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两个人,怎得偏偏…展护卫,七叶槐花你可曾听说过?”赵渝突得话锋一转,妙目瞧向展昭。
展昭如实道:“听闻是大理进贡之物,有解沉疴疗绝症之功效,乃疗伤圣品。”
“那你可知道南宫夫妇一直在寻找此物?”
展昭略略一顿,随即平和道:“展昭知道。”
“那么,你可是希望我能帮他们?”
“若然公主愿意伸于援手,展昭自替他们二人感激公主大恩…公主不愿,展昭亦不敢强求。”
赵渝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了他一会,后者平静若水波澜不惊。她着实没有办法,只好干脆道:“那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带我去琴舍,又让南宫夫妇也来琴舍?”
避无可避,展昭只能点头,单膝跪下:“南宫夫妇完全是依展昭之言行事,公主降罪,请责罚展昭一人。”
“你…”赵渝没想到他如此干脆的承认,跺跺脚道,“你快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责罚你了。”
“展昭欺瞒公主,公主降罪,亦属应当。”
“起来起来。”赵渝急道,“我知道你也是担心南宫公子的身体,他怎么说也为朝廷尽过力,就算你明白地和我说,我也会帮他的。”
展昭闻言一喜,方站起身来:“公主当真愿意救南宫公子一命?”
“你莫要高兴得太早,我回宫后自会向我父皇讨要,可我父皇给不给,我却也不知。”
“公主有此心,展昭已是感激不尽。”
赵渝抿嘴一笑,狡猾地看着他:“那,你该如何谢我?”
“公主若有事,展昭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若我要你随我同去契丹呢?”赵渝飞快道,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展昭微愣,随公主去契丹,便是这一生一世怕都回不来了,莫研的笑颜自脑中闪过…
赵渝见他不答,便道:“你可是后悔了?”
“若能护卫公主终身,展昭绝不后悔。”他沉声道,低低的声音犹如把极钝的刀从心上缓缓推进,自小受的教诲却深入骨髓,国事家事,自不必权衡,便知该择何方。
“但此事还应向包大人请示,有圣上恩准,非展昭一人能作主。”
听他如此说,赵渝欢喜地拍手笑道:“我父皇那里倒不必担心,只要我开口,他不会不答应的。在契丹有你相伴,我也没那么害怕,想来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看着赵渝开心的模样,展昭静静不语,心下黯然神伤,若当真得去契丹,也只能怪世事弄人,可笑之极。
“方才父皇派人宣诏,契丹使节将至,命我今日便得回宫去,我的好日子算是要到头了。”赵渝有几分无奈地叹口气,“我回宫就和父皇说…要不,你现下就随我进宫,与我父皇说,你自愿请命护卫公主左右,随嫁契丹,好不好?”
“公主见谅,展昭想,此事还应先行告之包大人较好。”
赵渝侧头想了想:“也对,怎么说你也是供职开封府,确实应该先告之包大人。”
“公主明察。”
“那我还是先向父皇讨七叶槐花,毕竟人命关天,到时我再派个御医,你领着他拿去给南宫公子。”
“多谢公主。”
【卷二】 【剑舞红衣】 【如今既相知 如何不相思】
恭送公主回宫之后,展昭方回到开封府中,还未来得及回房中,远远地便看见莫研悄生生地站在梅花树下,仰着头数枝桠上细细小小的花蕾,落在睫毛上的雪被她不耐烦的抖落,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此时看见她,展昭竟有些发愣,不由自主地停在当地,心中百转千回,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若当真去了辽国,蛮荒苦寒,无亲无故,这些都不算什么,只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便觉得难受异常…
“展大哥!”莫研一眼瞥见他,立时花也不数了,连窜带跳地冲过来,紧张地拽住他衣袖,盯着他问道:“那位丁大侠是不是和你说了?你答应没有?”
展昭先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莫研显然没弄明白他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急得要跳脚:“你答应那门亲事了?”
“没有。”展昭微微笑道。
“真的没答应?”
“真的。”
莫研立时绽开笑颜,乐得没心没肺,笑吟吟道:“为什么不答应?听说丁家小姐贤良淑德,与你很是相配。”
展昭哭笑不得,明明就是她不许自己答应,现下倒又来问他为何不答应。
“她再好,也不是某人。”他低低道。
“某人?”莫研瞪大眼睛,危机感立马又冒出来,“你有心上人了?”
展昭无奈一笑:“你放心…我,我也许要去辽国了,日后…”话到唇边,却说不出来,想让她好好照顾自己莫要闯祸,倒显得为时尚早婆婆妈妈的。
“辽国!”她眼睛发亮,“我也去,我早就想去那里看看了,什么时候去?”
“小七,不是去玩,是护卫公主出塞,恐怕一辈子都得留在辽国,我正要去与包大人商议此事。”
“一辈子都留在辽国,不回来了?”
莫研愣住,显然想不到竟要那么久,一脸的不可思议。
“也许能回来探亲,也许不能,我现下也不知道。”展昭静静道,尽管早就心中有数,可一说出来,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去。
“那我更得去了,不然你一个人在那里多憋闷。”她理所当然道。
展昭怔了怔:“…难道你就不会嫌闷么?”
“怎么会闷,不是有你吗,”她开心道,“你有我,我也有你,我们都不会闷,不好么?”
“你…”
展昭虽然内心欣喜,却不得不想到所去之处毕竟是蛮荒苦寒之地,过得几日或许觉得新鲜有趣,经年累月地住在那里,她又如何受得了。
“我去契丹是公主钦点,不得不去,小七,你莫要胡闹。”
“怎么是胡闹,公主既然可以钦点你,当然也可以钦点我。”她转了转眼珠子,道,“对,和包大人说多半也行。”
“小七…”
莫研不分由说,拉着他就往包拯书房方向而去,口中尚念念有词:“展大哥,待会你别说公主只钦点了你,就说是我们俩,反正到时候我随便往送嫁队伍里一混,公主也不会察觉。”
“小七…”
展昭心下又是感动又是不舍,被她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竟也一路由她拉着。
一直到了包拯书房门口,莫研松开他的手,掸掸肩上落雪,略理了理衣裳。展昭亦替她拂去发上微雪,两人方才入内。
书房内,包拯与公孙策就刚刚整理出来的《盐税总要修正》正自讨论商议。
“包大人!”莫研笑嘻嘻地走上前,敛手行礼:“属下参见包大人。”
看她笑得阳光灿烂,饶得是包拯,心里也有些没底:“…莫捕快有何要事?”
“是件顶顶要紧的事,我和展大哥要去契丹了。”
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包拯和公孙策微微一惊,对视片刻,转向展昭道:“展护卫,怎么回事?”
展昭上前行礼,沉声道:“公主命属下随她出塞,随嫁契丹。”
闻言,包拯与公孙策皆愣了片刻,万料不到公主会有如此吩咐,展昭是包拯得力臂膀,若然当真去契丹,实乃开封府一大损失。
“此事圣上可同意?”包拯问道。
“公主已回宫奏禀圣上,我想…”展昭欲言又止。
见展昭不好说,公孙策便替他将话说完:“圣上对公主心存愧疚,公主眼下说什么,圣上大概都会答应,恐怕还转余地并不大。”
包拯皱紧眉头,连连摇头,在书桌前来回踱了几圈,终是长叹口气:“公主顾全大局,远嫁番邦…展护卫,你就暂且随她去吧。”他顿了顿,“待过得几年,公主已适应辽国生活,我再想个法子将你唤回来。”
包拯能说出这种话来不容易,展昭心中感动,静静点了点头。
莫研提醒她:“包大人,还有我,我也要去的。”
“你去做什么?”包拯颦眉奇道。
“我当然得去,展大哥一个人护卫公主肯定会有诸多不便。你们想,万一公主在沐浴更衣,突然有歹人闯入…”
闻言,众人皆尴尬对视。
“莫捕快为公主考虑得确是周详。”半晌,公孙策才笑着打圆场道。
莫研笑眯眯地点点头:“不光是公主,展大哥的名节也很重要。”
众人又是一阵静默…
展昭轻咳几声,自觉面上红潮褪去,才道:“小七莫要胡闹,你的功夫尚欠火候,如何能保护公主。”
“那我起码可以替她先将衣服穿起来,然后再唤你进来。”莫研不满地反驳。
“…”
展昭无语,有什么歹人还能给她慢吞吞穿好衣服再唤人的时间。
“公孙先生,”她转向公孙策,笑出一脸的花,“你最明理了,你肯定赞成我也去,对不对?”
公孙策报以微笑:“此事,实在非我能做主。”
“包大人!”她又转向包拯,笑得愈发灿烂。
包拯不等她说出下面的话,便道:“此事我自会斟酌再议,你莫要着急,倘若真有必要,便是你不愿去,怕是也不得不去。”他隐去了后半截话:倘若无此必要,便是你想去,也是不能够的。
莫研又怎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咬咬嘴唇,心中暗道:“你看我去不去得成!”
“大人若无他事,属下先行告退。”
展昭虽然也十分渴望有她一路相伴,但国事并非家事,又如何能由着性子来。他生性宽厚,还是想先与莫研退下,免得扰包拯烦心。
包拯点点头,又道:“你们先下去歇着,晚饭后你再来,我还有事要交待。…莫捕快,你不必来。”他特地道。
展昭依言,方与心不甘情不愿的莫研离开。
待他二人走远,书房内包拯与公孙策相视一瞬,不约而同地摇头苦笑。也不过是片刻,包拯敛了笑意,面容复凝重起来…
公孙策在包拯身旁跟随多年,对他心中所想之事亦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大人,你所想的是不是关于辽国间人海东青之事?”
包拯沉重地道:“知我者,莫若先生。海东青忍辱负重,藏身辽国多年,就是为了接近耶律重光,查出大宋境内为这位辽国南院大王传递消息的究竟是何人。可惜耶律重光为人谨慎小心,这么多年来海东青虽然已经极力接近,想成为他的心腹,却始终是差了一步。展护卫此次随公主远嫁辽国,我虽然不舍,但也许他在那里能帮得上海东青。…大宋奸人不除,便如芒刺在背,宋辽两国又如何能长久和平共处下去。”
公孙策赞成地点点头:“一人在明处,一人在暗处,相辅相成,确是个好主意。那么大人唤展护卫晚上前来,是预备将海东青之事全盘告诉他了?”辽国间人之事,所知之人甚少,多一人知道,海东青便是多一份危险。
“先生以为如何?”
“展护卫冷静睿智,沉着稳重,是可托重任之人。”公孙策道,“若说连他也不适合,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可信。”
包拯不语,沉吟了良久,才低低叹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是又苦了他。”
“大人…”
公孙策不忍他伤神,岔开话题道:“对了,莫捕快也嚷嚷着要去,大人您做何打算?”
提到莫研,包拯亦是几分头痛几分无奈,不由抬眼看向公孙策:“先生以为如此才妥?”
公孙策垂目微笑,道:“其实她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展护卫虽然武艺高强,但贴身护卫公主终是多有不便。”
“即便如此,也不该是她。”听公孙策替莫研说话,包拯倒有几分奇怪,“毕竟还小,一身江湖习气也就罢了,做事也是莽莽撞撞,如何能让她去。”
“大人,”公孙策笑着摇摇头,“您方才不是还心疼展护卫么?”
“先生的意思是…”
“难道您看不出莫捕快对展护卫很是心仪么?”
包拯闻言一呆,他每日里的公务堆积如山,又哪里会有心思留意儿女情长之事。
“那展护卫呢?”
“学生只能看出他对莫捕快并不排斥,亦甚是照顾,这对于他已是不易。”公孙策笑道,“莫捕快生性活泼,若能在契丹与展护卫为伴,想来他不至于太苦闷。”
包拯迟疑:“那姑娘与展护卫…会吗?”
公孙策微笑道:“莫捕快虽然活泼些,却也有她的可取之处,她若去了辽国能成为展护卫的得力帮手也不一定。”
包拯仍在犹豫…
“又或者不妨如此,此事让展护卫自己来决定,大人以为如何?”
思量片刻,包拯方点头:“如此也好。”
待用过晚饭,展昭前来,包拯将辽国间人海东青之事详详细细地说与他听,并且告之他所负重任。
辽国南院大王耶律重光历来对大宋每年仅与辽国三十万两颇有微词,在耶律隆绪耳边多次提议修订澶渊之盟,与西夏联姻亦是他一手促成。这些展昭都略有耳闻,但却始终不知海东青一直潜伏在耶律重光身边。
“海东青曾送回消息,耶律重光曾向耶律隆绪进言发兵大宋,且拿出大宋北面边境兵力布防图。大宋境内一定有人叛国私通耶律重光,只是此人究竟是谁,海东青一直未能查出。你此次随公主远嫁辽国,名义上是公主护卫,但希望你能助海东青一臂之力,查出叛国之人,灭除大宋隐患。”
“你往辽国之事,我自会告之海东青。但为海东青的安危着想,一点点意外疏忽就可能使他这十几年来的忍辱负重前功尽弃,所以眼下我还不能告诉你他究竟是谁,到了需要之时,他自会向你表露身份。”
展昭恭敬领命:“大人放心,展昭明白。”
包拯看了他半晌,又道:“此去艰险,你可还有其他需要?或是有牵挂之事,尽说无妨。”
展昭微笑着摇摇头。
“或是,”早知道展昭的性格是不会提任何要求,包拯无奈地笑着看他,“你会需要帮手,说出来亦无妨。我瞧那位莫姑娘很想与你同去,你以为如何?”
莫研、莫研…
——“你有我,我也有你,我们都不会闷,不好么?”
她的声音犹在耳边,快快活活的。
烛光摇曳,映得展昭的面色忽明忽暗,过了良久,他才深吸口气,硬自忍住心中不舍,仍是摇了摇头。
“那般苦寒之地,且前途凶险未卜,她还是不去的好。”他缓缓道。
包拯瞧他模样,心中终于明白公孙策所言之意,展昭在自己身旁追随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南侠面上出现这般表情。
“莫姑娘聪明细心,她若随你同去,能帮上你的忙也不一定。”包拯忍不住道。
展昭艰难笑道:“我希望她平平安安地就好。”
明白展昭心中顾虑,包拯亦不再相劝,只能道:“距离公主出塞还有些日子,两国互赠定礼聘礼,大概要到五六月方能成行,你这些日子闲暇时可学些辽国风俗礼仪,我明日便将现下辽国朝堂详细资料拿与你看,公孙先生亦会替你分析情形。”
展昭点头。
“莫姑娘那里,你也与她好好解释,她并非不懂事理之人,想来定会体谅你。”包拯又道。
想到要与莫研解释此事,展昭不禁心中苦涩,仍是点了点头,向包拯告辞,离开书房。
寒雪初歇,夜色暗沉,远远的能听见外间打梆子的声音,咚!咚!——咚!咚!已是二更天了。展昭毫无睡意,也不欲回房,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莫研所居的小院之外。
小院内并无灯火,想来她已就寝,他倦倦地靠墙而立,冬夜的寒意丝丝渗入身体,腰背上的旧伤细细密密针扎一般地疼起来,适时地陪伴着他。
他突然有些后悔,若包大人问他可愿与莫研同去之时,自己什么都不想,只需点点头,现下便一切都不同了。
如何和她解释?莫研的盈盈笑颜尚在眼前,他亦不知该如何开口。
次日清晨,莫研起床后欲往后街用早食,返身掩好院门,不经意地发现了墙边脚印。
她蹲下身子,细细查看脚印,脚印处积雪融化颇深,显然在雪停之后有人在这里站了很久。量量脚印大小,她唇边不由自主地漾开笑意,是展大哥。
大半夜的,展昭在院外站了那么久,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莫研挠挠耳根,难道是昨夜里包大人特地叫了他去,有什么为难他不成?
还未想出个道道来,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往展昭所居之处迈去,还未进月牙门,便听见里头隐隐有剑气破空之音。她缓下脚步,偷偷探头,正看见展昭正在练剑,巨阙光华流转,攒起漫天剑花…
莫研本想静静等他练过剑,却不料展昭听力甚佳,片刻便已察觉她的到来,收了剑势,转头望过来。
“小七。”见是她,展昭又是欢喜又是烦愁。
“展大哥。”
莫研笑吟吟地转出来,接过他手中的剑细细端详,赞道:“果然是上古宝剑, 舞起来就是和寻常的剑不一样,我也得寻摸一把才好。”
“你喜欢,就送给你。”展昭想也不想便道。
“送给我,”莫研微微吃了一惊,“这可是你的家传宝剑呀。”
展昭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怎么,你不想要?”
“这么好的剑,哪里有不要的道理。”莫研忙道,可心下始终觉得不妥,心思转了几转,笑道,“你是用惯了巨阙的,若不用它定然不顺手。干脆我再把它借于你,日后你用剑时,便想着这剑是我借你用的,好不好?”
这般缠头缠脑的事情,也只有她才想得出,展昭笑着点点头,复收剑回鞘。
莫研方想起正事:“展大哥,昨夜里你怎么不睡觉,在院子外头站那么作什么?”
展昭微愣:“你如此知…”话未说完便知道她定然是看到了脚印,以她的能力,做出判断本是极容易的事情。
“是不是包大人出了什么难事来为难你了?”她关切道。
“不是。”展昭暗吐口气,才缓缓道,“只是此番去辽国,你不能去。”
莫研闻言,咬牙切齿,恼道:“包大人不让我去,对不对?他晚间特特把你找了去,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展昭静默片刻,决定还是如实托出,轻声道:“其实包大人是赞成你同去的,是我私以为不妥。”
莫研却未想到会是他,乍然听到,气恼地咬着嘴唇瞪他。
“此去辽国,返乡之日遥遥无期,甚至可能是要终老异乡,你年纪还小,在开封府中尚可施展拳脚有所作为,不应在辽国郁郁无事。”
“你怎么知道我在辽国就不会快活呢?”她恼道。
展昭轻轻叹口气,解释道:“那般苦寒蛮荒之地,不适合你的性子。一日两日倒也罢了,天长日久你终是会受不了。况且…”他本想说宋辽两国在面上虽是安然无事,但在暗中却是危机四伏,一旦去了辽国,如入虎狼之口,生死操于他人手中。生怕她担心,话到嘴边,仍是咽了回去。
“况且什么?”她奇怪追问道。
展昭暗自咬咬牙,故意道:“况且你武功又差,做事又莽撞,去了辽国也帮不上我什么忙。”
“你…”
没想到他会如此看待自己,莫研恼怒地瞪了他半晌,这下是真被气着了,话也不与他多说,跺跺脚就走。走出没两步,似乎想到什么,复返身回来,从他手上一把夺过巨阙。
“我不借了!”她恼火地飞快道,干脆利落地把巨阙扛上肩头。
展昭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牙门外,暗叹口气,枉自踌躇了大半夜,终了却还是让她伤心。他心中郁忧沉沉,便似有块重石压住一般,欲回房去,手习惯性地一提,空空荡荡,方想起剑已被她拿走…
莫研今日恰是早班,大清早地被展昭一气,连早食也吃不下,直接提溜着巨阙就去巡街。
一路上也不看人看车,她就只顾着端详那把剑,左看右看,手在剑柄处摩挲一番,又抚抚剑穗,想着展昭用剑时的模样,不知不觉间,之前的恼火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丫头,丫头…”
有人从背后拍拍她肩膀,笑唤道。
莫研回头,看见来人,顿时面色一沉,语气不善道:“你怎么还没走?展大哥不是已经拒绝你家的亲事了么?”
“你这小丫头,消息还挺灵通。”丁兆蕙哈哈笑道,瞥见她手中的剑,不由摇头叹道,“看来他是真喜欢你呀,连巨阙都能让你拿着玩。”
闻言,莫研呆了呆,,才不可置信抬头道:“你方才说,展大哥喜欢我?”
丁兆蕙好笑地看着她:“他若不喜欢你,又何必拒我家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