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自打你走了之后,世子爷就跟个黑面神一样,整日里板着脸,稍微有什么不痛快就训斥咱们,咱们院子里上上下下都被训斥了不知道多少回。现在只要世子爷在院子里,咱们都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一点儿也偷不得懒,你看看,我是不是形容消瘦了许多?”
苏婉兮愣了愣,目光在拂柳脸上转了一圈,倒似乎的确是瘦了一些。
拂柳叹了口气:“你之前在世子爷身边侍候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动不动就训斥你?难怪你要去牡丹院呢…”
苏婉兮笑了笑,没有告诉拂柳,叶清酌虽然看起来冷漠了一些,对她倒已经是极好的了,训斥也有,却极少。
“算了,不说这些了,对了,昨夜里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你知道吗?”拂柳压低了声音,四下看了看,转身吩咐这清风继续排队,而后便拉了苏婉兮到一旁角落里说话。
苏婉兮挑了挑眉,拂柳的性子不如柳叶那样跳脱,素来对府中的八卦事情也算不得太过热衷,可是连她这样不热衷的人都听说了,且还说是了不得的大事,定然是真的有大事发生了。
“不知道,王妃不喜欢听下人闲言碎语,牡丹院中极少议论府中之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苏婉兮应着。
拂柳咬了咬唇,轻声道:“绣房里的原来的管事嬷嬷你可还记得?唔,前段时间被王妃下了管事的那一个。”
苏婉兮一听拂柳这样说,自是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见过,怎么了?与她有关?”苏婉兮并未将自己同那管事嬷嬷的恩怨告诉拂柳。
拂柳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几分神秘,四下看了看,将声音压得愈发低了几分:“听闻昨日夜里,那管事嬷嬷被她丈夫捉奸了。”
“捉奸?”苏婉兮想起那管事嬷嬷的模样,也应当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且容貌平平,心中有些诧异。她倒是听闻过,那管事嬷嬷的丈夫似乎也是在府中做事的。
拂柳点了点头:“是啊,她丈夫是府中负责采买的,负责采买的人每日里起得都极早,咱们卯时起,他们几乎丑时就得要出府去采买。昨夜那绣房嬷嬷的丈夫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又折回去拿,却瞧见那绣房嬷嬷和一个小厮在厮混呢…”
拂柳啧啧了两声:“我听闻,那小厮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只是容貌有些丑,似乎是马厮里面当差的,据闻被马踢到过脸,毁了容貌。那管事嬷嬷我见过几次,瞧着倒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却不曾想,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婆子,一个二三十岁毁了容的小厮,实在是精彩。”
“那管事嬷嬷的丈夫见他妻子的浪荡模样,当场就发了怒,抄起斧头,就将管事嬷嬷和那小厮一同砍死在了床上。听人说,今天早上被发现的时候,满床都是血,可吓人了。”
第209章 质问
苏婉兮眼中满是诧异,张大了嘴望着拂柳:“死了?”
拂柳点了点头,轻声应着:“是啊,可不是死了吗?不过听闻早上的时候,府中派人去查看了那嬷嬷和小厮的尸体,说是他们二人都中了媚药。也不知道那媚药是谁下的,有人说可能是那嬷嬷,因为有人见那嬷嬷与那小厮走得近。也有人说那嬷嬷不知道得罪了谁,只怕是遭到算计了。”
苏婉兮拢在袖中的手暗自收拢,咬了咬唇,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测。
会不会,是他?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是火星在枯草之上蔓延开来一样,越发凶猛了起来。
飘絮说,楚王妃曾将那日她受那管事婆子算计的事情与叶清酌说了,当时叶清酌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只说她已经不在清风院了,这些事情用不着他来管。
后来王妃也将那管事婆子降为了普通的绣娘,将此事处置了,事情看起来似乎就已经告一段落了。
只是苏婉兮却觉着,昨夜的那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叶清酌所为。
甚至,她能够猜测到,叶清酌不选在那管事婆子寻她麻烦的那件事情刚刚发生之后,而是选在了事情发生许久之后的今天,是为了为她避嫌。
若是那婆子刚算计了她,立马就出了事,稍稍知晓内情的人都会怀疑到她身上来。
可是如今这样,却极少有人会联想到十多天前发生的那件看似不怎么打眼的小事上。
苏婉兮咬了咬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心中翻腾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这大过年的,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未免也有些太过不吉利了一些。”苏婉兮低声喃喃着,将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拢在袖中,神情淡得让人瞧不清她在想什么。
“可不是。”拂柳也没有留意苏婉兮的情绪变化,因着在外面站久了,手有些冷,便抬起手来朝着手心哈了几口气,笑眯眯地道:“算了,也不说这糟心事了,左右和我们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苏婉兮点了点头,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便问拂柳道:“轻墨此前受了伤,也有段时日了,可回府了?”
“回来了,你去了牡丹院没几天就被世子爷叫回来了。不然咱们院子里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可怎么办?轻墨身上的伤如今倒是也好得差不多了,手和脚不怎么看得出受过伤的样子了,只是还不能提重物,不能走得太快。脸上的伤也已经结痂了,再过几天那疤脱了,应该也就没什么事了,大夫说,不会毁容的。”
拂柳笑眯眯地说着,眼中却带着几分疑惑:“最近世子爷时常去牡丹院陪王妃用膳啊,最近这几回轻墨也陪着去了的,怎么,你没瞧见他们?”
苏婉兮摇了摇头,垂下眸子,算起来,她自打到了牡丹院就已经没见过叶清酌了,七天了。
她倒是也听飘絮提起过,这几日叶清酌来牡丹院来得比较勤,只是楚王妃身边有专门侍候的人,轮不到她在跟前侍候,且最近忙着筹备过年的东西,她也一直比较忙,因而便不曾见到过。
“咦,你不是在牡丹院吗?怎么会没见到呢?”苏婉兮闻言便笑了起来:“世子爷虽然是王妃的孩子,可也毕竟已经二十多岁,男女有别,因而世子爷到牡丹院的时候,饭菜大多摆在外厅。王妃身边本就有贴身侍候的人,我不必贴身侍候着,平日里大多呆在内院,因而见不到的。”
“哦,原来如此。牡丹院的规矩就是多…”拂柳撇了撇嘴。
清风已经排到了前面,叫着拂柳过去拿东西,拂柳同苏婉兮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去。
倒是没想到,下午刚同拂柳说了,很多天没见过叶清酌了,傍晚就见着了。
苏婉兮将打扫的东西分发下去之后,就已经是酉时,匆匆往牡丹院赶着,心中有些心事,便知低着头赶路。
就快要到牡丹院了,却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阿娇,阿娇…”
苏婉兮转过头,就瞧见一旁的叉路口站着两个人,正是叶清酌和轻墨。
叶清酌今天穿了一件烟青色锦袍,并未看她,目光落在一旁掉光了树叶的枝桠上,神情漠然。
轻墨朝着苏婉兮招了招手,脸上满是笑意,苏婉兮只觉着头皮有些发麻,却也不敢怠慢,只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同叶清酌行了礼:“奴婢见过世子爷。”
叶清酌这才转过了眸子,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扫过,应了一声:“嗯。”
面部表情地抬脚继续往前走着。
苏婉兮落后一步,跟在了轻墨身侧。轻墨倒好似全然瞧不见叶清酌略有些发黑的脸色,压低了声音同苏婉兮说话:“你回牡丹院?”
苏婉兮点了点头:“明日腊月二十三,要除尘,除旧迎新。今日发放扫帚簸箕那些打扫的东西,刚处置完。”
“哦…”轻墨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前面那个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却暗地里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揶揄,又问着:“你不是在牡丹院吗?我这几天都去牡丹院怎么一次也不曾见着你啊?”
苏婉兮笑了笑:“我在内院侍候,平日里不怎么到外厅来的。”
“哦。”轻墨又点了点头:“对了,今日府中发生了一件事情,你可听说了?”
苏婉兮转过头看了轻墨一眼,见轻墨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沉吟了片刻,才道:“你是说,绣房嬷嬷和马厮侍候的那小厮的事情?”
轻墨笑嘻嘻地点着头:“就是就是,你也听说了啊?”
苏婉兮心中愈发疑惑了起来,此前在清风院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大多喜欢趁着叶清酌不在的时候说一些府中的八卦事情,可是轻墨却似乎从来不曾参与过的啊?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种事情来了,还突然当着叶清酌的面问起了。
难不成…
苏婉兮瞧瞧抬起眼来,看了眼前面那个漫不经心地身影,心中暗自猜测着,难不成,这件事情果然是叶清酌做的。
若是叶清酌下的手,十有八九是让轻墨暗中安排的,轻墨会知道,便也说得通了。
苏婉兮不停地猜想着,却也点了点头回答着轻墨的问话:“先前遇见拂柳和清风了,拂柳与我说过了。”
轻墨闻言,眼中一亮,便笑着问道:“那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啊?”
苏婉兮心中疑惑愈深:“我?我应该有什么看法吗?我与那绣房的嬷嬷也不太熟悉,更没见过那小厮,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是觉着,马上就要到年关了,这个时候,府中出了这样不吉利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晦气的。”
轻墨一愣,却是有些诧异:“那嬷嬷不是曾经针对过你吗?”
轻墨这话几乎是下意识问出来的,苏婉兮听他这样一问,微微眯了眯眼,只觉着心跳得厉害,此前的猜测,只怕是真的。
这件事情,是叶清酌暗中安排人做的。
“轻墨…”叶清酌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似乎带着几分不悦,冰冷刺骨。
轻墨打了个寒颤,连忙笑眯眯地应了声,小跑着上前了两步:“世子爷?”
叶清酌冷笑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有一个重要的册子落在营中了,你现在去趟城外军营替我拿一下吧,我待会儿回了清风院要看。”
轻墨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叶清酌,脸上满是愕然,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世子爷落下的册子什么样的?”
“紫色的,是营中李进李将军写的,你若是找不到,就去问一问李将军。”叶清酌十分镇定。
轻墨咬了咬牙,回过头看了眼苏婉兮,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叶清酌,心中暗自叹了一声,宁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啊。
“是,属下这就去。”轻墨应着,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去了。
苏婉兮瞧着他似乎仍旧有些高低脚,想起拂柳说,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能走得太快,心中又升起一抹愧疚来。
轻墨一走,两人便安静了下来,安静地只听见脚步声和身上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
苏婉兮低着头,目光落在他鸦青色的长袍上,沉默着。
心中各种各样的念头不停地从心中升起,又被苏婉兮暗自压了下去,牡丹院就快要到了。
苏婉兮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开了口:“世子爷。”
“嗯?”叶清酌回答得极快,似乎就在等着她开口叫他一样,只是语气却仍旧是平静得近乎冷漠的。
苏婉兮神情微微一顿,半晌没有说话。
前面那个人的眉头就蹙了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是不是因为他方才太过冷漠,伤着了她,这样的念头一起,便又轻咳了一声,问着:“何事?”
苏婉兮心中暗自组织着话语,压低了声音:“那绣房嬷嬷的事情,是不是世子爷吩咐人做的?”
前面走着的叶清酌听苏婉兮终究问了出来,脚步一顿,却是回过了头,目光静静地望向苏婉兮,声音仍旧波澜不惊:“是与不是,你在乎吗?”
第210章 恍如隔世
苏婉兮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有些后悔了。
无论是叶清酌回答,是与不是,她都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如今听叶清酌并未直接告诉她答案,却是这样一句问话,心中的后悔愈发深刻了几分。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心跳得愈发快了几分,只得急急忙忙地低下了头,摇了摇头:“没,奴婢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不知苏婉兮的那句话又戳到了叶清酌的痛处,叶清酌眼中闪过一道阴霾,冷笑着道:“我以前总觉着你心软,生怕你吃亏,可如今才知道,你哪里心软,你的心,比秤砣还硬。”
说完,也不再看苏婉兮,径直转过身,抬脚快步朝着牡丹院去了。
苏婉兮低着头,嘴角笑容苦涩,他说的实在是没有错的,她的心的确是比秤砣还硬。
腊月二十四,小年,府中上上下下皆是一片忙碌景象,牡丹院中的下人亦是一早起来便开始忙着打扫,苏婉兮也将屋中收拾了一番。
腊月二十五,接玉皇。
腊月二十六,割猪肉,闲着无事,苏婉兮在厨房里看着厨房里的下人将买回来的猪肉用盐腌制好,又寻了青枝来熏。
整个厨房里面烟雾缭绕。苏婉兮被烟咳得几乎呛出了泪来,阿兰连忙将她拉开了些,笑着道:“你莫要离得那么近,这腊肉啊,需要烟熏过才好吃,烟大,熏着了你可不好受。”
苏婉兮笑着点了点头,躲在一旁看着。
阿兰一面忙活着腌猪肉,一面同苏婉兮说着话:“就要过年了,希望来年也能顺顺遂遂平平安安的。”
苏婉兮笑着颔首,心中却想着,只怕来年楚王府是顺遂不起来了。虽然苏婉兮自打到了牡丹院,对府外的事情便几乎断了消息,不知叶清然如今情形如何,却也知道叶清酌与楚王最近愈发忙碌了一些,只怕情况不是太好。
若是楚王府果真叛乱,这昌黎城,只怕是呆不下去了。
苏婉兮有心事,在厨房站了会儿就回了牡丹院。
腊月二十七,洗疚疾,沐浴以求来年健康无疾。
腊月二十八,贴花花。苏婉兮用了午饭,就瞧见牡丹院中一拍热闹景象,下人们纷纷忙着张贴窗花、春联、年画。
苏婉兮在一旁看了会儿,便被拉过去帮忙了,牡丹院中屋子不少,光是贴那些东西都用了差不多整整一天的时间。晚上,苏婉兮便听闻楚王和叶清酌来了牡丹院用饭,楚王妃倒是破天荒地叫了苏婉兮去外厅侍候。
离腊月二十三她与叶清酌不欢而散又过去了五天,苏婉兮心中不是不后悔,后悔当时问了那个问题,也后悔说了那样的话。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即便是后悔,也别无他法。
苏婉兮回屋对着铜镜照了照,她似乎果真瘦了一些,只是到了牡丹院之后吃的却也不少,大抵是思虑过重的缘故吧。
还未到外厅,就瞧见徐嬷嬷走了过来,见着苏婉兮,脸上便露出了笑意来:“阿娇来了,正好,今天府中下人都忙着,外厅侍候的人不够,你去帮忙给世子爷和王爷泡杯茶吧。”
苏婉兮一愣,连忙应了下来,去了厨房。
问了厨房的嬷嬷,取了早上采集的雪水来倒进了茶壶之中,苏婉兮将寻了庐山云雾的茶叶来,仔细煮着茶,却有些失神,似乎自打她来到牡丹院之后,便不曾煮过茶了,到好似生疏了一些。
庐山云雾煮上,苏婉兮又泡了一杯准备给楚王的大红袍。而后等着茶水煮好,倒了茶端着去了外厅。
苏婉兮一进外厅就察觉到有目光看了过来,惹得她手中托着茶杯的托盘微微一颤,险些打翻。
将茶放在楚王和叶清酌的手边,苏婉兮低声道:“王爷请用茶,世子爷请用茶。”
说完之后,便退至一旁,静静低着头站着。
楚王妃的目光在苏婉兮身上扫了扫,又望向了叶清酌,叶清酌伸手试了试茶水的冷热,面无表情地端起了茶杯来,喝了一口,方才还微微拧着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了开来。目光落在那茶杯之上,若有所思。
楚王妃自是没有错过叶清酌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怪不得他最近来牡丹院的时候,喝着牡丹院的茶总会皱眉,却原来不是茶不对,而是煮茶的人没对。
楚王妃心中暗自想着,面上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看来她是押对宝了,如今苏婉兮在她的院子里,叶清酌都过来得勤快了一些。
叶清酌素来不怎么喜欢说话,屋中只听见楚王与楚王妃闲叙家常的声音。只偶尔楚王妃问叶清酌一些事情的时候,叶清酌会回答一两声,却也只是简单的一两个字。
苏婉兮静静站在一旁听着,心中想着,其实她是有些想念他的。如今哪怕只是听到了声音,也觉得异常的满足。
“别院那边传了信来,说是瑾侧妃病了,病得有些厉害。我想着如今别院也只有瑾侧妃一人,要不然,还是让她回府过年好了。”楚王妃抬起眼来望向楚王,温声软语地征求着楚王的意见。
楚王听见瑾侧妃三个字,便蹙起了眉头:“不必理会就是,让人去君府将叶楚楚接到别院之中陪她过年,楚王府的女儿,还是未出嫁的,哪有在别人家中过年的?传出去也不成样子。”
楚王的话音刚落,却听见叶清酌突然开了口:“说起来,前段时日我还遇见了君霜杰,他来找我说了几句话,言谈之间,似乎是希望咱们将楚楚接回来。我此前听人说,楚楚去了君府之后,没过多久倒是与君府的大公子君慕寒走得有些近,楚楚似乎还说要嫁给那君慕寒呢,听闻君霜杰对此事倒也乐见其成的。”
叶清酌嘴角的笑容泛着冷:“君霜杰死了一个儿子,却仍旧对楚楚奉若上宾,甚至不阻止他的另一个儿子与楚楚亲近,看重的,只怕是咱们楚王府,想要寻了咱们楚王府做依靠。只是如今三弟出了事的消息只怕让君府知道了,楚楚与三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君霜杰这才又改了主意。”
苏婉兮听叶清酌说着那两个她原本无比熟悉的名字,心中却觉着有些麻木。
大抵是因为时日已久,都有些记不得君慕寒的模样了,只是每每想起他的时候,就总是会想起他的欺骗与背叛,想起那落在身上的板子和黑漆漆的棺材。
听叶清酌说起君霜杰竟然还在打叶楚楚的主意,还想让叶楚楚与君慕寒好上,心中忍不住泛起一抹冷意来。
当初她果真是被猪油糊了心,竟然全然没有瞧清楚那一家人的真面目。
君霜杰分明便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为了权势利益,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君慕寒虽然断了腿,在这事情上,却几乎是全然继承了他父亲的性子,还愈发地冷血几分。
枉费她当初竟还为了这样的小人,宁愿守活寡,也要谨遵承诺嫁给他。
“君慕寒?”楚王蹙了蹙眉,似乎有些疑惑:“这名字听的倒是有些熟悉,君霜杰的儿子?”
叶清酌点头,眼神有些涣散,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嗯,是君霜杰的长子。原本在昌黎城中也是个颇有才名的人,只是听闻后来出了意外摔断了腿,便一蹶不振了。”
叶清酌说完,微微顿了顿,低下头将茶杯端了起来,喝了口茶,隔着迷蒙的热气朝着苏婉兮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又接着道:“这个君慕寒,此前娶了苏将军的女儿苏婉兮。后来苏将军出事之后,那身为君府媳妇的苏家小姐不知怎么,也没了。君府将她草草下葬,只说她因着苏府的事情,悲伤过度,自缢了。”
苏婉兮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自己的故事,却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苏婉兮低着头,掩饰住嘴角的冷笑,此前倒是不曾听到过这些传闻,却原来,君家竟还记得给她保留名声,悲伤过度,自缢。
呵…
楚王亦是冷笑了一声,冷笑着道:“自缢?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的确不是。”叶清酌低着头,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听闻陛下怀疑定北军的军令符在那苏家小姐的身上,让君霜杰想方设法地去将军令符取来,还许诺他,若是得了那军令符,给他升为户部尚书。只是后来也没有升,恐怕是没有拿到陛下想要的东西。而后那苏小姐就没了,怎么死的,只怕只有君家人自己清楚。”
楚王冷笑了一声:“君霜杰倒是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啊,只可惜有野心,却没那个本事。此前就想要让楚楚嫁给他儿子,却赔上了他儿子的性命。死了一个儿子,竟然还贼心不死。现在又害怕被咱们楚王府牵连,可笑。”
叶清酌笑了笑,并未开口。
楚王妃却是有些诧异,转过头望向楚王,眼中带着几分诧异:“被咱们楚王府牵连?咱们楚王府好好的,怎么会牵连他?”
苏婉兮亦是抬起眼来望向楚王,楚王神情微微一顿,笑了笑道:“没事。”
第211章 流血的窗花
楚王妃目光落在楚王身上看了良久,复又望向了叶清酌,叶清酌低着头,转动着手中茶杯,也没有说话。
苏婉兮倒是大抵猜出来了几分端倪,只怕是君霜杰知道了叶清然离开昌黎之事,生怕叶清然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来,叶楚楚是叶清然的妹妹,若是叶清然出了事,叶楚楚势必会受到牵连。这种情形之下,君霜杰自然希望将叶楚楚送得越远越好。
楚王妃见父子二人都不说话,便也不再追问,见徐嬷嬷进了屋,方站起了身来道:“饭菜都做好了,用饭吧。”
吃了饭,叶清酌就起身告辞,楚王留在了牡丹院陪着楚王妃说话。内院之中自有其他人侍候,苏婉兮便也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