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亦是没有点灯,却早已有人在等着。
“没有人发现公主到了厨房,主院之中守卫最为严密,咱们人多,会渐渐往主院逼近,到时候暗卫只能死守着主院,不会留心厨房这边,咱们便可离开。”黑暗之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昭阳点了点头,将怀中的孩子抱得紧了一些,便听见隐隐有几声鸟叫声响了起来。
那女子伸手拉了昭阳:“到时候了,走。”
说着,便拉着昭阳出了厨房,绕到了厨房后,厨房后是一堵墙,早已经有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侯在那处,见着昭阳她们过来,便揽着昭阳纵身一跃,跳出了那围墙。
围墙外,有马车在等着,昭阳抱着苏慕阳上了马车,姒儿也紧跟着钻了进来,昭阳舒了口气,一抬眼,便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叶子凡。
昭阳一愣,倒是全然没有想到,叶子凡会亲自过来,心下有些诧异。便瞧见叶子凡伸出了手来:“快过来坐好,咱们早些离开,可莫要叫人发现了,你身边那些暗卫可实在是有些难缠。”
昭阳看了叶子凡伸出的手一眼,自个儿走到他身边坐了,马车便动了起来。
昭阳将一直抱在怀中,被披风遮住的苏慕阳抱了出来,却见苏慕阳竟然一直醒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昭阳一愣,心猛地提了起来,却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幸好方才苏慕阳没有出声,不然她们只怕是走不成了。
叶子凡目光落在苏慕阳的身上,伸手摸了摸苏慕阳滑嫩的脸蛋,才笑了笑道:“眉眼像你。”
昭阳点了点头,却不怎么想说话,只觉着疲累得厉害。
过了许久,才开口问叶子凡:“你要带我去哪儿?”
她对孟县不怎么熟悉,且这段时日一直呆在屋中坐月子,连屋子都不曾出过,更遑论是街上了。只知道此处离渭城约摸两日路程,其它的一无所知。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了呢。”叶子凡脸上满是笑意:“暗卫发现你不见了踪影,定然会以为你会回渭城,我已经打点好了城门守卫,咱们往北走,在孟县旁边的有个镇子,我有一处庄子在那里,咱们先去那里住上一段时日。”
昭阳望向叶子凡,似乎有些诧异:“不回渭城?”
叶子凡摇了摇头:“你一失踪,如今从孟县到渭城的路上怕是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去钻。咱们先就呆在孟县,而后往西,再从西往渭城。你如今还在月子里,也不宜那样奔波劳累。”
叶子凡沉默了片刻,才又低声道:“新帝登基大典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十月初十,陛下的后事,新帝的登基,都是大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准备妥帖的,咱们有的是时间,不急在一时。苏远之倒是个心思细腻的,为了隐瞒你,连告示都不曾在孟县张贴出来,其它地方早已经贴上告示了。”
昭阳心中猛地一痛,嘴角的笑容苦涩。
是啊,的确是个心思细腻的。
十月初十,她可是记着这是什么日子的,去年的十月初十,她嫁给了他。
寂静的街道上,只听见马车的车辙声响起,不多时,似乎就到了城门口,昭阳听见城门打开的声音。
出了城,昭阳才终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叶子凡见昭阳的模样,便轻声道:“到庄子上约摸还得两个时辰左右,你若是累得慌,便先睡一会儿吧,我帮你看着孩子。”
昭阳转过头看了叶子凡一眼:“你尚未成亲,哪里会看孩子?”
说着便将苏慕阳递给了姒儿,只是姒儿尚未接过,苏慕阳便瘪了嘴,泪汪汪地望着昭阳,一副马上就要哭的样子。
昭阳无法,只得笑了笑道:“今儿个也不知道怎么了,黏人得很,算了,我抱着吧。”
叶子凡目光在苏慕阳的脸上扫了一圈,笑了笑。
马车中静了下来,昭阳低着头,轻声道:“这一回,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叶子凡低下头笑了笑:“我是商人,可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的,以后总会让你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昭阳颔首:“好。”
却丝毫不问叶子凡想要她如何还,只轻声道:“倒是料想不到,你在孟县竟也有这样厉害的势力,我身边那些暗卫的本事我知道的,能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抢走,也是不容易。”
叶子凡闻言,便又笑了起来,脸上满是自得:“那是自然,叶府做到如今这个地步,自然不可能不全是靠运气的。”
顿了顿,便转过眸子望向昭阳:“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做的?”
第543章 庄子
昭阳笑了起来,知晓他是为了宽慰自己,也索性承了情:“不就是提前买通了院子里侍候的下人,在饭菜里面下了迷药,而后派了三百个武功高强的人佯装刺客袭击,因为人数众多,暗卫选择死守主院,我却趁着他们打斗之际,悄然从主院离开了,而后就被救了出来吗?”
叶子凡夸张地瞪大了眼:“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叶子凡撇了撇嘴,一脸的委屈:“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暗中安排了多少事情,前些日子,我就暗中派了人在你那院子周围蹲守,且故意露出了马脚让暗卫发现,暗卫便分派了一些人暗中去查,今天晚上我故意让那边弄出了一些动静,你身边那暗卫统领派了二十来人过去盯着。”
“我还让人在孟县之中张贴了不少新帝登基的告示,每天夜里都贴,每天夜里刚刚贴出来,你的暗卫就会让人去除掉。”
“还有你院子里面那些丫鬟下人什么的,因为大多是从孟县现买的,能够买通的我都想方设法地买通了,你身边跟着侍候的那个邱嬷嬷是个精明的,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今夜里并未吃什么东西,好在我买通的人中,有与她住一个屋的奶娘,知道了此事,便暗中在她的枕头上下了药,这才一并给迷晕了过去。”
昭阳听着,眼中一直带着笑,见叶子凡一脸讨好的表情,便笑了起来:“嗯,叶公子步步为营,一切算计得都极为妥帖,实在是令人佩服。”
“那是…”叶子凡扬了扬头,脸上满是自得。
叶子凡带昭阳去的庄子离孟县不近,不过好在青山绿水,环境极好,且周围并无什么镇子村子的,他们静悄悄的来,也不怕有人走路风声。
到庄子上天色就已经亮了,马车径直驶入了庄子里面,在一处院子外停了下来。
叶子凡将昭阳的披风递了过去,又递上了一顶帷帽,轻声道:“早上外面凉,你受不得风,戴上吧。”
昭阳应了下来,接了帷帽带了,将苏慕阳抱紧了一些,下了马车,在叶子凡的带路下,径直入了院子。
院子里风景也是极好的,有一方荷塘,有大大的榕树,还种着不少花花草草。
进了屋,屋中的布置也是极为奢华舒适,家具俱是红木所制,且如铜镜、屏风、琴案这些女子闺房有的东西,一样也不少,只是瞧着屋中的许多东西,倒似乎像是新送来的。
“这庄子是早些年我父亲置下的,不过因为这边风景好罢了,不过置下之后就再也不曾来过,这屋子里之前没什么东西,都是我前些天命人专程从渭城送过来的,可惜也就只能布置成这样了,有些名贵瓷器不太适合长途运送,你瞧瞧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同我说就是。”
叶子凡见昭阳在打量着这屋子,连忙开口道,似乎对这屋子仍旧有些不满意。
“…”昭阳丝毫不怀疑,若是瓷器能够运送,他定会在这屋子里面放上许多名贵瓷器。
倒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叶子凡那挥金如土又将就享受的性子,却也仍旧觉着有些无奈。
“我不过在这儿小住几日,又不是要常住,将就将就便是了,何必这样费劲?”
叶子凡闻言,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那可不成,只住几天也不成,要用自然是要用最好的,哪有将就这样的说法?”
说完,也不等昭阳再开口,便径直道:“该是用早饭的时候了,我昨日里就吩咐了过来,让他们今天准备一些好的早饭,我去让人送过来。”
昭阳无奈,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奴仆鱼贯而入,手中俱是端着饭菜。
叶子凡亲自一一检查了一遍,似乎有些不满意的样子:“这庄子偏远,厨师虽然是我从渭城带过来的,可是毕竟食材有限,也做不出什么新鲜花样来。不过好在庄子上的食材都是自己庄子产出的,最是新鲜。”
“都已经极好了。”昭阳笑了起来:“你我二人能吃多少?”
叶子凡觑了昭阳一眼,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只能多做几样了。”
说着,便挥了挥手,让下人布了菜。
昭阳在桌子旁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满桌子的菜肴上,摇了摇头,不过一个早饭而已,叶子凡竟也让人做了二十多道菜,连父皇在宫中的早膳,只怕也是及不上的。
“这红豆粥一看就炖的十分酥烂,你吃一些对身子好。”叶子凡自动自发地拿了碗,给昭阳盛了碗粥,递了过去。
“我专程让人请了四五个专门调理月子的婆子,都已经提前送到了这庄子来,这些菜的做法搭配都是问过她们的,皆是对刚生完的人最好的,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吃就是了。这个清炖鸽子也极好,你多吃些。”
昭阳笑着一一应了:“你自个儿吃就是了,莫要理我,我想吃什么自个儿夹就好了。”
叶子凡笑眯眯地应了,拿了筷子漫不经心地吃着东西,却暗中留意着昭阳都吃了些什么东西,悄悄记了下来,想着待会儿将昭阳吃过的东西列个单子,出菜谱的婆子和厨师都有赏。
用了饭,叶子凡让人将桌上的东西收了,便又道:“昨夜折腾了一晚上,你怕是也没睡好,回屋好生睡一觉吧,床榻上的东西都是我让人新换的,用的是最好的云锦,睡起来可舒服了。”
昭阳点了点头,却又听叶子凡道:“对了,你那小不点儿,我让人找了几个奶娘,也都放在庄子上的,我要不要让人带过来?”
昭阳摇了摇头:“我亲自喂就是了。”
叶子凡目光在昭阳身上打了个转儿,颔首应了,站起身来撑了个懒腰:“我也累了一宿了,我也得回去好好补个眠去,对了,我就住在你这旁边的院子,有什么事叫人来找我就是了。”
昭阳应了声,见叶子凡离开了,才转身回了寝屋。
苏慕阳醒着,姒儿将孩子放在床榻上,帮昭阳褪了衣裳,昭阳走到床边,却瞧见床上的被子上绣着的是龙凤呈祥。
昭阳愣了愣,面色却也很快恢复如常,俯身将苏慕阳抱了起来,掀开衣裳喂了起来。
第544章 天下最傻的傻子
凭借着叶府在楚国各地成千上万的铺子,叶府的消息网亦是十分厉害,且消息传递的速度亦是极快。
昭阳住进庄子的第二天,叶子凡便给昭阳送上了一份大礼,是苏远之和君墨回到渭城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详细记录。
牛皮纸足足有半寸厚。
昭阳从叶子凡的手中接了过来,仔细翻了翻,脸上满是诧异之色:“这么多?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
叶子凡扬了扬眉,脸上尽是得意:“这些也不过是明面上能够查到的消息,不过若是论起这收集情报的能力,除了血隐楼,便无人再比得过叶府了。我知晓你习惯了血隐楼,不一定能够瞧得上我们叶府的消息网,不过这已经是我能够打探到的全部了。”
“血隐楼?那是什么地方?”昭阳笑着道:“莫不是也是什么富豪的?我为何会习惯血隐楼?”
叶子凡闻言,脸上满是错愕的望向昭阳,盯着昭阳看了良久,看得昭阳都有些不自在了:“怎么了?”
叶子凡这才似乎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没,你不知道血隐楼?”
昭阳摇了摇头,反问道:“我应该知道?”
突然想起方才叶子凡的话,和他的表情,昭阳眉头微微蹙起,望向叶子凡:“血隐楼,是苏远之的?”
叶子凡点了点头:“血隐楼以收集消息出名,也有天底下最好的暗卫,血隐楼的主人,的确就是苏远之。”
昭阳的指尖微微颤了颤,她听他曾经在吩咐怀安的时候提起过一个什么楼,却从未问起过,却不曾想,竟是这样的所在。
昭阳想着,神情却猛地一顿,收集消息?最好的暗卫?
“我们叶府在收集消息上面做的不错,是因为我们叶氏的店铺几乎遍布整个楚国,大大小小,各种营生,应有尽有,接触的人多了,消息收集也就比旁人多了一些门道。而血隐楼,听闻他们培养了许多暗卫,分布在各个城池之中,你无法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据闻,几乎每个稍稍有些身份的人的府中,都有他们布下的人。”叶子凡同昭阳解释着。
昭阳的神色却突然变得极为奇怪了起来,若果真如叶子凡所言,血隐楼是这样强大的存在,为何…
为何君墨在滨州失踪之后,苏远之的人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却也没有办法寻到君墨的下落?
君墨分明就那样光明正大地被齐王藏在那齐府之中,若是血隐楼果真那么厉害,不可能那么久了,却仍旧找不到吧?
叶子凡见昭阳一直没有开口,便又接着道:“说起来血隐楼来,倒也有一件事情让我觉着奇怪,那日我听闻你在孟县附近出了事,便派人去你出事的地方探查过,你们多雨的那些屋子的破绽实在是太过了,你身边跟着的都是苏远之派去的暗卫,不应当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血隐楼的暗卫莫非只是徒有其名,且最重要的是,那屋子里面分明有会令孕妇不适的香料味道,我听闻跟在你身边的,有经验丰富的老嬷嬷,还有稳婆和大夫,就没有人提醒过你?”
昭阳的心猛地紧了紧,只觉着浑身上下都被一股寒意笼罩着,冷得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突然一下子,许多事情像是拨云见日一般,一下子便变得清明了起来。
那日她带着君墨离开滨州之后,齐王跟上来对她说的那些话。
齐王说,他会将君墨留在齐王府,是受人所托,是情非得已,还说那人是她所熟悉的人。当时她下意识地便以为是父皇,可是如今想想,只怕那人根本就是苏远之。
苏远之只怕是早已经做好了打算,要在楚临沐起事的那天发难,只是顾忌着她,因而让齐王将楚君墨掳走,假意传信回来。
旁的人不知昭阳对君墨的在意,苏远之却是一清二楚的,便是因为他知道,才断定了若是昭阳听见君墨出事的消息,定然会想方设法地去滨州,因而在她提出去滨州的时候,他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却并未多加阻拦。
在滨州,他可以设置了各种各样的障碍来阻碍昭阳找到君墨,每当她有了一些有用的线索之后,便总是会有意外发生,当时她甚至怀疑过,她身边有敌人布下的暗线,却不曾想过,她身边的人,压根就全是暗线。
只是苏远之只怕是害怕做得太过,让她生出了怀疑,因而才在她确定了君墨在齐王府上的时候,并未再制造新的阻碍出来,只是让齐王来劝诫了一番。
可是她并未听从齐王的劝诫,执意要回到渭城,因而才又有了那日大雨中的那一出。
叶修明和他手中的暗卫必须要全然听从于她的命令,才会让她不至于心生怀疑,且苏远之大抵也并未真正想要她的性命,所以才让她使了一出金蝉脱壳逃出生天。
只是苏远之却仍旧留有后招,便是那屋子里面会使有孕之人不适的香料。
就是因着那香料的缘故,原本一切如常的她突然便发作,而后早产。
她那时还担心,她在那里生孩子,实在是太过危险,只怕会有人找上来,如今想想,那些人本就是苏远之安排的,目的只是为了拖住她,自然也不会真正让她和孩子出什么事,因而即便是那样的情形下,她和慕阳也终是母子平安。
而后他突然出现,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将她留在了孟县坐月子,不让她跟着回到渭城,把渭城之中的所有事情隐瞒了下来,真是好一出大戏啊。
“哈哈哈哈哈…”昭阳突然笑出了声来。
叶子凡愣了愣,有些诧异地望向昭阳。
昭阳的笑声却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笑得昭阳直不起腰来,笑得昭阳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你…怎么了?”叶子凡的眼中满是担忧。
昭阳摇了摇头,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无事。”
无事,她只是在笑自己,笑自己太傻了,竟然被人算计到这种地步都全然不知,还傻傻地赔上了自己的真心。
她大抵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了。
昭阳想着。
第545章 宫门变
“兴许有些事情,并不如你看到的那般简单。”齐王的话言犹在耳,如今想来,齐王说的分明就是苏远之,而非楚临沐和那假皇帝。
那时叶修明和许多暗卫都在,齐王自然不能与她说得太明白了,只可惜,彼时她太过自负,自以为有苏远之和外祖父在,便是将渭城的局势控制在了手中。
呵…
“好了,你别笑了。”叶子凡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了下来,搭配着那张娃娃脸,却似乎并不让人觉得不协调:“我倒是宁愿看你嚎啕大哭一场,也不愿意看你这又哭又笑的样子。”
哭?这些时日,昭阳觉着,她几乎快要将这两辈子积蓄下来的眼泪都给流光了。
她最开始选择苏远之是存了私心的,是因为想要利用苏远之的权势地位,改变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
后来,却将真心陷了进去。
因为背负着前世的血海深仇,她将保护母后和君墨,阻止前世那件事情发生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处心积虑,总觉着有愧于苏远之,有愧于他们的孩子。
她一心想着,等着这件事情一过去,她便全心全意地做一个普通的贤妻良母。
眼瞧着一切即将尘埃落定,却不曾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这样大的转折。
若说这是一场大戏的话,那么苏远之无疑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戏子,将她耍得团团转。
她真想冲到他的面前问一问他,问一问他为何这般狠心,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在其中。他们的孩子还未曾足月啊,他为了不让她赶回渭城,竟然用上了那样的东西,让孩子不得不提前来到这个世上。
所幸的是,孩子并无大碍。
慕阳,这是他亲自为孩子取的名字,只是却也是在她的逼迫之下为孩子取的名字,此前每每唤起这个名字,她心中便会忍不住地泛起甜蜜来。
可如今听到这个名字,却觉着,真是一场笑话。
他大抵只是将她当作一个棋子罢了,兴许根本从来就不曾有丝毫喜欢。
哈哈哈哈哈…
“哇…哇…”屋中传来孩子的哭声,姒儿快步从屋中走了出来,怀中抱着苏慕阳。
“公主,小公子只怕是饿了。”姒儿轻声道,目光小心翼翼地觑着昭阳。方才她在屋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却也明白,如今昭阳的心情只怕是极其不好的。
昭阳点了点头,止住了笑,站起身来将孩子接了过来,方抬起眼来望向了叶子凡:“多谢叶公子,待会儿我得了空便仔细瞧瞧这些东西。”
叶子凡点了点头,目光定定地望着昭阳,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楚昭阳,你须得振作起来,你还有孩子,且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若是你就这样被压垮了,被击败了,你的母后和皇弟,只怕就没有人去救了。”
昭阳咬着唇,唇色雪白,只点了点头,却是笑着应着:“我可是楚国的嫡长公主,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够叫的?”
只是话一出口,面色却又苍白了几分。
“哦,我忘了,很快就不是了。”昭阳低下头,笑容愈发苦涩了几分,低下头抱着苏慕阳便进了屋子。
喂了苏慕阳,苏慕阳闹了会儿,便自个儿睡了过去。
昭阳靠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闭着眼,心中满是荒凉。
苏远之,一想到这个名字,心中便有细细密密地疼痛蔓延开来。
姒儿用热水浸了帕子,递给了昭阳,目光落在她有些红肿的眼睛上,轻轻叹了口气劝慰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公主也总得顾念着自己的身子不是?如今公主还在月子里,这样哭,以后眼睛便会不好了。奴婢听闻有人在月子里老是哭,后来出了月子之后,眼睛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最后年纪轻轻地就几乎瞎了。”
昭阳将那热帕子敷在眼睛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来:“瞎了?我可不就是瞎了吗?”
姒儿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便退到了一旁。
昭阳敷了敷红肿的眼睛,将帕子递还了回去,站起身来走到了书桌后,将先前叶子凡给她的那一沓子纸展了开来,细细看了下来。
那些纸上写得倒是十分详尽,昭阳想着,写这些的人其实应当是个些话本子的吧,竟然将那惊心动魄的宫变写得就像是一个故事一样。
七月二十日,淳安公主出嫁,场面极其热闹,十里红妆,惹得渭城之中万人空巷,争相围看。
孟府亦是张灯结彩,文武百官皆前往祝贺,帝亲自主婚,引以为佳话。晚宴之上,觥筹交错,交杯换盏之间,文武百官皆兴致高涨,大醉着不在少数。
天色黑尽,酒席正酣,却听得有人匆匆来报,说大皇子举兵谋反,有大批兵马在城中突然出现,已经到了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