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则皱眉:“你还养了猫?”
“嗯,我捡来的…不能丢。”
“…那就带着吧。”萧辰语气透着无奈。
回到屋内,给老满贯留了封书信,白盈玉便抱着小玉随萧辰李栩上了马车。一行人一路往天工山庄而去。
“我们走了,那些人会不会再去找我舅舅的麻烦?”
白盈玉搂着猫,身子随着马车颠簸而微微摇晃,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放不下,毕竟老满贯至今不知下落不明。
萧辰淡道:“不知道。”
“那他…”她思及老满贯已经是一把年纪,若是当真被人赶出家门,那该如何是好。
“他既然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我想,你实在不必担心他。”萧辰道,“能对别人狠得下心的人,多半都不会亏待自己。”
“…”
细细思量了一番他的话,白盈玉禁不住轻叹口气,细声道:“以前听我爹娘说起他,还以为他是极好的一个人,没想到…”
萧辰没接话,只觉得有只小小的东西直往自己怀里拱,伸手去抓,可一碰到毛绒绒的就不适地缩回来。
“快把它拎回去!”他皱眉嚷道。
白盈玉一抬眼就看见萧辰极难得地扎着手,不敢碰小玉的样子,她忙快手快脚地抱回这只趁着自己发呆就溜下去的小猫
“小玉!不许皮!”为了表现下家教严格,她轻声薄责着小玉。小虎斑猫不甚在意地弓起背来,双爪前伸刨了刨,极力伸展开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才在她怀中窝起来。
这边萧辰已经在掸衣袍,掸完衣襟掸衣袖,掸完衣袖又掸衣襟,掸得连外头赶车的李栩都探头进来瞥了一眼。
“这个,萧二哥…小玉它不怎么掉毛。”白盈玉只好道。
萧辰愈发皱眉:“…它身上这股味道就已经够重的了,要是再掉毛,谁受得了。”
“有味道么?”她奇道,自己怎么闻不到。
“你和它呆一块这么久,早就和它一个味道了,哪里还闻得出来。”
“…那怎么办?打尖的时候,我给它洗个澡吧。”白盈玉怕萧辰说出要丢掉小猫的话。
萧辰沉默片刻,道:“算了,天冷,万一把它冻着更麻烦。”
原来他也会心疼小玉,白盈玉不由地抿嘴一笑,刚想说感激的话,却又听萧辰道:
“到下个城镇,先买个笼子把它关进去!免得它再乱跑。”
“喵呜…”
对此杀气腾腾的话似有所感,小虎斑猫郁闷地叫唤了一声,然后更加亲密地把头窝在白盈玉怀中。
白盈玉抚摩着它,却不敢有半句反驳。

 

第三十章 唐氏兄妹

午时,到了一处小镇歇脚。
而猫笼当然是买不到,因为压根没有得卖。
所以,小玉被关进了一个鸟笼里头。
因为怕它不舒服,鸟笼的底部还垫了件旧衣,衣衫是李栩的,小玉进去后,左嗅右闻了许久,才皱着鼻子躺下来,一副十分勉为其难的模样。
白盈玉同情地望着它。
而李栩则在笼子外边整理已经相当整齐的头发,边对它敦敦教导:“被关起来不是因为你太皮,而是因为你太笨。哪个人你不去蹭,偏偏蹭我二哥,不把你五花大绑起来就算便宜你了。”
“喵呜…”
“郁闷了吧,活该!”
“喵呜…”
“行了行了,给你条鱼吃,吃完好好反省。”李栩转头叫店小二,“小二,给我们家小玉上条鱼。”
“客官,您要什么鱼?”
“当然是猫最喜欢吃的鱼。”李栩理所当然道。
店小二挠头:“您家这猫最喜欢吃什么我哪里知道。”
萧辰听得不耐,插口道:“你就捡新鲜的鱼烧,什么调料都别放,就行了。”
“哎,成。”店小二忙往厨房走。
“二哥,虽然小玉是猫,可咱们也不能连调料钱都省下来,那它吃的多没滋味啊,放点盐总是应该的。”李栩替猫打抱不平。
萧辰不答,朝他道:“你过来。”
“呃?”李栩凑过去,头上立马挨了一记爆栗子,“哎呦!”
“猫不能吃咸,会掉毛!”萧辰收回手,这才解释。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白盈玉笑答道:“是的,以前我养过,确实不能给猫儿吃咸的东西,不然掉毛掉得厉害。”
“这可真够怪的。”李栩讨好地凑向萧辰:“二哥,我一直以为你学贯古今,没想到你连猫狗这种小事都懂,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不得了不得。”
“你要是肯跟我在家老老实实呆三年,你也可以。”萧辰淡淡道。
“那还是算了吧。”李栩嘻嘻一笑,“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了阿猫,她自然不会行走江湖,二哥你回去后也不会寂寞。”
闻言,白盈玉不自觉地有些忐忑,望向萧辰:虽然让自己唤他二哥,可他应该是不愿意自己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吧?
而萧辰只是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众人一路往天工山庄而去,路上琐事虽多,却也都不甚要紧,皆略过不提。白盈玉与李栩轮换着赶车,如此行了数日,远远地便可看见前方山峦叠嶂,一条大道曲折向前,通往谷中。
“就沿着路走,没错么?”
白盈玉掀开车帘,朝里头问道。她从未到过天工山庄,看这路直通进去,也不知是否另有路出来,故而向李栩确认。
李栩正把小玉从笼子里头拎出来,拿了肉脯喂它,又端了个小碗喂它喝水。小虎斑猫见衣食无忧,愈发端起架子来,三口两口吃完肉脯,先伸了个懒腰,小爪子把他衣袖勾出几道丝来,才满意地低头舔水。
从车窗处望了望,李栩喜道:“是这里没错,就快到了,沿着路进山谷,天黑前就能到。”
他嗓门嚷嚷地有点大,小玉受了惊,一蹬腿就窜了出去,顺带把杯子也打翻了,弄得他一身水,李栩顿时怪叫连连。
猫,直接蹦跶到萧辰身上去了。
比起之前,萧辰倒是对它没那么厌恶,小玉似有所感,愈发得寸进尺起来。将湿漉漉的爪子搭到他手上,身子一窝,它开始慢条斯理地舔弄起爪子来…
小小的身子软绵绵,还暖洋洋的。
“小五,”萧辰皱着眉头,“快把它拎走。”
偏偏李栩忙着清理衣服上的水渍,一时还腾不出手来。
闻言,小玉偏头看了眼萧辰,放下爪子,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带着倒刺的小舌头从手背犁过,萧辰立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小五!”萧辰加重语气。
李栩理好衣衫,飞快地拎过小猫,直接塞进笼子里,吓唬它:“再皮,我就弄条狗来,和你关一起。”
“喵呜,喵呜,喵呜…”小玉不甘示弱,嚷嚷回去。
外间的白盈玉听见,抿着嘴暗自好笑。此时恰有两骑越过马车,能看见是一男一女,身着狐裘,男子浓眉大眼,女子生得明眸皓齿,皆是一般的好相貌。
那女子也朝马车上瞧过来,看见是名女子驾车便皱了皱眉,待再听见车厢内李栩的大嗓门,便勒缓了马匹,大声责道:“女儿家驾车,大男人居然坐得住,脸皮还真厚。”
话音刚落,骑马男子便忙道:“蕾蕾,莫要生事!”
“蕾蕾?!”
马车内的李栩哪里是肯让人欺辱之人,待要出去对骂却乍然听见这个名字,顿时身子僵住,飞快看向萧辰,心中暗自求神拜佛地祷告:“同名同姓,同名同姓,一定不是唐蕾,一定不是!”
而自听见那个女声起,萧辰脸色便骤然阴沉。
这世上若有他不想听见的声音,这个声音只怕要排在第一位。
外间,白盈玉奇怪地望了眼这对莫名其妙的男女,不过并未缓下马车来。
那女子本待还想说什么,被那男子劝住:“咱们这次可是有要事在身,你再生出什么事来,可莫怪我回去告诉叔母。”
听了这话,那女子虽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无法,轻叱一声,两人便快马先行入了谷。
“阿猫!停下来歇一会吧。”李栩探头出来。
“在这儿?”
白盈玉奇道,好端端地怎么要休息,而且还是在这么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口中虽问着,她还是先勒了马,停住了马车。
车厢里,李栩小心翼翼地朝萧辰道:“二哥,我突然想起附近有座小庙,周围风景优雅…不对,环境清幽,要不咱们先去那里玩两天?”
萧辰语气不善:“你是想要我躲着她?莫非是认为我应该怕了她不成?”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怎么可能,二哥你怎么会怕她。”李栩忙择清自己。
“怕谁?”
白盈玉听不明白,奇怪问道,才语毕,便看见李栩拼命朝自己挤眉弄眼,弄得她更是一头雾水。
回答她话的人是萧辰。
“小五说得是唐蕾,就是刚才你在马车外面见到的那位姑娘。”
“原来她叫唐蕾,这姑娘还挺有…”她还剩一个“趣”字没说出来,硬生生被李栩的眼珠子瞪了回去。
“她是蜀中唐门的人,你觉得她再也有趣也好,都得离她远些。”萧辰接着道。
“唐门!”唐门名气甚大,虽不在江湖,可白盈玉倒也曾经听说过,微微惊道,“听说唐门惯常使毒,可是真的?”
萧辰点头:“所以让你离她远些。”
“嗯。”
“小五,你去赶车!”萧辰又吩咐李栩,“就算追不上他们,也不能落后太久,免得遭人笑话。”后几个字语气尤重,李栩不敢多言,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白盈玉听出不对,谨慎问道:“唐门,是不是和你们以前结过仇?”
萧辰沉默了一瞬,淡淡答道:“是唐蕾,不是唐门。”
“哦…”
原来真的结过仇,白盈玉心中戚戚,边想着边把小玉抱出来,取了些肉脯喂它吃。
萧辰闻见肉脯的香味,皱眉道:“又喂她吃?小五才喂过。”
“是么?”她楞了一下,小玉已经一口叼住肉脯,扯到旁边撕咬起来,她想拿回来也来不及了。
她只好笑道:“它还小,就让它多吃一点吧。”
“就是因为小,所以不能惯着。”萧辰语气甚重,怒气冲冲,“否则就是个祸害!”
外间的李栩听见,掀帘拼命朝白盈玉打手势,示意她千万别接话。
见萧辰似乎满腹无名怒火,异于平常,白盈玉本来也没敢接话,岔开话题轻声道:“萧二哥,要不你吃一点,挺香的。”
“不吃!”萧辰冷道。
“喝水?”
“不喝!”
他发起脾气来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白盈玉无奈,偷偷朝小玉做了个鬼脸。若是换做以前,见了萧辰的冷脸,她多半会惶惶不安;可现下,只觉得他发起脾气来,倒象孩子一般,火气虽大,对旁人却是没有恶意。
李栩果然快马加鞭,一路飞驰,没过多少时候便到了天工山庄,通报之后,便有人将他们引到山庄日常会客的厅中等候。
在那里,白盈玉拎着关着猫的鸟笼子踏上台阶,毫无意外地又看见了那一男一女。
“是你…是你们…”唐蕾腾地站起来,指着他们,惊讶道,“原来马车里头是你们?”
因为之前萧辰的嘱咐,知道对方是用毒高手,白盈玉不敢距离他们太近,亦不敢冒然接话。倒是李栩冲他们点了下头,笑着客套道:“唐兄,你们也来山庄办事啊。”
话音刚落,随即被萧辰喝道:“尽说些废话做什么,他们所为何来与我们有何干系。”
李栩笑容僵硬,看了看萧辰,又看了看那二位…
倒是唐塔甚是大度,宽厚一笑,朝李栩与白盈玉微微颔首,便算是问过好了。唐蕾却不免有些气恼,嘀咕道:“你不问,我们还不想告诉你呢,哼…两个大男人,还让个姑娘家驾车,也不怕臊得慌。”
白盈玉闻言,启口解释道:“这位姑娘,您误会了,是我想在外头透透气,所以…”
“阿猫。”萧辰突然唤她。
“嗯?”她转头望向他。
“小玉呢?”
“在这里,我一直拎在手上。”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小玉来。
萧辰吩咐道:“看好小玉,别让它乱跑,这里可没耗子给它逮。”
李栩没听懂,奇道:“二哥,你怎么知道这里没耗子?”
“都被狗拿了。”

月魄在天
作者:蓝色狮

第三十一章 祁大小姐

说这话时,萧辰的神色一如既往地淡然,厅中其余四人面面相觑…
李栩最先反应过来,想笑,却还得给唐塔唐蕾留着面子。紧接着,白盈玉也明白了,不便在他人面前笑出来,遂半侧了身子,抿着嘴强忍着。
然后是唐塔,他脸色变幻莫测,终是没吭声,低头抿茶。
唐蕾想明白的那刻,她便恼地直接嚷嚷出来:“你说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何时说过这话。”萧辰冷哼。
“你!你就是这意思!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萧辰倒不否认:“听出来又如何?”
“你别仗着自己是瞎子,就以为我不敢对你出手!”唐蕾气得直跺脚。
“蕾蕾!这是何地,不可胡闹!”唐塔喝住她。
唐蕾咬咬嘴唇,怒瞪向萧辰,只恨后者是个瞎子,根本看不见。
偏偏萧辰不肯让半步,倒被她激地怒意更盛:“瞎子又如何…莫说我瞎了,就算我再让你一足一手,你照样过不了三十招。”
“姓萧的,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那我们就出去比划比划。”
“奉陪!”
眼看两人越说越像是来真的,旁人直冒冷汗,很有默契地交换眼色之后,唐塔先按住了唐蕾的肩膀;李栩虽然不敢按住萧辰,却紧紧拉住他的胳膊,低声劝道:“二哥,咱们是来找大哥,别给他惹事才对。”
萧辰本欲甩开,听了这话,犹豫一瞬,方才重新落座。
“蕾蕾,你再胡闹,就立刻给我回家中!下回我也不敢让你跟着我出来。”唐塔放重语气,“萧兄是杨前辈的徒儿,于情于理,你都不能对他动手。”
这话却是唐蕾最不爱听的话,气恼地嚷嚷道:“他不就仗着自己是个瞎子么!就以为我怕了他。”
萧辰闻言,怒极反笑:“这点奢望,萧某还真不敢有。”
白盈玉听这姑娘连接说了两遍“他仗着自己是个瞎子!”,自己是旁人,尚且觉得刺耳之极,想来萧辰内心定是难受万分。
“姑娘!”她声音不大,带着软软的江南口音,“萧二哥虽然双目不便,可你说话也应留些口德,厚道些才是。”
见白盈玉也加入口仗之中,李栩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不厚道?!”唐蕾又是气恼又是委屈,“你怎么不想想,是他先把我骂成狗?究竟是谁没有口德?”
其实白盈玉很想说萧辰也有些不妥的地方,但那样似乎就显得立场不分明。
“我何时骂过你?”萧辰冷哼道。
“你就是这意思!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听出来又如何?”

争吵兜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旁人再次面面相觑。幸运的是,在他们要打起来之前,有一人及时到来!
一位笼着黑貂斗篷的姑娘款款步上台阶,大概是因为斗篷纯黑,愈发衬得她的脸雪白,唇边含着一丝疏离的笑意,望着堂上众人。旁边还跟着两名丫鬟,各自拿着斗篷和手炉。
天工山庄的庄主是祁千刀,老爷子仅有一个儿子祁一刀,痴迷铸剑,三十岁那年为了铸成一把绝世好刀,守在炉旁九天九夜不眠不休,刀练成之时,心力耗尽,倒在炉旁闭了眼,身后仅留下一女,由祁千刀抚养长大。
近几年来,祁老爷子年岁已大,身子骨也不太好,几乎不太管事。用他老人家话说,忙了一辈子,操劳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自然就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能再烦心了。
一句话,谁拦着他不让退隐,就是不孝。
整座天工山庄便由这位祁无刀小姐当家。
“无刀来迟,令诸位久等,还请海涵。”祁无刀进了大堂后,先向众人施了一礼,众人皆忙还礼。如果要把唐蕾也算在内的话,祁无刀算是白盈玉见到的第三位江湖中的女儿家,可当她看见祁无刀的时候,她有些呆住…
这般举止大方端庄貌美的女子,该是深居绣阁之中才对,可偏偏她眉宇间又透着几分飒爽英气,并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含蓄内敛。
祁无刀走到萧辰跟前,含笑道:“这位是萧大侠吧,常听岳恒说起你。尊师身体可还硬朗?请他老人家得空的时候,也来鄙庄小住。”
萧辰微笑颔首:“多谢小姐美意,我一定回禀师父。”
祁无刀又望向李栩。
李栩忙朝她拱手道:“飞龙门排行第五,李栩。”
祁无刀微微一笑:“听岳恒说,你的小擒拿手很有些火候。”
“哪里哪里…”难得有人赞赏两句,李栩谦虚地脸都红了。
祁无刀转头望向白盈玉。
“我…”白盈玉却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才好,只得道,“他们都叫我阿猫。”
“原来是阿猫姑娘。”祁无刀朝她笑道,“姑娘是江南人氏吧?庄里灶间师傅做的扁尖老鸭煲很不错,晚间姑娘多尝尝才是。”
“多谢。”
扁尖老鸭煲是正宗的江南菜,白盈玉自己也已是许久未曾吃过,此时见祁无刀这般周到,不由地对她好感倍增。
“岳恒还在煅谷,我已经让人去通报他,你们且先喝口茶,略等一等。”
“好,多谢小姐。”
祁无刀此时才在首座坐下,丫鬟忙送上手炉,她捧住,转向唐塔唐蕾,含笑有礼问道:“两位远道而来,可是有事?”
唐塔点头:“不错,此次唐门想在天工山庄定制一批暗器,我们已将图纸与定金都带了来。
祁无刀沉默一瞬,问道:“恕我冒昧一问,唐门暗器大多系唐门自创,历来都是唐门自制,此番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寻鄙庄呢?”
“此事说来也是凑巧,是工坊出了些岔子,加上…掌门再三交代家丑不可外扬,就请当家的莫再追问。”
“唐少侠勿怪,只因唐门暗器历来是唐门不传之秘,此番图纸交与鄙庄,干系非同寻常,我自然要问清楚些。”
唐蕾在旁没好气地快嘴快舌道:“工坊出了意外,把我二叔炸伤了,五叔又输了银子…”
“蕾蕾!”唐塔忙喝住她,朝祁无刀难堪一笑道,“暗器是赶着要用的,可我爹伤了后,一时间也找不到人来作。唐门的暗器一般作坊那是根本做不来,掌门想来想去,仅有贵庄可信。只是还有一个难处,因唐门银两一时周转不开,想问当家的,可否赊账?”
李栩与白盈玉对望一眼,均未想到唐门那么大个门派,居然也会落个求人赊账的地步。萧辰波澜不惊地喝着他的茶,恍若对此间的对话充耳未闻。
“谁家都有走窄了的时候,赊账自然可以,只要有贵掌门的亲笔签字画押就行。”祁无刀答应得非常爽快利落,唐塔唐蕾闻言皆是一喜,
“有有有,临行前掌门特地交于我带来。”唐塔自怀中掏出一方信笺,递于祁无刀。
祁无刀展开来略略一看,片刻功夫便复叠起,收入袖中,笑道:“这单买卖鄙庄接下了,两位先住下,图纸方面自然会有师傅来向你们讨教。”
“多谢小姐。”
之前并未想过如此顺利,唐塔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
祁无刀唤来庄中仆人领着唐塔唐蕾往西厢住下。唐塔倒也罢了,唐蕾下台阶时还回头瞧了一眼…
另有一人与正出院去的唐氏兄妹擦肩而过,快步朝厅堂而来,尚未进来,李栩已起身迎了上去。
“大哥!”他欢喜唤道。
萧辰也已起身,脸上带着笑意,朝向那人唤道:“大哥。”
白盈玉虽未曾见过岳恒,但也随着他们起身,朝那人望去:此时已是冬日,旁人都穿着夹袍或是狐裘,他却仅着单衣,大概是由于一路赶过来,身上尚升腾着热气。更令人侧目的是,岳恒相貌本可算得俊朗,但左脸上有道伤痕,自眼角直达唇边,甚深,让人见了不由地心惊。
岳恒拍拍李栩的后背,又拍拍萧辰的肩膀,细细端详他们俩:“…都大了…师父他可还好?”
“好,好得很,三山五岳地跑,想找他都不容易。”李栩笑道。
萧辰微笑道:“就是师父让我们来看大哥你的。”
岳恒闻言呆住,不可置信道:“当真…是他让你们来?”
“是啊!”李栩连连点头,“师父还说,过年过节的让你送些吃的就行了,别送那些没用的兵器。对了,他还担心你人老实,让人欺负了去,说这话的时候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