓唬这些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后院走去,进了主院,就瞧见昭阳搬了美人榻半躺在院子里的槐花树下,手中拿着一本册子,一旁的石桌子上还放着好些册子,管家立在昭阳身后,两人正说着什么。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昭阳才抬起头来,面上含笑地望着姒儿和墨念:“打发走了?”
“走了。”姒儿笑着应了,进屋去泡了茉莉花茶端了出来放到了石桌上,就听见昭阳正在问管家:“这些东西,管家可知晓如今在何处?”
管家想了想,才应道:“有些应当还守在他们各自府中,有些只怕已经流落出去了。”
昭阳点了点头:“流落出去了才好,找一找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而后顺藤摸瓜,只要查到东西是从他们手中出去的,便是证据。就怕都藏了起来,反倒不好办了。”
姒儿一听就明白了过来,昭阳是在同管家商议追回那些东西的事情,便默默退后了两步,静静地在一旁立着。
管家同昭阳核对账本就花了近两个时辰,而后管家才退了下去,姒儿连忙替昭阳换了茶,才低声询问着道:“公主也累的大半日了,要不要歇会儿?”
昭阳摇了摇头:“今日天气凉爽,在这院子里躺着倒是凉爽,却也没什么睡意。”
姒儿便不再劝,只将茶杯放下,轻声道:“公主为何非要将那些东西追回来呢?那些东西奴婢瞧着也没多贵重的,且时日已久,查起来也费时费力的。”
“倒也不是因为东西贵重不贵重,只是那些东西是丞相府的,追回来给相爷一个念想也好。且我如今刚刚嫁入这丞相府,四面八方都盯着,今日我若是稍稍向那几个人低了头,以后只怕就会不停地有人来想要踩我一脚。丞相府的主母,就应当有应有的手腕,这叫下马威。”
姒儿眨了眨眼,面上了然,笑嘻嘻地道:“公主果真聪明,这样一来,别人都知道了咱们昭阳公主不是好惹的,就不会有人敢随意欺负公主了,按奴婢说,今日就该让人将那几人打出丞相府,让所有人都看见才好。不过那几人也只怕是毁得肠子都青了,还想从公主这里讨要好处,结果什么都没得到,却还被公主拿了不少好东西。”
昭阳浅浅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只端起茶杯,一掀开杯盖,一股清雅的茉莉花香就钻入了鼻子中,沁人心脾。
喝了口茶,昭阳方觉着整个人都稍稍放松了几分,这丞相府虽然不是后宫,可是勋贵人家的后门宅院,却是不比后宫弯弯绕绕的少。
她昨日不过去秦府参加了一场看似普通的宴会,却就被人盯上了。
她不过是念着自己初次同这些个夫人们相见,因而显得和煦温柔了一些,却被人以为是自己性子软弱,今日就欺上了门来。
若是别人都闹到了丞相府来了,她还一味隐忍退让,就真正让人看笑话了。
她也应当适时让她们瞧瞧,皇家女儿是什么样的处事态度。
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别人欺我一尺,我必以十丈还之。
第238章 宫中来信
“派人给沧蓝传个信,让她明日来府中一趟吧。”昭阳想了想,轻声吩咐着。
昨日与叶子凡商议的事情,也该同沧蓝说一说,她觉着,还是让沧蓝亲自去一趟更放心一些。方才那些人,她也想让沧蓝派人打听打听,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沧蓝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倒是收买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有乞丐,妓子,市井百姓。这些人有些聪明伶俐的,被放到各处府上做丫鬟小厮,甚至被送进宫。有的仍旧做这原来的事情,虽然看起来并不打眼,只是打探消息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姒儿应了声,笑嘻嘻地道:“奴婢也有些日子没瞧见沧蓝姐姐了。”
苏远之今日倒是在晚膳前回了府,倒让昭阳有些吃惊:“今日不用忙着孙尚志的事情?”
苏远之刚进院子,听昭阳这样问,挑了挑眉,朝着昭阳看了过来:“家有娇妻,烦躁的公事和娇艳可人的妻子,自是妻子更为重要一些。”
“呸呸呸,下人都在,胡言乱语什么?”昭阳面上泛红,瞪了苏远之一眼,噌怨着。
“噗哧”一声,却是姒儿胆大妄为地笑了起来,见昭阳瞪了过来,姒儿连忙摆了摆手道:“奴婢什么都不曾听到,奴婢去瞧瞧晚饭好了没。”说着,又转身吩咐着屋子里的下人:“你们一同来吧,待会儿上菜,我一个人可搞不定。”
说完,便抬起手来掩嘴出了院子,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不住。院子里的其他人也连忙跟在姒儿身后退出了院子,还十分体贴地将院子门给拉上了。
昭阳羞得满脸通红:“都怪你。”
苏远之抬起眼望着昭阳,眼中满是笑意:“怪我?怪我什么?夫人的下人调教得倒是不错,知情识趣的,下来得好生赏赐赏赐。”
说完,就朝着昭阳伸了伸手:“今儿个跑了好多地方,可快累死我了,快过来,让我抱抱。”
昭阳微微嘟着嘴,瞪了苏远之一眼,见他脸上果真有些疲惫,却也心生不忍,慢腾腾地挪到苏远之的轮椅旁,蹲了下来。
苏远之嘴角一翘,伸手将她拉进了怀中,深吸了口气,幽幽叹着:“还是美人在怀滋味最好了,真想就呆在家中不出门了。”
“真这么累,不妨同父皇告个假,便说病了就是,累坏了自己可怎么办?”昭阳见她这副模样,亦是有些心疼了起来。
苏远之眼中笑意更甚,有个人关心自己的滋味,真是不赖。
半晌,苏远之才又道:“若是以后再有莫名其妙的人来府上找茬,你尽管叫人将他们打出去便是。”
昭阳自是知晓他再说什么事,他虽刚回来,只怕已经听管家说起过今日发生的事情了。
“打出去?那怎么说,也算是你的亲戚,若是那样打出去,别人得怎么说咱们丞相府呢?”昭阳撇了撇嘴,声音闷闷地。
苏远之笑了起来:“怕什么?我的名声什么时候好过?听闻,我在小孩子的心中,就是个凶狠的恶魔,若是夜里有小孩子哭闹,只需说一句,你若是再闹,苏丞相就要来抓你了,保管比什么都见效。”
“胡言乱语些什么?”昭阳抬起眼来瞪了苏远之一眼,心中却是闷闷地疼,她自是知道,苏远之所言都是真的,不说在小孩子心中,即便是以前在宫中,她听宫人讨论起苏远之,讨论最多的,也都是说他心狠手辣,且宅子里经常会有死人拖出去,说得极其骇人,好像他是什么怪物似的。
夫妻二人闲话了一会儿,院子门就被敲响了,外面传来姒儿带着笑意的声音:“相爷,公主,晚饭备好了,奴婢现在可以送进来吗?”
昭阳自是听出了那声音中的揶揄,心中暗自记了姒儿一笔,从苏远之的怀中挣脱出来,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发髻和衣裳,才扬声道:“进来吧。”
两人用了晚膳,苏远之又去了书房。
昭阳在屋中看着账册,姒儿拿了一封书信匆匆入了屋中:“公主,宫里来了消息。”
昭阳将账册放到了桌子上,接过了那书信,展了开来。
她虽已经出嫁,可是母后和君墨仍旧在宫中,宫中仍旧危机四伏,明面上,柳雅晴、德妃仍旧虎视眈眈,甚至连皇祖母都对母后和君墨不甚喜欢,暗地里还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危险。
因而,她不能有任何的松懈。只是如今她人在宫外,却是有些不便,只能让宫中时不时地给她传递消息。
幸而这一年以来,特别是她开始接手宫中事务的这十个月以来,她在各宫都安插了不少自己的眼线,即便是自己不在宫中,也能掌握各宫的一举一动。
昭阳快速将信中内容扫了一遍,蹙了蹙眉,将信纸放到了桌子上。
姒儿见昭阳的神色有些不太好,连忙问道:“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安排的太医在给柳雅晴问诊平安脉的时候,按着我的吩咐,同柳雅晴说,孩子已经胎死腹中,只是不知为何没能自己排出来。太医给了她一剂药,她吃了之后,便流了不少血,太医借机同柳雅晴说,死胎已经排出了。”昭阳声音极为平静。
姒儿听昭阳这样一说,却是有些不明白了:“这正是咱们想要的啊?公主为何面色却不像是欢喜模样?”
昭阳冷笑了一声:“那柳雅晴是个心眼不少的,从当初皇祖母赐她不孕药,她在药中擅自放了茶叶来解药性一事,我就应当想到,倒是我疏忽了,那时吩咐的太过潦草,未曾将事情筹划周全,却是让柳雅晴抓住了把柄。”
姒儿一眼疑惑,昭阳长叹了口气,才道:“太医开的那一剂药,虽是当着太医的面熬制,并且喝下去的。只是柳雅晴留了个心眼,让宫女从那一副药中抓了一些药起来,后来等着太医走了之后,就让人去查了那药。那药自是有不对劲的,本是让葵水提前的药,柳雅晴便借机发难,叫人抓了太医,送到了母后宫中问罪。”
第239章 波折
“那该怎么办?”姒儿眼中尽是慌乱,此事是她安排的,却竟然出了这等篓子。
昭阳摇了摇头,笑着劝慰道:“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那太医是可信任的人,自是不会供认出咱们来,他在审讯之时,一口咬定是德妃让他这样做的,而后就咬舌自尽了。只是也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是不是德妃,此事只得搁置下来。”
昭阳蹙了蹙眉:“只是事情虽然告一段落,可是柳雅晴必定心生怀疑,以后咱们对柳雅晴和德妃,可必须要加倍小心了。”
姒儿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偷偷松了口气。
第二日沧蓝一早就来了丞相府,昭阳将事情一一吩咐了,就让沧蓝回去早些安排,她离开渭城这么长的时间,定也有许多事情要提前布置。
没过两日,苏府其他旁支亲戚的资料就到了昭阳手中。
“老相爷一共兄弟姐妹四人,除了那日见到过的二叔三叔,还有一个妹妹,只是那个妹妹嫁得比较远,这些年也甚少回渭城,权当不论。二叔与三叔的府邸隔着两条街,倒是不远,二叔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三叔有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昭阳一一看了下来,却是有些奇怪:“二叔和三叔原本都在朝中任职,一个从四品,一个六品,官阶虽不算太高,却也好歹是官身,且与老相爷关系算得上是亲密,虽然分了家,也时常走动。只是老相爷去世之后,两人霸占了丞相府的财物,竟都先后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官,且如今二叔和三叔膝下一共四个儿子,却没有一个踏足官场的。”
姒儿倒是没觉着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所以奴婢觉着,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相爷在的时候,那两位定也都觊觎着丞相府中的东西,因而才同老相爷套近乎。而老相爷一去了,那可憎的真面目便露出来了。”
昭阳摇了摇头,她觉着不对劲的,并非是此事。而是二叔和三叔同时辞官,且膝下孩子无一人踏足官场之事。
在楚国,为官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且二叔和三叔本为庶子,这更是一件荣耀之事,为何会辞官不做呢?
昭阳想了半晌,大抵是因为老相爷离世之后,旁人觉着苏远之身有残疾,不可能入仕,因而竞相欺辱。却不想父皇力排众议,封苏远之为相,苏远之做了丞相,位高权重。二叔三叔害怕苏远之报复,因而才选择辞官。
也只有这个解释稍显合理一些了。
不过是几个无法蹦得太高的小蚂蚱,昭阳冷笑了一声,将那册子放到了一旁。左右已经让管家和沧蓝去查那些从丞相府搬走的财物如今的流向了,这一茬子倒是不急。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孙尚志一事,以及宫中的动向。
时至今日,沐王却仍旧没有丝毫的动静,倒让昭阳有些诧异了。
还是说,沐王已经决定,弃掉孙尚志这颗棋子了?
这样的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昭阳否定了,孙尚志和沐王母子二人牵扯甚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孙尚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沐王无法洗去孙尚志身上的罪名,势必会影响他在父皇跟前以及在朝中的声望。
晚上苏远之回府的时候,昭阳便主动问起了孙尚志之事如今的进展。虽然昭阳知晓孙尚志一事牵扯太大,查案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眼瞧着事情像是没了消息一样,还是会忍不住地着急。
“事情不如我们想象中那样顺利,那日我们发现的贡品,后来拿回来之后,却发现都是仿品,只怕是有人先我们一步将东西给换了。”苏远之面色带着几分冷,“派去边关查探的人也没了消息,恐已遇不测。”
昭阳一愣,倒是不曾想到事情竟有了这样的波折,心中唯一想到的就是:“是沐王所为?”
“尚无证据证明是他所为,不过十有八九与他脱不了干系。”苏远之神色淡淡地低下了头:“我倒想瞧瞧,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昭阳咬了咬唇:“沐王最近在做些什么?”
苏远之听昭阳这样一问,却是笑了起来:“最近沐王可是规矩的很,连早朝都没上,整日都在府中闭门思过,几乎连人都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