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烤鱼我可还是第一次哦,不过烧鱼我是烧过的,我会下厨。”
“真不简单,宰相的女儿会下厨,现在一般的千金小姐恐怕都不会吧。”
我想告诉他,下厨是我母亲教我的.我母亲也不是只会打骂我父亲的,她有时候也会亲自下厨做一桌子好菜给我父亲吃,我父亲每次都赞不绝口。也许正是我母亲时而凶悍时而温柔的多变性格才牢牢地吸引住了我父亲,让他对别的女人都不再留恋了吧。
我忍不住一语双关地说:“要是我做的鱼果然好吃,我以后就经常做给殿下吃好不好?”
他很流畅地回答:“好啊。”
我心里甜丝丝的,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弦外之音,我都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鱼烤好了,他边吃边啧啧称赞,说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鱼。我想,一来,是我做的烤鱼真的味道不错,二来,鱼是他费了一上午功夫亲自捉的,这就使得这条不寻常的鱼特别好吃。
我趁机向他要承诺:“我们说好的哦,要是你觉得我做的鱼真的好吃,那我以后就常做给你吃了。”
“嗯嗯嗯”,他一边吮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含糊地回答。
他吮吸手指的动作让我怦然心动,因为他这个时候真的特别迷人,有一种别样的魅惑。也让我幸福万分!因为,能亲眼看到尊贵的齐王殿下吮吸手指的女人,普天之下,舍我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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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幸福时光 (二)
吃完了烤鱼,太监们要服侍他去更衣,我也建议移师客厅。可是他不同意,只是闭着眼睛,嘴里咬着一个草根,靠着一棵金丝楸树懒洋洋地歪着。
大家只得由着他。最后,他居然慢慢地滑下来,在楸树的阴影里,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姿,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弥漫全身。我看看天空,飞鸟不停地掠过。再看看庭院,满眼繁花似锦,耳边不时传来蝉鸣和鸟鸣.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连空气里都充满了他的芬芳。
即使只为了这一瞬间,也值得我在人间受尽苦难。
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下人们都坐在围栏或石凳上歪歪倒倒地打着瞌睡,我低下头去,在他的发上轻轻一吻。
刚抬起头,就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瞳眸里。
“哦,我看到你头发上爬了一只小虫。”我力持镇定地说。
他坐了起来。我迟疑地伸出手,看他没有躲开,才伸过去帮他掸掉身上的草屑。同时劝他道:“在草地上睡久了会腰痛,不如您到屋里去睡吧。”
“不用了”,他站起来说:“今天的太阳真好,又温暖又不晒人,让人懒洋洋地只想睡觉。”
我提议进屋去看看我父亲的收藏,他同意了,于是我领着他在家里到处走了走。最后,我领着他进了一间很大的书房,靠墙一排排的书,桌上文房四宝俱全。
他走到书架旁拿起一本书,很惊异地问:“这是清源阁孤本的拓本?”
望着封面上大书的《清源阁孤本传世丛帖》,我点了点头说:“这孤本的原本就在你们家天机宫的秘阁里,我父亲也只能看,不能拿出来的。我就求他帮我拓印了出来,这一排全是拓印的你们家秘阁中的孤本。不好意思哦,做小偷的被事主逮到了。”
他更吃惊了:“你的意思是,这间不是你父亲的书房,而是你的书房?”
我说:“是啊,这是我的书房,还像个书房样子吧。我请殿下进我的书房,其实是有所图谋的。”
他笑着问:“什么图谋?”
我说:“首先,让我的书房沾染一点殿下的贵气,从此我的书房就可以晋升为洛阳的知名书房了。其次呢,还想趁机求殿下一件事。”
“什么事?”
“在求殿下之前,我想先请殿下帮我看看我在旧书摊上买的一本手卷到底是真迹还是赝品。”我从书桌上的一个匣子里拿出一本破旧的手写字卷,在桌上小心地翻开,同时偷偷观察他的表情,果然,他神情激动地问:“天那,你从哪里弄来这个的?”
“一个卖旧书的地摊,那天我也是刚好路过,好玩走过去翻了翻。看到这个,竟像是真迹,那人开价又特别便宜,就买了回来。”
“特别便宜,你多少钱买的?”
“一两银子。”
其实是一万两银子从一个败落的旧家子弟那里买来的。而这个手卷本身的价值远不只一万两银子,那旧家子弟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根本不识货。这个手卷如果现在拿到字画市场上去叫卖,要十万两银子都会让那些张芝的疯狂崇拜者打破头。要知道,本朝的人痴迷狂草、崇拜张芝已经到了“寸纸千金”地步,只要是张芝的遗墨,哪怕是一张破纸,人们都视若珍宝。何况这还是一整本手卷!
“天那,‘草圣’张芝的《笔心论》,你居然只用了一两银子!这本手卷据说从张芝死后就没人再看见过,有人就猜测是张芝把它带到坟墓里陪葬去了。也就因为这一点,张芝的墓被一盗再盗。后来他的家人没办法,把墓迁葬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去了,连碑都不敢立。到现在,人们都不知道他到底葬在哪里了。”
“殿下的意思是,这本手卷是真迹?”
他再认真地看了看,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立刻把手卷放进匣子里,双手托着举到他面前说:“那,这个就送给殿下吧。我又不善书法,这手卷放在我这里纯粹是曝轸天物。只有送给像殿下这样的草书名家,才不会辜负了这本好难得才重见天日的手书善本。”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他涨红了脸推辞着,但眼睛里又明明露出了浓浓的不舍。
我很理解一个草书迷那种渴望得到草书珍品的心情,于是又劝诱道:“只有在懂得欣赏的人眼里,它才贵重。在旧书贩子那里,它只值一两银子。到了我手里,它也只是躺在匣子里继续不见天日。如果殿下不收,‘草圣’张芝在九泉之下都会哭的。他的手书孤本,竟然落到了一个像我这样完全不懂书法的人手里,所谓的明珠暗投,也不过如此了。殿下就忍心看它继续蒙尘吗?”
最后,好说歹说,一再强调“一两银子买的”、“‘草圣’张芝会很伤心”,才总算把手卷硬塞给了他的随行太监。
送出了大礼,我这才拿出一个空白卷轴,摊开在书桌上说:“殿下看到这个,就已经明白我想求殿下什么了吧。我想求殿下给我写一幅字。也许在殿下眼里,张芝的手卷是价值连城的。可是在我眼里,殿下的墨宝才是价值连城的,求殿下赐字。”我作势跪了下去。
不出我所料,他立刻扶起我说:“不用行这么大的礼的,我写就是了。”
于是,我得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宝贝:我心爱的齐王殿下的墨宝。
我愿意拿天下所有名家的真迹去换他的亲笔字画。对于我来说,的确只有他的字画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
题完字,又请他“指点”几局棋。大概是看在张芝手卷的面子上吧,他同样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们又摆开了棋局。
几局下来,我的棋艺让他大为折服。我书法不行,棋艺还是不错的。作为一个宰相千金,我总得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吧。
他甚至很兴奋地说,好久没遇到过这样势均力敌的对手了,以后要找机会多切磋切磋。
这天,他在我家一直玩到日影西斜才恋恋不舍的告辞,起身的时候还说:“好多年没玩得这么痛快了。”
我母亲一直笑得合不拢嘴,对于我和齐王之间相处的融洽,她是大喜过望了。
我迈着飘飘然的步子送他出了我家大门,在走出大门之前我还想: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我没想到的是,这也是最后的绝响。他今生赐给我的幸福只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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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有话好好说(一)
刚走出大门,我就猛地停住了。
那顶我再熟悉不过的轿子又阴魂不散地印入了眼帘,我一阵心慌,隐隐地预感到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不知为什么,最近每次看到这顶轿子,我都会很害怕很慌乱,是因为她曾向我下过战书吗?
轿帘开处,一个长裙曳地,衣带飘飘的女子仪态万方地走了下来,在齐王面前含羞带怯地盈盈下拜:“臣妾贾荃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的眼睛里有什么亮光一闪,我心里一紧。
那羞怯的女子眼神忧伤地看着我家大门说:“我是来求见我父亲的,里面一直不给开门,我只好坐在轿子里等着。没想到惊扰了您的王驾,请殿下恕罪。”
“里面一直不给开门?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是啊,可我母亲是下堂妻啊,我是没资格住在这里的。我好久都没见到父亲了,真的很想他,就过来了。可是门人不给通传,不给开门,我…”说着说着,就见粉唇微颤,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慢慢浮现出了晶莹的泪光。
齐王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无限怜惜,我的心跌入了万丈深渊。
他回头用冷漠的目光看了看我家巍峨的大门,居然牵起贾荃的手说:“不用在这里等了,我带你去见你父亲。他今天一天都不在家,这会儿应该还在宫里忙着呢。”
“齐王殿下…”,我轻轻地喊了一声,伸出手想挽留,可是他恍若未闻。
他先把贾荃送到她的轿边,亲手掀起轿帘,扶着她进去,温柔地微笑着看她坐好。然后,只略略向我点了一下头表示道别,就登上自己的车辇绝尘而去。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整个人变成了一座石雕。
他冷漠的目光,还有他们携手而去的背影,让我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去后,我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小翠为了让我跟齐王独处,今天一天都躲在一边,没有像平时那样跟着。这会儿,她见我半天还没进去,出来找人,才发现我坐在自家的大门前,神情萎靡得像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狗,不禁大呼小叫地推着我说:“小姐,这里是大门口耶,你一个大家小姐,怎么能坐在这里?”
我倚在自己的膝上伤心地说:“小翠,他不要我了,他当作我的面牵着她的手走了。”
“谁牵着谁的手走了?我不是看见你跟齐王殿下亲亲热热、有说有笑地一起走出去的吗?这里除了你们俩,还有谁呀?”
她说着说着也坐了下来,我倾身倚靠在她的肩头,用带着哭腔的音调说:“小翠,我很没用,留不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
小翠一把推开我的头,眼睛盯着我说:“你先别急着装柔弱,这里只有我,你装给谁看啊。你先给我说清楚,他们是谁?到底是谁跟谁走了?你不会没用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吧。”
我擦了擦已经流到嘴角的泪,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说:“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我好歹也是你的主子呃。我说的是他,我的齐王啊,他刚刚当着我的面跟贾荃走了。”
说到这里,我的泪流得更多了,擦也擦不完。
小翠一下子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你说齐王跟大小姐走了?这事怎么又扯上她了?她什么时候来的?”
“就是刚刚啊,我送齐王出来的时候,她就等在这里,告诉齐王我们欺负她,不准她进门见自己的父亲。齐王深为怜惜,牵着她的手走了,说要带她去宫里见我父亲。”
小翠瞪大了眼:“啊?小姐,那你怎么不拆穿她啊,装可怜,她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她们娘儿三个,那两个都是没用的,就她还有点狠气。”
“她现在学乖了,不跟我赌狠了,装可怜。这招还真管用呢,齐王一下子就上当了,亲手拉着她走了,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比冰还冷。”
小翠急了,“那小姐怎么不追过去啊,她去宫里看父亲,小姐就去宫里接父亲,谁怕谁呀,她还能叫齐王殿下赶你回来不成。”
“可是那样又太…。”
“太什么?你平时不是这么栽的人吧,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萎萎缩缩了。叫你去你就去!趁他们还没走远赶紧追上去,我去给你叫俩最快的马车,我陪你去。”小翠把我从台阶上拉了起来,转头就喊;“铁头,铁头…”
“那个,小翠呀…”
“少罗唆!铁头,铁头,你快去赶一辆马车过来,要最快的,快点,小姐要出门。”
很快地,我就被小翠拽上了马车。铁头一挥鞭,马车在铜雀大街上疾驰而过,扬起一路灰尘,引得路人纷纷回避、频频侧目。唉,想也知道他们这会在说什么了,无非又是:“糟了,宰相府的土匪又出窝了。”
事到如今再想挽回名誉是太迟了,我们宰相府早已声名狼藉,什么“野人部落”、“土匪窝”、“生番族”,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其实也不能怪人家,就别提我那个娘吧,单看看我这个丫头小翠,就匪气十足的,比我这个当主子的还野蛮。我还没准备好呢,她就已经强拉着我飞车追情郎了。
我在车里坐立不安地说:“小翠,我们这样追过去不大好吧,追上了,跟齐王说什么呢?难道真的说我去接父亲下朝?那不是很搞笑吗?我父亲带去的仆人一大堆,下朝后坐着八抬大轿前呼后拥地回家,要我去接什么呀。”
小翠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少给我没用了。你想要齐王就得追,不然让他跟大小姐这么一去,你知道他们会发生什么?万一他们生米煮成了熟饭,你哭都来不及了。”
“小翠,你一个姑娘家的,好不害臊。”我脸都红了。
那丫头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她还毫不在意地损我:“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都看不住,眼巴巴地让人从你的眼皮底下抢跑了,那才害臊呢。”
小翠的话让我悚然而惊,的确,我是表现得太没用了。但愿一切都还不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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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有话好好说(二)
铁头把马车赶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看见了齐王的车辇。在明黄色的伞盖下,纱幔围绕的辇舆中隐约可以见到齐王的身影。我的眼睛自动忽略掉紧跟在后面的那顶轿子,只盯着我心爱的人。
听到后面迅疾的马车声,齐王从辇舆中探出头来。我赶紧跳下车,走到辇前跪下行礼道:“南风见殿下走的时候神情不豫,内心十分惶恐,特地赶来向殿下请罪。”
齐王的眼神不像刚刚那么冷漠了,他伸手示意我平身,很和气地说:“你何罪之有?想来这也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辈也是没办法调停的。只是你母亲委实太霸道了,哪有连亲生女儿见父亲都不让的道理!我也是一时激愤,才带了你姐姐来的。”
“臣妾的母亲的确过分了点,臣妾在此替母亲谢罪,恳请殿下宽恕。”辩解只会越发增加他的反感,既然他已经选择了相信贾荃,我唯有请罪一途,或者还可以挽回一点他的观感。
“算了,你起来吧,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多谢殿下,臣妾只想为母亲赎一点罪。臣妾可不可以随殿下一起进宫,跟我姐姐一起去见我父亲,趁机好好劝劝他,让他跟荃姐的母亲重归于好?”
“你能这样,就太好了。”
这时贾荃也从轿子里走了出来,用很疼爱的口吻说:“好妹妹,难得你有这份心,可是我怎么忍心害你呢?你娘要是知道你去劝爹跟我娘和好,她不骂死你才怪。你快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你还小,父母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乖,回家去吧。”
乖?拜托你,别吐死我了。
不过,既然姐姐表现得如此温柔善良,做妹妹的也不能太自私了:“没关系的姐姐,我娘要骂就让她骂好了,我今天一定要陪你去,我们两个人劝总比你一个人劝要好。你快进轿子去吧,你身子不好,着一点凉都要生病的。上个月不是还听说你大病了一场吗?父亲还在家里念叨,说要给你请最大的大夫,把你的弱症治好,不然将来…”我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趁着贾荃暗自恼怒又一时找不到说词的当儿,我再次俯身对齐王说:“实在抱歉,就请殿下起驾吧。我们姐妹俩只顾着讲话,都忘了这里是大街上,我们已经挡了很久的道了。”
齐王点头,示意前面的仪仗队伍开路。于是,我和贾荃,一起跟着齐王进了皇宫。
齐王一直把我们领到了父亲处理公文的地方,父亲正伏案写着什么,看见我们和齐王一起出现,慌忙丢下笔过来行礼。
齐王笑道:“大人的两位千金都说要进宫来看你,本王就顺路带她们进来了。”
“那多谢殿下了。”父亲纳闷地看了我一眼,我懂得他的疑惑:天天在家里见面的,跑到宫里来做什么?
齐王又说:“今天在大人家里叨扰了一天,承蒙夫人和南风小姐热情款待,本王在此深表谢意。”
父亲赶紧表示:“能得殿下亲临,那是我们贾府莫大的光荣。”
齐王和父亲说话的时候,贾荃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齐王也好像有意无意地总在看她。我甚至觉得,他们在眉目传情,连空气中都流动着一种暧昧的气氛,我实在忍无可忍了,笑着对齐王说:“殿下,今天实在是太麻烦您了,您有事就忙去吧。”
齐王和父亲都为之一愕,这不是开赶吗?我转过脸去望向窗外,心说:对,我就是开赶,谁让你们当着我的面玩暧昧。
既然我已经开赶了,齐王也只好点着头往门口走,同时回头看了贾荃好几眼,贾荃也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两个人一幅依依难舍的表情。那场面,活像我棒打鸳鸯似的,气得我牙根紧咬,都快要被醋淹死了。
父亲那样精刮的人,自然也看出了苗头。在回来的路上,他的目光在我和贾荃之间转过来转过去,眼中转了无数的疑问,终究可能觉得不大好开口,故而只是问:“你们怎么到宫里来了?”
这下我可不客气了,立刻抢在贾荃前面说:“大姐听说齐王去了我们家,就故意等在门外,告诉齐王我们怎么欺负她们母女,想让齐王为她们出头。”
贾荃也急忙抢着说:“爹,您别听她瞎说,我只是告诉齐王我想进去看您,可是门人不给开门。”
我说:“你骗谁呀,明明就是因为你知道今天齐王会去我们家,故意跑去想攀上他的。反正凡是我的东西你都要抢,尤其是我看上的人,你更加势在必得对不对?你恨我母亲抢走了你母亲的丈夫,所以你也要抢我的,好替你母亲报仇。”
贾荃不屑地一笑道:“真不害臊,他是你的丈夫吗?八字都还没一撇,就说别人抢你的,他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当然当然,你母亲又另当别论了,那是个极品…”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可看了看父亲铁青的脸,又打住了。
父亲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说:“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人,你们俩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要吵也出宫吵好吗?”
我真是服了我父亲了:两个女儿都已经吵成这样了,他一个堂堂的宰相,竟然不能出一言辖制,只是一味地恳求。我有时候真怀疑外面传的那些关于他如何阴险、狡诈、权谋的故事都不是真的,一个那么有本事的男人,怎么就拿家里人没辙呢?
其实就算是对贾荃的母亲李氏,他也从来没有居高临下过。李氏未发配边疆前他们是恩爱夫妻,后来娶进我母亲后,他对李氏也只是一味地躲避。他不去永年里,与其说是他狠心,不如说是他胆小,根本就不敢去面对李氏。他知道自己亏欠了她,可他又真的很怕我母亲,所以对于李氏,他就只有一躲了之了。
贾荃可一点都不想给父亲留面子,越发嘲讽地说:“这宫里谁不知道我们家的事啊,谁不知道我父亲停妻再娶,然后又抛弃发妻?可怜我母亲一个著名的才女,竟然敌不过一个粗野不文的泼妇。”
我立即抢白她:“你说谁是泼妇?我说你母亲才是个虚伪不堪的恶心女人。整天以才女自居,亏她还好意思写什么《女训》!我以为《女训》这种书,是只有皇后那样母仪天下的人才有资格写的。你母亲也写《女训》,就不怕笑掉了天下人的大牙?如果咱们晋国的女人都照你母亲写的那套来训导自己,那最后都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大家都一起成为弃妇吗?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母亲自己活得那样失败,有什么资格教导别的女人怎样做女人?”
这一下点中了贾荃的死穴,让她一下子楞住了。作为一个女儿,我想她对自己母亲搞的那套所谓的“淑女准则”也是不以为然的。因为,事实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所以,她一方面维护她母亲的“淑女”理论,一方面不淑女;一方面骂我母亲,一方面又暗地里跟她学泼辣、学强悍,也因此才有了今天的举动。
看来,她学我母亲是学到火候了,因为她只楞了片刻就笑着对我说:“我母亲起码教导我是成功的,从齐王今天对你我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了。妹妹,这场仗,你已经输了。从齐王看到我的第一眼起,你我之间胜负已定。恭喜你,你就要成为皇亲国戚了,‘齐王殿下的姨妹’这个称呼是不是让你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