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笑着跟了上来,嘴里不忘打趣着:“瞧瞧,这护得这样厉害,连我说两句都不成了?”
说着,那公子又转过了头来望向苏婉兮:“你不同我说话,我问她就好了。这位姑娘,在下叶昊宇,不知可否请问姑娘芳名?”
叶昊宇,这个名字苏婉兮并不陌生,是梁帝的十三皇子。
叶清酌冷笑了一声,吩咐着苏婉兮:“不必理他。”
苏婉兮抬眼带着几分歉意地看了看那叶昊宇,便垂着眸子,走在叶清酌身后,不再说话。
似乎就叶昊宇与叶清酌二人来了,穿过雅苑的圆形垂花门,便是流觞曲水,雕栏楼阁,颇有一番雅致趣味,叶清酌走到院子里湖中心的亭子坐了,提了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就靠在栏杆上闭目养神。
叶昊宇的眼睛不停地在苏婉兮和叶清酌二人身上扫来扫去:“这位姑娘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准备去?”
“这湖中养了许多锦鲤,听闻最大的有十斤大小,我听闻美人可沉鱼落雁,姑娘长得这样好看,这里有鱼食,你试试看能将那十斤大小的锦鲤给引出来不?我可是从未见到过。”
“你整日对着叶清酌那冰山脸,会不会也被冻成冰啊?”
叶昊宇一直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苏婉兮瞧着叶清酌额上的青筋跳得欢快,更是不敢搭腔。
“阿娇可是我请来的客人,十三哥你可莫要吓着了人家,要是吓着了,看清酌不找你算账去。”华昭公主爽朗的声音从湖边传来,苏婉兮这才松了口气,抬眼望了过去。
今儿个华昭公主穿了一袭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上簪着金丝菊花钗,朝着湖心亭走了过来,到了亭子中便拉着苏婉兮坐了下来:“今儿个你可不是丫鬟,是我请的客人,就莫要站着了。”
苏婉兮受宠若惊,忙轻声道:“公主实在是抬举奴婢了,奴婢不敢。”
华昭尚未说话,那叶昊宇将纸扇一合,抚掌道:“美人就是美人,长得美,声音也这样好听。”
华昭拉着苏婉兮的手笑了起来:“你莫要理他,整个人就是一失心疯。”
苏婉兮低眉浅笑,不多时,其它客人也都前前后后地到了,渐渐热闹了起来,从众人的攀谈之中,苏婉兮才知晓了过来,这原来是一场给华昭公主的饯别宴。
旨意已下,华昭公主十多日后就要去嵩州,嫁给柳明远的儿子了。
许是害怕惹得华昭公主不高兴,众人的脸上倒都默契地没有多少离别伤感,俱是笑着的,华昭公主饮了一杯酒,哈哈笑道:“十三哥对昌黎城中的青楼南风馆最是熟悉,要不给我寻二三十个长得俊美一些的男子,我收了他们做我的面首,到时候一并带过去。那柳什么的,不过也是个男人而已嘛,我就当多收了一个面首就是。”
十三皇子亦是颔首应道:“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二三十个哪里够?我送你一百个,凑个整,也免得你说我这做哥哥的小气。”
“那说好了,就一百个。”华昭眸子一转,看向了叶清酌:“那清酌你今儿个又送我什么啊?莫说你连礼物都没给我备着啊?不然我可是要生气的。”
叶清酌瞥了华昭一眼,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匕首的刀鞘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用红宝石做装饰,瞧着倒是十分好看。华昭笑眯眯地接了过来,将匕首拔了出来,一股寒气就迎面扑来,华昭叫了一声“好”。
“这就是寒铁做的匕首?我记着是你十来岁的时候从父皇手里赢回来的,听说当宝贝放着,怎么舍得给我了?”华昭把玩着那匕首,猛地朝着桌角砍去,桌角被砍了下来,只留下一个整整齐齐的口子。
众人又叫了声好。
叶清酌才漫不经心地道:“对待野蛮人就得要以暴制暴,看谁不顺眼,直接杀了就是。”
华昭掩嘴笑了起来:“你这样教我,若是果真闹出了人命来,我就说是你指使的。”
天色渐晚,院中的花灯都亮了起来,众人把酒言欢,一直到很晚了,才各自驱车回府。
叶清酌上了马车,便紧抿着唇,眼中带着几分戾气,他不说,苏婉兮却也明白,他同华昭从小一起长大,自是有深厚的感情,却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华昭一步一步朝那火坑里去,心中自然难受。
苏婉兮煮了茶,递给了叶清酌,叶清酌叹了口气,接过了茶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第二日叶清酌自一早去了营地,就没回来过,一直到辰时才回了府,回府之后也不过洗漱了之后就匆匆歇下了。
苏婉兮听他说起过,他今日要去见那国公府家的小姐,且这个消息也应当早已经传入了叶清然的耳中,只是却不知一切是否顺利,叶清酌不说,苏婉兮自也不问。
翌日一早,叶清酌又去了营地,苏婉兮垂眸,最近叶清酌去营地的时日愈发的多了。且每日里需要处置的册子、书信,也越来越多。
即便苏婉兮没法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形,也并不知晓叶清酌想要做什么,却也明白,这只怕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午时,轻墨独自一人回了清风院,面色铁青,一副生人勿进的神情。
苏婉兮有些诧异,倒是极难得见到轻墨这样生气的时候。
“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世子爷呢?怎生没同你一块儿回来?”苏婉兮见轻墨额上有汗意,连忙为轻墨倒了杯水,轻声询问着。
轻墨结果水“咕噜咕噜”将满满一杯水倒进了肚子,才叹了口气道:“昨日世子爷约了安国公府的小姐相见。”
此事她知晓,只是昨日之事,同他如今这副模样有关系?
轻墨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股脑儿地将事情与苏婉兮说了:“那安国公府的小姐昨日在见了世子爷之后回府的路上出了事,遇上了歹徒,安小姐带着十多个武艺极好的侍卫,却不敌那些歹徒。安小姐倒是并无大碍,只是被歹徒抢走了腰间玉带和锦帕、荷包,今日一早,就有一个小混混拿着那些东西上了门,说那些东西是安小姐交给他的,已经与他私定了终生,定要娶安小姐为妻。”
“当时天光已经大亮,在安国公府外围观的百姓都上百人,闹得人人皆知。而后那安小姐听闻此事之后,亦是悲愤,投了湖,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后来终是没有救得回来。”
苏婉兮闻言,惊呼了一声,面上满是惊诧之色。
“也不知是谁将世子爷想要娶安小姐为世子妃的消息给传了出去,再加上后院最近出的那桩糟心事一同,一时间城中都在传,说世子爷克妻。这样一来,谁还敢将自家的女儿许给世子爷?王妃听闻了此事,就急急忙忙让人将世子爷传回了府中。”轻墨面上满是愤慨之色。
苏婉兮却忍不住地惋惜,安国公府的那两位小姐她在百花宴上见过的,俱是极好的人,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只是苏婉兮却也明白,闹出了那样的事端,安小姐的名声怕也毁了,即便是还活着,只怕以后也羞于在见人,想要嫁个好人家更是已经成为奢望。
恐怕昨夜袭击了安小姐的并非是真正的歹徒,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这根本就是一个谋划好的陷阱,为的就是谋害安小姐和叶清酌的名声。
第108章 捉奸捉双
叶清酌回来的时候,神色亦是有些不好,进了屋径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许久没有说话。
苏婉兮连忙烧水煮了茶,端到了叶清酌的面前,叶清酌目光愣愣地看了那茶水良久,才开了口:“此事终究是我疏忽了?在此之前,安小姐就曾经收到过一封信,字迹与我的字迹相同,且还有我的玉佩为证,信上说将见面的地点改为望月居。”
叶清酌声音低沉,苏婉兮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安小姐将那封信给了我,我便命人去望月居设下了埋伏,亦是抓着了不少的人,在那信中所指的雅间里面,藏着十多个高手,还有两个地痞流氓。我以为老三就这点手段,却没想到,竟还有后招。若是我留心一些,将她送到安国公府,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叶清酌是在内疚,内疚他害死了安小姐。
苏婉兮都知晓,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我倒是小看了他。”叶清酌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戾气:“如今老三的日子只怕是过得太过舒适了一些,才让他有了这么多的心思,来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你想个法子,让他近日忙一些。”
叶清然这一回是惹怒了叶清酌了,苏婉兮在心中暗想着。
“若是要给三公子设个绊子,倒也不难,有两种方式,就看世子爷希望是哪一个了。”苏婉兮神色淡淡地应着。
叶清酌抬起眼来看了苏婉兮一眼:“你说说。”
夏日里的雷雨天气极多,往往刚刚还艳阳高照,突然就飘过来一片乌云,而后雷声大作,用不了多一会儿,就下起了雨来。
外面风雨声大作,而在楚王府中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阁楼之上亮着灯,门窗紧闭着,屋中却是一片温馨。
女子的轻笑声传来,带着几分欢喜:“快看,他踢我了。”
而后不多时,就有男子温润的声音响起:“这样活泼,整日在你肚子里拳打脚踢的,定然是个儿子,只是辛苦你了。”
听着自己心爱之人这样柔声宽慰着,即便是平日里脾气十分火爆的女子也禁不住心中软都像是一滩水一样:“嗯,放心好了,我会将咱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的。”
紧接着,女子的声音又低了一些,带着几分期盼:“我有好些时日没见着你了,有些像你了。”
屋中烛火明亮,两道影子倒映在窗上,女子站在男子面前,手缓缓地解下了腰间玉带,声音愈发缠绵了几分:“我问过大夫了,现在是可以亲热的。”
男子轻笑了一声,靠近了一些,亲了亲女子的额头,猛地将女子抱了起来,放倒在了一旁的床榻之上。
阁楼之下不远处的树林之中,一个黑影飞快地纵身跃起,消失在了风雨夜色之中。
屋中轻吟声愈浓,带着几分急切。
没有人发现,那阁楼之下已经被人团团围了起来,一群带着斗篷的人影进了阁楼,竟阁楼中守夜的下人吓了一跳,正欲开口,却已经被人捂住了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走在前面的两人已经快步上了阁楼,里面缠缠绵绵的声音不停地传出来,那两人面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了起来,抬起脚来对着那门猛地一踹,门被踹了开来。里面在床榻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惊,这才猛地抬起头来朝着门外望了过来。
只是,尚未看清楚眼前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就看见一个黑色人影猛地冲了过来,将那肚子隆起的女子从床上提了起来,就抬脚踹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地道:“贱妇,我就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老子的,不守妇道,水性杨花,怀了个野种还栽赃给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那女子浑身赤裸,面色苍白,却连忙蜷缩着身子护住自己的肚子,急急忙忙地大喊着:“清然,快,将他拉开,救救我们的孩子。”
床榻上的男子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慢条斯理地穿了衣裳,站起了身来。
一直立在门口的另一人见状,冷笑了一声道:“瑾侧妃倒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语毕,也不等屋中的人说话,就扬声道:“来人,将三公子和二夫人带走,咱们去正院,找王爷和王妃评评理去。”
牡丹院中,楚王妃已经歇下,身旁侍候的李嬷嬷掌着灯快步入了寝屋:“王妃,出事了。”
楚王妃尚未睡着,听李嬷嬷这样说,便转过了身来:“出事?出什么事了?这深更半夜的,吵得人不得安眠的。”
李嬷嬷连忙扶了楚王妃起身:“三公子和二夫人在府中西面的书房阁楼上私会,被赵侧妃娘娘和二公子逮了个正着。赵侧妃娘娘让人绑了三公子和二夫人,在正院闹呢。”
楚王妃一愣,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当真?竟有此事?”
“是啊。奴婢刚刚听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二公子还说,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是野种。”李嬷嬷侍候着楚王妃穿了衣裳,又重新梳了发髻。
“王爷今夜歇在了瑾侧妃的屋中,可派人去请了?”楚王妃又问。
李嬷嬷连忙应着:“去了,赵侧妃派人去的。”
楚王妃嘴角一翘,眼中闪过一道兴味盎然:“今夜,可有好戏看了。”
到了正院,就瞧见三公子和二夫人跪在正厅之中,两人衣衫皆是凌乱,二夫人只披了一件中衣,面色惨白。两人应当是被人拉着过来的,淋了雨,身上皆是湿答答的,衣裳上也沾染了不少泥泞。
赵侧妃黑着脸坐在椅子上,叶清流一直不停地骂骂咧咧,骂两句就要往二夫人跟前冲,却被身后的侍从给紧紧拉住。
楚王妃面上闪过一抹诧异,快步进了屋中,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细细打量了片刻,才开了口:“这是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她,半晌,叶清流才又骂了起来:“荡妇!”
“成何体统?”楚王妃蹙了蹙眉,这叶清流是越发的不入流了。
转过身问着李嬷嬷:“王爷什么时候过来?”
话音刚落,楚王的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半夜三更的,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说清楚。”
而后楚王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瑾侧妃。
瑾侧妃面色带着一抹薄红,似乎刚从榻上起身,跟在楚王身后走了进来,一抬眼就瞧见叶清然跪在正厅之中,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急急忙忙走到叶清然面前:“清然,你怎么在这儿?”
说完,才又抬眼瞧了瞧屋中情形,眼中更是不解:“这是做什么?清然身子本就不好,王妃为何让他淋了雨还跪着?若是生了病可如何是好?”
眼中满是疼惜,忙不迭地从袖中取了锦帕来为叶清然擦了擦身上的雨珠,就要拉他起身。
楚王妃见瑾侧妃一进来就胡乱攀咬,心中暗自冷笑着,面上却是一派茫然表情:“瑾侧妃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本王妃也不过是刚刚被人叫醒过来的,比你也先来没多久,一来就是这副模样了,本王妃还在纳闷发生了何事呢?瑾侧妃这话是觉着,这是本王妃做的?”
瑾侧妃一怔,知晓自己只怕是怪错了人,便不再说话。
楚王快速扫了一眼,在楚王妃身边坐了下来,才开了口:“谁来说说,今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就妾身来吧。”赵侧妃站起了身来,面上泛着冷:“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却也不得不向王爷王妃讨个公道。此前,我听清流院子里的丫鬟说起,妾身那媳妇儿最近有些鬼鬼祟祟的,时常半夜三更的出门,彻夜不归。妾身想着,她身怀有孕,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不得了,便让人悄悄护着。”
“可是今夜妾身刚睡下,却听到派去保护清流媳妇儿的人禀报,说瞧见我那儿媳妇在府中西边书房的阁楼上私会男子。”赵侧妃冷笑了一声:“妾身连忙去叫了清流,冒着雨赶了过去,那阁楼下面果真有人把守,妾身与清流上了阁楼,就瞧见这两人脱得光溜溜地在床榻之上做那下作之事,这才怒极,将人给绑了过来,只想求王爷和王妃给妾身一个公道。”
瑾侧妃听赵侧妃这样说,面色一下子青了起来,忙抬起眼来道:“你胡说八道!”
赵侧妃看了瑾侧妃一眼,声音愈发冷漠:“我是不是胡说,瑾侧妃好生问一问你的好儿子,不就知道了?我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断然不敢相信,他们二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瑾侧妃却是不管不顾赵侧妃的指责,只连忙转过头问叶清然:“清然,定然是她污蔑了你对不对?你怎么瞧得起这般粗鲁的女人?”
跪在叶清然身边的二夫人原本就十分苍白的脸色又更白了几分,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
赵侧妃又道:“且我派去的那人还听到,他们二人此前再说话的时候提起,我这儿媳妇腹中的孩子竟然是他的,而不是清流的,只怕这两人厮混在一起的时日已经不短。”
第109章 留子去母
叶清流在一旁眼中杀意更重:“我此前就说,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定然不是我的,我都已经一年多两年没有碰过她了,怎么怀得上孩子?可是这女人却咬着我说是我喝醉酒之后的事情,放屁,我喝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又不是全然不记得。”
楚王蹙着眉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着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半晌才问叶清然与二夫人:“你们二人对此事有什么可说的?”
叶清然尚未开口,二夫人就惨白着脸道:“没有,一切都是我勾引的他,与他无关,是我见清然温文尔雅,容貌俊逸,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只求王爷王妃念在我腹中孩子也是王爷的孙儿的份上,放过我腹中孩子。”
叶清然张了张嘴,终是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叹了口气朝着楚王拜了一拜:“稚子无辜,求父王开恩。”
“这样有辱门楣的事情,传出去人家怎样议论咱们楚王府,弟弟私会嫂嫂,真是厉害极了,这样的孽种,是楚王府的耻辱,如何能留?”赵侧妃面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该沉塘了。”叶清流在一旁煽风点火。
这本是后宅之事,楚王便转过身来望向了楚王妃:“王妃觉着,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楚王妃想了想,才轻声道:“清然此事做的,的确是有些难办,只是二夫人既然已经一力承担了下来,也是个法子。只是这说出去毕竟不好听,且以后对清然的仕途名声定然都会有极大的影响,最好的法子,自然是都处置掉,寻个名头来掩盖掉。可这样委实残忍了一些,留子去母恐是最好的法子了。”
楚王妃的目光落在叶清然的身上,又道:“此事关系到清然的前程,王爷倒是不妨听听清然自个儿的想法。”
一屋子人便都看向了叶清然。
楚王妃在心中冷笑,这可真正是个难题,无论叶清然如何做,都不妥当。
叶清然若是选择将二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并处置掉,只怕此前积累下来的好名声都会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为了自己前程不管不顾的人。且他若是做了这样的决定,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所有人,他有野心。
若是选择留子去母,却又会影响他的仕途,毕竟,在梁国,后宅不平,且品行不良的人,即便是身份显赫,也极难入仕,哪怕是入仕,也会为人所不齿。况且,叶清然虽然是楚王的孩子,却也不过是个庶子。且即便是将这个孩子留下来了又如何,这样来的孩子,即便是楚王长孙,也是个污点。
叶清然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稚子无辜,将孩子留下吧。”
楚王妃看了眼叶清然,方笑了起来:“清然素来温和,王爷,此事不妨就按着清然所说的处置吧。”
二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手缓缓地摸上她早已隆起的肚子,闭上了眼,眼角留下一行泪来。
楚王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将二夫人关到西苑之中,不允许任何人探望,等生下孩子再说吧。”
顿了顿,才又道:“三公子犯下这样的错处,在屋中好好静心思过,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允许踏出房门一步。”
说完,楚王方站起了身来,对着楚王妃道:“夜深了,一同歇了吧。”
楚王妃一怔,这意思,楚王今夜是要在牡丹院歇了?
心中回过神来,才连忙站了起来,应了声:“是。”而后跟在楚王身后出了正厅。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歇了,雷阵雨的天气,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清风院中的灯却仍旧亮着,今夜发生的事情在半个时辰后就全都传入了清风院,叶清酌听了影卫的禀报,嘴角冷冷翘了起来:“留子去母,倒是没想到,他叶清然也是个仁厚的人。”
苏婉兮又为叶清酌将已经快要喝完的茶添上,才轻声道:“倒也未必是仁厚,二夫人的手中,只怕握着叶清然不少的把柄,即便是叶清然为了保全自己,想要都除掉,也得仔细考虑考虑才是,若是叶清然当着王爷王妃的面,选择将孩子一并除掉,只怕惹得二夫人破罐子破摔,将他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来,对他更是不利。”
“留子去母,多半也只是缓兵之计,如今王爷下令将二夫人关在府中,只要二夫人在府中,叶清然就还有机会,悄悄下手将二夫人和肚中孩子除掉就是。”苏婉兮嘴角一抿,面色愈发的冷漠了起来。
“缓兵之计?”叶清酌扬眉笑了起来:“他想要除掉,我却偏生不让他如意,待会儿我就让人送几个武功高强又懂医术懂些毒术的丫鬟去西苑。叶清然一旦动手,就让那些丫鬟如实告诉老二家那个就是,让她瞧瞧自个儿维护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说完,又抬起眼望向了苏婉兮:“这件事情你办得极好,我还以为你就那么点儿算计人的小本事,却不想你整日在这清风院中,却竟然知晓了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叶清然的。”
苏婉兮也不敢居功,老老实实地道:“其实奴婢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不过是因为二夫人戴着的一个香囊发现了此事的。”
叶清酌从一个小匣子里取出了一块玉牌,扔给了苏婉兮:“这是赏给你的,凭借这个玉牌,你就可自由出入楚王府。你不是总说,你还有大仇未报吗?要报仇,你可以让楚光阴帮你,即便是报不了的,也可以提前做一些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