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沉思。
大理寺卿连忙下去安排了,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药包过来,放到那软榻上昏迷的女子鼻尖,不消片刻,那女子便猛地睁开了眼,嘴里惊叫着,“公主,公主,你会没事的,奴婢带你走,带你回宫,带你找皇上…”
“找朕做什么?”宁帝缓缓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让那女子浑身一震,突然便安静了下来。那女子转过头来望向宁帝,愣了半晌,神色却又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皇上,皇上,你救救华镜公主,三皇子要杀她,要杀她灭口啊…”
宁帝闻言,眉头便又皱了起来,冷冷地道,“三皇子为何要杀华镜公主灭口?”
那丫鬟便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咬着嘴唇呆了半晌,眼中似是有几分湿意,半晌才开了口,“奴婢是华镜公主在宁国公主府中的侍女青梅,曾经随华镜公主进过宫,皇上应当也是见过奴婢的,华镜公主前段时日回了皇城之后,便说夜郎国的那些侍婢服侍不周,将奴婢找了过去。华镜公主其实很早就到了皇城,住在城中的浅水阁中的,夜郎国太子十分宠爱公主,只是公主却有些闷闷不乐的,奴婢发现,有时候半夜的时候会有人来找公主,与公主说话,奴婢便在偏房之中侍候,公主以为奴婢睡了,其实奴婢都听见了。”
青梅咬了咬唇,才接着道,“来找公主的人说,让公主早些行动,说什么三皇子已经等不及了,奴婢不明所以,便装作什么都不知晓。”
“后来,没过两日,公主便带着奴婢一同去了宁国寺,其实在宁国寺中什么事情也没做,回皇城的时候,却多了两个和尚。”青梅顿了顿才道,“后来就发生了宫宴之上的事情,公主便关入了天牢之中,奴婢却被人绑走了,奴婢被绑走之后才发现,绑了奴婢的人是李丞相。奴婢亦是没有想到,竟然在李丞相那里见到了华镜公主,李丞相只吩咐着奴婢好生照顾华镜公主,奴婢便一直呆在公主身边,后来我们呆的那院子起了火,奴婢与公主一同逃了出去,瞧见李丞相与同李丞相在一起的一位年轻公子被一群黑衣人给围了起来。奴婢害怕,便急急忙忙拉了华镜公主便开跑,跑到半道上,遇见了一群拿刀的看起来不像是宁国人的人,华镜公主说我们有救了,那些拿刀的人便将奴婢和华镜公主一同带走了。”
青梅说到此处,身子便开始颤抖了起来,半晌才接着道,“公主与奴婢都以为有救了,却不想我们被带到了一个院子之后,那些人便将公主抓了起来,严刑逼问,似乎是在问公主,什么契约书在何处?公主受刑受得狠了,便将那契约书的下落给说了,可是他们却不愿意放过公主,拿了木棍,生生将公主腹中的孩子给打掉了,一面打还一面骂,说什么还想给三皇子生孩子,也配?”
第二百六十九章 囚犯
青梅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眼中不停地落下泪来,声音几近哽咽,“他们将公主的孩子打掉了便拿了剑在公主的脖子上划了一剑,奴婢害怕极了,那些人侮辱了奴婢,便将奴婢和公主关在一起,奴婢趁着他们在奴婢身边熟睡的时候,便带着公主跑了出来,只是奴婢想着皇宫进不去,想起大理寺卿是主管这些案子的,上次公主便是被大理寺卿关在了天牢之中,便带着公主来过来了,只是奴婢身子不争气,刚到府门口便昏倒了过去…”
半晌,青梅才稍稍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连连朝着宁帝磕了几个头道,“求皇上给公主做主,给奴婢做主。”
宁帝沉默了许久,才转头对着大理寺卿道,“派人去靖王府将云裳公主请过来。”
大理寺卿愣了一愣,不知晓为何要去请云裳公主,沉默了一下,才应道,“是,臣遵旨。”说完便走到一旁吩咐了侍从。
侍从去请云裳去了,宁帝便沉默着坐着,手轻轻在扶手在一下一下地敲着,似是在想着什么,大理寺卿看了眼床上华镜公主的尸体,又看了眼俯身在地上哭得几乎又要晕过去的丫鬟,眉头一蹙,却始终没有开口。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云裳才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步履从容,走进来之后,便走到宁帝面前行了礼道,“父皇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早朝吗?”
宁帝抬起眼望向云裳,见她似是有些困倦地模样,愣了愣,才想起云裳素来喜欢睡懒觉,便道,“倒是忘了你不喜早起了,找你过来是因为出了件事情。”
“嗯?”云裳抬头,眼中还有些迷茫,“什么事?”
宁帝沉吟了片刻,才道,“你皇姐死了。”
“啊?”云裳愣了愣,眼中闪过一抹迷茫,复又似乎渐渐反应过来了宁帝是什么意思,目光中闪过几分诧异,却又缓缓地归于平静,沉默了半晌,才又轻声道了一声,“哦。”
宁帝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云裳的脸,她每一丝神情变换都落在了宁帝的眼中,宁帝见她的反应,亦是有些惊讶,心中想着,若是她面上是一副吃惊的模样,他倒是会怀疑,此事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只是方才瞧她的模样,却并不像是她下的手。
宁帝沉吟了片刻,才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内侍道,“方才从华镜公主身上搜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给云裳公主瞧一瞧吧。”
内侍连忙应了声,将东西都递给了云裳,大理寺卿见状,亦是连忙又让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让云裳坐了,云裳接过来看了看,大多是信,只有一个令牌模样的东西,上面刻着的,是云裳看不太懂的文字,云裳目光顿了顿,才一封信一封信地展开来看了,眉头却渐渐地皱了起来,“竟然,还有他…”
只轻轻地叹了一声,云裳便又将东西都递还给了内侍,沉默了半晌,才抬起眼来望了望地上跪着丫鬟,面色带着几分疑惑地望向一旁地大理寺卿,“这位似乎有些脸熟,是?”
大理寺卿连忙应道,“这位是华镜公主的丫鬟。”
云裳身子顿了顿,沉默了一下,才似是叹息一般地道,“原来如此。”
大理寺卿见宁帝并未有开口的打算,便上前了一步,将方才那丫鬟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云裳听完,许久没有说话。
“此事你如何看?”过了片刻,宁帝才开口询问道。
云裳只微微叹息了一声,才道,“世人皆知,我与皇姐因为一些事情,有些不和,此事与皇姐有关,若是我来评判,只怕大家都会觉着我有失偏颇,裳儿还是不表意了。只是,裳儿虽与皇姐有些争执,却也觉着,皇姐若是这般去了,确实是有些太过惨烈了一些。”云裳说到此处,又蹙着眉头咬着唇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道,“此事…”
说着又顿了顿,抬起眼看着宁帝道,“父皇要不要到王府中,与我府上那两位客人说一说?兴许,能够有些发现?”
宁帝闻言,目光扫过云裳,沉吟了片刻,终是点了头,“朕确实也应该去见见他们二人了。”说着便站起身来,朝着大理寺卿道,“华镜公主的尸体,便先送回公主府吧,朕会安排人好生安置,这个丫鬟也先跟着回去吧,你派人好生保护着,莫要让人钻了空子。”
大理寺卿连忙应了声,瞧着宁帝这便要走,便连忙跟了上去,宁帝却转过眼看了他一眼道,“这件案子你便不用插手了,便在府上待着吧。”说着便走出了厢房。
大理寺卿皱了皱眉,心中暗自猜测着,皇上这是何意?莫非是早就已经知晓了下手之人是谁,还是说,皇上根本就不在乎华镜公主的死?
宁帝与云裳一同乘了马车,宁帝看着有些异常沉默的云裳道,“在想什么?”
云裳呆了一呆,才回过神来,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些苦涩,“父皇想必是希望我与皇姐能够和平共处的,只是我和皇姐却终究闹成这样,最终连她死了,我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宁帝嗤笑一声道,“你们这些个女子都是没事找事的,一点点小事能够记恨一辈子,本是一同长大的姐妹,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
云裳叹息了一声才道,“父皇是一国皇帝,操心的自然是天下大事,后宫中那些事情自然是不知晓的。裳儿从小养在皇后身边,没有母妃的照拂,皇后为了博一个好名声,明面上对我极好,只是背地里却纵容宫人欺负我,纵容华镜欺负我,华镜从小聪明伶俐,父皇没少夸赞。衬托皇姐的,便是我,我不喜女红,不喜欢读书写字。父皇只瞧见我不喜欢这些,却从来不知晓是为什么。”
“为什么?”宁帝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迷惑。
云裳苦笑一声,“为何呢?因为皇姐每日都在我耳边说,夫子有多么严厉,稍稍有不顺心的时候便会打学生板子,每日宫人在我耳边说的都是,华镜公主因为写错了一个字,便被夫子有戒尺狠狠打了一顿,三日都不能下床呢。因而,在我的心中,夫子是极其可怕的。而这时候,皇后娘娘便会温柔贤惠地告诉我,我不用读书写字,因为我是最尊贵的公主。”
“皇后还教会了我,打骂宫人,甚至是打杀。皇后说,我是公主,若是有人惹我不高兴了,杀了便是。因而,我暴虐成性。”云裳缓缓闭上眼,“我年少时候受过不少伤,皆是因为宫人服侍不周,或者是皇姐的不小心。”
云裳苦笑了一声,“父皇兴许还记得,我八岁的时候摔伤了,皇后请了道士驱邪,只是那倒是却是想要我性命的,幸而被我发现了有了防备。而我突然生病,不得已被接到了宁国寺,那也不是什么天罚。是我被皇后娘娘下了毒…因为她们觉着我请来了下雨的法旨,抢了华镜的风头,还是母妃听说我生病,带了郑嬷嬷悄悄来探望,郑嬷嬷才发现我中了毒。外祖父与兀那方丈有些交情,母妃便悄悄写了书信给外祖父,让他求了兀那方丈来将我接出了宫。只是因为解毒太慢,我身子亦是被伤了根本,总是生病。”
宁帝眉头紧紧皱起,有些难以置信,“为何你不来与朕说?”
云裳笑容苦涩,“因为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而皇后是一宫之主,李静言更是权倾朝野的李丞相。而我的母妃,却只是冷宫中的一个嫔妃而已,我与皇后,与李静言相比,孰轻孰重,裳儿还是知晓的。”
宁帝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到了靖王府,宁帝下了马车便朝着王府中走了进去,云裳带着宁帝进了密道之中,宁帝一直皱着眉头,一路默不作声地跟在云裳身后,拐了几个弯,便瞧见一个石门,云裳扭动着旁边的开关,打开石门走了进去,石门之后是一间暗室,里面漆黑一片。
云裳拿出火石,从一旁墙上取了一支火把来,点燃了,又将墙上其他火把都点亮了起来,石室之中便慢慢亮了起来。李静言与夏国七王爷便被铁链锁在石室之中,似是有些不习惯突然亮起的火光,都抬起手来遮了遮眼睛,半晌之后,才缓缓放下手来,望向宁帝与云裳。
“哈哈哈,皇上,没想到你我竟还有见面的一日。”李静言瞧见宁帝,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只是也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模样,我一直以为,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是亡国之君,我还想着,我对着你跪拜了那么些年,终有一日也得让你跪回来。”
“可惜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日了。”宁帝淡淡地道,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目光扫过李静言的脸,许是因为许久没有见过阳光,他的脸色是有些病态的白,“你可知道,华镜被仓觉青肃害死了。”
第二百七十章 官司
李静言闻言,沉默了片刻,才大笑了几声,道,“死了?死了便死了吧,反正左右也没有用处了,死了好,死了干净,免得在这世上受罪。”说着又转过眼看着宁帝,冷冷哼了一声,“你也莫想要从我嘴里问出什么来,即便是死,我也定然一个字不会说的。”
云裳轻笑了一声,淡淡地道,“你在宁国隐忍了这么多年,想必是对夏国极尽忠诚咯?你还得夏国王爷身陷囹圄,你说,夏寰宇会如何瞧你?”
李静言却也不为之所动,“那又如何?你个黄毛丫头懂得什么,便是因为在宁国苦苦等了几十年,无论对谁,我都是问心无愧的。”
“是啊,对谁都是温馨无愧的,只是不知道对你的家人你是否也能够说出这些话来,为了达到目的,你将你的女儿不停送到皇宫之中争夺宠爱,连孙儿孙女外孙女的人生你亦是要操纵,宁华镜那一门亲事便是你想要拉拢身为武将的赵英杰,所以才闹成那样收场,你一叛乱,李氏一族的人你带走了一些,留下了一些旁支的,旁支的受到了牵连被诛杀了。而你带走的,如今也正在被送往皇城的路上,左右你也是问心无愧的,不如每日我让人送一个人进来,让他们在你面前行刑如何?”云裳勾了勾嘴角,笑容中带着几分残忍。
李静言眼珠子瞪得老大,几乎要爆裂出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好,没想到萧远山那个穷酸书生,教的女儿懦弱,外孙女却是一个狠角色。只是,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你以前尚还叫我一声外祖父,怎么着老夫吃的盐巴都比你走得路多,你若是要试试,老夫便奉陪到底。”
见李静言这般模样,云裳便知晓再下去也问不出什么,皱了皱眉,站在了一旁。宁帝淡淡地扫了李静言一眼,又看了夏国七王爷一眼,才轻声道,“走吧。”
两人出了暗道,宁帝看着面色有些不悦的云裳,轻笑了一声才道,“朕发现你嫁与靖王之后,他那冰冷狠辣的模样倒是学到了几分。”
云裳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父皇错了,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心中一直装着仇恨的人,如何善良得起来?她的善良,这一世,在八岁醒来那日开始,便没有了。
宁帝闻言,亦是愣了愣,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回应。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宁帝才停了下来道,“华镜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皇姐的信中显示的消息是仓觉青肃与李静言他们二人结盟,隐隐透露出几分想要除掉仓觉康宁的意思。只是李静言与那七王爷都是嘴硬的,只怕很难下手,儿臣想着,还是让大理寺卿多问问那丫鬟吧,那丫鬟方才也只是说了一些大概,有些细节之处倒是可以仔细盘问的。”
宁帝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果真不打算查一查这案子?”
云裳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父皇有那么多朝臣,要是儿臣将他们的差事都揽了过去,他们岂不是无事可做了?父皇可不能这般惯着他们。”
宁帝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转身带着内侍离开了靖王府,云裳笑了笑,这才回了屋中,靖王躺在软榻上小憩,似是睡熟的模样。云裳轻手轻脚地走到塌边坐了下来,盯着靖王瞧了许久,似乎很少能够瞧见靖王睡觉的模样呢。寻常靖王总是睡得比她晚,而早起的时候她素来喜欢赖床,醒来的时候靖王早就起了身。云裳想着,原来靖王睡着了是这个模样啊,倒是不似平常那般冷漠,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映出一片阴影,隐隐透着几分疲倦。
云裳瞧了一会儿,便觉着自己也有些困了,索性便趴在软塌边睡了过去。过了会儿,便觉着头上似乎有人在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云裳被骚扰的有些难受,便嘤咛了一声睁开了眼,抬起头来,就瞧见靖王一脸兴味地望着她。
“怎么趴在塌边便睡了?”靖王轻笑了一声,那眉眼带笑的模样让云裳瞧得呆了去。
“睡傻了?”靖王拍了拍她的额头,笑着道。
云裳面色有些微红,低下头道,“没,只是方才回来瞧见你在这儿睡得香,便觉得困了,索性趴在旁边睡一会儿。”
“嗯。”靖王又笑着抬起手来摸了摸云裳的脸,“怎样了?”
云裳稍稍坐直了身子,“都按照王爷的吩咐进行着呢,王爷果真厉害,事事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的。”
靖王见她这般奉承自己,便也笑了,“怎么着?觉着嫁给了我赚大发了?”
云裳却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啊,王爷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呢?”
靖王见她竟那般不假思索地便点了头,愣了愣,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半晌才回过味来想起了云裳问了什么问题,连忙道,“明日你便知道了。”
云裳见他还卖关子,顿时便不乐意了,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不说变算了。”
难得见云裳这样撒娇的模样,靖王又是一愣,拉住云裳的手,开口却是毫不相干的话,“怎么觉着你近日性子开朗了不少呢?”
云裳闻言身子僵了僵,偏着头想了许久才收敛了神色轻声道,“宁华镜死了之后,我突然便有些想明白了,我这七八年的时间,太过执着于仇恨了。我一直恨着宁华镜,恨着皇后,恨着李氏一族,恨着…”莫静然,云裳暗自将这个名字隐了去,顿了顿才又道,“只是我忙着学习如何算计,学着所有报仇可能用得上的东西,琴棋书画甚至兵法武功,我太过沉溺其中,却忘了人这一辈子,不仅仅只有仇恨。我还有母妃,还有父皇,还有晨曦,还有…王爷。”
靖王瞧着她的神色,好一会儿才低笑了一声,叹道,“原来我竟然是被排到最后的。”
云裳见他这般不正经,瞪了他一眼,便又做回了软塌边,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现在有母妃有父皇有晨曦,王爷是排在最末的。可是过些日子到了夏国,身边便只有王爷了,母妃、晨曦、父皇都远在千里之外。”
靖王闻言亦是跟着沉默了下来,轻声叹了一声,握了握云裳的手道,“对不起。”
云裳却笑了笑,“所以,王爷一定不要惹我生气了,若是我一气之下回了娘家,那可就不会再回去了。”
靖王知晓云裳在宁国生活了十多年,一时间突然要离开定然心中是有些不情愿的,只是害怕自己心中内疚,便故意这般说,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在胸口蔓延开来。靖王拉过云裳将她摁在胸前,轻声道,“好,我定然不会惹你生气,不会与你争吵,定会宠着你,让你乐不思蜀。”
说完,两人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第二日,云裳便知晓了他昨天卖关子的事情究竟是什么,第二日一早,皇城府衙前的大鼓便被人敲响了,京城府伊连忙带着衙役将擂鼓之人叫了进来,却是打扮得十分妖娆的女子。
府伊皱了皱眉,望着那女子道,“堂中所跪何人?可知晓击鼓鸣冤可是要先挨二十大棍才能陈述冤情的。”
那女子闻言,缓缓闭上了眼,沉默了片刻,嘴角才溢出一抹笑来,“打吧,这件事情奴家定然要说出来,不然,于心难安。”
府伊沉默了片刻,便叫了衙役,“拉下去先行刑。”
那女子便站起身来,随着衙役走了下去,屏风后传来啪啪的声音,和女子忍痛的闷哼之声,半晌之后,衙役才又将打得已经站不起身的女子拉了过来。
“既然已经受了棍刑,那便升堂吧。”府伊扬声道,府衙的门便缓缓被打了开来,一声“升堂”划破了皇城宁静的早上,威武之声传来,府衙门前很快便被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群围了起来。
府伊敲了敲惊堂木,目光落在那面色有些苍白,额上有些薄汗的女子身上,“堂下所跪何人?”
那女子缓缓咬着牙跪直了身子,轻声应道,“奴家是城中胭脂楼中的蝶儿。”
“胭脂阁?”门外围观的百姓便一时炸开了锅,“那不是城中几个出名的妓楼中的一个吗?”
“这个蝶儿莫非就是那个据闻身子极其柔软的蝶儿?听闻许多皇城中的大官儿都很喜欢她呢,怪不得一股子狐媚子气。”
府伊亦是愣了片刻,才连忙拍了拍惊堂木,“肃静。”
门外的人才停止了议论,府伊这才问道,“今日击鼓,所为何事,细细禀来吧。”
蝶儿唇色微微有些发白,咬了咬牙才道,“蝶儿今日所陈之事,与华镜公主之死有关,亦与夜郎国太子仓觉康宁之死有关。”
府伊眼睛猛地瞪大了几分,沉默了片刻,才道,“一介烟花女子,如何能够与这两起大案子有关?莫要胡言乱语。”
蝶儿又朝着府伊拜了一拜才道,“蝶儿是一介烟花女子,只是正因为蝶儿是烟花女子,有些龌蹉事情却是比寻常人更清楚几分。大人若是能够做主,就请听蝶儿细细禀来,若是不能做主,奴家便只能去擂响宫门前的御鼓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审案
府伊有些为难,此事确实牵扯有些广了,只怕得大理寺卿才能处置,只是若是请了大理寺卿来,这女子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浪费了大理寺卿的时间,自己亦是不好交差,可若是不请来,他却无法做主。
沉默了片刻,府伊才问到,“此事本官确实不能做主,只是本官能够请到可以做主之人,不过本官却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在说谎,你倒是说说,这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蝶儿咬了咬唇,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封后大典之前,景丞相之女景文昔请将奴家从胭脂阁请到了城外的清峰寺之中,景小姐身份高贵,奴家亦是不知晓她为何要请我过去,只是她出价极高,奴家便应了。去了之后,景小姐便嘱托奴家,说让我勾引一个男子,不久之后,厢房之中便来了一个异族男子,景小姐说那是夜郎国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