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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换了衣裳,没到半个时辰,就听见管家来禀,说宫中来了人。
昭阳闻言,便起身带着丫鬟出了院子,随着宫中派来的内侍入了宫。
楚帝倒是不在上回昭阳去过的郑从容住的那小院中,内侍直接带着昭阳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中,人倒是来得齐全。
父皇、母后、太后、德妃、沐王、苏远之、君墨,都在。
殿中跪着一排人,昭阳抬眸一看,就认了出来,是太医。
楚帝的脸上满是怒气,青筋暴起,嘴角的笑泛着冷,手指着那跪了一排的太医,厉声道:“人死了,你们却查不出死因,要你们何用?”
太医们俯身跪在地上,身子微微发着颤,不敢辩解。
昭阳微微眯了眯眼,她还以为,是父皇已经知晓了郑从容的死因是因为蛊毒,而因着那暖玉怀疑到了她的身上呢。
却原来,仍旧没有查出死因啊。
那父皇这样急匆匆地传她入宫,又是为了什么?
昭阳走进殿中,屈膝同楚帝请了安:“昭阳拜见父皇。”
楚帝抬起眸子来看了昭阳一眼,随口道:“平身吧。”
昭阳起了身,楚帝便不再说话。昭阳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抬起眼来朝着苏远之看了过去,却瞧见苏远之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朝她微微招了招。
这是,叫她过去?
昭阳又抬眼觑向楚帝,见楚帝的注意力压根没有放在她的身上,便低着眉眼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苏远之的身侧。
苏远之伸手握住了昭阳的手,似是安抚。
“太医毕竟只是行医治病,这查探死因的事情,儿臣觉着,大抵还是应当交给仵作来才是。”楚临沐在一旁开了口。
昭阳的目光落在楚临沐的身上,微微眯了眯眼,前些时日苏远之说,楚临沐怀疑他是父皇的孩子。昭阳还以为,楚临沐已经疯了呢,今日瞧着,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啊?
且苏远之说会将那事禀报给父皇,为何父皇却丝毫没有反应呢?
昭阳咬了咬唇,心中有些恶毒地暗自想着。
德妃似乎在看昭阳,昭阳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去,果真瞧见了她在盯着自己。那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更多的是看戏的表情。
昭阳眯了眯眼,莫非,此事是德妃操纵的?那暖玉…
只是想了想,却又暗中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蛊毒这个东西,想要弄来不容易。且那蛊虫极其难养,须得有会养蛊之人,才能保证蛊虫活着进入人的宿体。
这殿上所有的人,能够弄来蛊虫的人,楚临沐是一个,苏远之是一个,别无其他。
楚帝眸光微微冷了几分,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传仵作去验尸。”
楚帝的话音一落,昭阳就瞧见,无论是沐王还是德妃,眼中都闪过了一道喜色。
昭阳低下眉眼,握着苏远之的手紧了几分,看来,这仵作是关键。
第407章 死因
苏远之抬起了眸子,对着昭阳笑了笑,又拍了拍昭阳的手。
昭阳看着苏远之的模样,便回过了神来,明安先前曾经说过,苏远之会想方设法地将那暖玉换掉,看苏远之的神情,似乎是已经成功了?
昭阳心中稍稍安定了几分,渐渐平静下来。
楚帝的目光在殿上众人身上缓缓扫过,半晌,才开了口:“朕之所以传召你们来,是因为你们在前几日都曾经去找过郑从容,郑从容死得太过蹊跷,朕不得不怀疑。因而,才命人将你们找了过来,趁着仵作还未验完尸体,你们先来说说,你们去找郑从容,都是为了什么?”
你们…
昭阳挑了挑眉,目光落在殿上众人的身上。
父皇说的是你们,除了她,还有谁?
德妃倒是先站了出来,看了一眼昭阳,才收回了目光:“臣妾先说吧。”
德妃低垂着眉眼:“臣妾是约摸五六日前,瞧着天气不错,就命人熬了一些汤,想要送到养心殿给陛下喝的,可是送到养心殿,才知晓陛下不在。臣妾想要问殿门口值守的内侍陛下去了何处,可觉着问陛下的去处似乎有些不好,想着郑总管一直在陛下身边服侍着,就问了内侍,郑总管去了何处。内侍说,郑总管病了有些日子了,在院子里歇息。”
德妃略略抬了抬眸子,声音愈发温婉了几分:“臣妾听闻郑总管病了,想着怕是见不着陛下了,那汤殿中还剩了不少,端回去也是浪费,郑总管病了,怕是因为太过操劳的缘故,不如将汤给郑总管送过去。因而,臣妾就去了郑总管住的那院子。”
“臣妾去的时候,郑总管就在院子里同院子里打扫的内侍说话,臣妾将汤送给了郑总管就离开了,并未停留太久。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郑总管了。”德妃低声道。
楚帝目光落在德妃的身上,不喜不怒,只挥了挥手,让德妃退了下去。
德妃刚一退下,君墨就道:“我是在父皇身边的时候见着郑总管的,并未单独见过,父皇一直都在的。”
君墨说完,就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昭阳心中舒了口气,既然君墨见郑从容的时候,父皇一直都在,此事无论如何也扯不到君墨的头上,这样一来,她便放心了。
而后,沐王又开了口:“儿臣是前日入宫给皇祖母请安,用了午膳陪着皇祖母在御花园中散步的时候遇见了郑总管。皇祖母就叫了郑总管过来,询问郑总管的病怎样了,儿臣亦是那个时候才知晓郑总管生病了的,也跟着关切了两句。郑总管只说,年纪大了,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没怎么好利索。”
“皇祖母闻言,就责备了两句,说郑总管说什么年纪大了的浑话,他身子硬朗着,不过是着凉而已,犯得着这样悲切吗?而后又嘱咐郑总管好生回去将养着,不要老操一些无关紧要的心,闲来无事多走动走动,病自然就好得快些。郑总管附和着应了声,就告辞离去了。”
昭阳挑了挑眉,倒似乎只剩下她了。
昭阳笑了起来,屈膝行了个礼:“昭阳是因着上回入宫,父皇过来的时候,听父皇说起郑总管病了。昭阳便心想着,郑总管一直在父皇身边服侍着,对昭阳素来也不错,像是昭阳的一个长辈,这长辈生了病我这做晚辈的合该去瞧瞧的。可是因着那日进宫匆忙,也没有料到会有那么一事,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就从母后宫里求了一块暖玉,想着暖玉对身子好,就送了过去。”
“送过去的时候,院子里有两个内侍在打扫院子,我问郑总管在不在,郑总管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我与他闲叙了两句,要将暖玉送给他。郑总管推辞了一番,却也被逼无奈收下了,害怕过了病气给我,让我将暖玉交给丫鬟递给他的。送了暖玉之后,昭阳就离开了。后来没有再进宫过,也没有再见到过郑总管。”
楚帝颔首,只静静地听完了,并没有开口。
楚帝不说话,殿中便是安静一片,谁也不敢出声,安静得有些压抑。
太后一直坐在椅子上,手中捻着佛珠,半合着眼,许是觉着殿中太过安静,方开口道:“前日哀家见着郑从容的时候,倒还觉着他除了脸色差了一些,声音哑了一些之外,精神还不错。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两日功夫,这人就没了。此事实在是蹊跷,十有八九,是有人做了手脚的。”
楚帝抬起眼看了太后一眼,并未接话。
“郑从容在这宫中服侍了几十年,什么手段,什么弯弯绕绕的东西没见过。这能够祸害到他的手段,怕是不简单呐…”
楚帝闻言,冷冷笑道:“是啊,不简单。”
便又没有了声音。
外面果真开始下起雨来,天色愈发暗沉了几分。
等了许久,昭阳都觉着腿脚有些发麻了,终是见着侍卫带了仵作匆忙入了殿。
楚帝猛地抬起眼来:“怎么样了?可查出郑从容的死因了?”
声音亦满是急切。
仵作连忙道:“微臣仔细查看了郑总管的尸首,觉着他的心口和喉咙处有些发硬。便擅作主张,将郑总管的尸体划开了来查看,终是发现了郑总管的死因。”
听见仵作说他将郑从容的尸首划开了,楚帝的脸色有些发青,似乎十分不悦。只是听他说已经找到死因,楚帝便又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原因?郑从容为什么突然暴毙的?”
仵作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白瓷盒子:“蛊虫。”
“微臣在郑总管的嗓子和心脏初,发现了蛊虫。郑总管颈部的血管,和心脏,已经被蛊虫吞噬,十分骇人。”
兴许也是第一回见着那样的情形,仵作的脸色亦是有些发白。
“蛊虫?”楚帝浑身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苏远之早已经派明安同昭阳打过招呼,昭阳倒也并不觉着诧异,只是听仵作说,郑从容的血管和心脏都已经被蛊虫吞噬掉,心中仍旧有些发紧。
再一抬头,却见殿中除了父皇、母后,还有君墨三人之外。其他人的眼中,都并未有诧异。
第408章 祸水东引
内侍将那仵作手中拿着的白瓷盒子接了过来,呈到了楚帝面前。楚帝看了那内侍一眼,那内侍才连忙将盒子打了开来,盒子里面放着三条约摸拇指大小的虫子,虫子外面晶莹剔透,里面却是深褐色的,瞧着颇为骇人。
只是那三条虫子都已经死了,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盒子里面。
“这是什么?怎么是死的?”楚帝蹙着眉头问着。
“这便是蛊虫。”那仵作声音低沉:“这蛊虫靠吸食人血为生,一旦进入人的身体之中,就会不停地吸食人身体里面的血,直至血尽而亡。一旦离开宿体,没有了血液的滋养,用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这妖邪玩意儿为何会传入宫中?又为何会在郑从容的身上发现。”楚帝听仵作这样一说,脸色有些发青。
仵作闻言,忙道:“微臣兴许已经知晓了,它是如何进入郑总管的体内的,只是这蛊虫如何被带进宫的,微臣却是尚不可知。”
“它如何被放到郑从容体内的?”楚帝连忙质问着。
那仵作便从袖中取出了一物,双手捧着那东西呈到了众人眼前:“这是南诏国的一种树分泌的液体,凝结之后,瞧着像是玉石,但并非如此,许多南诏国人用它来养蛊。”
昭阳的目光落在仵作的手中,他手中捧着的,正是晶莹剔透的石头。
皇后见着那东西,脸上猛地变了颜色:“你这是何意?”
楚帝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望向皇后,眼中带着疑惑。昭阳笑了笑,上前一步道:“父皇容禀,这位仵作手中的这东西,倒像是昭阳此前送给郑总管的那暖玉。”
楚帝闻言,眸光转回到了昭阳的身上,却没有说话,似是在沉吟些什么。
“这暖玉是昭阳在本宫那里拿的,玉是进贡而来的玉,在宫中亦有造册。那日本宫拿了许多块暖玉让昭阳挑,昭阳只随手挑了一块而已。仵作的意思,莫不是说,是本宫想要害郑从容?”皇后冷笑了一声,眼中蔓延开一抹冰冷。
昭阳目光落在那仵作身上,却是有些好奇地道:“我听闻,这巫蛊之术,除了南诏国人,旁人知道得极少。倒是不曾想,咱们这位仵作竟然也识得蛊虫,还竟然连蛊虫如何养都知晓得一清二楚,倒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楚帝听得昭阳这样一说,眉头轻轻一蹙,没有开口。
苏远之的手轻轻点了点轮椅的扶手:“那你说,这块不是暖玉,而是一种树的汁液凝结成的,用来养蛊的东西。不过,我倒是觉着,这东西和玉石太过相像,不知道,你如何辨别,这是玉石还是养蛊的东西呢?”
那仵作被这么轮番攻击,额上亦是有细细密密地汗珠渗出,忙不迭地应道:“倒也极好辨别,真正的玉石应当不惧火。而那养蛊的,因为是汁液凝结,用火烤上一会儿,就会融化。且玉易碎,而养蛊的那东西不易碎。”
“哦?”苏远之挑眉:“微臣倒是还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陛下不妨拿火来,让我们瞧瞧,这暖玉,怎么就变成了养蛊的了。”
楚帝闻言,看了内侍一眼:“去拿火来。”
内侍连忙取了几盏宫灯来,将灯罩去掉,只留下了里面的油灯,而后取了火折子将几盏宫灯都点亮了起来。
那仵作拿了那玉石放在火上烤着,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只是良久,除了被火熏得微微有些发黑之外,那玉石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更不见那仵作所言的融化。
仵作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将手中的玉石又翻了一面,继续烤了良久,却仍旧只是徒劳无果。
仵作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额上、鼻尖隐隐有汗珠不停地沁出,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苏远之挑眉笑了起来:“看来,是仵作血口喷人啊,这分明就是一块暖玉,你却非说它是用来养蛊虫的。说,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意图污蔑昭阳公主和皇后娘娘的。”
最后的一句话,却已经带了凌厉杀气。
那仵作的手猛地一颤,手中那块玉石便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是碎成了好几块。
“方才仵作大人似乎是说,玉易碎,而养蛊虫的那树脂凝结成的东西不易碎。”昭阳俯下身子,将那碎成了好几块的玉石捡了起来,放在手中看了看:“宫中上贡的玉石皆为上品,就这么碎了,倒实在是可惜了。”
昭阳说着,抬起眸子望向了德妃和沐王,却见两人的眼中隐隐约约带着惊诧,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也很诧异。
楚帝冷冷一笑:“来人,将这仵作拉下去,严刑审问。”
那仵作早已面无血色,却是连叫冤求情都忘了,就被侍卫拉了下去。
昭阳冷笑了一声,那仵作大抵是收了钱财,特意来陷害她的,她倒是不介意再补上一刀:“倒是可怜了郑总管,死因不明,却又被人剖开了身子,却是连个全尸也留不得了。”
楚帝闻言,果真眸色更冷了几分。
苏远之复又开了口:“那仵作所言,郑总管是因为蛊毒身亡倒未必是假。仵作查验尸首的时候,郑总管屋中只怕也有不少的侍卫看守,仵作即便是再厉害,也无法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作假。”
殿中听苏远之这样一说,倒是都望向了苏远之,昭阳亦是有些诧异,不知苏远之这葫芦里面卖得是什么药。
“只是蛊毒之事,微臣曾经也看过一些书,多少有些了解。知晓蛊毒虽然十分狠毒,可是蛊虫却也极为难养,若是没有专人照看,即便是得了蛊虫,也并无用处。咱们在这殿中之人,怕是谁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苏远之的声音清冷,目光淡淡地从殿上众人身上扫过,顿了顿,却又开了口。
“不过,微臣倒是知晓,咱们这在殿上的人中,有人府上有曾经在南诏住过许久的客人…”
最后的客人两个字,苏远之咬得有些重。
昭阳望向苏远之,为何她竟然不知晓还有这么一茬子?
“哦?是谁?”楚帝目光定定地看着苏远之。
苏远之便笑了起来:“这就要问咱们大皇子殿下了。”
第409章 擅作主张
楚临沐?昭阳听苏远之这么一说,便转过了眸子望向了楚临沐。
楚临沐的脸上神情倒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苏丞相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晓,我的府上有这样的人物?”
“哦?人是大皇子带回渭城的,大皇子竟然也不知晓吗?此前在衢州救了大皇子一命的那位落微姑娘,可不就在南诏国呆了很长的时间吗?”苏远之的手轻轻摩挲着轮椅的扶手,笑容清冷。
楚临沐微微眯了眯眼,望向苏远之,眼中带着几分疑惑:“落微在南诏国待过?我倒是不知道呢。可是,苏丞相又是怎么知晓的?”
苏远之听楚临沐这样一问,却是回过头看了一眼楚帝。
昭阳见着他这样的动作,便知苏远之的意思,大抵是楚帝怀疑那位落微姑娘,因而专程让苏远之去调查过那位落微姑娘的来头。
昭阳还记得,楚临沐刚刚回到渭城的时候,苏远之也曾经专程叮嘱过她,让她去探望楚临沐的时候,注意一下楚临沐的那位救命恩人。
昭阳去的时候,倒是留意了,只是后来回府之后同苏远之说过以后,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楚临沐似乎也留意到了苏远之的动作,身子微微一顿,脸上的神情亦是僵了僵。
“微臣不过是听昭阳去探望大皇子之后回来说起那位女子,觉着那女子的来历有些可疑而已。她说她是临水人,四处游历,恰恰好在衢州附近救了大皇子。我素来多疑,就命人去查探了一番,却发现,那位姑娘的确是临水人,不过曾经在南诏国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来在大皇子出事的前几日才到了衢州。”苏远之却是淡淡地应着。
说完,也不等楚临沐辩驳,便转身朝着楚帝拱了拱手:“陛下不妨命人将那位落微姑娘带入宫中来,好生审问一番才是。”
楚帝的目光看向苏远之,又转到了楚临沐的身上,沉吟了片刻,颔首道:“准了。”
苏远之笑了笑,神色从容,只静静地低下了头,又伸手握住了昭阳的手。
昭阳低眉浅笑,抬起眼来,目光从殿中众人身上再次扫过,却发现,太后捻着念珠的手愈发的快了,眼中亦是染了几分烦躁之色。
这便坐不住了吗?昭阳冷冷一笑。
那位名唤落微的姑娘仍旧一身青衣,入了养心殿,也不见丝毫紧张的神情,神色冷淡,缓步走到殿中,朝着帝后行了礼:“民女落微,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楚帝蹙着眉头看着落微,开口问道:“你就是救了临沐的人?”
“正是民女。”仍旧不骄不躁,不疾不徐。
“听闻你此前四处游历的时候,曾经在南诏国住过几年,可有此事?”楚帝又问。
“是有此事。”倒也并不否认:“民女自幼学医,南诏国虽然巫蛊盛行,可医术也十分出名,民女便慕名前去学了五六年。”
“这么说来?你会养蛊?”楚帝的眸光冷了下来。
那落微却是浅浅笑着道:“在南诏国,蛊也有用途之分,这行医救人的蛊,民女倒是会养一些。杀人害命的蛊,却是不曾接触过。”
楚帝将先前仵作带进来,装着死去的蛊虫的白瓷盒子递给了内侍,挥了挥手,让内侍拿到了落微的面前:“这蛊,你可认得?”
落微低下头,目光落在那盒子中,微微蹙起了眉头:“这蛊虫带有异味,且体内成血褐色,怕是能杀人害命的蛊,且是刚刚害了人性命的蛊。不过蛊虫有千千万万,落微并不认得这究竟是什么蛊虫。”
“认不认得,不过你一句话而已,有何证据?”苏远之突然开了口。
那落微微微侧了侧身子,转身望向苏远之:“苏丞相此前大抵已经派人打探过落微的事,大可以派人去南诏国打听打听,落微在南诏国所拜的师父,是南诏国有名的蛊医,却也是只会以蛊救人,不会以蛊杀人的人。”
苏远之却是冷笑不语。
楚临沐却是连忙上前两步,跪倒在落微的身侧:“父皇莫非是怀疑儿臣指使落微养蛊来杀害了郑总管,可是郑总管去世之前,儿臣不过与他见过一面而已,且那是皇祖母也在。儿臣与郑总管总不过说了两三句话,并未有身体接触,也并未送过郑总管东西。这下蛊一说,实在是荒谬。”
“是啊。”一旁一直坐在椅子上半合着眼睛的皇太后突然睁开了眼,望向了楚帝:“皇帝,那日临沐是与哀家一同碰见郑从容的,你不会连哀家一起怀疑吧?”
楚帝眉头蹙了蹙,似乎有些不悦,只是却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落了太后的面子,只得开口应道:“母后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不是正在审问吗?”
昭阳亦是笑了起来:“是啊,皇祖母,方才不还因为仵作拿了那玉石,怀疑到了昭阳的身上吗?这审案审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方才那仵作意欲诬陷昭阳,最后不也因着那仵作指认的东西是暖玉而非养蛊的东西,而推翻了吗?沐皇兄若是无辜,父皇自然不会冤枉了去。”
殿上众人的神色皆是有些难看,苏远之却是笑了起来:“落微姑娘说,自己只会以蛊救人,不会以蛊杀人之术?”
那落微不知苏远之为何又问了一遍,却也点了点头。
苏远之朝着楚帝拱了拱手:“陛下,刚陛下下令去大皇子府上将这位落微姑娘带走之后,微臣就让人去叫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一同,去搜查了落微姑娘在大皇子府上的住处…”
殿上众人闻言,猛地朝着苏远之望了过来,沐王的脸上淡然的神情终究有了几分龟裂:“苏远之,你这是何意?谁给你这样的权力,谁给你这样的本事,让你去搜查我的府邸的?”
“此事未免太过荒唐了一些,一个朝臣,却能够正大光明的调动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去搜查皇子府邸?”太后脸上亦隐隐带了几分怒气。
那叫落微的姑娘,脸上亦是闪过了一抹慌乱。
第410章 锒铛入狱
昭阳将众人的神情一一纳入眼底,心中约摸有了底。
苏远之却是全然没有将沐王和太后的怒气放在心上:“先前在知晓了郑总管的死讯之后,陛下便下了旨意,让微臣全力追查此事。微臣当时便求了旨意,请刑部和大理寺配合调查,且让陛下准许微臣,不得已的情形下,可以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