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点点头。
“假设你喜欢一个人,但是你拉黑了他,这是为什么?”
“啊?”
“几年不联系,再见面你愿意和他发生关系,这又是为什么?”
“哈???”

☆、第三章

地狱一周。
姜迎忙得焦头烂额。所里旧事新案堆在一起,要加班出外勤也就罢了,她私下会做些副业,这次遇上的甲方究极难缠,一千字的稿子,来回改了二十多遍。
这还不算。
她刚搬的房子,没住几天,空调坏了。
Triple Kill。
九月份的天气,半热不凉。姜迎租的酒店式公寓,整个屋子只有阳台有窗口,根本不通风。她夜里吹着临时买的鸿运扇,一边擤鼻涕一边加班。又困又累的时候,只能把怒火全部撒在别人身上,孟璟书被她换着法子骂了不知多少遍。
也许是骂人大法发泄了身体的郁气,她的感冒居然没有遵守七天愈的规则,才第五天,就鼻子畅通,完全恢复了。
周五晚上,姜迎才终于有空闲预约空调维修。
十点多,她的新居迎来了一位客人。
好友黄彦菲出差归来,因为住的地方太远,为安全考量,决定留宿她家。
黄彦菲进门就感慨:“啊,自己住真好,想干啥就干啥。”
实习律师时期,姜迎的工资过分寒酸,只能跟人合租。去年年底拿了证,姜迎攒了几个月,才够钱出来自己住单间。
姜迎给她拿拖鞋:“那你也租一个呗,你那边郊区,肯定比我这便宜多了。”
“等过了年吧,我有点想换工作了。”
两人是高中室友,大学都在泽卞市念的。虽然没有提过,但毕业后选择留下来,大概都有一点对方也在的原因吧。毕竟这么大一座城市,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真的太孤单了。
黄彦菲从行李掏出了给姜迎的特产,是凤梨酥,姜迎没客气,拆开盒子就吃了一个。
黄彦菲:“这么晚,你也不怕胖。”
姜迎吃完喝了小半杯水:“我晚餐就吃了点西兰花,现在巨饿!”
当然这是因为她中午吃了太多红烧肉,晚餐的时候没胃口。姜迎完美隐藏了真相,得到了好友的谅解。
睡觉时两个人躺床上,各自玩手机,小电扇呼呼转着。
姜迎说:“现在像不像我们高一,宿舍还没有空调的时候,就只有两个小风扇。”
黄彦菲:“对对,大家躲在被子里玩手机,就怕舍管阿姨发现。”
姜迎:“有次都很晚了,我们以为舍管都睡了,结果夜聊太嗨,阿姨突然破门而入,手电筒照到我们头顶……现在想起那个画面还是觉得很慌。”
黄彦菲:“哈哈哈哈……那次我们全宿舍集体扣分吧?还以为要被老班骂了,没想到男寝那边更猛,打游戏机被抓,还要跟舍管顶撞,第二天老班只顾着教育他们了,都没空理我们。”
笑到出汗。
姜迎坐起来去把电扇开到最大档,呼呼声更大了。就像那年,大家睡着一米宽的小板床,翻个身都吱呀响,八个人的寝室,只有天花板两台小电扇扭着脖子转呀转。
她们还在絮絮说着。
黄彦菲:“那时候孟璟书是真酷啊,他是他们寝室室长吧?第二周星期一被罚去国旗下读检讨,一点儿不露怯,表情又酷又拽,简直像是学生代表荣誉发言。迷得下面的女生不要不要的,后面来咱们班递情书的人把门槛都要踏破了。”
姜迎:“是啊,那时候的小女孩大概都喜欢那样的吧。”
连她也不能幸免。
黄彦菲:“他成绩好又不服管,老班都拿他没办法,这人设放到现在也一样吸粉啊。”
孟璟书当年是当之无愧的话题人物,女生宿舍夜聊没少提他,现在再说起来,黄彦菲无不感慨地瞅瞅姜迎:“他那时候青葱少年,又拽又聪明,是真的帅,不然你也不会喜欢他那么多年。”
姜迎盯着天花板,慢吞吞地说:“他现在也帅的。”
黄彦菲嗅觉灵敏:“嗯?现在?我看班群里说他回国了,你见到他了?”
姜迎双手摊头顶上,长长叹口气:“菲菲啊……跟你说个事,我和他,睡了。”
“哈???!”
把事情告诉黄彦菲的过程中,她从一脸震惊慢慢变成了“啧啧啧啧”。
她“啧”完,又过了一会儿,才能从无数疑问中选排出第一个。
“那你觉得……你们以后,会有发展吗?”
黄彦菲知道他们的事,所以问的不是会不会在一起,而是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词。
姜迎摇摇头:“大家也不是小孩子了,哪能睡一觉就想未来呢。”
黄彦菲表示理解,又说:“孟璟书和你那死对头还在一起吧?就出轨了?啧啧,当年那个狂傲帅少年,已经让社会大染缸给教坏了。”
姜迎静了会儿,问她:“那你觉得我坏吗?”
“当然不!那个付萱那样搞你,现在被绿了是她活该。”黄彦菲为好友打抱不平,“我跟你说,你就应该偷拍张孟璟书的裸|照,发给她,跟她耀武扬威,气死她!”
姜迎被逗笑:“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正说着,姜迎微信出现了红点,是她大学宿舍群,室友在疯狂@她。
“迎迎baby!告诉你个好消息!”
“付萱被甩啦,哈哈哈哈哈!”
“你快看!”
下面跳出一张微博截图。
付萱Larissa V:
是的,我分手了,没有余地。具体的原因不说了,只能说,人是会变的。三年的时光,一夜毁灭。也许人总要经历痛苦,才能成长得更坚强。
我会努力走出来,会继续跟你们分享快乐。谢谢大家的关心。
姜迎顿时心情复杂。
她把手机屏幕递到黄彦菲脸上:“我突然很想喝酒。”
黄彦菲看了,了然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
“THE ONE。”
……
修理空调的师傅来得早修的快,她们有充足的时间打扮自己。
在黄彦菲的煽动下,姜迎翻箱倒柜,终于翻出了当初一时冲动买回来至今没出过门的吊带小黑裙,配一双系带高跟鞋,下狠手画了个浓妆。
黄彦菲自己是无袖白T和牛仔热裤,choker一带,两个人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为了造型的完成度,姜迎选了个迷你小方包,出门的时候把充电宝和钥匙都塞进了黄彦菲包里。
她们订了个散台,慢悠悠吃了个晚饭,夜色正盛时,慢悠悠晃过去。
THE ONE位于泽卞市最繁华的区域,临江高层,从电梯走出,一眼便是落地玻璃外的夜景,江水车河,灯火璀璨。
门口的小帅哥笑着迎她们进去,从繁华走进迷醉,夜店的鼓点敲击着姜迎的心脏。
她们点了酒和小食,小口啜饮着。
黄彦菲指着头顶巨大的玻璃板,提议:“这还没开始嗨呢,我们要不先上二楼去看看。”
“嗯嗯。”
两人推开隔音门,经过走廊,从楼梯上了二层。
一层是狂热夜店,节奏躁动;二层是小资清吧,旋律悠扬。
楼下的天花板,也就是楼上的地板,在中央处是一块六边形玻璃,明晃晃的,灯光和目光皆可交汇。看得见,却听不见,如同在看关于另一个世界的无声电影。
这也成为众多年轻人的打卡地点之一。
姜迎和黄彦菲趁着走动的人少,也端着小酒杯拍了几张,接着又去露台看风景自拍。
初秋的夜风吹得人很舒服,脚下深而远的泽卞夜景如同星河倒影。
姜迎小口抿着酒,有一刻,这繁华景象催化了她的孤独和渺小。
不过也就是酒液入喉的那么一刻。
她们来二层只是逛逛,这里的位置要提前几天才有可能订到,她们打完卡就撤了。
回到一层,舞台的表演已经开始,人们在热烈的节拍中扭动摇摆。
受到气氛感染,温度都高了好几度。姜迎她们把外套脱了,加入到人群中。灯光不停晃动,其实根本看不清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碰到了,也没有人介意,或许还会示意一起跳。眼睛在跃动的光线中看到的,都是他人脸上或迷离或轻松或兴奋的笑。
身上出了汗,姜迎有些累,在节目轮换的时候回她们的小桌子休息了。黄彦菲遇到朋友,和姜迎说了声,就过去跟人家打招呼了。
姜迎跟侍应生拿了水,正玩着手机,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飞机头,白T上印着GIVENCHY。
是刚才蹦迪的时候碰到过的。
男人朝她微笑示好,递给她一杯酒,很漂亮:“美女,请你喝的。”
哇,搭讪的来了。
姜迎情绪还嗨着,便开着玩笑拒绝:“我妈不让我喝酒!”
男人笑得很愉悦,也不勉强:“可以坐下聊聊吗?”
姜迎看黄彦菲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的样子,便手掌一翻,示意他坐。
男人像一个演说家,从THE ONE说到泽卞市其他有名的酒吧和餐厅,再说到自己对各国各类酒的见解,然后是英法意大利的风土人情。姜迎囫囵听着,觉得比写结案报告更容易走神,她有些遭不住了,想着是不是应该呼叫黄彦菲回来了。
冷不防又来了道低沉男声:“洪总,巧啊。”
姜迎浑身炸毛。

☆、第四章

有个哥们儿最近和女朋友闹掰,群里便笑他和孟璟书,是兄弟就一起分手。说着就组了局,非要替他们庆祝恢复单身。几个男人吃了饭没事干,本来想去些有颜色的地方,闹分手的阿庆没心情不让去,于是又来了老地方,喝酒打牌。
有人笑话他:“阿庆你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啊,学着点咱孟哥,谈了好几年,说分就分,人家还在微博昭告天下说他负心汉,那么多粉丝骂他渣男啊,你看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你家那个管那么严,这下不是轻松了?”
阿庆骂他:“滚!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孟璟书没接茬。
魏展风给阿庆斟酒:“阿庆你也别气,老苏他就是嘴贱,老孟他那是……老孟,看什么呢?”
孟璟书倏地收回视线:“看风景。”
魏展风狐疑:“什么几把风景,来几百次了还没看腻?”
童浩纠正:“我这开业一年,你们回国半年,绝对没有来几百次。”
“……”
牌打了几轮,几个男人都有些乏味,老苏望着那块大玻璃另一边的热闹,提议下楼去玩玩,“今天来的妞儿都挺正啊。”
孟璟书一直心不在焉的,此时突然起了身,长腿跨出沙发,“有事,先走了。”
他走后,老苏问:“老魏,你们竖锋这么忙?”
以孟璟书这么性冷淡又刚分手的情况,老苏实在想不出这半夜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事儿,走的这么突然。
魏展风眼镜一推:“估计是私事儿。”
……
孟璟书自作主张坐下了,侍应生托着三杯饮品过来,两个男人是一样的酒,飘着几块冰,没有装饰的。而姜迎面前,是一杯橙汁。
姜迎:“……”
飞机头挑着眉:“孟总和这位美女认识啊?”
孟璟书颔首:“嗯,一起的。”
姜迎扯了扯嘴角。
飞机头恍然,看他们的眼神带着些看戏的讥讽:“孟总口味变了啊,难怪呢。”
姜迎当然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心里有些刺。
她盯着飞机头笑:“出来玩嘛,”下巴指指他左手,“洪总不就是为了换口味,才把戒指摘下来的?”
男人猛地看回自己的手,在无名指根部,有一圈发白的印子。
他尴尬地呵呵两声,把手别桌下:“这位美女真是有意思,孟总好眼光。”
孟璟书瞥了姜迎一眼,有些意外,但没表露,而是和洪总不咸不淡聊了几句,像是完全没听到刚才的冷嘲热讽。
洪总哪里还坐得下去,很快找了借口要走。孟璟书起身跟他道别,这时恰好洪总的朋友过来找他,是一个穿着紧身裙的火辣女生,看到孟璟书,眼睛都移不开了。
三个人站着说话,姜迎觉得空气都被他们挡住了,呼吸不通畅,心里烦的不行。
孟璟书这个人,太过分了。
她不知道他跟付萱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她看得出来,他早想分手了。那夜他关机时神色轻蔑,是故意让付萱知道他夜不归宿的。
闹分手才和她睡的。
他利用这件事情做导|火|索。
他利用了她。
还带给她一整周的霉运。
现在还要来烦她!
还故意点杯橙汁来嘲笑她!
谁他妈要来酒吧喝橙汁??!
她心烦气躁,喝一口柠檬水,嫌淡。一气之下,她拿起孟璟书那杯酒,猛地灌了下去。
“……”
脸轰的烧了起来,眼前的景象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然后就一直像在水上浮浮沉沉的了。
姜迎在意识被冲散之前,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孟璟书是想谋杀飞机头吧?
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也就一两分钟的事,等人走了,孟璟书思索着要跟姜迎说些什么,一回身,愣住了。
自己的酒杯空了,姜迎眼神也直了。
“你都喝了?”
事实在眼前,孟璟书还是忍不住多此一问。他拿的可不是什么喝着玩的调和酒,是纯粹的烈性酒,男人之间用来下马威撑场面的。
这个人毕业几年,都学了些什么?不认识的男人,说聊就聊。不知道的酒,说喝就喝。
他像一个发现好学生早恋的班主任,发愁。
孟璟书弯下腰,拍拍姜迎的脸:“姜迎,说话。”
姜迎紧紧捏着手机,瞪他,半晌憋出几个字:“难喝死了!”
孟璟书:“……”
本来就不是给你喝的,好好的橙汁放着不喝,非要学人喝酒。
可是他跟醉鬼怎么计较?
刚才见她穿得清凉,被花心出了名的洪总搭讪,怕她吃亏才过来的。现在弄成这样子,让她自己待着,怕是要被人捡。
孟璟书把外套给她披上,搂着她肩膀把人扶起来,姜迎手脚发软,还扭着要反抗。
他几乎抱着她了:“别乱动,送你回去。”
手臂猛地被人从后面扯开,一个女人朝他吼:“你他妈给我放手!”
姜迎听这声音,挣脱了,整个人扑过去:“菲菲……我好晕啊菲菲……”
黄彦菲歪歪扭扭地扶着姜迎,才看清楚男人的脸,目瞪口呆:“呃……孟璟书?”
孟璟书也一顿,之前离得远没看清姜迎的同伴,此时才回忆起,这也是高中同学:“黄彦菲。”
姜迎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身子一歪,差点带着黄彦菲都要倒下。孟璟书只好又把她搀着,可她不愿意从黄彦菲那撒手,弄得三个人都有些手忙脚乱的。
孟璟书拧着眉问:“你能送她回去吗。”
黄彦菲想着昨晚姜迎的语气,想着过去那些年她说过的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话。
她为难地说:“我不是很清楚她家的具体地址诶。”
孟璟书快速下了决断,“我来安顿她,可以吗?”
黄彦菲客气笑笑:“那麻烦你了。”
姜迎醉的迷迷糊糊,孟璟书费了些力气,才像掰糍粑一样把她从黄彦菲身上掰下来。
上了车,姜迎都坐不住了,直接趴倒在男人结实的双腿上,碰得孟璟书一僵,眉梢吊起。他喊她,没反应。以免她这样压着胃要吐,孟璟书把人拉起来,一手穿过她双臂圈着上身,让她靠坐在怀里。
他问:“姜迎,你家住哪?”
姜迎闭着眼,好一会儿,才口齿不清地说:“……不告诉你……”
孟璟书又好气又好笑。
这下倒是知道防备了?
他这样抱她,可什么都能摸到。
从来没照顾过人,更别说醉鬼,此刻突然起了玩心。
“姜迎,我是谁?”
“……沙……手。”
“什么?说大声点。”
“……傻逼射手!你瞎啊!辣鸡!”
孟璟书:“……”
司机在前面都憋不住笑了。
孟璟书深呼吸。
行。
你等着。
酒醒了再跟你慢慢算。
……
孟璟书睡到半夜,朦胧中听见水声。一会后是凌乱拖沓的脚步声,随着几颗大大的水滴甩到他脚上,旁边床传来咚的一声。
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
孟璟书按捺着脾气,起身过去查床,摸了摸女人的长发。
很好,湿的。
洗了头一点儿没擦,直接出来的,连带枕头也湿透。
“姜迎,吹干头发再睡。”他推了推床上的人。
姜迎一动不动。
他开的家庭套房,自己躺大床,让醉鬼睡儿童床,此刻她蜷着身体,看起来惨兮兮的。
孟璟书站床边,望着她,半晌。
毫无互动的对峙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
让她这么睡着,明天怕是头都要疼裂了。
第一次伺候人的孟少爷很不爽,被吵醒后眉头就没松过。他拿了吹风筒来床边,按下开关,姜迎除了刚开始动了下,倒是显得十分安静,在呼呼的热风之下睡得像块乖巧的猪颈肉。
而孟璟书的眉间更紧了。
为什么吹了快五分钟,还这么湿?他自己平时随便拨两下就能干。
他关了吹风筒,思索了一下面积和蒸发的问题。最终决定把姜迎脑袋搁腿上,再吹,果然奏效。
黑发挂在男人腿上垂落,逐渐从一绺绺,变成一丝丝。而姜迎梗着脖子,终于被折腾醒了。
起先她没睁眼,只是觉得不舒服,扭着脖子蹭来蹭去。不甚清醒的她想不通,为什么枕头这么硬,甚至上手去抓了两把。
孟璟书忍无可忍,把吹风放一边,捏着她肩膀摆正。女人的肩膀纤瘦细腻,浴袍的一角滑落,孟璟书舔了舔牙,给她扯好。
迟钝的醉鬼终于发现了床边还有另一个人,睁眼就是一剜,想骂他,告诉他,这么粗暴地捏人是不对的。
凶狠的目光甩出去,正好对上孟璟书好整以暇,他垂着眸,眼瞳深深。
对视。
钢筋对铁板,谁眨眼谁输。
可姜迎的注意力并不在耍狠上,她被视线里这张面孔击中。这个距离这个角度,让她神智空白一瞬,几乎看到失焦,刚才想骂人的话都忘了。
孟璟书原意是想批评她几句,让她知道不能乱搭讪乱喝酒。但当他看到女孩的眼神慢慢变得迷离,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男女之间有互动的对峙,只会让空气升温。
他清清嗓子:“转过去,把后面的头发吹干。”
她果然还醉着,“哦”了一声,竟然就听话地转了身。
她发量大,头发细软,心不在焉地帮她把头发吹干,收了吹风,那种千丝万缕的柔软触觉还缠绕手中。孟璟书出神片刻,才想起,她睡的这张床刚才已经被头发弄湿了。
孟璟书告诉她:“你床湿了。”
他脑子里开始放违法视频了。
姜迎爬坐起来,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
孟璟书盯着她迷茫的小脸,直接抓她手,去按湿透的床单。
她刚触到就猛缩回手,有些发脾气地看他,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孟璟书:“还睡这床吗?”
姜迎摇摇头。
孟璟书下巴一抬:“睡那边?”
姜迎看过去,大床,再看自己的,小小一张。她立刻点头。
男人幽幽看她:“你自己说的。”
醉鬼毫无察觉。
两个人挪到大床,姜迎钻进被子里,孟璟书看她一眼,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他支着半身,越过姜迎去关灯。
姜迎半张脸被他的影子覆盖,半明半昧,面容清秀,却不真实。她很轻声地,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好久没见你了。”
孟璟书一顿。
阴影里,姜迎素着脸,干净黑亮的眼睛,在看他。
做梦一样。
他喉结滚了滚,熄了灯,屋内被罩上一片黑。
他寻着热度靠近被窝里的人,声音骤哑。
“你明天可得记得,是你先招我的。”
魏展风曾酸不拉几地嘲孟璟书,说他性冷淡。事实远非如此。他这个年纪和体力,需求正常得很,在几个月之前,他发泄精力的频率也十分科学健康。
性|爱于他而言,是当时的冲动,当下的快感,结束之后,也就那样,没什么可时刻惦记的。所以他对于魏展风他们那种,脑子和老二总有一个在运作的状态,暗自鄙夷。觉得他们就像没见过女人的中学生。
可是今夜,似乎推翻了他的认知。
醉酒的姜迎格外热情,纤细的身体,软得不可思议。人在他怀里,如同一汪会流动的温泉。
酒精使她坦诚,身体的反应相当直白。甜腻的颤音从喉咙漏了出来,孟璟书听在耳里,浑身酥麻。
不知是哪一部分戳到了他的兴奋点,他贪得无厌。
明月当空,映照这一室缠绵。
这个夜晚还没结束,他已经开始回味。

☆、第五章

姜迎是热醒的,伴随着头晕目眩,以及酒后纵欲的萎靡气息。
可惜她酒后不断片,能记得大部分事情,其中包括她是自己爬上这张床的。因此她无法戏剧性地扇他巴掌,骂他流氓。
她清醒过来,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自己不占理,于是决定逃跑。
人只是在身后离得近,并没有挨着,所以只要她动作够轻,就不会被发现。
现在开始,好好想想路线。先下床,找到自己的东西,或许再上个厕所,然后悄悄离开,像上次那样。
手机——在隔壁床。
衣服……外套也在隔壁床,其他在浴室。
所以路线是隔壁床——浴室——门口。
OK,出发。
姜迎轻手轻脚下了床,为了更加圆满地规避风险,她甚至没披浴巾没穿鞋,完全赤|裸地踩上地毯,落地无声。
飘到小床边,拎起外套。直到这里,一切都非常完美。
坏就坏在手机上,它使这个完美的计划出现了裂痕——闹钟响了。
为了坚定地做一个有志青年,她在周末也会定闹钟,以免赖床太久。虽然是十点半的。
闹钟铃声设定了最大声的音量,所以,孟璟书非常合理地,醒了。
在她的外文童谣闹铃之下,在她一丝|不|挂的胴体之前。
她还保持着弯腰捞手机的姿势。
……
巨他妈尴尬。
孟璟书半眯着眼坐起来,看一眼,笑了:“这什么歌词。”
姜迎石化半晌,她的手机还在欢乐地唱着歌:“一般傻逼都穿的酷酷滴……”
……
尴尬到极点,也就超脱了。
姜迎冷静地按掉闹铃,拿了外套,进浴室。
孟璟书半坐着,看姜迎沉默地进洗手间,几分钟后,沉默地出来。她已经穿戴整齐,短裙薄风衣,纤瘦的腿光着。
看着好像比以前要瘦一点?
姜迎像是看不见屋子里的另一个人,自顾自收拾好,就要开门走人,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等等。”
孟璟书叫住她,低哑的声音略带不爽。
姜迎定住片刻,回身瞧他:“还有事?”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穿上浴袍,几步走到跟前,手机递过去:“留一下手机号。”
姜迎和他对视,没动。
孟璟书:“或者你去班群里,把我微信加回来。”
姜迎面无表情:“没必要,我们的关系,用不着联系。”
孟璟书耐心告罄,冷冷睨她:“我们什么关系?十年的老同学,还是上过两次床的情人,你说,哪一种用不着联系?”
仿佛遮羞布被撕开,气球被针扎破。
姜迎霍地恼羞成怒:“管你什么关系,我说不联系,就是不联系!”
气哄哄地走了,甩门前还特地朝他吼一句:“告!辞!”
孟璟书迎面吃了一口强风,气都不知该往哪撒。
这个人怎么回事???
……
中秋连着国庆,大长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