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言一语间,对身旁那两农妇浑然不觉,惹得农妇更加气恼,又见莫研身材纤细瘦小,又是个姑娘家,一农妇上前猛然攥住莫研胳膊…
莫研还来不及反应,农妇已惨叫出声,抓着她的手立时松开,身子直往茶寮外飞出去。
刚刚赶到的展昭从马背上飞身跃出,接住农妇,将她安然放在地上。
“对不会功夫的人出手,未免有失公允。”展昭步入茶寮,淡淡道。
箫辰轻理自己的衣袖,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
莫研道:“二哥哥没打算伤她,再说,也是她无礼在先。”此时外间韩彰已到,正对那两农妇陪着笑脸,解释错牵驴的事,想来农妇不会再来纠缠不清。展昭撩袍坐下,就在箫辰对面,自行叫了碗茶。
“二哥哥,这位是开封府的展昭展大人。”莫研对箫辰笑道,“现下我是开封府的捕快,你信不信?”说着,掏出捕快的腰牌放入箫辰手中。
铜制腰牌颇有些分量,箫辰踮了踮,手指从腰牌上轻轻拂过,凸出的“捕”字,清晰地摩擦过指腹:“你好端端地去当捕快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莫和那些官府中人打交道么!”
他言语之中微有恼意,完全无视展昭,不耐地把腰牌丢回给莫研,。
闻言,展昭只是风轻云淡地笑笑,并不介怀,方才箫辰的小动作落入他眼中,他才发觉面前这位青衫公子的双目似乎有些不方便…他注意过箫辰的眼睛,从表面上看并不觉有异,只是比常人多了几分专注。
莫研接过腰牌,仍旧放好,才陪着笑脸冲箫辰道:“我也不愿意,可是五哥哥受了冤枉,现下就关在开封大牢里,我想帮着他们把这案子查清楚,还五哥哥一个清白。”
“五师弟被关进大牢!”箫辰微微一惊,“为了何事?”
“此事说来曲折,而且牵扯甚是负责,”莫研皱眉,明白此间不便,拉了箫辰衣袖道,“二哥哥,我们正赶着去姑苏,你不如与我们同行,在路上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箫辰面露不愉之色,却没有说什么。
外边韩彰还是费了些碎银子,才换得耳边清静。那两农妇拿了银两,牵着花驴,方才算是放过他,一颠一颠地走远了。
四人上马赶路,展昭稍慢众人半个马身,仔细留意了箫辰的举止动作,发觉他虽然双目不便,但听力却甚是灵敏,与莫研策马疾行,丝毫不见有为难之处。
箫辰向来居于山中,因眼睛不便,性情古怪,平素也是寡言少语。韩彰与他同行着实憋闷坏了,现下碰上莫研,两人一路闲聊顽笑,倒也轻松有趣。“原来宁姐姐也在姑苏,太好了!”
莫研侧头朝箫辰道,眼睛亮晶晶的,师姐离开蜀中已有数月,想到可以在姑苏见到,她心中实在开心。
箫辰淡淡地“嗯”了一声,仍旧没什么表情。
莫研自幼便习惯了他这模样,早就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杵,仍旧笑嘻嘻地和韩彰说笑。
行至月上中天,马匹也已疲惫不堪,四人方在前面小镇找了家客栈歇脚。
一路行来,莫研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箫辰。展昭在旁虽然听见她言语间对开封府颇有微词,但总算没有什么越逾之语。他留意到莫研故意将事情轻描淡写,且并未说出昨夜大内侍卫之事,想来是不愿箫辰担心。
“小七,明天和我回开封去。”
在莫研送箫辰到客栈房间时,临进门前,箫辰突然开口道。
莫研愣住,走在前面的展昭和韩彰脚步也随之一滞。
“二哥哥?…我还得去姑苏。”
箫辰转过身,冷冷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不是!”莫研忙道,“只是姑苏不能不去。”
“他们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和这些官府中人何时变得这么亲近了?”他显然不耐烦起来,加重了语气,“回开封后就把那破牌子还给开封府。我们与那些人避而远之都唯恐不及,你还往里搀合。”
“二哥哥!”她一时语塞,为难道,“我…待五哥哥的事情解决之后,我自然会辞了这份差事。”
“李栩的事我们可以自己再想办法。官官相护的事情我们看得还少了么,你现下帮着他们,难道就不怕是被人利用,为虎作伥?”
“二哥哥…”
展昭见莫研一脸为难的模样,上前开口道:“箫大侠,此事恐怕您有所误会…”
“展大人,这是我们师兄妹之间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
箫辰还未开口,莫研已抢先打断展昭的话,一面推着箫辰进房间。
房门砰得一声关上,韩彰耸耸肩,拍着展昭后背笑道:“觉不觉得这话很耳熟?”
“…”
“你自己常常说这话,不记得吗?”韩彰清清嗓子,学着展昭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这是朝廷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展昭怔了怔,微微一笑,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见无人搭理,韩彰耸耸肩,摸摸鼻子,也只好无趣地回房去。
一宿无事,直至天初亮,展昭整理停当步出房门,一眼便看见在箫辰房门外的莫研。
后者看见他出来,微微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起得这么早。
“准备一下,早点上路,午时便可到姑苏了。”展昭分明看见她眼圈微红,显然是刚刚哭过。他不好开口询问,只好装着没看见:“你师兄还没起么?”
“他已经走了。”莫研低低道。
“走了?”
“我想他是上开封去了。”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别开脸去,“你不用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上开封做什么。”
展昭在心里暗叹口气,听昨日箫辰语气,此番独自上京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不知又要给开封府添多少麻烦。
“准备一下上路。”他不动声色,仍旧道。
“去哪?”
“姑苏。”
“…可是我二哥哥他…”莫研想到箫辰双目失明,独自一人上京,心中很是不安。
“正事要紧。”展昭简短地打断她。
另一边房门被推开,韩彰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慢吞吞地走出来,看见莫研正拿眼瞪展昭,笑道:“小七,怎么一大早就火气这么大?”
莫研看见他出来,眼睛一亮,跳起来拉住他道:“韩二哥,你去陪着我师兄上开封好不好?”
韩彰微愣,待反映过来,顿时头摇得象波浪鼓一般。
“为何不肯?”她没料到彻地鼠也这么没义气。
韩彰没敢说因为箫辰个性孤僻甚难相处,只能陪着笑道:“你二哥哥那般好本事,怎么?你还怕他被别人欺负了不成?”
“他功夫虽好,可是…毕竟双目不便。”
“放心!我碰到他之前,他已经一个人走了七、八日的路了,不是照样好端端的。”韩彰打着哈哈,绞尽脑汁想借口,“再说你师兄那脾气,若是知道你特地让人跟着他,反倒要生大气。”
二哥哥心高气傲,最厌别人瞧不起他,莫研想想也对,只好作罢,复没好气地瞪了展昭一眼,才腾腾腾回房整理行装。
三人匆匆用过早食,遂上马疾驰,果然还不到午时,远远地便能看见姑苏城的城门。


【卷一】 【 烟雨长歌】 【查案初刻】


进城之后,先寻了家客栈放好行装。莫研因要与展昭去拜访白宝震的织造府邸,一时不得空,只好托韩彰打听师姐的落脚之处。
“这白宝震家中还有什么人?”
往织造府邸的路上,莫研仰头问展昭。此时的她为了方便已换了一身男装,看上去年纪更幼,便似展昭的随行伴当一般。
“白大人元配夫人三年前就已病故,膝下只有一女,年方二八,另外还有三房姨太太,皆未生养。”
“他最宠哪房姨太太?”
“展某不知。”
“…你猜,他会把这帐册所在告诉谁?”
“此事怎能靠猜?”展昭淡淡回道。
“那你就是猜不出来了。”莫研笑嘻嘻道。
展昭没理她,只是停住了脚步,盯着前方不远处。
莫研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前面织造府邸已用黑布装裹,除了门口几个披麻戴孝的家丁,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吊唁的人。
她正欲举步上前,却被展昭拉住…
“不急,你饿不饿?先在这里吃碗馄饨面吧。”说罢,他自己率先朝路边的小面摊走去。
“吃面?!”
莫研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过去。虽然从早上到现在还未曾用过饭,不过这提议实在不像出自展昭之口。
面摊是路边的小本生意,异常简陋,生意却出奇的好,仅有的三张桌子都有人坐着吃面。莫研还在定睛细看,比较哪张桌子油斑略为少点的时候,展昭已经随意在别人旁边坐下了。
“两碗馄饨面。”
“多放点葱花。”莫研忙补上一句,方也坐下。
面摊的老板是个年近六旬的老汉,手脚却麻利得很,包馄饨下面条,动作熟练而飞快,不过一会,两碗热腾腾的馄饨面端上桌子,香气扑鼻。
“老板,借问一句,前面的织造府这般排场,可是有谁去世了?”展昭装着不在意问道。
“客官,您是外地人吧?”老汉问道。
“不瞒您说,我二人今日才到的姑苏。”
“难怪…”老汉压低嗓门,凑上前道,“听说是织造大人在京里被人害了性命,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旁边一位吃面的汉子探过头来,“我昨儿往织造府里送过盐,听里面的人说织造大人是让一个入室行窃的小贼给害了。”
莫研吃面的筷子顿了顿,飞快地瞥了眼那人。
“此事当真?这倒是叫人想不到的事。”展昭叹息地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那汉子也叹道,“真真是树倒猢狲散,加上白小姐又被退了婚,您别看这外头还撑着门脸,里头早就不剩什么了。那几个姨太太推三阻四的,连个上京扶棺的人都没有。”
“白小姐被退婚?”莫研奇道,“什么人家敢毁堂堂姑苏织造的婚约?”
“咳!白大人一死,谁还认他这个织造大人。”汉子嗤之以鼻,“洛阳司马家又不傻,前脚刚听说白大人的死讯,后脚就让人来退婚了。可怜白家小姐,准备了半年多的嫁妆,如今还不知背地里哭成什么样呢。”
“这有什么可哭的?”莫研敲敲筷子,奇道,“要我说,她高兴还来不及。如此行事,可见洛阳司马家是势利小人,嫁过去也难快活。这种人家,不嫁也罢。”
展昭闻言,望着她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
“这位小哥说得轻松,你若知道洛阳司马家有多少家产,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汉子砸巴砸巴嘴,喝下一大口面汤,用神秘的口气道,“听说他们家,连夜壶都镶了夜明珠在上头。”
这下,不仅莫研咯咯直笑,便是展昭也忍俊不禁。
“果然是物如其人!”她笑道。
“怎么说?”
莫研笑得顽皮:“夜壶就是夜壶,就算镶满夜明珠也还是个夜壶,难道还能变成花壶不成。”
众人思及话中之意,纷纷大笑出声。
那汉子连连点头,笑道:“小哥说得极是!如此看来,确是没什么可希罕的。”
“ 方才听这位大哥口气,看来现下织造府中怕是连个当家管事也没有了。”展昭笑毕,听似随意道。
“那倒不是!偏偏就是想当家管事的人太多了,反而一团糟。您想,那三个姨太太,哪个是省油的灯,谁不惦着白家的家底,若不是碍于面子,打死一个也不稀奇。”汉子啧啧摇头,“所以谁也不肯上京扶棺,这个时候走,回来生怕连渣子也捞不着了。”
“白小姐呢?难道她也不去扶棺?”
“谁能指望她呀!那是个病美人,风吹吹就倒了。听说司马家退婚后,这位小姐就没再出过小楼。”
听到此处,莫研与展昭对视一眼,心中皆暗自思量:白宝震究竟会把帐册的所在告诉谁?白家这几个人似乎都不是可以托此重任之人。

一时吃罢,付了碎银,两人才往织造府邸行去。
听闻他们来自开封府衙,家丁匆匆忙忙进去通报,不过一会,便将他们迎至大堂。几位姨太太也都迎了出来,莫研拿眼一溜,心中不由感叹,这几个女子燕瘦环肥,各具姿态,白宝震倒真是艳福不浅。再看她们虽是素服打扮,但均是上等白绸所制,头上的珠钗虽然简单,但珍珠个个匀称圆润,显然价值不菲。
“展大人,一路辛苦!”
展昭被殷勤请至上座,莫研在他下首落座。几句场面话寒暄过后,茶水糕点送上来,二姨太太才小心谨慎地开口询问他们的来意。
“不瞒各位,白大人死因还有些疑点,故此包大人派展某前来。”
“还有疑点?”三姨太太素帕掩口,惊呼起来。
“这么说我家老爷…死得冤枉啊!”另一位姨太太悲切道。
莫研看这几位姨太太顿时泫然欲泣,忙赶紧问道:“不知白大人素日可有什么仇家?”
“仇家?我家老爷在世时并未提及有何仇家。”
“…几位夫人可知与白大人交往甚密的有哪些人?”展昭问道。
“奴家不清楚。”三支形态各异的珠钗各自茫然地摇了摇。
看来这几位姨太太除了吃穿用度,争宠吃醋外,其他事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莫研暗自翻了个白眼。
展昭心中多有无奈,道:“即使如此,我们想到白大人书房一观。”
闻言,姨太太们颇为犹豫,彼此间难得地交换目光,似有不便。
“我们必须查看一下白大人的书信往来,也许能从中找到一丝线索。”见她们迟迟没有回应,展昭又淡淡道,“相信几位夫人也希望早日查出真相。”
“展大人,我们当然…”
二姨太太忙要解释,却被展昭起身的动作打断。他显然不欲再听她们多言,轻轻作了个手势:“烦请引路。”
莫研虽然一直看展昭不太顺眼,但平心而论,确是极少看见展昭端出官架子,便是在教训她时,口气也不是这般。此时见他冷着脸寥寥几语,便让这些人乖乖地带路,心底不由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并非厌恶,却也说不清究竟是何感觉。
白府的书房临荷塘而建,荷塘颇大,此时望去,荷花已谢,只见荷叶微残,偶尔轻风拂过,自有清香扑鼻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莫研无心景致,目光落在荷塘边的几个人影…一位麻衣素缟的少女凭栏而立,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身后还有两名随侍丫鬟。
眼见众人走近,那少女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最后落在那几位姨太太身上,冷冷道:“你们那日翻了个底朝天还不够,现在又来做什么?”
闻言,姨太太们脸上顿时都不太好看。
“盈玉小姐,老爷生前虽然很疼你,可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长辈,要进出老爷书房还不用经过你的允许。何况,这位是京城来的御前四品护卫展大人,在他面前,你不可放肆。”三姨太太显然没把白小姐放在眼里,语气颇重。
“展大人?”白盈玉的视线移到他身上,她也曾听说过展昭其人,知道他供职开封府衙。
展昭略略施礼:“展某冒昧,但公务在身,还请小姐见谅。”
“是何公务?可与家父遇害有关?”
展昭点头。
“家父…他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她语气微颤,身子似乎也有些摇摇欲坠。
这话问得有些古怪,白盈玉方才并未在大堂听见他们的话,何以直接想到这点?莫研瞬地看向她:“白小姐觉得令尊之死有问题?”
“令尊临走前,可曾对小姐说过什么?”展昭显然也留意到了。
白盈玉咬了咬嘴唇,飞快地摇了摇头:“不!他并不曾说过什么,只是家父向来宽厚待人,何至于白白地…白白地送了性命!”
“…白白地送了性命…”这句话在莫研脑子里打了几个转,抬眼正对上展昭的目光,两人均不语。
看展昭一时沉默不语,一群人都僵在当地,半晌,反应过来的二姨太太才忙招呼大家进书房。
眼见白盈玉精神不济,丫鬟轻扶着她落座在书房靠窗的软榻上,又端了碗桂圆茶给她,方才退到边上。
“家父他究竟是如何遇害的?”她把茶放到一边,还是问回了方才的问题。
“一剑穿心。”莫研眼睛在书房内溜溜地转,随口答道,她虽然不敢看尸体,不过却细细看过仵作的验尸格目。
闻言,白盈玉拿着素帕的手微微颤抖,泪水随即滚落。几位姨太太也顺势地齐声悲凄,大有不甘落于人后之意。
展昭在心中暗叹口气:这丫头,怎地说话也不知道含蓄一点。
莫研看众人反应,方意识到自己说话鲁莽,忙陪着笑又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所以白大人是立时断气,想来并未受什么痛苦,各位节哀才是。”
可惜她这句话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书房中抽泣之声不断,莫研尴尬地望望展昭,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安慰人并非展昭的擅长,何况还要同时安慰四个女人,他只好道:“事已至此,还请诸位节哀顺变。白大人遗体尚在开封府中,包大人希望府上派人及早迎回,让白大人入土为安才是。”
此言一出,顿时寂静无声,那些个姨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是无人接话。
“我去便是。”白盈玉轻轻道。
“小姐…你的身子…”她身后一位丫鬟闻言急道,却被她摆摆手止住。
她也不看姨太太们,只是凄然一笑:“盈玉不孝,倒让展大人笑话了。”
让这么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儿家独自上京扶棺,虽然有些说不过去,但这毕竟是白家家事,自己也不便多言,展昭遂道:“展某必须查看一下白大人过往信函,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包涵。”
“展大人请便。”白盈玉起身,走至书桌旁边,指着一列抽屉道,“家父的信函一贯收在此处…”她不无嘲讽地一笑,“幸而是信函,若是房屋地契,只怕就得问我这几位姨娘了。”
“你…”
几位姨太太本欲发作,但看有外人在场还是隐忍了下来,皆称自己还有事情,离开了书房。
莫研已自在一旁,拉开抽屉,取出几沓信函,慢吞吞地挑拣着。她心里清楚,此行目的是帐册,虽说查看书信不过是个幌子,但若能从书信之中找到白宝震与张尧佐往来的蛛丝马迹,也不失为证据之一。
查看良久,展昭与莫研都有些失望,信函大多都是些下级官员请安奉承之类,而白宝震与上级官员尤其是京官的往来信函竟然一封也没有。
“这老狐狸…”莫研不满地小声嘀咕道,低低的声音虽然传不到白盈玉耳中,却引着展昭瞧了她一眼。两人心中都明白,白宝震与京官不可能没有往来,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把这些信函都藏在何处,或者都烧掉了也未可知。
懒懒地舒展下身体,装做看乏了的模样,莫研在书房中来回转了转,目光在书架和墙上所挂字画溜了溜,又在窗边的白盈玉身上停留了一会。
她此时作男儿打扮,目光却颇为直露,自己虽浑然不觉,但白盈玉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便是两个随侍丫鬟也恼她无礼,瞪了她好几眼。
“两位慢慢看吧,我去命人打扫厢房,备下香汤。”白盈玉起身朝展昭有礼道,“寒舍简陋,比不得京城,还请莫要嫌弃才是。”
展昭忙道:“不必麻烦,我们已在城中客栈落脚。”
白盈玉也曾听说展昭虽供职开封府,却历来不愿结交官僚,加上府中举丧,多有不便,她也不再勉强。留了一名丫鬟在书房中听候吩咐,她便推说身体不适,告辞二人,回小楼休息。
莫研趴在窗边,看着白盈玉纤弱的身影拐过游廊,转入不远处的秀雅小楼中,才回过身来。留下来的那名丫鬟看她如此模样,愈发认定她对小姐有非分之想,目光中对莫研颇有不满。
“你们小姐…”莫研笑吟吟地朝丫鬟道,被后者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倒把她弄的一头雾水,后半句话梗在喉咙说不出来。
“这位官差大哥,我们家小姐已是许了人家的。”丫鬟伶牙俐齿,盯着她飞快道。
“许了人家,听说是洛阳司马家吧。”莫研奇怪问道,“不是被退婚了吗?”
丫鬟一愣,原以为他们初到姑苏应该没有听说过此事,没想到居然已经知道了。见莫研还在追问,只好嘴硬道:“外头的闲言碎语如何信得,司马家现下也未退回庚贴和定礼,怎么说是被退婚呢。”
莫研耸耸肩,待要开口,忽见展昭转头望向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警告眼神,显然是让她莫要乱说话。
“过来看下这两封信。”展昭唤她。
“哦。”
她拿着两封信比对的时候,展昭抬头对那丫鬟,貌似不经意道:“不知可否有清茶,初秋天气,还是有些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