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跟她对视几秒,轻轻笑了。
“他就是喜欢我,不喜欢你了,怎么样?”
不告诉付萱他们早就知道她出轨,让她以为自己真的是受害者,对于她这样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而言,才是最大的折磨。这一点上,姜迎的想法与孟璟书出奇地一致。
付萱被这个答案呛得说不出话,她不可置信地瞪了姜迎许久。
地下车库虽然不刮风,但这隆冬时节,实在寒气四溢。她们站这么久,其实都冷得很,但谁也不愿意退缩。付萱僵硬地拨了拨头发,突然笑了出来。
姜迎眉心一抽,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
“喜欢?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她嘲笑地看着姜迎,“你认识他很久了吧,还不知道吗?他这个人,没有心的。我们在一起三年,他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就算是没变心的时候,他也……”
付萱想起孟璟书冷冽的眉眼。他是一个很能招惹女人的男人,她从来没有这么死心塌地地想过要缠着一个人,可他四两拨千斤,对她不坏,甚至大方得另许多人艳羡,但她总觉得情意太淡。他从来不会像她以前的男人一样,连目光也崇拜她的美貌与高贵。而她是从小就是众星拱月的,她应该被捧在掌心,如果这个人没能给足她宠爱,那她自然要去别处获取。
是孟璟书的错,他凭什么变心?!
分开以后,她的男人缘依旧很好。可是有钱的没有他大方,大方的没他有钱,有钱又大方的又往往其貌不扬,她挑来挑去,都没有定数。而姜迎样貌身材都远不如她,却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她嫉妒得要发疯!
“姜迎,你以为他现在跟你好,你就能一辈子绑住他了?”付萱涌起了一点泪意,精心描过的眸子像是淬了毒,“我也跟他好过!你知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不到一个月,他就带我回家啦,他奶奶也很喜欢我!你也知道我大学时没好好学习,成绩很一般,可是我去跟他奶奶装了装可怜,她就让人帮我联系学校,送我跟孟璟书一起出国了!”
姜迎死死盯着她,紧咬着唇,脸上的却出现了一丝裂痕。
付萱尖利地笑起来:“难受了吧?哈哈!我还没说完呢!那时候、那时候他爷爷刚去世,你因为保研的事就拉黑了他,是我一直在他身边安慰他……呵!他……他特别感谢我,他还说、说会永远只爱我……他说他特别爱我,你知不知道!可是结果呢?现在还不是变心了!我告诉你,你也是一样的!你也跟我一样!”
有别的住户来停车,好奇地打量这两个女人,一个歇斯底里,一个尸体般冷硬。
姜迎张嘴时齿关打了个寒颤,下唇也被压出一道齿痕。她将指甲都陷进掌心,拚命抑制着从心底冒上来的冷。
“可你还是嫉妒得要死。”她说。
“我没有!”付萱立刻说,“我凭什么嫉妒你!我比你漂亮,不缺钱,也不缺男人,我嫉妒你什么!我不过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来提醒你,别得意太早!”
姜迎沉静得像一潭死水。
“那我也提醒你一句,别因为冯熙柔认识的男人多,就跟她混。”
付萱倏地瞪过来:“你怎么……关你什么事!”
姜迎勾了勾嘴角:“没用的,你物色不到比孟璟书更好的。”
付萱脸都黑了,朝她喊:“你不过跟我一样!你总有一天也会被抛弃!你等着!”
姜迎不再理她,迳自去按电梯。付萱还在原地恨恨盯着她,电梯门渐渐闭合,挡住了付萱,却遮不住往事斑驳。门彻底合紧的一刻,地面还是落了水滴。
一场恶战,付萱也不知道谁输谁赢。
她一向爱惜形象,极少有这样疯狂的时候,现在也累极了。可是如果她的话能让他们心生嫌隙,那就是值得的。
她僵直地向外走去,门卫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她也没理会。
她想起了最初,跟孟璟书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计算机学院参加一个全国大赛获奖,队员出去庆功,恰好其中一个是她在社团的同事,她使尽浑身解数,让他带自己参加。
他们是在图书馆门前集合的,见到孟璟书的第一眼,她就势在必得。她十分擅长在男生面前表现得惹人喜爱,所以即便陌生,他们也很热情。孟璟书则是不冷不热,礼貌却略带疏离,更让她心痒。
忽然,听他问:“你认识姜迎吗?”
她一愣,说:“认识的,我们一个班。”
他又问:“她身边的是谁?”
她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远处,姜迎和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她微笑着,将女孩子的羞涩与好奇表现得恰到好处:“也是我们班同学,他们经常一起泡图书馆,应该……应该成了吧。”
他“哦”一声,没再说什么。
计院的男生们都很耿直,把孟璟书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她。他们说的话题她不是很懂,但总能掌握分寸,跟上他们的笑点。而身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冷冷淡淡的,好像隔离在了热闹之外。
男生们不停拼酒,她看着孟璟书喝了一瓶又一瓶,到后来她忍不住,挡了挡他的手,小声说:“哎呀,你不要再喝啦。”
他微眯着眼看过来,忽然笑了笑。
她心里一颤,满桌的人在起哄。
后来在一起了,她很多次撒娇耍赖,问孟璟书爱不爱自己。他只是淡淡笑着应“嗯”。她知道他不爱甜言蜜语,从不说开口说爱。但有时她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他想了想,说:“你性格好。”
性格好?
这是一个,她从未得到过的评价。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身体状态不佳,一直没码字,这章拖太久了,抱歉啊!
☆、第五十二章
夜幕下的小吃街永远热闹非凡, 多的是食客不畏天气严寒, 三五成群地赶往这个垃圾食品聚居区。厨师洒下的香料在炭火或是高汤里散发出迷人的味道,叫心灵得到涤荡。
真是奇怪。
越是垃圾食品, 越是人间美味。
姜迎和许嘉宏坐在烧烤店的角落,紧挨橱窗。这家店是上次跟孟璟书想来,但由于太过火爆未能成行的那家, 这次姜迎提前查看, 发现可以在APP上取号排队,于是才拿下了珍贵的一席。
“还是祖国好啊,老子想死这个味道了。”
许嘉宏染上了资本主义的不良作风, 铺张浪费地点了一大桌子,活像在美国没吃过一顿饱饭。
姜迎木着脸,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瞎扯。
半罐酒下肚,许嘉宏终于憋不住了, 拧着眉说她:“喂,失恋的人是老子吧?你凭什么一脸丧气。”
姜迎也开了一罐啤酒喝,完全不把某人的警告当回事。他今晚有应酬, 早一点的时候问她在做什么,她敷衍说加班, 他就没多问。
气泡在喉咙炸开,说不出的刺激。
“你管我什么脸色, 请你吃就不错了。”
“啧,什么破脾气,你就不能、那啥, 温柔点?”
“呸。”
“哈哈,老子还就喜欢交这样的朋友。”
“哼,算你识相。”
“不过话说回来,你脾气要是再软一点儿,当初别那么死撑着,说不定和孟哥早成了。对男人就得直接点,有啥说啥,都用不着那么麻烦找我给你安排黑幕了。”
姜迎瞥他一眼,拿串鸡翅狠狠撕咬:“菲菲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身边的人总说如果这样、如果那样,似乎他们有无数种可能会在一起。她却偏偏选了这一种。
“嘿,存心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许嘉宏也是被戳了心窝子,“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人家?”
姜迎冷哼:“谁失恋谁放不下。”
“……行,老子说不过你,算了。来,走一个。”
……
手边积了好几个空罐子,微醺。
多少人借醉意托出真心。
“你说,那个人好在哪里?我呢,我又比他差在哪里?”许嘉宏终究计较这件事。
姜迎懒懒散散地说:“人家善良、老实、沉稳。你呢,油嘴滑舌,一看就不可靠。”
“什么油嘴滑舌,我这是……能言善道知道不。话多一点怎么了?要是不喜欢,谁乐意说那么多话?”
“那可能就是没有缘分了。说明,菲菲没那么喜欢你,不爱你,”姜迎半眯着眼笑了笑,举着食指在空中左右摆,“你不是她心里不可取代的唯一,勉强没幸福。”
“……大爷的,你到底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她也有些醉了,被吼还笑了起来,又呷了口酒。
“我说真的,许嘉宏。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菲菲听了我给你说的好话,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应该再考虑考虑。你能接受吗?你能毫不介意,义无反顾……”
姜迎翻着眼睛,还想多用几个成语来形容,许嘉宏大手一挥,给接上了。
“顾盼生辉,辉……挥洒自如!”
“接得好!”姜迎笑着拍拍手。
“哈哈哈!我都好久没说成语了,今天喝了酒脑子好像还更灵光了!”
“挥洒自如……如,啊……这不还是绕回来了吗。”
“昂。刚才你要说啥来着?”
“刚才?哦……我说,如果啊,如果菲菲现在又觉得喜欢你了,你愿意吗?你愿意做被选择,被比较的那个吗?就像……”她在桌上随便拿了两串来比划,“就像这两串肥羊,我都尝了一下,觉得这串比较辣,那串孜然味重,我觉得还是辣的更好吃,所以我选择把这串吃干净……你愿意做这串肥羊吗?”
“操……”许嘉宏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你他妈,从小就会说鬼话劝人。”
“我会个屁!”她连自己都劝不动。
“我在她眼里连个屁都不是!”说来说去还是烦闷难消,要用酒浇愁,罐子已经空了,许嘉宏叫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提。
“喂你少喝点,你要送我回家的!待会你在车上睡死了,万一遇到变态司机,把我们一起抛尸了怎么办!”
“呸呸呸!”
走之前姜迎去洗手间放了水,回来许嘉宏竟然已经买单了。她拿小票去他眼前晃,“班长?你醉到神志不清啦?不是一直嚷嚷让我请你?”
“跟你开玩笑你也信?老子能让女人请客?!”
“嗤。”
出租车先绕去东明嘉园,再回许嘉宏住处。还没到地方呢,许嘉宏远远瞧见华丽典雅的雕花石门,糊涂了。
“牛逼啊姜迎,什么时候搬家搬到这边来了!”
姜迎没理他。
“嘶……还有谁来着……”他拍拍脑袋,想起来了,“是孟哥!他好像也是住这附近吧?!你有没有碰到过他?”
“傻逼。”姜迎冷哼。
“啧!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温柔,要温柔啊姜迎!上回听说孟哥是单身吧?你不也跟你前男友掰了?你们这是天大的缘分啊!这不来一手近水楼台先得月?”许嘉宏不知道他们中间的弯弯绕绕,属于典型的闭眼做媒,“上回聚餐你这么明着给人家脸色瞧,人家不也没介意?你要不再试试?我这班长成不了班对,你这副班长成了也行啊,说出去多酷啊!”
“滚滚滚!”
再落寞也阻止不了他的喋喋不休,他说一句,姜迎就觉得后脑有根筋抽一下。
好在很快就到了。
下了车,整个世界完全清静了,只余她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一下一下,突兀到刺耳。
她记起之前不愿意来这里住的原因——这里太大了,不开车,从门口走到孟璟书住的那栋楼,最快也要十多分钟。
夜色有重量,透骨的寒风吹一吹,就塌方似的全部朝她压下来,不过十余分钟,她已经筋疲力尽。
……
屋子太空荡寂静,连呼吸也像有回音。
姜迎倦极了,可怎么也睡不着。
室内温度合宜,她在床上躺到双脚发凉。
她睁开眼睛看着昏暗的周围,忽然觉得很陌生。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待在他家里。早一点的时候,他打电话过来,她没接,只发信息说加完班很累,要睡了。
不想跟他说话,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明明拥抱时那么暖,怎么现在想起来,她会冷?
之前以为要去黄彦菲那里住,她把热水袋也收拾进行李袋里了,没想到现在有了用处。
姜迎抱着热水袋蹲下,一手拿充电线去够插座。结果心不在焉地手滑,充电线掉地。
她叹了口气,弯腰去捡,忽然见柜底横着一样金属制品,在反光。
她下意识去掏出来,手上触感冰冷,是一支金管口红。
上面有英文刻字。
Larissa。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每一个字母都扎进她眼睛。
她连蹲的力气都没有了,委顿在地板上,毫无预兆哭了出来。
好玩吗,刺激吗?以为自己能牵动他思绪,洋洋得意了吧。结果到头来这么伤心的人还是自己。
这就是代价吧,心软的代价,相信被他爱着的代价。
是因为他示弱,因为他把自己最脆弱隐秘的一面给她看了,以为高傲的他只给她看了,她才相信自己是唯一偏爱。
她想要的感情是具有排他性的,想要成为他的独一无二,他的软弱和害怕只能让她知道。他给了别人相似的待遇,哪怕只是一点点,她都恨之入骨。
她在意的要死。
她在意的不是付萱,不是其他任何人,她在意的只有孟璟书。
快十年了。
他承载了多少她的心动狂喜,就承载了多少她的失落哀怨。
从一开始,最喜欢的就只有他。即使后来负气要忘了他,也再没有那么喜欢过别人了。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都说他们两个早有机会在一起,是她骄傲倔强,不愿踏出那一步,否则他不会拒绝,他们之间更不会生出这么多波折。
可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她要是根本不是那样!
不是他的不拒绝,不是要成为他的一个女朋友,她要的是他的喜欢。每天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他面前,傻里傻气地找借口跟他说话,装乖扮蠢,只不过是想被他多在意一点,也只不过是想告诉他……
我这么可爱,你要不要喜欢我啊?
可他没有。
喜欢是忍不住的,他如果喜欢,怎么会舍得不告诉她。
她永远不会去乞求青睐。
他要是不喜欢,不够喜欢,不是最喜欢,不是喜欢到无法忍耐,她就不要他了。
现在也一样。
哪怕他是真的喜欢了,也只是跟喜欢过别人一样的喜欢而已。
而她最喜欢他了。
这是不对等,不公平的。
孟璟书不是最喜欢她,不是最爱她,那她就不要他了。
帅也没有用,有钱也没有用,会逗她开心也没有用,会帮她暖脚也没有用,会跟她一起挖薄荷取名字也没有用。
不要他,就是不要他了。
她就是不讲道理,只要关于他,一切都没有道理。
如果是别的男人,她或许能宽容一些,他们如此合拍,何必要计较过去。
可是孟璟书不行,她对他苛刻,无理,锱铢必较。
就因为是他,才更不能让她委屈难过。
她的心被油烹火烧,因为他,一次一次地伤筋动骨。
黄彦菲问过她,是否真的放得下,舍得离开他。
她那时说:“事到临头,当断则断。”
或许就是今天了。
过去的事她绝不后悔,但她不能放任自己执迷,去不停猜忌,去歇斯底里地求证他的心意。那样太累,太可怜了。自怜会让人枯萎。
她必须断尾求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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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十二月中, 全国笼罩在寒冬的阴冷之中, 只有南部的这个海岛例外,仍是平均气温超过二十的温暖。
昨晚到的时候就在下小雨, 直到今天中午才渐渐有了消停的趋势。
姜迎走出阳台,眼前是椰林、沙滩和碧蓝的海水,天还有些灰濛濛的, 微风和潮湿的空气在安抚她。
竟然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在他回来之前。
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昨天她一直没回孟璟书的信息,他回到泽卞时,她已经在来往这个海岛的飞机上。下飞机后, 她手机上有很多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她没有逐条细看,一意孤行地给这段关系下了判决:“分开吧,以后不要联系了。”
然后再次拉黑了他的全部联系方式。这次她没有再如大学时愤恨, 所有情绪像是被掏空了,她平静得如同行尸。
人是跑了,但始终不能无所挂碍, 还是得工作,手机不能关。
黄彦菲时不时给她直播——
“郑一峰说看到他去律所找你了。”
律师算是自由职业, 只要把自己的业务安排好,律所是不考勤的, 他自然无法得知她的去向。
“啊!我刚看到,昨晚他发的朋友圈!我的天,他上回发朋友圈还是大学的时候了吧!”
她发来一张截图, 姜迎忍了忍,还是没管住手,点开了。
是薄荷,半绿半枯的,他也不顾光线角度,随便拍了一张丑照片。可文字却让她心脏酸胀:Where's mommy?
这条状态下面有很多高中同学表示惊讶。姜迎之前在朋友圈发过薄荷的照片,有人认出来了,评论说:“这个咖啡杯……是姜迎的薄荷吧?”
之后的评论震撼加倍。
但孟璟书都没有回复。
姜迎看发布的时间,是在她飞机落地,跟他说分开之前。大概是他刚回到家不久,发现她不在,行李也不见了,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人。
应该也是会着急,会难过的吧?
可是她因为孟璟书,真的已经太伤心了。
她发了阵子呆,拍拍脸,继续工作。
等将案件材料准备好,天空已是多云转晴,热带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些许,净化了早前的阴沉。
没有人不向往明亮,厌倦冬日昏暗,所以才会来此躲避。
姜迎换上人字拖,去海滩走走。
酒店内有直达海滩的地下通道,十分方便。
现在还不到旺季,游客不算太多,她捧着个椰子吹风散步,挺惬意的一件事,却没觉得多开心。
倒是早上下过雨,沙子还没干透,沾在脚上就弄不走了,有点烦人。
姜迎干脆找了个沙滩椅坐下,不走了,努力跟脚丫上裹着的沙子作斗争。
她低头搓脚,忽闻有人喊她。
她无不惊讶地抬起头,那人标准游人打扮,正从不远处走过来。
“邓明科?你也在这。”
邓明科微微笑起来,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我过来跟这边的学校做交流工作,中午刚到的,趁着空闲出来走走。”
“哦,”姜迎把鞋子穿上,说,“我是来玩的。”
她端正坐好,不复刚才的随意。
邓明科轻叹了口气,说:“我之前以为,我们很有缘。”
姜迎一顿,“抱歉,我没有处理好自己的事,让你误会了。”
邓明科说:“其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位先生对我有敌意。”
姜迎也记起来,那时邓明科问过,孟璟书是不是她男朋友,她否认了。
她扯了扯嘴角,并不想再提这件事。
邓明科也不追问,只说:“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但是,认识你,我很高兴。”
姜迎感谢他的豁达和风度,真心道:“谢谢。”
邓明科望着前方说:“这里的冬天真舒服,难怪这么多人会来过年。”
傍晚时分,热带的天还明晃晃亮着,丝毫没有要入夜的样子。碧蓝的海水受到引力驱使,摇摆着向岸上涌来又落去,沙滩的边际正在一点点地被侵袭。
“是啊,泽卞太冷了,所以我才跑来晒太阳。”姜迎的笑跟风一样轻,“没想到这里却在下雨。”
“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是大晴天。”
“可惜我明天就回去了。”
“泽卞也会是好天气。”
“但愿吧。”
……
“宝贝!刚才孟璟书给我打电话了!”
“啊?”
姜迎晚上刚回到小公寓,立马洗了个澡。她对着镜子正抹乳液,黄彦菲就来电了。
“你放心,我没说你去哪了,也没说你回来了。”
“哦……那就好。”
“不过……他查行车记录仪,看到付萱了,所以来问我你和付萱的事,我就告诉他了……”
姜迎擦脸的动作停了停,“嗯,说就说了吧。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唉?真的决定了?”
“嗯,不想再庸人自扰了。”
“那你也得跟人家好好说说吧?分得这么不明不白的。刚才我听他声音挺累的,估计找你找得够呛。”
姜迎垂下眼睑,说:“我会的。等我明天把东西搬去你那了,我就联系他。”
她在这两天里在网上火速发出了房屋转租的消息,有个人很有意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来看房。姜迎暂时没有另外找到合意的房子,所以打算先去黄彦菲那里住一段时间。
至于原因,当然是为了避开孟璟书,不想让他找到。谈分手只能去公共场合谈,尤其当有一方不愿意,在私密空间是绝对谈不成的。
“唔,要不要明天我请半天假去帮你搬?还可以叫上郑一峰来做苦力。”
“不用了,我自己两趟就能搬完了。而且明天还得去法院和检察院,估计天黑才能到你那。你能为你失着恋还要为生活奔波的朋友准备一顿丰盛的外卖吗?”
黄彦菲嗤她:“你也可以选择不失恋。”
姜迎闷声道:“你答应过我,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会支持我的。”
“好好好,我当然支持你啊,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啊……”
“又但是什么?”
“但是,你们分开的话,那个姓付的岂不是要高兴死了?”
姜迎沉默了会儿,说:“可是,我自己轻松,不是要比让她难受更重要吗?”
黄彦菲问:“真的就轻松了?”
“我……”
小公寓的夜晚跟寻常无异,楼下道路施工,不时传来钻地打桩的噪音;临近医院,偶尔也会有救护车的紧急警示;隔壁邻居仍然把电视音量调得很大,在播晚间新闻;屋子里空调在制热,像个耄耋老人在“呼呼”喘气……
姜迎还没“我”出个所以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提着心,几乎说不出话。
接着是猛烈的拍门声,力气之大,她隔着整间屋子都感到床在震动。
“姜迎,开门!”
连电话里的黄彦菲都听到了,她诧异地说:“找上门来了?我可真的没告诉他你回来了啊!”
姜迎也震惊得很,她回来还不到半小时吧?
拍门声持续响着。
“我知道你在,开门!”
姜迎还没听他跟谁这么生气过,低沉轻佻的嗓音也变成炮火,她被轰得心乱如麻,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应对。
可她多犹豫一秒,他就多用力一分,像是要比拚他的手和门板哪个会先坏掉,砰砰声响彻走廊。
姜迎朝黄彦菲说:“先挂了。”
那边赶紧朝她喊:“你悠着点啊!别把人气急了到时打你怎么办!”
“……”
她挂掉电话,把衣服拉链拉高,才走去门边。
她在他停顿的间隙,屈起双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笃”的一声。
两个人的心都震了震。
孟璟书果然没有再拍门,他静了好一会儿,好像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他还是那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