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拒绝,就姑且答应了她。
她向我郑重道谢,又说:“我的侄女儿虽然不漂亮,聪明倒还聪明,太子妃殿下如果不嫌弃,就拿她当个丫头使唤吧。在这座皇宫里,要想孤军奋战是很困难的,到处都是陷阱,防不胜防。多一个帮手,多一个耳目,总是好的。”
我也郑重地向她道谢,这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这时,太子从里面跑出来,一脸委屈地抱住我说:“南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在里面到处找,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左贵嫔朝我伸出了一个大拇指,绕过我们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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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远山(一)
我摸了摸他的头发问:“太医走了没有?你的孩子没事吧?”
“我的孩子?”他居然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咯噔。
这几天相处下来,因为他一直表现得很好,除了偶尔的脱线表演外,几乎与正常人无异了。我对他的想法就乐观起来,以为他只是比一般人幼稚一点,更像一个四、五的孩子而不是大人。
可是,即使是四、五岁的孩子,也有“孩子”的概念吧。记得我几岁的时候,就曾把布偶当成自己的孩子,给她穿衣服,哄她睡觉。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对这个布偶孩子,还真的挺疼爱的,每天抱在手里摇啊摇,唱着“宝宝要睡觉”。
难道太子连这点人之常情都没有?那不就真的是个傻子了吗?
后来他的表现,更证明了我的担心。
吃过午饭后,皇后把我拉到一边,带点歉意地说:“今天就让太子先陪谢才人回去吧。我也知道她纯粹是在乱扯由头,但她现在是孕妇,又正处在怀孕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我们也只好暂时都由着她。你放心,我心里自然是最疼你的,你才是我儿子的正室,皇太子妃。等谢玖过了这一两个月,肚子里的孩子没问题了,我也不会管她这些事了。”
皇后都亲自出面帮怀着“真龙天子”的谢才人说项了,难道我还能拒绝?
真是母以子贵啊,一个小小的才人,只因为怀了孩子,就可以公开跟皇太子妃抢丈夫,而且婆婆还帮着抢。
我什么也没说,简单了点了点头,就落寞地告辞,转身离去。
谁知以前粘谢玖粘得寸步不离的太子,居然追着我跑了出来。一边嗔着我怎么不等他,一边兴奋地大步前行,嘴里还直催着:“快点,快点,我们快点回去啦。”
谢玖愕然地站在清辉殿的大门口,似乎根本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
怎么一夜之间,我和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就完全调了个个儿?
我倒不好意思起来,毕竟皇后特地跟我交代过。我又把太子拉回清辉殿,直接交到谢玖手里说:“你牵好他,别又让他跟着我跑了。”
这该对得起皇后的交代了吧?
太子做得比我想象的更绝,他居然一把甩开谢玖的手,一溜小跑跑掉了。跑去了老远,估计别人追不上了,才站住喊我:“南风,南风,你快点啦,我们快回去啦。”
谢玖顿时变成了一尊会流泪的木雕。
皇后也没辄了,只能安慰她说:“太子还小,玩性大,你别跟他计较。你现在是孕妇,不要轻易动气,尤其不要动不动就哭,伤了元气可不是好玩的。”
又对我说:“你也回去吧,趁机多劝劝太子,都要当爹的人了,别总是一副孩子脾气。”
我再次告退。走的时候看了谢玖一眼,她也正在看我。
我们两个人这样的身份,眼里自然谁都没有什么善意。
我苦笑。
我从娘胎里一下地,老天爷就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一个骨肉仇人:我的亲姐姐贾荃。
我嫁进宫里来,又给自己树立起了层出不穷的仇人。
而我嫁的丈夫,却是个连骨肉亲情都不懂的人。
太子可不管我情绪低不低落,他依然兴高采烈地缠着我陪他玩这玩那。反正我从娘家带回宫的东西多,以后还会源源不断地补充,他永远都会有新玩意玩。
玩累了,他拉着我上床,又是一番激情,又是亲得我一脸口水。
然后,他躺在我怀里满足地睡去。
临睡之前,他亲着我说:“南风,我好喜欢你哦。”
如果换了一个人,我还可以把这句话当作爱的表达,可是,对他而言,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
他曾经和谢玖那么好,粘她粘得一塌糊涂。可一旦找到了一个更好的玩伴,立即就毫不犹豫地移情别恋。
说错了,无所谓情,也无所谓恋。他只在乎谁能陪他玩,谁能让他最开心。
以前,他由一堆太监宫女陪着。那些人都是奴才,除了唯唯诺诺地侍候他,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不能再给他任何精神和情感上的安慰。
那时候,他大概是世界上最寂寞的孩子。身份尊贵,但智力低下,除了他的父皇母后,其他的人,都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眼光看他呢?
是探究?是嘲弄?还是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
就是专门服侍他的太监宫女们,也同样是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吧。他有两个传遍天下的笑话都是从宫里,从他的贴身近侍中传出去的。他之所以有痴傻之名,主要也是拜这两个笑话所赐。
第一个笑话是:有一年夏天太子带着随从去华林园游玩,当他们走到一个池塘边时,听见里面传出了咕咕咕的青蛙叫声。太子突然问了身边的太监一个很奇妙的问题:“这些咕呱乱叫的东西,是为官呢还是为私呢?”那个太监也答得妙:“在官家池塘里叫,就是为官家的;在私人池塘里叫的,就是为私人的。”
第二个笑话是:有一年闹灾荒,很多地方颗粒无收,老百姓没有饭吃,饿死了很多人。当下面的官员把情况报告给皇帝时,皇帝很着急。太子却在一旁纳闷地问:“没有饭吃,为甚么不吃肉粥呢?”意思是,好吃的东西多的是啊,那些老百姓们也真是很奇怪,为什么非要吃饭不可呢?
这两个笑话的真实与否已无可考,我替太子悲哀的是:他身边的人怎么这么不尊重他也不爱惜他?好像他不是他们的主子,而是他们围着看笑话的对象。一旦太子说了一句什么好笑的话,立刻就当成大丑闻到处宣扬。
太子自己大概也感受到了周围的敌意,所以他特别敏感,他怕生,他不允许陌生人接近他。
就在这种情形下,谢玖出现了,对他释放善意和爱意,陪他玩,陪他睡,陪他做世界上最亲密的事。谢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时无人能及。
现在,我又取代了谢玖。
他不是爱我们,他只是需要。
他不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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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远山(二)
因为被太子紧紧环抱着,我只能伸出一只手,在枕后慢慢地摸索。
藏在枕头底下的,是齐王的字画。
在这样的夜里,怀里抱着一个刚刚欢爱过的男人,手里摸着齐王的字画,连我自己都觉得场景有些滑稽。
我的人生,正慢慢地变得面目全非。
虽然心底的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比如,我对齐王的爱。
我的手慢慢地抚过轻柔绵软的锦套,想象这是他的肌肤。我闭上眼睛,想象我正抱着的这个人就是他。
身已异,而心如昨。我把我自己变成了一团静静燃烧的火焰,在自焚中感受着无望的灼热。
到底是怎样的缘起,怎样的因果,怎样的业与怨,让我和他的今生擦肩而过、不得为连理?
拼尽余生,燃尽残躯,是否能换来他的深情一笑?
一定能的!我在黑暗中这样鼓励自己。如果没有这个信念,那我在这阴森诡橘的皇宫里煎熬打拼是为了什么?
我从不缺少荣华富贵,我生来就拥有一切,我并不希求这宫里的任何东西。
只除了他。
只有他的笑容,他的温柔,才是我此生、此心之所系。
只有想着他也在这座皇宫里,我才能安然睡去。
也才能,一如既往的给太子当保姆,侍候他起床、穿衣、梳洗、吃饭。
因为是新婚,皇上特别恩准他可以一个月不进书房读书。
于是我每天陪他稍微去他母后那里打个照面就回来,然后就一头钻进卧房里陪他疯玩。
即使在皇后那边坐着的时候,他也是坐立不安,不停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他心里惦记着的是他的蛐蛐,他的玩具。
现在,任何地方都不如我们的寝宫对他来得有吸引力。
再过几天,只怕不仅问他的孩子他会毫无感觉,问他谢玖是谁,他也会照样一脸茫然。
现在占据他整个心灵的,是蛐蛐,玩具,还有我。
太子和太子妃整个新婚期间每天都关在房里的新闻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
那几位良人私底下怎样失落我得而知,但基本的礼数她们还是努力维持着,每天都会笑容满面地来给我这个正室请安。
当然,太子每次也都在座。
因为有左贵嫔的嘱托,我对左颖特别热情一些,总是拉着她坐在我身边。
这样太子又不乐意了。在他心里,我是他一个人的,只能跟他玩,只能跟他挨着。别人挨着我坐就有跟他抢夺我的嫌疑。
因为太子明显吃醋的举动,三个良人以及陪侍的太监宫女们每次都会笑。不过另外那两个良人的笑很勉强,只有左颖,每次都笑得又大方又坦然,让我对她更增添了几分好感。心想到底是,风度仪态就是和别人不同。
因为这个原因,我有时候会在打发走她们后,又派人悄悄地把左颖请回来吃饭。
每次只要左颖在,太子就会不高兴。有一次,好像是我给左颖夹了一筷子菜,他气得连饭都不要我喂了,赌气要自己吃。
其间,他夹一只虾子总夹不起来,正好那虾子摆在左颖跟前,左颖就帮忙代劳了一下。
让左颖尴尬不已的是,这只虾子还没有夹到他的碗里,就已经被他一筷子打飞了出去,嘴里还嚷着:“不要你的东西,丑八怪。”
左颖再大度,也依然难掩羞愤之色。
我忙对左颖说:“妹妹别在意,我刚嫁给他的时候她也说我‘好丑’的。”
见左颖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我笑着说:“太子只是认生,对生人他总是没有好印象的。妹妹以后来的次数多了,跟太子混熟了,就不会这样了。”
左颖一脸惊喜地问:“我以后可以常来吗?”
“嗯”,我点头,没有告诉她左贵嫔的托付,只是说:“我很敬重你姑母,我读过很多她和你父亲的文章,我也很喜欢你们左家的人。”
“可是,我并不怎么会写文章。”左颖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
“我也不会呀,我喜欢的是你们家的书香味,我喜欢的是从里走出来的人身上那种敦厚典雅的风华。”我补充了一句说:“就像你这样的。”
“太子妃。”左颖居然轻轻地抽泣起来,“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赞过我呢,自从进宫之后,我每天看着宫里来来去去的那些美人,一个个都天姿国色。我夹在里面就像凤凰群里的落翅鸡,我的情绪每天都好低落。”
她擦着眼泪说:“现在听了太子妃的这番话,我心里好受多了。以后,只要太子妃看得起我,我会永远追随在太子妃身边。”
就这样,左颖开始经常出入我和太子的寝宫。太子慢慢也不排斥她了,偶尔也和她说说话。
有一天晚上,我和太子正关在屋里斗蛐蛐的时候,左颖来了。
我赶紧收起蛐蛐,和太子慌慌张张地接待了她。
她看我们神情古怪,可能也觉得自己来的时间不对,坐了一下就走了。
当时,小翠还进来问了我一句:“她到底来干什么的啊。”
第二天,答案就揭晓了。
我和太子正在用膳呢,一群太监突然涌入,跑进我们卧室里一阵乱搜。
所有的东西都搜出来了。
很快,圣旨下来,我被连人带铺盖卷儿一起从东厢的太子寝宫明霞殿,“发配”到了西厢的迎翠轩。
而左颖,则以劝善之功,被皇上派到太子的卧室继续“劝善”。
所谓的“劝善之功”,是指左颖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文章呈献给皇上,论证古往今来的明君如何励精图治,昏君如何玩物丧志。进而得出结论说,太子应该勤于读书和关心国事,而不是和太子妃一起整天沉湎于无聊的游戏。
据说看到那琳琅满目的玩具时,皇上连我父亲都训斥了一顿。尤其是对我母亲大为光火,指责她家教不严,让我身为皇太子妃,居然引诱太子荒于嬉戏,以此来博欢邀宠。
我被罚在西厢面壁思过一个月,其间不许跟太子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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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意外之喜(一)
既然是奉旨面壁思过,我就好好地面面壁,冷静地思考一下我到底有什么“过”。
这一通面壁下来,我简直冷汗潸潸了。
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因为常跟太子在一起,所以我也变得脑子不大灵光了?
单就今天的这件事情而言,我至少犯了三个错误,而且都是很低级的错误。
其一:以为只有艳丽的花才有毒,平凡普通的都是无害的。
其二,以为出来的人比较正直善良,不会在别人背后捣鬼。
其三,以为在宫里也可以有朋友、有心腹,只要我真心笼络,就会得到别人的死忠。
这种不动脑子的低级错误,我居然也会犯!真是给我的父母丢脸丢到家了。
我家明明有两大传家法宝,一曰无耻,一曰凶悍,得其一者得富贵,得其二者得天下。
我从小在两大法宝的熏陶下长大,不能得其二,起码要得其一;不能得其神韵,起码也要得其皮毛吧。
我居然一得也不得,竟然想凭着一点点小聪明,一点点伪装的善良来征服整座宫廷。
对不起,爹;对不起,娘。
我对着家的方向羞惭地磕了几个响头。
小翠不解地问我:“你干什么?”
“哦,我为今天的事向爹娘道歉,因为我的缘故,让他们受到了连累。”为我而让爹娘挨皇上骂,我真是不孝啊。
连小翠都觉得我最近明显地变笨了,她说:“小姐,那个左良人我一看就很假。她既然也是太子殿下的女人,像张良人和王良人那样吃醋才是正常的,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呢?”
我笑着说:“我可能是受左贵嫔的影响太深了吧。因为从小读她的书长大,把她当成一个值得尊敬、值得景仰的长辈。她一有什么事托付我,我就昏头了。心想连她这样的人都这么瞧得我,我怎么能辜负她呢?想也不想就把左颖当自己人了,一点都没有防着她。”
小翠倒是没注意听我说什么,而是诧异地盯着我的脸说:“你居然还在笑?”
“不然呢?我哭皇上就会收回旨意吗?而且我刚刚坐在这里,突然觉得偶尔面面壁也不错,可以把很多事情都想想清楚。”
“你的意思是,你也变成了跟你爹一样,越受罚越爽了?”
“小翠”,我横了她一眼,“我就是突然觉得出点这样的意外也不见得是坏事,说不定正有利于我的修行呢。”
“你的修行?”小翠的牛眼又睁得大大的,等着听我的奇谈怪论
“恩,小翠,我们就把在宫里的日子当成一场修行吧。要修炼成正果,就必须历尽磨难,甚至九死一生。不然你以为宫里是那么好混的呀。”
“得了你,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先把这一关熬过去了再发表你的高论吧。”
死小翠,我这不是在给自己打气吗?也不知道体会一下主子的苦心,就会泼冷水。
这时,门外想起了轻轻的扣门声。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拜访呢?
小翠打开门,进来的居然是左贵嫔,后来还跟着左颖。
左贵嫔说:“我是特意请了皇上和皇后的旨来的。皇上和皇后都希望我来劝诫劝诫太子妃,以后多督促太子念书,做点正经事,不要还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整天只惦着玩。”
既然是奉了帝后的旨意,我赶紧跪下请罪、谢恩。
左贵嫔把我拉了起来,又说:“其实我主动请求跑这一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我这个不懂事的侄女儿。”
说着回头命令左颖道:“颖儿,快向太子妃殿下谢罪,太子妃不原谅,你就不许起来。”
左颖跪了下去,我让小翠把她拉起来,随便客套了两句就不再吭声,想看看这对姑侄到底又要玩什么花样。
左贵嫔说:“我一听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立刻去找皇后探口风。估计大问题是没有的,不过气你们俩不务正业。后来经一干大臣嫔妃们劝解,慢慢地气也平了。因为说到底,太子和太子妃殿下本来年纪就还很小。”
邀完了功,又说了许多道歉赔罪的话,才带着左颖走了。走的时候,还非要留下一个匣子,说是她们的一点点心意。
小翠打开一看,居然是左思的亲笔手札。
这礼可真重。我相信左贵嫔是有心要和我结好,可左颖年轻气盛,并没有体会到她姑姑的苦心。她现在一心只想跟我抗衡呢。
左氏姑侄刚走,张良人又来了。
今日这是怎么啦?平时平安无事的时候还没见她们这么巴结呢。
张良人居然送来了一盒鹿脯干,满脸堆着笑说:“奴婢怕太子妃殿下晚上在这里无聊,特别送来给太子妃殿下吃着玩玩的。”
又亲手揭开说:“这是我自己家里做的,祖传秘方呢,味道很好的,太子妃不信闻闻?”
别人都送到鼻子边了,那就闻吧,可是,这是什么怪味啊?
我一阵反胃,怎么忍都忍不住,最后猛跑到痰盂边,抱着痰盂狂吐了起来。
张良人尴尬地站着,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太子妃殿下,不好意思哦,我不知道你受不了这个味道,我…”
小翠凑拢去闻了几下,纳闷地说:“很好闻的嘛,哪里有怪味了?”
再凑过去闻了几遍,又看了看依然在一阵阵干呕的我,突然惊喜若狂地说:“难不成,小姐,你有了?”
我有了?
这个喜讯对目前的境况而言的确是求之不得的,可是为什么我心里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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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意外之喜(二)
当得知自己可能有了孩子的那一瞬间,我百感交集。
脑海中又冒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这个时候想起他,别是一番滋味。
不知道贾荃怀孕了没有?他们和我们可是同一天成亲的。
等等,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是哪里不对呢?
小翠此刻正在门口像陀螺一样不停地绕圈子,嘴里念念有词:“这个时候去请太医,会不会晚了一点?又不是生了什么急病,这个时候跑去请,人家会不会笑?会不会显得太张扬了?”
这时,张良人在一旁期期艾艾地开口说:“太子妃,那个…”
“什么?你说,没关系的。”
“我们才进宫二十几天耶。”
“是啊,是二十几天。”没错啊。
“才二十几天,应该不会…就怀孕了吧?”
小翠回头一瞪,张良人赶紧陪笑道:“我的意思不是说不会怀孕,而是应该不会有这种怀孕的反应。我家里哥哥多,经常看到嫂子们怀孕的。平常坐在一起,也常听母亲和她们谈这个,好像一般要等怀到一、两个月之后才会吐的。”
小翠愣了,我也恍然而笑。刚刚我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时间不对。
就是嘛,才进宫二十几天,就怀什么孕啊。
“小翠,你专门谎报军情,差点让本太子妃成为宫里的笑柄,你该当何罪?”真是的,这不是浪费人家的感情吗?
“可是你刚刚吐成那个样子,明明就是有军情嘛。”
“我一吐就是有军情了?笨蛋!幸亏有张良人提醒,不然,你这一嚷出去,我以后在宫里还见不见人啊。”
“人家又没哥哥,又没见过嫂子怀孕,我哪知道这些门道。”某人还在不满地嘀咕。
“你…”,我咽了咽口水,算了,她要不顶嘴她就不是小翠了,我是主子,不跟丫头一般见识。
懒得再搭理她,我转身对张良人说:“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个人可丢大了。”
张良人一笑:“不敢当,奴婢还不好意思呢,送来这个鹿脯,让太子妃吐成那样。”说着拿起鹿脯盒子准备出去丢掉。
小翠立刻跳出来抢过盒子说:“那是她没口福,她不喜欢我喜欢!”
我赶紧轻斥了一句:“小翠,别没规矩。”
张良人笑道:“没关系,我就喜欢这种爽快人,我出身行武之家,对宫里那些扭扭捏捏的作派还真不习惯。”
张良人名令婉,父亲是胡贵嫔的父亲镇北将军胡奋帐下的一个偏将,娶了胡奋的小女儿,也就是胡贵嫔的妹妹为妻。张良人就是靠这层关系进宫的。
说起来,这胡贵嫔在宫里还是个传奇人物呢。她当初进宫候选的时候,还没进入选拔大厅,就被太监在手臂上系上了一块绛纱。进去后才知道是皇上已经偷偷相中了她,胡贵嫔一听,当场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