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易与秦纤纤还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刘志光拿出一把裁纸刀,划开了信封的封口,从信封里取出了一张折叠成死亡诅咒样式的土黄色信纸。他没有任何迟疑,小心翼翼摊开了折叠着的信纸,视线专注地望着信纸上赫然出现的宛若蝌蚪的符文。
蓦地,他脸上的肌肉痉挛了起来,五官扭曲地挤在了一起。他的喉头里发出了含糊的呻吟声,痛苦得就像他吞下了一口硫酸一般。
“刘校长,你怎么了?”周渊易与秦纤纤同时叫道。
刘志光捂着左胸,憋了一口气,喉咙里终于发出了清晰的声音:“天哪,我的心脏好疼!信纸上的符文真的会诅咒死亡…”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额头渗出一挂冷汗。“砰”的一声,他颓然倒在了地上,身体不住地战栗,紧接着是剧烈地抽搐,就像发羊癫疯一般,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周渊易与秦纤纤不由得面面相觑。
秦纤纤喃喃说道:“难道信纸上的符文,真的就是炼金术士们流传下来的杀人诅咒?”
7
刘志光没有死。
就在他躺在地上不停抽搐的时候,秦纤纤蹲在了他身边,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粒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粒药丸,是一粒硝酸甘油,治疗心绞痛的特效药。正是这粒药丸,救了刘志光的命。
半个小时后,120急救车将刘志光送到了市三院,这里是西川市教育系统的定点医疗协作单位。随后,周渊易与秦纤纤也开着警车来到了三院。
在心血管内科的医生办公室里,一个大约三十多岁,戴着眼镜肤色白皙的年轻男医生对周渊易说:“幸好你们及时给刘校长服用了硝酸甘油,他才幸免一死。”从戴着的胸牌上来看,这位医生名叫吴晓波。
说实话,秦纤纤也觉得很庆幸。正是她今天早晨去校长办公室时多了一个心眼,在衣兜里提前准备了一瓶硝酸甘油,才成功地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悲剧。
吴医生眉头紧蹙地仔细查阅着刘志光的病历。过了一会儿,他诧异地说:“真奇怪,昨天刘校长才在我们医院做了身体检查,他的心脏运行得非常良好,一点隐患都没有。可是今天他偏偏就突发心绞痛,真是太奇怪了。”
秦纤纤扬了扬眉毛,向吴医生问道:“请问,前段时间市教育局与市里某重点中学的职工是不是也来咱们三院做过身体检查?”
吴医生点头道:“是的,教育局与某中学的职工都是在一个月前到我们医院体检的。”
“那你能帮我们查查两个检查者的病历吗?”秦纤纤问道。
“呃…”吴医生迟疑了一下,说,“我不能随便透露病人隐私情况的…”
周渊易及时地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吴医生只好叹了一口气,说:“这样吧,所有的资料都在医生办公室里。我现在去查房,半个小时后回来。你们在办公室里看到了什么,我一概不知道。”说完后,他就披上白大褂,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8
周渊易与秦纤纤会意地相视一笑,然后走到了资料柜旁,查找起体检资料卷宗。很快,他们就顺利地找到了市教育局与某重点中学的体检资料,从里面翻出了两张表格,正是在孙洪涛之前死亡的另外两个师范学院同学的体检表格。
很奇怪,这两个人的体检资料表明,他们的身体状况也很好,心脏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秦纤纤不由得轻声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三院的检查设备出了故障?不然的话,怎么会连续有三个被诊断为健康的人,接二连三地因为心脏病突发而死亡?”
“我们医院的设备绝对没问题!”从门外传来了吴医生的声音,他高声对秦纤纤说,“这些设备我们医院都是定期检测的,在教育局与某中学职工来体检前,我们正好都是重新做过检测与调试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为什么前一天才诊断为健康的人,第二天就因为心脏病突发而死亡呢?这个你怎么解释?”秦纤纤问道。
“呃…”吴医生有些无言以对,只好放低了音量,细声答道,“这个嘛,身体里的事,我们很多时候都无法确切掌握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时一些人的身体急剧恶化,从健康到死亡,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
眼看秦纤纤与吴医生的争论还要继续下去,周渊易连忙打了个圆场,说:“纤纤,我们快去病房看看刘校长吧,我还想向他询问几个相关的问题。”说完之后,他就拽着秦纤纤走出了医生办公室,来到了刘志光所在的病房。
周渊易与秦纤纤走进病房的时候,刘志光正挣扎着坐在病床上,鼻孔里塞着氧气管,手腕上扎着输液针。
刘志光先向秦纤纤与周渊易表示了感谢之情,但周渊易很快就结束了寒暄,直接进入了主题 ,向刘志光问道:“今天当你打开那封土黄色的信纸后,究竟感觉到了什么异样?为什么你就会突然心脏病发作呢?”
沉默片刻后,刘志光才眼神闪烁地回答道:“其实,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就是突然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刘校长,您以前究竟见没见过黄纸上的符文吗?”秦纤纤问道。
“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奇怪文字。”刘志光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底气不足。
“刘校长,你认为会有人害你吗?你、孙洪涛,还有另外两个已经死了的同学,你们有什么共同的仇人吗?”
“没有!绝对没有!”刘志光高声叫了起来,他的声音非常颤抖,但眼神却在闪烁。
周渊易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刘志光,就与秦纤纤退出了特护病房。
在医院走廊上,周渊易对秦纤纤说:“很明显,从刘志光的表现来看,他在说谎。他以前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符文的,而这种符文对于他和孙洪涛等人来说,一定具有特殊的意义。他们也一定有着共同的仇人。”
秦纤纤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周渊易的说法。
他们经过吴晓波医生办公室时,正好听见吴医生在向一个漂亮的年轻护士下达任务:“今天收治的那位病人是西川大学的重要领导,你一定要细心一点。再过十五分钟,你就去给那位病人量一下体温。”
吴医生看到周渊易与秦纤纤后,才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们对待任何病人都是一样细心的,并没有对刘校长搞什么特殊化。”
9
周渊易与秦纤纤刚走出医院住院部,就听到背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吴医生从住院部赶了过来。吴医生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递给了周渊易后,说:“周警官,刚才我们请来了医疗设备厂家的技术员与卫生局的高工,重新检查了体检设备,我们所有的医疗设备都非常正常,绝对没有任何故障发生。”
周渊易接过了资料,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说:“咦,是刘校长打来的?”
他连忙接通了电话,听筒里传来了刘志光几近垂死的呻吟:“周警官,我快不行了,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去找我们学校后勤科一位姓赵的扫地师傅,他会告诉你想知道的所有事…”
电话戛然而止,听筒里传来了杂乱的呼叫声,刘志光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几乎与此同时,吴医生的手机也响了,他听了一句后,就大声叫道:“什么?刚才刘校长心脏病再次突发?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好的,我马上就来!”
吴医生挂断电话,立刻小跑着向住院部赶去。周渊易与秦纤纤也跟在他身后,来到了刘志光所在的特护病房。
此刻,刘志光两眼圆睁地躺在病床上,已然停止了呼吸。他的拳头紧紧攥着一只手机,指头还按在手机按键上。正是用这只手机,他拨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电话。
即使吴医生亲自给刘志光做了十多分钟的心脏电击,也没能挽救回刘志光的生命。他放下电击器后,木然了好半晌,才大声向那个漂亮的护士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刘校长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病了?”
漂亮护士诺诺地答道:“我走进病房的时候,刘校长还是好好的。我刚一拿出体温表,他就突然惨叫了一声,捂着胸口说自己快不行了。我让他不要动,我给他注射强心针。可他一点也不配合,非要打电话,我怎么都拦不住。他的电话还没打完,人就已经不行了,倒在病床上停止了呼吸…”
“为什么会这样?”吴医生搓着手自言自语道,“我今天上午才检查了刘校长的心脏,绝对没任何问题的啊!为什么他偏偏就发病了?而且还死了!”他几乎流出了泪水。看得出来,他是个敬业的医生,他因为病人的无故死亡而感到了无比的内疚。
“叫法医来尸检吧…”周渊易说完这句话后,就拉着秦纤纤默然退出了病房。
站在飘荡着来苏水气味的医院走廊上,秦纤纤幽幽地说道:“原本我以为从符文的诅咒中救回了刘校长的命。没想到,他还是死了,不过是换了个死法而已,死在了温度计的诅咒之下…”
10
半个小时后,周渊易与秦纤纤重新回到了西川大学。他们来到后勤科,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姓赵的扫地师傅。
赵师傅年约70,身体还算硬朗。当他知道了周渊易与秦纤纤的来意后,起初什么都不愿意说。但当他得知刘志光今天上午死在了医院里,孙洪涛昨天死在了学校中,还有另外两个他们以前的大学室友,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相继死亡,而且他们的死都与一封写满了符文的土黄色信纸有关后,赵师傅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的身体开始微微战栗,手指屈张着,喉咙像是被硫酸烧过了一般,低缓地说道:“天哪,他们居然都死了…下一个会轮到我了吗?”
秦纤纤说道:“如果你再不把你们之间的秘密说出来,或许你真的就是符文诅咒的下一个受害者。”
赵师傅悠悠长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这个秘密,还要从30年前说起了。”
30年前,老赵在西川市郊区的大禹山中务农。大禹山是一座高山,终年积雪,即使现在建成了滑雪旅游区,也还有很多地方是没有开发的处女地。那年刚入冬的一天,老赵正躲在石头垒成的屋里烤火,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好奇之下,他走出了石屋,看到了五个年轻人背着背包从石屋边经过,向大禹山深处走去。
老赵连忙问他们要去哪里。一个年轻人说,他们准备去大禹山的雪山探险。这个年轻人就是当时正在西川市师范学院读书的刘志光,另外四个人都是他的同寝室同学。老赵问他们要不要向导,却被刘志光委婉地拒绝了。他说,如果有了向导,就失去了探险的真正意义。告别了老赵,五个学生生气勃勃地簇拥着,一边唱歌,一边大步迈进了山口。
老赵知道,大禹山尽管尚未开发,但里面有一条由山民踏出的小路直贯整个山脉,想必学生们的探险之旅也不会有太多的危险。但是谁也没想到,学生们刚进了山,大禹山就下起了纷飞的大雪。积雪很快就挡住了山口,大雪一下就是整整半个月。
老赵知道,在山里,根本没有人家,冬天里连野兽也冬眠了,就算那几个学生不被冻死,也会被活活饿死的。可是,大雪封山,老赵也没办法进山救人,所以只好无奈地等待大雪停歇。
雪终于停了,老赵准备好食物与猎枪,正准备进山救人的时候,忽然看到山口处走出了四个互相搀扶着的人影,正是那几个探险的学生。
出山的四个学生虽然四肢无力,但脸上却是面露红光。老赵正好奇为什么进山的是五个人,出山时却是四个人时,刘志光向他说道:“老乡,我们在山里探险的时候,一个同学坠下了悬崖,大雪又掩盖了他的身体,求你找点人来救救他吧…”
雪积得这么深,又是冬天,老赵又哪里找得到人来救人呢?就算救出来了,那个学生也肯定被冻死了。无奈之下,四个学生只好报警,但警察也无计可施。30年前,法制还不健全,所以在第二年春天警察也没有派人去寻找那具学生的尸体,或许他们早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件事。
但是老赵没有忘记这件事,他在开春化冻后,提着猎枪再次走进了大禹山。在悬崖下,他找到了一具残缺的尸体,几乎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骨头上大部分的肉都不翼而飞了。一开始老赵还以为这个学生的肉是被野兽啃噬掉了,但很快他就发现那些肉的切口都很整齐,应该是被利刃割下来的。
看到这一幕后,老赵终于猜到了在那个冬天,大禹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了那四个学生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杀死了另外一个学生,然后割下了他的肉用以充饥。正是那个学生的肉,支撑他们最后走出了大禹山山口。
就在老赵唏嘘叹气的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回过头去,他看到了那四个年轻的学生。
在老赵的猎枪枪口下,四个学生承认了他们当时所犯下的令人发指的罪行。他们现在重回大禹山,正是想烧点纸钱给那个遇害的同学。刘志光跪在地上,像个可怜虫一样对老赵说:“求求你,千万不要报警。我的父亲是教育局长,等我毕业了,可以安排你到西川市的任何一所教育学院工作。你以后再也不用在大禹山里种田了,我可以保证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考虑了很久,老赵垂下了手中的猎枪。
就地掩埋了粘连着骨肉的骨架后,四个学生拿出土黄色的纸钱准备焚烧,老赵拿出了一支炭笔,在纸钱上画出了弯弯曲曲的怪异符号。他对学生们说:“我写的是符文。只有写了符文的纸钱,鬼魂才能认得出,你们的同学才能收得到。”老赵的父亲曾经是大禹山中远近闻名的跳神汉,所以他才知道这么多关于符文的规矩。
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而在两年后,刘志光毕业了,果真将老赵安排在西川大学里做清洁工。尽管工作辛苦,但总比在大禹山里刨地轻松多了。
因为老赵一直感觉心中有愧,所以每年开春的时候,他都会回到大禹山,为那个年轻的受害者烧上一堆纸。当然,他没有忘记在纸钱上绘上符文的标记。
如果不是周渊易说起了那张写满了符文的土黄色信纸,老赵或许早就忘却了这件事,不会将四个人的死与三十年前的事联系在一起。
11
“周警官,你能把那封土黄色的信纸拿给我看看吗?”赵师傅问道。
周渊易想了想,对赵师傅说:“你的心脏有问题吗?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符文信件的受害者,我可不想冒险。”
赵师傅说:“我昨天才去三院体检了,别看我年龄不小了,可医生说我壮得像头牛一样,我的心脏绝对没问题。”
“可是,刘志光在体检的时候,心脏也没问题的,但是看了符文后,也一样突发心绞痛,差点当场死亡…”周渊易说道。
“那怎么办呢?”
秦纤纤突然说道:“这样吧,我们到三院去,在吴医生那里,准备好所有的急救措施后,你再来打开信纸吧。”
的确,对于老赵来说,这是最安全的一个办法。
第二天中午,西川市第三人民医院心内科,所有的准备措施都已经到位。在周渊易、秦纤纤与吴晓波医生的关切注视下,赵师傅慢慢打开了那张仿若纸钱的土黄色信纸。
众人目光的焦点,都聚集在了赵师傅指间的那片黄纸上。
赵师傅展开了黄纸后,仅仅扫了一眼,就哑然失笑道:“都画的是什么啊?这些字都不是符文,只是画了些弯弯曲曲的蝌蚪文。你们不了解的人,会以为上面写的是符文,其实,根本就不是!”
“这么说,既然不是诅咒的符文,那么刘志光他们的死就是另有原因了?”周渊易不禁扬了扬眉,诧异地问道。
赵师傅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嘴角翘了翘,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几乎同时,他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肩膀一歪,整个身体就倒在了地上,不住地抽搐——正是突发心绞痛的典型临床表现。
幸好吴医生早做好了安排,医护人员有条不紊地为赵师傅量血压、打强心针。十分钟后,赵师傅就悠悠醒转了过来。当他醒过来,周渊易正想询问他有什么感受的时候,吴医生却正色告诫道:“现在病人需要休息静养,请你们暂时离开病房,我必须要为病人的健康负责!”他把一干闲杂人等赶出病房后,重新检测了一遍心电图数据后,才放心地走了出来。
吴医生来到空调开得十足的医生办公室后,很兴奋地对周渊易和秦纤纤说:“赵师傅的病例非常罕见,很有研究价值。我想让他继续留院,查明他为什么一看到符文就会心绞痛。”
这时,一位女护士拿着温度计走进了办公室,问:“吴医生,请问现在就要给那位病人测体温吗?”
吴医生愣了愣,看了一下手表,答道:“好的,你去测体温吧。”接着,他继续向周渊易与秦纤纤介绍赵师傅的病情。他用了许多专业术语,讲得很深奥,但中心思想也只有一句:赵师傅的病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并不属于现代医学的研究范畴。
12
吴医生讲了大概五分钟后,不禁有点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准备开门去走廊上的饮水机接上一杯热水。
“吴医生,这种小事怎么能让您亲自动手呢?”秦纤纤殷勤地抢先一步,接过了吴医生手中的茶杯。
吴医生尴尬地笑了笑,重新在办公桌旁坐下。他似乎有点坐立不安,没过一会儿额头就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液。秦纤纤端着茶杯进来后,看了一眼吴医生后,好奇地问:“咦,吴医生,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水呀?”
吴医生擦了擦汗,说:“大概是太热了吧。”
“可是,医生办公室里的空调是开着的,你怎么会出汗呢?是不是有点心神不宁呀?”
“心神不宁?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吴医生隐隐有点发怒。
秦纤纤冷冷笑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因为没听到病房传来的急救呼叫,所以有些焦急了?”
“急救呼叫?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吴医生反问道。
秦纤纤答道:“别忘了,你也知道昨天刘志光是在测量温度之后发病死亡的。既然冒充成符文的怪异字体都能够让人心脏病发作而死亡,温度计也同样可以作为诅咒的一种方式,令病人死亡。而刚才护士问是不是要为赵师傅测温度的时候,你竟然一点急救措施都没有准备,这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你更愿意看到赵师傅在测量温度的时候发病。”
吴医生愤怒了:“就算你说得在理,这也只能说明我刚才疏忽了一点。我根本就没有理由杀死赵师傅!再说了,温度计作为诅咒方式,这也只是出于你的臆想而已,哪有什么科学根据?”
秦纤纤微微笑了一声,说:“如果是心理暗示的刺激点,温度计完全可以作为诅咒杀人的利器,致人于死地!”
“心理暗示的刺激点?这是什么意思?”坐在一旁的周渊易诧异地问道。
秦纤纤答道:“按照巴甫洛夫的说法,心理暗示也是一种条件反射。心理暗示中最重要的一项技术就是催眠,催眠又分作自我催眠与他人催眠。他人催眠中最经典的一个案例就是:一位妇女因丈夫突然在车祸中死亡,精神上受到强烈的刺激,悲痛得双目失明。但经医生检查,眼睛的结构没有病变,诊断为心理性失明。用许多方法都没治好。后来进行催眠治疗,催眠师暗示她视力已经恢复,对她说:‘我数五个数,数到第五个时,你醒来就能看见东西了。’催眠师很慢地数一、二、三、四、五,果真数到五的时候,病人醒来,发现自己的视力已完全恢复。”
“你说这个案例是什么意思呢?”周渊易依然有些不解。
“催眠有积极的影响,也有消极的影响,刚才那个案例就是积极的影响。如果某个心理医生对处于催眠状态的病人说:‘你的心脏现在是没问题的,但是如果一旦你看到了弯弯曲曲的符文,那么你的心脏就会出问题,引致死亡。’而这个病人就会真的在看到符文后,诱发心脏病突发而死亡。这就是催眠的消极影响。”
“那么温度计又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那个病人在心脏病突发后,偏偏被救回了生命,这个心理医生就可以重新对病人进行催眠,对病人说:‘现在你的心脏是没问题的,但是如果你一旦看到了温度计,那么你的心脏病就会复发,而且会更严重。’那么病人在看到了温度计后,就真的会心脏病复发而死亡。”
13
吴医生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尽管空调开得很低,但他全身都被涌出的汗液浸润得濡湿。他阴沉地对秦纤纤说道:“你是在暗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秦纤纤笑了笑:“其实,我刚才说的有点不准确。其实温度计并不是暗示心脏病复发的,而是暗示脑梗塞发作。昨天刘志光校长死了后,周警官安排了法医进行尸检。尸检结果证明,刘志光死于脑梗塞。刚才那个护士去给赵师傅测量体温的时候,我们已经安排好另外的医生,提前做好了抢救脑梗塞病人的急救措施。我去帮你接开水的时候,已经看到医生控制住了赵师傅的病情,并且不会留下任何可能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