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昭阳喃喃自语着,脑中快速地想了一遍,才终于想了起来,这个黑衣人的身份。
倾颜殿的李怀。
昭阳怀疑,他是贤福宫寝殿后面那脚印的主人,便是他去了那贤福宫,将贤妃带出了寝殿的。
只是,他为何深夜翻墙进她的昭阳殿,莫非,是柳雅晴察觉到了什么?
昭阳心中尚在猜测着各种可能,那李怀便又高声喊了起来:“是昭阳公主让奴才来昭阳殿的啊,说有重要的事情相商,公主你不记得奴才了吗?奴才有证据,奴才有证据,你们快放开我。”
昭阳眯了眯眼,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为何这李怀,口口声声地说,是她传唤他来昭阳殿有要事相商的?
没有等到昭阳的回答,近卫军自也不敢放开那李怀,李怀更是满脸焦急,慌慌忙忙地道:“奴才袖中有昭阳公主传唤奴才来此的证据,是昭阳公主的亲笔书信,你们拿出来一看便知真假。”
第146章 连环计
“呵,本公主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传递了书信了?杨统领,你在他袖中翻找翻找,瞧瞧可是真有他所谓的证据。”昭阳声音泛着几分冷,即便是她再迟钝,也瞧出来了,此事有些不对劲。
杨统领连忙应了声,快步走到李怀身侧,在他袖中翻找了片刻,果真找到了一张牛皮纸,杨统领看了看,连忙将羊皮纸呈给了昭阳。
昭阳见了过来,却瞧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贤妃之事或已有人察觉,今夜丑时,到昭阳殿商议解决之法。
信上没有署名,只是那字迹,却是昭阳极为熟悉的。
她自己的字迹。
昭阳的手指微微颤了颤,目光落在那第一句话上,心中便通透了几分。柳雅晴只怕果真察觉了她在查探此事,好个柳雅晴,这是要反咬一口,将贤妃的事情,嫁祸到她的头上啊。
“公主的字迹公主应当认得的,公主,快让他们放了奴才啊…”李怀不停地朝着昭阳喊着。
昭阳将那牛皮纸折了起来,正欲开口,却听见殿外传来一个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似乎还带着几分疑惑:“这深更半夜的,昭阳公主殿里为何这般热闹呢?”
昭阳听到那声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果真如昭阳所料,事情尚且有后招,柳雅晴来得,倒实在是时候。
“雅昭仪。”昭阳勾起嘴角笑了笑:“雅昭仪这么晚了…”
话还没说完,雅昭仪便连忙道:“不瞒公主,嫔妾宫中走失了一个奴才,那奴才倒也是嫔妾身边贴身侍候的,嫔妾害怕出了什么事,便连忙叫了近卫军来寻。听近卫军说,在昭仪殿抓到了一个黑衣人,嫔妾担心昭阳公主出了什么事,这才过来看看。”
说着,便朝着昭阳走了进来。
走到那李怀身边的时候,却突然掩着嘴惊叫了一声,带着几分诧异:“杨统领,这是嫔妾宫中的内侍,你们抓了他做什么?”
那杨统领看了柳雅晴一眼,才道:“这贼人方才鬼鬼祟祟地翻墙入了这昭仪殿,被属下抓了起来。他口口声声地说,是昭阳公主传唤他来这昭阳殿的,属下正在同昭阳公主求证。”
柳雅晴闻言,似是微微愣了愣,抬起眼看了昭阳一眼,才道:“昭阳公主深夜传唤我这奴才来这昭阳殿做什么?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昭阳冷眼旁观着她作戏,并未开口。
那李怀见着柳雅晴,却突然改了口:“不,奴才说错了,不是昭阳公主传唤的奴才,是雅昭仪,雅昭仪派奴才来昭阳殿的…”
柳雅晴听他这么多,更是怒不可遏:“李怀,你满口胡言些什么?杨统领,这奴才定然别有居心,一会儿说昭阳公主传唤,一会儿又说我指使,他污蔑皇室公主,污蔑后宫嫔妃,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得去禀报陛下,你们将他看押起来,严刑拷问。”
柳雅晴说完,就转了身,快步出了昭阳殿。
看来,柳雅晴今夜是并未想要善罢甘休了,这般一来,她便能够顺理成章地将事情闹大。闹到了父皇那里,而后栽赃是自己对贤妃下的手。
只是单凭一个奴才的一面之词,莫非便能定了她的罪不成?
昭阳将手中的牛皮纸递给了杨统领,淡淡地道:“你们按着雅昭仪的话办便是了,本宫不认识这个奴才。”
李怀满脸惊慌之色,瞪大着眼睛望着昭阳,昭阳却看也不看他,转身便回了昭阳殿。
姒儿眼中亦是带着几分焦急:“公主,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想要对公主不利?”
昭阳冷冷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自是想要对我不利,兴许是我哪里让柳雅晴起了怀疑,知晓了我在查探贤妃一事,害怕事情暴露,索性先下手为强,将谋害贤妃的罪名栽赃嫁祸到我的头上。”
“那公主,我们如今应当如何应对?”姒儿脸上满是慌乱。
如何应对?昭阳一时间也不知晓应当如何应对。事发突然,她尚且没有回过神来。
没过多久,郑从容便到了。
“公主,陛下请公主到养心殿一趟。”郑从容脸上仍旧满是笑容,声音亦是平静。
昭阳苦笑了一声,她最近倒是尤其忙。
到了养心殿,柳雅晴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妾身觉着,那李怀定然有问题。这些日子虽然在妾身宫中侍候,可是却时常不见人。今日半夜发现没有了踪影,害怕出了什么事,这才带着近卫军去找。却不想,却被他攀咬,说是妾身指使他去昭阳殿的。”
昭阳入了养心殿,就看见柳雅晴坐在楚帝身边,微微低垂着头,脸上满是委屈模样。
楚帝笑了笑,并未出声安慰。
“昭阳给父皇请安。”昭阳上前行了礼。
楚帝轻轻颔首,让她起了身,才望向她道:“那李怀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昭阳面色沉静,想了想,才道:“女儿也是十分迷惑,先前不过是被惊醒了,才知晓近卫军在昭阳殿中发现了黑影,抓到了李怀。且那李怀的袖中带着有昭阳字迹的纸条,上面提到了贤妃。昭阳以为,此事已然十分明白,那李怀便是针对昭阳来的,为的便是嫁祸昭阳。”
楚帝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妾身也这么觉着,且李怀后来攀咬妾身,只怕也是想要嫁祸妾身,让昭阳公主以为,嫁祸她的便是妾身。此计身为歹毒,陛下要为妾身和昭阳公主做主啊。”柳雅晴便又紧接着道,“贤妃娘娘因为丧子之痛,导致精神恍惚,想不开去跳了湖,此事真相已经明明白白,妾身不明白,为何竟还有人要嫁祸给昭阳公主。”
昭阳静静瞧着,楚帝沉默了片刻,正欲开口,却又有人匆忙来禀报什么,郑从容听了,急忙上前道:“陛下,贤福宫那边出事了。”
昭阳一怔,抬起眼来望向郑从容。
郑从容才道:“有人意欲向贤妃下毒。”
楚帝闻言,猛地站起了身来:“贤妃怎样了?那些宫人怎么侍候的?为何有人下毒都不知晓?”
“毒下在汤中,并非伤及性命的毒药,而是哑药。贤妃娘娘如今昏迷在床,中了哑药也无人知晓,还是因为侍候的宫人在喂贤妃娘娘之前,自己尝了尝,结果哑了,才发现了不对劲。”郑从容连忙应道。
昭阳微微眯了眯眼,毒下在汤中?
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转过头望向了柳雅晴,柳雅晴静静地坐着,仿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诧异,仿佛事情全然与她无关一样。
昭阳心中苦笑了一声,好一个连环计啊。
第147章 处处皆算计
“贤妃不是都已经昏迷不醒了吗?太医说她即便是醒来,也断然是痴傻的,为何竟还有人要向她下毒,还是哑毒。”柳雅晴的声音之中满是困惑。
楚帝脸上满是怒色,半晌才道:“那宫女如何了?若是没有性命危险,便将她和太医一并带到养心殿来。”
太医和蝶衣都被带了上来,蝶衣面上满是惶然之色,看了昭阳一眼便低下了头,静静地跟在太医身后。
“毒是下在何处的?”楚帝问着。
那太医忙跪了下来:“回禀陛下,是在一碗汤中,只是微臣同这宫女说,她和贤妃娘娘都中了毒之后,她却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地跑去将贤妃娘娘床边放置着的一个碗端了起来,将里面的汤都喝了下去。微臣只能从仅剩的一点点汤水之中检查出来,毒是放在里面的,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汤。”
满殿的人,目光都落在了蝶衣身上,蝶衣已经哑了,说不了话。却似乎有些无措,跪在地上,手紧紧地拽着衣袖。
“郑从容,上笔墨纸砚。”楚帝的声音泛着冷。
昭阳静静地看着蝶衣,手紧紧在袖中握紧了起来。
“朕问一句,你便将答案写在着纸上,若有欺瞒,格杀勿论。”楚帝一字一顿,凛然生寒。
“那带毒的汤是什么汤?”楚帝问着。
蝶衣摆了摆手,指了指那笔墨纸砚,又摆了摆手。
“你不识字?”楚帝冷笑了一声。
蝶衣轻轻颔首,低垂着双眼静静跪着。
“不识字?真是笑话,你是贤妃身边贴身侍候的,至少也是一等宫人,一等宫人势必要能读会写,你可知,这欺君是什么罪名?”楚帝猛地一拍身前的桌案。
蝶衣浑身一震,颤颤巍巍地拿起笔,在纸上写道:鸡汤。
“怎么不说自己不识字了?这鸡汤是何人熬的?”楚帝冷声问着。
昭阳面上微带着诧异,却见柳雅晴亦是蹙起了眉头。
蝶衣便又在下面接着写着:鸡汤是御膳房送过来的材料,奴婢亲手熬的,亲手喂贤妃娘娘喝下的。
写完,手一颤,笔便掉到了地上,蝶衣却突然落下了泪来。
楚帝立在一旁看着,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半晌,蝶衣才又将笔拾了起来,继续写着:毒也是奴婢下的,奴婢先前日子托人从宫外带进来的毒药。
蝶衣眼中泪水不停落下:奴婢跟在主子身边好几年了,主子如今这样受苦,奴婢不忍。便想着让主子早些解脱,奴婢杀主,自也该死。只是没想到,原本以为是致命的毒药,却不想只是毒哑人的药。
“你让何人带的毒药?”楚帝又问道。
蝶衣摇了摇头,眼睛突然便直了,猛地站起身来,便朝着一旁的柱子冲去。
郑从容反应快,急忙伸手将人拉住了。
蝶衣却像是疯了一般,一个劲儿地挣扎着。昭阳心中不忍,正欲开口,却又听得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是杨统领走了进来。
“陛下,那李怀一直不肯说实话,已经严刑拷打过了,方才才老实招供了,供词在此,李怀已经画押。贤福宫中的宫人也已经审问过了,她们说,今日下午贤妃娘娘喝的汤,是昭阳殿送过来的豆腐笋丝蟹肉汤。”杨统领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蝶衣却连忙摆了摆手,快步取了纸笔,写到:昭阳殿送来的汤并未喂给贤妃娘娘喝,贤妃娘娘喝的是鸡汤。
郑从容将李怀的供词递呈给了楚帝,楚帝看了,目光落在了昭阳身上。
昭阳面色沉静,只笑了笑才道:“父皇,这份证词上,是不是指认,说昭阳命他以襁褓为诱饵,去贤福宫将贤妃带了出来,而后将贤妃精神恍惚以为是小皇子的襁褓扔进了云影湖,贤妃去捞那襁褓,结果溺了水?”
楚帝却并未开口,只将手中那供词递给了郑从容,淡淡地吩咐道:“带着近卫军,去查一查,他供词之上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郑从容应了,楚帝目光才又落在了昭阳身上:“你为何会给贤福宫中送汤?”
“自打贤母妃落水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只能喝一些汤水,因而消瘦了许多。今日尚食局的来,说父皇赐了一些鲜笋,我让人做成了汤,想到这汤亦是滋补,便让人送了一碗去贤福宫。同样的汤水,昭阳也喝了,却并无异常。”昭阳轻声道。
楚帝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眼中光影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昭阳亦是安静地站着,心中却在不停地打着鼓,父皇并未让她看到李怀的供词,她亦是不知李怀说了些什么,只是瞧着柳雅晴那般神情,倒像是胸有成竹一般。
虽已经是初夏,只是大殿门敞开着,夜风不停地灌进来,却有些冷。
昭阳也不知过了多久,郑从容才又带着杨统领回到了殿中。
“属下按着那李怀的供词,去贤福宫寝殿后面瞧了,果如他所言,寝殿背后窗外的泥土上,有昭阳公主和他的脚印。而后,属下又去找到了那日在湖边发现的那镯子,仔细比对了镯子的花色,发现那镯子并非是贤妃娘娘的,而是昭阳公主的。”杨统领中气十足地声音在养心殿中回荡着,却是一下有一下地敲打在昭阳的心上。
不可能,那日她查探了之后,分明已经将自己的脚印都覆盖了,怎么会?
还有湖边那镯子,怎么可能是她的?
昭阳神色一顿,却突然回过了神来,她知道了。是那个镯子,那个同齐美人送给她的簪子一同失踪的那个镯子。
那个镯子当时原本是两对,花色微微有些不同,一对赏赐给了贤妃和德才人一人一只,一对赏赐给了她和淳安一人一只。
那日她听闻在云影湖边发现了一只贤妃的镯子,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去查看那只镯子,还一直在揣测,那只镯子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湖边。
如今却突然明白了过来,贤妃溺水之事,一开始便是别人设的局,一个专门为她而设的局。
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的动作,那日她去贤福宫寝殿中查探了之后,自以为将鞋印用泥土覆盖了,而后就有人去将那些掩饰的泥土拂了开去。如今,那鞋印,却成了指认她这个凶手的有力罪证。
第148章 百口莫辩
昭阳的面色隐隐泛着几分白,楚帝看了昭阳一眼,对着郑从容使了个眼色,郑从容便将手中的纸递到了昭阳面前。
昭阳伸手取了过来,那是李怀的供词。
如昭阳所料,供词之中,写明了昭阳让他去贤福宫中抢了那襁褓,将贤妃带到云影湖边,使得贤妃溺水的全部过程。
所有事情都同昭阳所料那般,唯独里面柳雅晴的那个角色换成了她。
昭阳的目光落在最后,李怀在供词中称,昭阳用珍珠使得贤妃落了水的时候,因为贤妃站得离昭阳有些近,因而便想要抓住昭阳,伸手却只抓住了昭阳手臂上的镯子。将昭阳手臂上的镯子给拉扯掉了,才落入了水中。
昭阳以为镯子落到了水里,本想让李怀下水去找,却听到了一些动静,慌了手脚,便没有要那镯子,匆忙离开了。
李怀甚至还供认,他很早之前便被昭阳买通了,本是放在柳雅晴身边,意欲对柳雅晴不利的。
昭阳嘴角带着一抹苦笑,柳雅晴呀柳雅晴,她前世的时候便知道柳雅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却不想竟是一个心机如此深的女人。
又有脚步声传来,昭阳瞧见郑从容快步走到了殿门口,回来的时候,手中却拿着一个匣子。
昭阳眯了眯眼,那匣子,昭阳认得,且十分熟悉,那是昭阳放在书架上的匣子,里面放着昭阳查探贤妃一事的所有证物。
“陛下,这是在昭阳公主的殿中找到的。”郑从容将那匣子呈给了楚帝。
楚帝伸手,将那匣子打了开来,昭阳目光落在那匣子上,却发现,里面原本放着的那因着墨色鞋印的锦帕不见了踪影,却多出了一个白玉小瓶。
里面便只放着几颗珍珠和一个白玉小瓶。
楚帝将那几颗珍珠拿起来看了看,便又将那白玉小瓶打开了塞子,闻了闻,方转过身对这太医道:“太医,你来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太医应了声,连忙上前,取了那白玉小瓶来,将里面的东西到出来了一些,里面装着的是白色的粉末,太医查看了好半晌,才面色带着几分激动地道:“陛下,是哑药。”
昭阳闻言,嘴角的笑容亦是染了几分苦涩,人证物证俱全,这下子,倒真是百口莫辩了。
楚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昭阳,眼中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愤怒,半晌,才拍了拍桌子道:“你为何要这么做?贤妃素日待你不薄,且她没了孩子,已经那般模样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若是昭阳说,不是昭阳所为,父皇也断然不会信了吧?”昭阳低下头,声音轻轻地:“只是想要栽赃陷害昭阳的人只怕忘了一点,那日贤母妃出事的时候,我在宫外,根本不在宫中,根本没有时间去害贤母妃。宫门有我进出宫的记录,父皇一查便是。”
楚帝闻言,定定地看了昭阳一眼,让郑从容派人去查探去了。
只是查探回来的结果却显示昭阳是在申时出的宫,而贤妃被侍卫从湖中救起来的时辰,也就在申时。李怀招认的昭阳与她一同陷害贤妃的时辰,却是在申时之前的未时。
昭阳的出宫记录,却更像是昭阳刻意在为自己营造不在场的证据一样,愈发显得昭阳可疑了。
楚帝眉头愈发紧蹙了几分着:“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人证物证俱在,你想要为自己喊冤,你拿出证据来啊。若你能够拿出证据来,朕便信你。”
昭阳沉默了许久,不曾想到,那幕后操纵之人,竟连这也算计了进去,心中忍不住苦笑,摇了摇头:“我没有,没有证据。”
楚帝亦是愣住了,半晌,才往后靠了靠,声音低了几分:“那你让父皇如何信你?父皇也想信你,你没有害贤妃的理由,可是…”
楚帝叹了口气,并未往下说。
昭阳自是明白,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她百口莫辩。
一旁的柳雅晴面色青青白白地,抬起眼来看了昭阳几眼,欲言又止。她的动作自是未能逃出楚帝的眼睛,楚帝本就不悦,见她这般模样,便又蹙了蹙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柳雅晴连忙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可是终是忍不住开了口:“陛下,贤妃小产那日,臣妾似乎瞧见一颗白色的珠子滚落到了德才人的脚下,德才人踩到了那珠子,才滑倒了,而后因为贤妃正好站在她面前,便将贤妃也一并扑倒在地。”
昭阳听见她这么说,心便更冷了几分。
柳雅晴这是要赶尽杀绝啊,竟是想要将贤妃小产一事,也安在她头上来吗?
楚帝闻言,亦是呆了呆,才转身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雅晴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后来,臣妾四下看了看,并未见到那珠子,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可是前日和静嫔姐姐闲叙,说起此事,她说她似乎也瞧见了一颗白色的珠子。”
“传静嫔。”楚帝冷声道。
静嫔人如其名,是个十分安静的女子,平素不怎么多言,虽然也算不得得宠,可是一年到头来,楚帝却也要去静嫔宫中几回。
静嫔进了养心殿,还未行礼,楚帝便急忙问道:“贤妃小产那日,你是否看到了一颗白色的珠子落到了德才人的脚下?”
静嫔一愣,沉默了片刻,才应道:“倒是有这回事,大抵是臣妾看错了吧?”
楚帝从匣子中取了一颗珍珠,递给了静嫔瞧:“那珠子可是这般大小?”
静嫔接过来看了看,才点了点头,“就这么大丁点儿,臣妾瞧见那珠子落在德才人脚下,而后德才人踩了上去,才滑倒了,后来未央宫中一片混乱,等臣妾回过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那珠子。”
静嫔顿了顿,又道:“陛下若是要查,倒是可以问问殿中打扫的宫人。当时虽然混乱,可是臣妾并没发现谁弯腰去拾了什么东西。若是真有珠子,想必打扫的宫人应该知道。”
紧接着,楚帝便让人传了打扫的宫人,宫人自是供认不讳,说确实在打扫的时候捡到过一颗珠子,后来交给了皇后娘娘。
楚帝听到这里,便是怒极,也并未传旨让皇后前来对峙,只将匣子中的珍珠都抓了起来,朝着昭阳扔了过来。
珍珠虽小,打在身上,却也微微带着几分疼。
昭阳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那日似乎正在查昭阳公主身边宫女失踪死了之事,公主的宫女被发现在育德殿运送夜香的桶中,公主怒极,和德才人当殿对峙,德才人落了下风,朝着公主走去,结果就摔倒了。”柳雅晴的声音平静温和,却是字字都像一把利剑一样戳着昭阳。
这下好了,动机也有了。她就是因为蝉儿之事,恼羞成怒,想要惩罚德才人一下,却不想连累贤妃小产,后来担心贤妃知道了什么,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要将贤妃也一并除掉。
一环扣一环,人证物证齐备,她自是百口莫辩。
“来人,将昭阳公主打入天牢!”楚帝猛地一拍桌子,额上青筋隐隐暴起。
昭阳拢了拢身上有些单薄的紫烟罗,静静地看了柳雅晴一眼,不等侍卫来押,转身便出了养心殿。
第149章 牢狱之灾
天牢还如同上一次昭阳来的时候那般模样,带着牢不可破的威严和冰凉。只是上一次,她是心中带着得意的来看德才人的笑话,这一回,她却已经戴上了手链和脚镣,成了阶下囚。
不知是刻意还是什么,狱卒打开了关押着德才人的那间牢房,将昭阳推了进去。
德才人在干草堆上睡着,身上连被子都没有一床。
“林月柔,你可以出来了。”狱卒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能够从天牢中出去的人,几乎没有,德才人既然有这样大的能耐,从这里走出去,自然得要放尊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