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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天绯的手松开,就像方才拉住她时一样毫无来由。
走到玉娘身边,坐下,将手中两块烤得香喷喷的肉分给她一块,不知为什么,这个女子能给人一种莫名的恬静和亲切的感觉,即便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和她一起坐着,也会从心里觉得舒服。
不由得又想起那个孩子,有这样的妈妈,怎么舍得远走他乡呢?
“他很在意你。”玉娘说。
苏软怔了怔,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天绯,刚开始就聊这种情感类的问题,还真让人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就释然了,望着天绯,灿烂地笑笑:“我也很在意他。”
玉娘似乎有点讶异于她的坦率,却又好像有点喜欢,顿了顿,迟疑道,“不会嫌他性子太冷淡,或者脾气太古怪,不好相处?”
“咦?”苏软瞪大了眼睛,“姐,你学过相面吧?”
玉娘失笑:“从中午遇见你们时,他就是如此的,连马儿都吓得至今不肯吃草,哪还用得着相面?”
“哦……他总那副德性,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老虎见了都要绕着走,不过你放心,他其实很好,不咬人的。”
“……是么?”玉娘笑盈盈地看着她。
“当然。”苏软将一根树枝投进火里,仰起脸,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这个世上,不会有谁比他更好了……”
最后半句话轻得几近叹息,有酸涩的感觉涌上来,渐渐在胸腔里凝结成一块沉重的石头,不知道该怎样排遣,也并不想排遣,一任它压得心头生疼,却只是微笑着闭了眼睛,强自抑制住眼底泛起的水光。
玉娘抬起手,轻轻帮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手指纤细而冰凉,却十分柔软,苏软不觉有些赧然,吸了吸鼻子,抱歉地笑笑:“谢谢。”
“你有心事……”玉娘柔声道。
“……”
“可以告诉我么?”
“……”
“我们本就素不相识,明天别过之后,也许永不会再见,有什么烦恼的事情,说给陌生人听是最好的了,免得压在心里,越积越多,到最后反而伤了自己。”
玉娘的语声里似乎总是透着抚慰人心的淡定与柔和,在这样苍茫的夜色中,煦暖的篝火前,就更温婉得恍若梦幻。
苏软并不是个喜欢倾诉的人,那种握着小手绢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苦胆都吐出来的事情,她从小就不擅长。况且身边基本没有什么可以倾诉的人,跟狐狸是什么都不必说,跟其他人是什么都不想说,很多情绪沤在心里,貌似的确快要把心都泡糟了。
此刻听着玉娘的声音,忽然就觉得好像小蝌蚪找到了妈妈——虽然,她是那么的年轻。
“他身体出问题了,也许很快就会离开……那样……我就永远看不见他了……”
“……”
“姐,你知道什么叫永远看不见么?不是一天不见、一年不见、十年不见,也不是生离死别,去碧落黄泉再相见……而是永永远远从这世上消失,再不出现,就算你当时便跟他一起死了,也没有办法再看见他……”
“……”
“我想要救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带我到我喜欢的地方,想要安安静静地过完最后的日子,可我没有他那么想得开,我没办法想开,在这里每过一天,就像刀子在我心上割去一块,到最后的那天,他什么都不剩了,我也什么都不剩了……”
……
像是一口大缸被司马光砸了个洞,满腔心事决堤般流出来,泛滥得一发不可收拾。玉娘并不插话,也没有刨根问底,就那么静悄悄地听着,眼中却渐渐泪水盈然。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这个,让你伤心了?”苏软看见她神色有异,才忽然想起她此刻的处境,对于一个找不到孩子的母亲来说,什么黄泉碧落、生离死别之类的字眼,恐怕都是受不得的。
忙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珠,张开手臂给了她一个熊抱,像哄小孩子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姐,你别哭,小孩虽然跑了,毕竟还在这世上,你只是不知道他的方向,不知道他离你有多远,但你们总能呼吸一样的空气,看着一样的月亮,等他在外面玩累了,想家了,说不定就会回来的,你的希望大着呢,所以你就努力地找吧,实在觉得辛苦的时候,就想想我,这世上永远都是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你不是最倒霉的,这还有人给你垫底呢……”
……
“小姑娘,你这算在安慰人么?”耳边忽然响起不凉不热的语声。
一惊转头,却是白又白。
他刚刚不是还在鹿儿坡村广大妇女的关怀中声泪俱下呢么?
“……对不起啊……我……我不大会说话。”把人家媳妇弄哭了,心里很内疚。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如何?”白又白扳着玉娘的肩膀,将老婆揽到自己怀里来,眼睛却是望着苏软的。
苏软见他如此问,想必是刚刚什么都听见了,便也不瞒他:“明天你们启程时,我们也要走了。”
“去哪?”
“北方,去他的家。”
“他家?”白又白挑了挑眉毛,“他家里有药么?”
“……不知道,”苏软摇摇头,“不过他家里的人都很有本事的,回去总能碰碰运气。”
“既如此,为什么不早点回去,还要在这磨蹭呢?”
“因为家父年迈昏聩,且顽固不化,老而不修,为了些家族私利,每每与这丫头为难,我怕伤了她,也怕倾阖族之力欺负一个女孩子,会遭天下人耻笑,故不能回去。” 一袭白衣闪过,将苏软从地上拉了起来。
天绯说话从来没有这样文绉绉过,只是内容太过忤逆不孝,眼神又太过冰冷妖孽,要不然还真像个秀才。
“……狐狸,这样说你爹不好吧。”苏软呐呐地道,“虽然他确实不怎么厚道,也不怎么光明磊落,还有点以大欺小,以强凌弱,草菅人命,滥杀无辜,没什么爱心……可他毕竟是你爹啊。”
“阿啾!”白又白忽然打了个喷嚏。
想是夜风越来越冷了。
第四十二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
欢筵散场,长夜更觉冷清,这种时候除了睡觉之外似乎诸事不宜,但由于跟某只极淡定却又极顽固的狐狸较劲,苏软失眠了。
“明天,回雪狐王宫去!”盯着他,一字一字,第八百遍提出这个要求。
“不去。”那妖孽非常优雅地翻了个身,继续闭目养神。
“天绯!”柳眉倒竖。
不答腔。
“狐狸……”星星眼。
没反应。
“求你了!”泫然欲泣。
当她不存在。
……靠!
骗人的!言情小说里的所谓“他最受不了她的眼泪”云云,都喵的是骗人的。当男人在某件事情上吃了秤砣,女人的眼泪就算把房子泡塌了,他们也只会像秤砣那样岿然不动。
更何况眼前这只,原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妖孽!
“不理你!”气鼓鼓翻身下地,打开门就向外走。
“干什么去?”妖孽问。
“茅厕!”
外面是一片漆黑清寒,苏软在门口怔怔地站了片刻,才渐渐适应了那微弱的星月之光,并不是真的想去茅厕,只是心中的郁闷焦躁无处排遣,才想出来透透气。
披衣缓行,沿着村中的小道,不觉已走到村口的树下。鹿儿坡村附近方圆百里只有这一棵树,伴着同样孤独的村子,在旷远的草原上茕茕孑立,既卓尔不群,又形单影只。
树下有垒起来的青石板,坐在上面冰凉凉的,苏软将衣裳又披得严了些,想着狐狸的事情,越想越纠结,不觉半声长叹。
……为什么是半声呢?
那是因为忽然有不知什么东东从树上落下来,咚地砸在她的头上,自由落体,重力加速度,硬是把后半声长叹连同胸中的万绪千愁一起结结实实地砸了回去。
好疼!
苏软的眼泪都要飙出来,四顾去找那肇事的物件时,但见圆圆的一颗掉在草丛里,滚了几下就不动了,拿起来看看,居然是个苹果。
苹果?!
起初发懵,仿佛置身银河,眼前除了星星就是星星;
继而悲愤,我一物理白痴,苹果掉头上除了包之外什么也砸不出来,而且我已经够倒霉的了,深更半夜的这是干什么啊?!
然后疑惑,现在才早春时节,怎么会有熟透了的苹果从树上掉下来呢?
但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在于——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身后的这棵树,应该是棵,杨树。
……
皮光水滑的苹果,黑暗中虽看不清颜色,但应该是红彤彤的,拿在手里,却渐渐有冰凉的感觉渗透出来。
就像苏软那越来越凉的脊背。
……当初让牛大爷名垂青史的那个苹果,肯定不会是杨树上长出来的吧……
蓦地又想起里正大娘曾经跟她唠叨,早年间,村里有个小媳妇跟丈夫闹别扭,曾经在这颗树上吊死过的。
……
一个激灵将手中的苹果丢出去,起身,想抬头看看树上,却又不敢。脖子正僵硬着,就听见头顶的树冠里好像有人轻轻地笑了一声。
……
天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三更半夜出来乱晃了!
咬了咬嘴唇,忽然撒腿就跑,博尔特的速度一路狂奔,冲回房间时,带起的风差点把桌上的油灯吹灭。狐狸在土炕上歪着,有点困惑地看着她。苏软本要跟他说的,又想起刚刚才闹了别扭,说出来怕被他鄙视。反正守着这位尊神,一般的魑魅魍魉恐怕也得退避三舍,何况是一个苹果呢,于是不声不响地爬上炕来,将棉被拉过头顶。
“怎么了?”天绯将她的棉被又拉下来。
“没事……外面冷……”
“……那睡吧。”
天绯挥袖扫灭了灯烛,整间屋子顿时陷进一片墨似的黑暗,苏软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却听不到狐狸的半点气息。
这样的静寂,久了,会让人觉得害怕。
“为什么那么想让我回去?”狐狸忽然在黑暗里开口,语声浅淡,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苏软怔了怔,但听他的语气,似乎还能商量,不觉又有了些希望:“这是我们能试的想唯一办法了。”
“你觉得他们能救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救不了?”
在没穿来之前,苏软也是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妖孽的,但现在又如何?
四方上下谓之宇,往古来今谓之宙,无边无际的时间和空间,一切皆有可能,所差的除了机缘运道,无非也就剩下死不撒嘴的执着。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死心。
“也许他们除了杀死你,什么都不会做。”天绯冷冷道。
“不会的。”苏软轻轻地笑了笑,“他们是你的父母家人,除了杀我,总会做些什么吧……”
……
“……不害怕么?”几根修长的手指探过来,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夜那么黑,他却能如此准确地触碰到她,而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轮廓。
苏软向前蹭了蹭,想要离他近点,许是那个苹果的缘故,心里总有些惴惴的感觉,即便与他近在咫尺,似乎也难以消散。
今天晚上……什么什么都好像有点奇怪……
“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除了看着你消失……”还除了那个苹果,“反正我得让你活着,哪怕一辈子不见你,只要你活着就好。”
很小很小的声音,带了些百死不悔的执念说出来,倒让人不知该如何反驳。
天绯忽然沉默,许久才问:“若真一辈子不相见,我是不是活着,于你又有什么不同呢?”
“那我就算活着,也不过是区区几十年的命,现在死还是几十年后再死,于你又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你还要费尽心思地救我?”苏软反问。
“……”
“……很多帐,不是那么算的。”苏软轻轻地道。
……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寂,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凝固住了,像是时间,又像是某人的思绪,直到苏软开始觉得有些怪异和不自在的时候,才听见身旁的人悠悠叹了一声:“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八个字,个个字正腔圆,声调优美,充满磁性,听上去没有什么不妥。
但……那根本就不是天绯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你上完厕所回来,摸黑爬上床,忽然听见身边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用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腔调跟你说话……你自己想好了……
就像睡眼朦胧中猛然被人轮圆了一个大嘴巴,苏软全部的脑细胞和全身的汗毛都在半秒之内清醒得不能再清醒,“嗷!”地一声从炕上弹起来,才发现居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鲤鱼打挺。
嗵!
头又撞在什么东西上,力道一点也不亚于刚才那个苹果,闷哼了半声用手去摸时,触手竟摸到粗糙的树皮和冰冷的石板!
打了个冷战,惶然四顾,才发现自己仍在村口的大杨树下,繁星冷月,四野苍茫,而油灯、土炕、狐狸,连同刚才返回屋中后的种种,却都只是南柯一梦。
但……不对啊……
头仍然很疼,伸手摸摸——货真价实的两个大包,跟小龙人似的。
好吧,就算右边那个是刚才在树下睡魇住了,做噩梦自己撞的,那左边这个怎么解释?难道不是那个苹果砸的?!
如果包是真的,那苹果也应该是真的,那她跑回屋子,爬上土炕,跟天绯聊天,又怎么就能不是真的?!
如果刚才那些都是假的,那现在呢?自己像个傻子似的站在树下摸着头上的包,又是真的还是假的?
庄生晓梦迷蝴蝶,庄生蝴蝶都怕怕!
……
“刚才那个是梦,现在,不是了……”就在小龙人捧着脑袋快要崩溃的时候,身旁不远处,大杨树漆黑的树荫里,有人很是温柔淡定地开腔。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三更新
第四十二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二)
据说恐惧的尽头是愤怒,果真如此,那苏软已经出离愤怒。
冰棍似的戳着,血管和骨髓中凉风乱窜,心情却奇迹般地变得无比平静,即使是看清了对面暗影中缓缓走出的那个人,也没有显得过于惊讶。
“……白大哥,吓唬人好玩么?”
天空一钩斜月,并不圆满,却清寒彻骨。白又白负了手在苏软面前站定,一袭长衫上流华浅淡,仍旧是俊秀儒雅的文士形貌,但眼神中再找不到白日里的凄惶落拓,四目相接时,苏软觉得,他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悠闲的日子过久了,偶尔做点小噩梦,舒筋活血,排毒养颜,也没什么不好。”手里把玩着一个十分面熟的苹果,白又白淡淡地说。
苏软看着那个苹果,嘴角颤了颤,居然还能扯出个上扬的弧度:“苹果是你扔的?”
“……手滑了,抱歉。”
“刚才的那个……梦,也是你弄的?”
“一点雕虫小技,喜欢么?”
“梦里那个天绯,不会也是你吧?”
“当然,不过你也应该看出来,即便我幻化成那臭小子,也绝对比他英俊许多……”
说着,还怜惜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却见小丫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眼神灼热,胸口起伏得有些剧烈。
“我有娘子的,而且,你太小。”后退半步,本能地护住衣领。
苏软没有回应,只幽幽地看着他,忽然就微笑起来,笑颜灿若夏花,在如此深重的夜色里,居然把白又白秒得微微一怔。
“你……笑什么?”
“白又白。”
“嗯?”
“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小指勾了勾:“我只想问你一个人。”
白又白扬眉,俯身,一张俊脸贴过来:“问吧。”
苏软微笑着凑向他的耳边:“我想问你,你……挨过揍么……”
话未说完,一记粉拳由下向上反八字挥出,挟了前所未有的凌厉迅疾之势,不偏不倚地重重凿在白又白那线条优美的下巴上!
打人实在不是苏软的强项,但这一拳承载着今天晚上所有的惊吓、恐惧、茫然和悲愤,几乎倾尽了她全身的力量,她甚至可以听见拳头撞击下巴的闷响和骨头错位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的骨头,但,管他呢。
白又白捂着下巴倒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瞪着苏软那张已经气得煞白的小脸,许久,才问了一句:“……你打的是我?”
口齿有些不清,可能是咬到舌头了。
“你猜?”苏软反问。
白又白暴起,冲到苏软跟前,一根手指向着她的脑门,唱京剧那样来回乱点:“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终于要变形了么?”苏软淡定地看着他,“我就是大概猜出了你是谁,才赶在你说出来之前揍你,所谓不知者不怪,省得待会知道了,不好意思下手。”
白又白愣住,像看ufo那样看了她半晌,也不知是气迷了心,还是真觉得这件事情很风趣,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四下狂风大作,带着透骨的深寒,将苏软的长发裙袖都卷得凌乱飞舞。
“差不多得了。”苏软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笑就笑呗,还整个什么大风降温的,你是想当风扇还是空调啊?
白又白的笑声戛然而止,斜睨向苏软时,不可一世的高傲目光里已经隐隐混杂了些内伤和郁闷之色。苏软身心俱疲,也再积聚不起什么太强烈的感情,只是左手第三个指关节渐渐肿起来,后反劲地疼得钻心。
俩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片刻,都觉得无趣,想要吵时,却又不知道该吵些什么。
“我就说这孩子有趣,你还不信。”温婉柔和的语声,带了些隐忍的笑意,有曼妙的人影从杨树后面走出来,裙裾临风,飘然若仙。
不用问也知道,是玉娘。
“你把这个叫有趣?”白又白指着自己的下巴,怒。
“谁让你装神弄鬼吓唬人家?换了我也会生气的……疼不疼?”纤细的手指伸出去,在老公的下巴上轻轻摸了摸。
白又白冷若冰霜的脸不自觉地便柔和了许多:“她若能打疼我,我干脆一头撞死。”
“只是能一拳打中你这张脸,她也算是前无古人了……”玉娘有些忍俊不禁。
“……好歹我也是你的结发夫君,这样对我,不觉得过分么?”白又白眼神怅然。
……
“我该怎么称呼你们呢?”沉默了许久的苏软忽然问,“白先生,玉娘姐姐,抑或是……雪狐王陛下和王后殿下?”
早知道雪狐王族的人漂亮,但看到沧溟和珑兮的本来面目时,苏软仍然深深地惊艳了一下。白又白夫妇的品相在人间已经算得是俊男美女,然而跟他们真实的样子比起来,基本上就是毁容了。
这样极品的配方,也无怪乎会炮制出狐狸那样的妖孽。
“看够了么?”沧溟不冷不热地问,身上银丝暗纹的锦袍光华奇异,晃得苏软有些愣怔。
从白又白拿着那个苹果现身,她就知道此人绝不寻常,猛然间又想起他说的什么儿子忤逆、离家出走,以及在天绯面前一系列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脑海里灵光乍现,已经隐隐猜到他是何方神圣,只是还不敢肯定而已。
也正因为不敢肯定,所以才敢打出刚才那一拳,换了现在,却是打死都不敢了。
“看……看够了……”没什么骨气地嗫嚅着道。
……他下巴上好像还有拳头印呢,瀑布汗,冲动是魔鬼啊!
“看够了就说正事。”沧溟负了手,有些烦躁地在苏软面前溜达,“那小子的事情,你怎么想?”
“嗯……啊?什么?”苏软傻乎乎地看着他——这是在征求自己意见么?
“笨蛋!”沧溟白了她一眼,“怎么会有人肯用自己的命,护着你这么个笨蛋?”
“……”
“我是懒得管那孽障的,但他母后执意要救,我也犯不上拦着。”沧溟冷冷地道,“日前王宫派出人手分赴人间妖界各处,死马当活马医,希望找到救他的办法……”
“那找得怎样了?”苏软的心狂跳起来。
沧溟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到底怎样了啊,拜托!”几乎是恳求了。
“阴间的鬼王说有办法医他,但需要一件东西来交换。”沧溟慢悠悠地道。
“是什么?”
“……你恐怕不会愿意知道。”沧溟一笑,“鬼王的母亲历劫损伤了元神,久病未愈,需要一颗异世之心来做药引,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