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太子妃,奴婢的确不愿意。奴婢在家时本来已经有了一个很要好的未婚夫,订婚已有两年,打算再过半年就成亲的。可是皇上突然下旨‘禁天下嫁娶’,要家家适龄的女孩上报名册。那些有钱的就拿钱去贿赂上面的人,或隐瞒年龄,或谎报已经嫁娶。奴婢家穷,没钱行贿,只得如实上报,结果就被选进来了。奴婢十四岁入宫,至今已有5年,家里的未婚夫想必早已另行婚配,这桩婚事奴婢是不敢想了。但若能蒙太子妃开恩,让奴婢得返故里,侍奉父母,承欢膝下,奴婢愿当牛做马,为太子妃效力。”
“本宫不要你当牛做马,只要你把谢良娣流产的前后经过照实说一遍。你说的时候,小翠在一旁记录,记录好了,你签字画押。以后皇后亲自召见你讯问,你也如此禀报皇后,可好?”
“好,只要太子妃肯开恩放奴婢回乡,要奴婢做什么都行。”
看来金银财宝的诱惑力远没有让她们回乡来得大,我这个钓饵算是丢对了。
“好吧,那本宫问你,谢良娣到底是怎么流产的?”
“是她自己摔了一跤流掉的。”
“在哪里摔的?”
“是昨天从皇后娘娘那里回来的时候,在清漪宫后面的坡路上滑了一脚,我们一下子没拉住,滚到下面去了。当时还没什么的,不知怎么回来没一会,就见红了,等太医赶到的时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原来是摔掉的。也亏她将计就计,拿这个流掉的孩子做文章,趁机嫁祸给我。”
小桃有点疑惑地说:“其实良娣刚开始要奴婢去回报皇后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太子妃您的,也没提到什么巫咒娃娃。后来不知怎么皇后来了,她的说辞就全变了,当时奴婢在旁边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果然,谢玖身后另有人操纵。就在小桃奉命去通知皇后的这段时间里,高人出现,不仅指点谢玖去放布偶,还教会了她全部的说辞。
而这个高人是谁,问小桃是问不出来了,因为她当时不在场。
于是我问她另一个问题:“那布偶是谁去放的。”
“是娘娘身边的人。”
“谁?”
“小知了。”
我和小翠几乎都呆掉了,小知了?这不可能吧,那么天真烂漫的一个小女孩啊,她今年才15岁。
小桃见我们一脸的难以置信,笑了笑说:“娘娘也许不知道,小知了跟我们良娣是同乡,算起来,良娣还是小知了的远房表姐呢。”
小翠突然响起了一件事,忿忿地说:“小姐,上次的蛐蛐被泄漏出去,也多半是小知了捣的鬼。“
我点头,是的,别的年龄大的宫女我还比较防备,唯独这小知了年纪小,那个时候才13岁,我只当她是个孩子。没想到,最天真的,就是最可怕的。
那么,昨夜在窗外偷听的,果然也是小知了吗?莫非她喜欢太子,所以妄想借助谢玖得势而获宠?又或者,谢玖正是利用了她的少女情怀、隐秘渴望,许诺了她什么,才让她不惜铤而走险?
我感慨地说:“这个小知了平时老爱到处溜达,我总以为她只是爱玩,其实也多半是去你们那儿吧?我们这边的事情,她是不是事无巨细都告诉给她表姐了?“
“回太子妃,是的。“
我再次叹息,“本宫还有一点疑问,谢玖是昨天下午才流产的,她一个住在深宫里的女人,一时到哪里去找一个画着符扎着针的布偶来嫁祸给我呢?“
小桃回答道:“那偶人是她早就做好了的。”
我一惊,“难道今天这事也是她早就策划好了的?所以预先就做好了偶人?””
“这个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那个偶人是她亲手缝制的,做好后她放在哪里了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据奴婢猜测,这个本来应该是做来诅咒太子妃的,那上面写的也可能是太子妃的名字。今天临时派上用场,就改成她自己的名字了。”
原来如此!那个为她出谋划策的人还真是聪明那,连道具都可以就地取材,变废为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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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再见吧谢玖(解禁)
谢玖从进据迎翠轩,到现在还不到两年。她虽然在宫里声名赫赫,在东宫却并没有多少势力。这固然是由于她出身低微,东宫的几个良人都不大瞧得起,她本人过于张扬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她每天早上起来,用过早膳后就抱着孩子往皇后那边跑,在宫里行走的时候总是摆上全副仪仗。她和她的仪仗队每天在宫里现宝,简直成了后宫一景。她也不想想,后宫多的是显贵的女人,人家出行都便装简行。她不过一东宫良娣,却如此招摇,惹来的嫌憎该有多少。
虽然猜也猜到了,我还是问小桃:“平时你们那里几个良人去不去串门?“
小桃回答说:“很少,估计她们都不大瞧得起我们主子的出身吧,再说主子仗着儿子封了王,眼里只有皇上皇后,口里说来说去也是皇后今天又赏了我什么,又跟我说了什么,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谁跟她来往都看不惯的,所以,我们迎翠轩,拜客少得很。“
“难道就从来没人上过门?“
“有也有,比较少,昨天小产后,倒都上门探望过了,基本礼仪嘛。”
“左良人去了没有?“
“去了的。“
“坐了多久?”
“有一阵子吧,皇后来的时候,她还在呢。”
我一直怀疑这事左颖有份,谢玖没有这份才智,也没有这个胆子。
可是,左颖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呢?既然她的姑母那么郑重地把她交托给我,上次的事,她也吸取了教训。为什么现在又故伎重演,她就不怕我针对她?
她们姑侄俩,在宫里不算有势力的人。左贵嫔不过投靠皇后,又靠着会写些辞赋,为陛下歌功颂德,才在宫里站住脚跟。她无儿无女,左颖迄今都还没有沾过太子的边。是什么原因让她一二再、再二三地跟我作对呢?
虽然我这次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跟左颖有关,我也还暂时不想动她,可是,十有八九这事是她在背后鼓动的。只是左颖比较狡猾,行事非常小心,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她甚至都没有过多地出现在迎翠轩,从一开始就很刻意地避免嫌疑。
她们三个良人,虽然每天都来给我请安,但我心里清楚她们是恨我的。我这样独霸太子,等于是断了她们的生路,让她们的宫中岁月变成了一场漫长的煎熬,一场永不止境的等待。
可是宫里同属于一个男人的女人,互相之间谁又不恨谁呢?不得宠的人之间的友谊和同盟也只是暂时的,一旦其中有人得了宠,立刻就成了大家的公敌。
她们也许更嫉恨谢玖吧,我毕竟还是太子的嫡妻,我跟太子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可谢玖以皇上的才人身份被选来为太子启蒙,本来不过是作为太子妃临嫁前的垫背人物,一个送给太子实验敦伦的活工具。而且,以谢玖的出身而言,就是这个工具角色也还是抬举她了,让宫里其他独守空闺的女人通通犯了红眼病。
也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巴结上皇后的,后宫那么多年轻貌美,也未曾被皇上染指过的妃嫔,其中出身高贵的也不在少数,皇后怎么偏偏选了一个出身最低贱的。
也许,正因为这只是作垫背,当工具的人,所以不选那些出身好的,特意选个出身不好的,反正让她失贞了也无所谓,不过是个没前途的低等宫人。
皇后那时可能压根儿就没想到她会怀孕,会生一个让她和皇上都那么喜欢的胖孙子。如果她早预料到这个女人将来甚至有希望成为太子和皇帝的母亲,我想她是绝对不会选一个屠夫的女儿的。
谢玖在宫里变成了红人,每天拖着一个儿子,挺着一个肚子去皇后那里亮相,羡煞了所有的女人,但也给自己遭来的无数的嫉恨。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沉浸在得宠于皇上皇后的光荣里,沉浸在她儿子封王,她自己封良娣的幸福里。
皇上和皇后越是抬举她,她就越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欲望越是膨胀。有了儿子,有了地位,她又想要爱了,还要更高的地位,更多的尊荣。
那个在背地里鼓动她的野心,让她的欲望不断膨胀的人,不知到底是押在她身上的宝多些,还是押在我身上的宝多些?
我估计,她心里是希望谢玖胜出的,但应该还是预料得到谢玖最后斗不过我吧。不然,事情做得这么机密,一点嫌疑、一点痕迹都不留,也就是知道谢玖成了气候。怕惹火上身。可是她也蠢,做任何事,不管如何机密,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让小桃画押按手印后,我叫小翠跟她一起过去。再想办法把谢玖房里的另外几个人也弄来。光一个人的供述还不够,必须众口一词,才能无懈可击。
这天上午,左颖来了。上去坐了一会儿后,就和左贵嫔一起到我屋里来看望我。时间仿佛又重回到了两年前我被发配到迎翠轩思过的日子,好像我每次思过,她们都会露面。
我招呼她们坐下,左颖告诉我说:“我刚来的时候,我就看到谢玖蒙在一个大斗蓬里,坐着软轿走了。估计是到皇后那儿去了吧。”
左贵嫔看了她一眼,她赶紧说:“我就是那样猜了,我也没跟着去,也没好问她,不知道她最后到哪里去了。”
我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左贵嫔问:“这件事,太子妃准备怎么应对呢?”
我说:“我能怎样呢,我现在是被贬之人,在这里等发落吧。“
左颖说:“太子妃这会儿应该去向皇上和皇后申诉。那个布偶在太子妃寝宫里搜出来能说明什么呢?太子妃那天又不在,要进来放个东西应该不难吧。再说,太子妃咒她干嘛,难道她还能威胁到太子妃分地位?不过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女人,就算有儿子又如何?”
我难过地说:“可是皇后说这些只是推测,谢玖真的流产,布偶真的是从我的寝宫里搜出的,这才是铁的事实。断案之人,讲的是事实。虽然疑点多多,但我并不能证明那布偶不是我放的。”
这时,左贵嫔站起来说:“我去帮你跟皇后说说,让她好好地彻查此事,把明霞宫和迎翠轩的宫女太监都好好审问一遍,说不定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又对左颖说:“颖儿,你就留下来好好陪陪太子妃吧。”
我马上说:“多谢了,不用的,皇后要我再次闭门思过,我却跟人聊天打混,皇后知道了会更不高兴的。”虽然我很想留下左颖好好套套她的口风,但我怕等会小翠就会带人来。
不过,左贵嫔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既然我能想到审问谢玖身边的人,皇后肯定也会派人来审问的。只怕现在正在一个个审呢。小翠幸亏一大早就带小桃来了,她可是本案最有力的证人,我先搞定了她,其他人都是次要的了。只要小桃不乱说,至少皇后不会一下子就定我的罪。
晚上,小翠果然把服侍谢玖的人陆陆续续地都给我带来了,几乎没费多少口舌就让她们一一招供,用的无非就是那放之四海而皆通的双料诱饵:财富和自由。很快,一叠厚厚的供述上就签上她们的大名,或按上她们的手印。
小翠笔录的这份供述中可不是说她不小心流产,而是说她故意吃打胎药流产,以苦肉计陷害太子妃的。既然要斗,就要斗得彻底,我不会再给她任何反扑的机会。如果只是不小心流产,然后借机嫁祸,不过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皇上说不定会看在她儿子的份上,只是给她降级了事。可是如果是她自己吃药流产的,那就是谋害皇孙,以如此残忍激烈的手段争宠,如此骇人听闻,皇上决不会轻饶。就算不被处死,也绝对会被虢夺所有的封号,贬为庶人,发配冷宫,从此永不复用。
至于买打胎药的人,买打胎药的店,装打胎药的纸包,等等等等,一切事宜,我都会替她安排得妥妥贴贴。
再见吧谢玖,以后我会想念你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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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突然接到编编的通知,说偶可以解禁此书三章。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因为已经完本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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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巫咒案余波(解禁)
那份小桃等人亲笔画押的供述我并没有交上去,本来弄这个东西也就不是为了上交的。因为,按律历,我并没有资格审问她们,在这桩“巫咒案”中,我的身份是嫌疑人而非主审。
但有一份签字画押的供述捏在我手里,对那些宫女们有一种心理威慑,使她们以后在任何审案人面前都不敢乱说话,更不敢再翻供。
很快,这一场东宫“巫咒案”真相大白,谢玖被虢夺了良娣封号,哭哭啼啼地迁出了东宫,搬到不知哪个旮旯里的冷宫去了。若不是看在广陵王的分上,她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残害皇嗣本来就该死了,何况还是为了陷害太子嫡妻以争宠夺位。这样的人,怎堪做良娣?怎堪教导皇孙?
所以,在发落谢玖的同时,皇上也把她的儿子交给了他的祖母,也就是皇后娘娘亲自养育。以后,谢玖恐怕连这个儿子的面都很难再见到了。
她不仅失去了良娣的尊位,失去了一切荣华富贵,还连儿子都失去了,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谢玖为她的狂妄和愚蠢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我自然是又搬回了明霞殿。皇上和皇后还赏赐了一些珠宝和几桌酒席为我压惊。
几天前,我灰溜溜地被赶出去,几天后又似乎衣锦荣归。宫里的日子,就像演戏一样,总是这样大起大落,难得清静平和。
在这次事件中,其实真正让我痛心的还不是谢玖,反正我对那个女人也没有感情,她死她活都不与我相干。真正让我黯然神伤的,是小知了。
回到东宫后,我就把小知了打发走了。我没有打骂她,甚至都没有审问她。面对那样一张圆溜溜的可爱的脸和一双小鸽子一样骨碌碌的眼睛,我不知道能跟她说什么,恨也不是怜也不是。所以,我只是让手下的人通知她跟她的表姐——也就是谢玖——一起搬出东宫。
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又不像谢玖,有个能当免死金牌用的儿子,她只是一个打杂的小宫女,我想处死她就跟捏死一只小蚂蚁那样容易。我饶她一命,不打不骂,只是叫她一走了之。
可惜这丫头好像一点都不领我的情,走的时候居然连头都没给我磕一个。当时领她走的嬷嬷还在殿外催促她:“快进去给太子妃磕头谢恩啊,也幸亏是太子妃,要换了别的主子,你这样害她,早把你一顿乱棍打死了。”
从敞开的大门看过去,却只见她倔倔地站在那里不肯动弹,也让我对她彻底地死了心。
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她就在那天晚上在贬谪之所上吊自杀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闻听此信,我彻底地沉默了。我一直只当她是个天真、懒散的孩子,要说起来,她在东宫的日子实在是很优游、很轻松的,从没人指望她做过什么事,她好像整天都在闲逛。
不,也不全是,记忆中,每次只要太子在明霞殿,她也一定会随侍在侧。
她爱上太子了!所以她恨我,不管我怎么宽恕她都不可能得到她的感激,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没想到这个看似懒散的丫头性子这么烈,被赶出东宫,也就是被赶离太子身边的结果,是她选择了死亡。
一个才十五岁的生命就这样生生被断送了。她死后,我一次又一次扪心自问:对她的死,我负有责任吗?
我的回答是:没有。她爱上了太子,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我不可能不对付她。她要太子,我也不可能给她。一个低等宫女,心里却想着主子的男人,并因此想除掉主子,本来就是自寻死路。
不久,宫里竟然悄悄地传开了一种谣言,说她其实是太子的秘密宠婢,被我发现了之后,醋意大发,不准她再接近太子,这才引起她的怨恨,因此才会帮谢玖对付我的。
当小翠把这个谣言气愤地说给我听时,我也只有苦笑着说:“这种事,死无对证,只有由她们传去了。”
她们不传传谣言,每天吃饱了干什么呢?最近宫里又那么平静,杨淑妃独擅专宠。她是皇后的堂妹,皇后至少在表面上不会跟她争风吃醋,别的嫔妃更没那个胆子,后宫这下倒没有话题了。
难得就在大家啃着指甲大喊无聊的时候,东宫出了这么一桩耸人听闻的“巫咒娃娃案”,宫里又有了闲磕牙的题材,宫人们一下子都兴奋起来了。现在大家每天竖着兔子一样的耳朵到处打听,然后互相转告、热烈讨论。我住在清心院的那段时间,无论是清心院还是东宫,每天都会增加了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开玩笑,这宫里一万多个女人每天多寂寞啊,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桩案子,东宫两大巨头公开叫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样的戏码,十年难遇,你还能不让人家好好看看?
一开始小翠对那些来访的各色人等一概没好气。小翠的意思我懂,她就是认为,那些人看我落难了,名为探望,实为看笑话兼打探消息来的。后来我劝她:“算了,难得有场戏看,你还不让人看,那不是没天理吗?我们只管卖力演出,让剧情再生动、再紧凑一些,让她们看得过瘾,多给我们鼓鼓掌,喝喝彩。”
小翠被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当时还推着她说:“好了,你快点去替我办事啦,不然剧情太拖沓,就没人看了,那我们多寂寞啊。”
等我从清心院搬回东宫,打扮得漂亮亮地去拜见皇后谢恩的时候,果然一路都是恭喜,不断有人拦路攀谈,一面替我打抱不平,一面控诉万恶的谢玖。
如果是我斗败了,那么,现在一边走一边接受恭贺的就是谢某人了。众人嘴里要控诉的也就是万恶的太子妃、本人、我了。唉,谢玖啊,对不起得很,您就在冷宫慢慢熬着吧,反正再怎么差,也还是比您家里要好点,至少不用每天一大黑清早就听猪嚎吧。怎么说,您都还是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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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 太尉府疑云(一)(解禁)
“巫咒案”后又三个月过去了。
有一天早上我在一阵恶心中醒了过来。我急忙拉了拉床头的细绳,然后奔到痰盂前。让我想不到的是,小翠还没过来,太子已经披着衣服走到我身后,还知道拍着我的背问:“你怎么啦?我叫他们赶紧请太医过来。”
我忙笑道:“不急,这会儿还早,太医院都还没开门呢。你放心,我没事,我只是又怀了你的孩子了。”
连着三个月月信未至,我心里自然有数,太医来不来都无所谓的。只不过太医来了,好借他的口去禀告皇上皇后,免得我自己去说。还真有点不说意思说呢。
算一算时间,这个孩子正好是在贬去清心院的那段时间怀上的。我好像每次都要先遭遭灾,先吃点苦头,受点惊吓,才能得到一个孩子。
也是,孩子那么宝贵,哪有那么容易得来的?
一会儿后,小翠也领着宫女,带着喵喵进来了。我抱起喵喵亲了她两口说:“宝贝,你就要有伴伴了哦,娘就要给喵喵生一个小玩伴了。”
地上立刻跪下了一大排人,满耳都是恭喜声。连太子都自动放假,叫张泓去书房那边候着,好及时通知他的太傅少傅,他今日不去了,因为,他的太子妃怀孕了。
请问,这是理由么?是太子妃怀孕了,又不是太子怀孕了,太子为什么不能去?
不过呢,反正他去了也学不到什么,放假就放假吧。他那么多师傅,每天花那么多时间教他,但如果我现在要他解释“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他大概还是会解释成“女人的美,如果你不把她娶回家,你怎么会知道呢?”
他有一个最大的本事,就是善忘。别人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他呢,是过目就忘。
当然当然,斗蛐蛐啊,或者别的那个什么啊的技巧他是不会忘的。他对运动型的、技巧型的东西总是颇有研究,而且还相当精深。他只是不喜欢动脑,对动动别的什么好玩的——我是指斗蛐蛐啦,别想歪了——总是非常乐意的。
能理直气壮地逃一天学,这对他来说真是太让人惊喜了。所以,在陪我去见皇后的路上,他一路眉飞色舞,一边走一边叽哩咕噜地讲个不停。快走到清辉殿时,他突然停下来对我说:“南风,不如你利用这个机会向母后请求回一趟娘家,好不好?她看在你怀孕的份上,肯定会答应的。”
我好笑地说:“你已经拿这个当借口逃了一天学了,现在又想借机出去玩。你也不想想,我既然怀了孕,你母后怎么会让我出去呢?她肯定会要我坐在家里安心养胎的。”
他还是不断地摇着我的手,哼哼唧唧地缠着我说:“你就跟母后说说嘛,她不同意就算了,反正说说又没什么。”
我只好无奈地答应了他。被他缠上的人最后总是不得不屈服的,他的缠功,有时候可以惊天地、泣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