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哭丧着一张脸,毫无力气地说道:“真是抱歉,我以为离开几个小时不会出事的,我之所以没在分房时提出来,是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和瑜眉之间的关系——我在西川市区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女儿……”

众人向老李投来鄙夷的目光,为了维护他,杜瑜眉竟然面不改色地说:“我和老李是你情我愿的事,你们没有权力指责。但是,这是我们的隐私,所以我也希望你们替我们保密。另外呢,他没提前说,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其他我也不想让你们知道我们的关系——不瞒各位,我是一个有钱人的地下情人,这种关系已经持续了十年。买下这处常青谷的资金,也是那个有钱人提供的,我与老李的事,我可不想传到那位有钱人的耳朵中。”

这一下,情况有些微妙了。

鉴于老李与杜瑜眉的亲密关系,他们互相做不在场证明,其实是不可靠的。

而我,也逃脱不了嫌疑。虽然我与霍格住在一间屋里,但霍格睡着后,我一直在写策划文案,他睡得那么死,即使我出去杀人,他也不会知道。

只有小倩与玉儿,基本上能够排除怀疑。她们是第一天认识,不存在利害关系,能够认可她们互相作的不在场证明。

至于,黄阿婆,那就更不用说了。没人相信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太太能够上楼杀死一个运动健将。而戴警官呢?他是警察啊,身份确实可靠,是老李去派出所请来的,他当然不可能是凶手。

所以,我那关于“凶手故布疑阵”的分析,大家便更加认同。或许在这时候,我们全都装作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对一切疑点都视而不见,才能让我们的心绪稍微平复一点。而互相猜疑,只能让旅社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如果我们变作一片散沙,说不定正是暗藏着的凶手所希望的那样。

戴警官也连声叹气,说:“其实我应该考虑得更加周详一点。两个人在客房里睡觉的时候,可以移动床铺,两张床各将大门死死抵住一半。一个人想要出去,就必须叫醒另一个人移开床铺。这样一来,不在场证明就充分了。”

但老李随即又有不同意见,他激动地叫了起来:“我认为,那个神秘人一直在窥视着我们的旅社,说不定早就攀爬到了旅社屋顶,然后飞檐走壁,一间间窥视着屋里的情形。我承认,确实是我出了客房到瑜眉房里去,才让这间屋成了迪克独居,也让神秘人找到了破绽。但是,如果我不到瑜眉的屋里去,那么神秘人绕到瑜眉的窗外窥视时,就会发现她是一个人在屋里的。那么,神秘人的目标就会换成瑜眉!”

此话一出,众人均瞠目结舌,杜瑜眉更是发出一声惊呼,花容失色,身子一歪,差点跌入老李的怀抱之中。

戴警官正色道:“现在这幢旅社并不安全,毕竟是那些戴面具的神秘人最初建造的这幢房子,我们呆在里面,就会让神秘人认为是我们侵占了他的财产。所以,我建议待天亮之后,我们最好换个地方呆着,向他们表示我们的善意。”

“那怎么行?这里明明是瑜眉花钱买下来的!凭什么我们要搬走?”老李大声抗议。

霍格不禁冷笑道:“是那个有钱人出钱买的吧?”

老李闻言怒不可遏,竟抡起拳头作势要打霍格。霍格也毫不示弱,挺起了胸膛。不管怎么说,老李也算一把年纪了,霍格才不怕他。

“算了算了,大敌当前,你们还闹什么!”我赶紧和稀泥,劝他们冷静下来,我又补充了一句,“反正天亮后,大批警察就会赶到这里来,到时候这里就安全了。”

戴警官却撇撇嘴,说:“我可不知道市区来的警察会什么时候赶到常青谷来。现在的当要之急是追捕逃犯,但他们并不知道孙洪伟死在了常青谷里,只知道有人报警说这里的玉米田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另外还有特大商场抢劫案、地产富豪郭文辉失踪案,需要调派警力。或许会把这个案子稍稍放在后面一点的位置……”

“这可是杀人案啊!”小倩怒气冲冲地叫了起来。

戴警官无奈地说道:“警察肯定会来的,但到底能能来多少人,我可就不能确定了。”

“那天亮后,我们离开这里!我已经受够了!”小倩转过头来对老李说,“明天你能开车送我们去市区吗?我哥不挣你们那两万块钱了!我们明天就走!”

霍格也接口道:“我明天也走!小倩你到哪里去,我也到哪里去……”这小子还真会挑时机说话。

老李努了努嘴,答道:“好吧,我天亮后送你们走……”

不过,我可不想放弃那两万块钱酬金。昨晚熬了五个小时,我已经写好一大半文案,就差最后一句宣传用语了。我只要在等待天明到来的几个小时里,想好这句话,添加进文案中,复制到碟片里交给杜瑜眉,就算大功告成。

但戴警官却有些不乐意了,他大声吼道:“你们都是关系人,正如霍格所说的那样,凶手很有可能就在我们内部!你们不能随随便便就离开这里!你们还必须要接受警方的笔录!”

“嘁——”表妹天不怕地不怕地回应道:“我才懒得理你!不管怎么说,生命最重要!天一亮,我就会和表哥,还有霍格,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了!要做笔录,请到西川市区来找我们吧!我会给你留下地址和联络电话。”

说到这里,表妹忽然转过头来,对玉儿说:“你愿意跟我们去西川市区吗?在繁华的市区里,机会可比这么一个破山谷多得多了。我哥认识很多人,各个方面的精英都有,一定能给你找个好工作,说不定还能给你介绍一个优质男朋友呢!”

这丫头,前面一大半的话,都是我想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但最后一句帮找男朋友的话,却纯属画蛇添足。

我注视着玉儿的反应,她涨红了脸,脸蛋仿佛秋天的苹果一般,张开嘴正要说话,这里我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从旅社外飘了进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惊悚而又阴森,是笑声。

如猫头鹰夜啼般的笑声,正阴测测从夜空深处悠悠飘进旅社的走廊中。

虽然窗户、墙壁努力将笑声切割成丝丝缕缕,但最终它们却顽强地黏合在一起,钻进我们的耳朵中。

听声音,旅社外似乎并不是一个人在放声大笑。应该有很多人,而且还各自在不同的方位大笑着。

是谁在笑?是戴面具的神秘人,或是他的同伙?还是董佳?再或者,是他们一起在狞笑?

听着这笑声,我不禁感觉浑身乏力,不寒而栗。


第八章 最后的逃生通道

在晕倒之前,留在周渊易脑海中的最后思维,是在考虑着,如果还能醒来,身边会又缺少了谁?铁定又有一个人会遇害,如果是自己,谁又能替他找出真凶,为他报仇?

人最怕的,就是死的不明不白,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日后到了阴曹地府,面对阴司判官时,自己岂不成了糊涂鬼?

好在最终周渊易还是悠悠醒转了过来。

当他回复意识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看另外三人是否还在身侧。

空调已经停止了运转,房门大大地敞开着。

地板上,离周渊易不远处躺着的,是宝叔。

钢管床上,粉笔仍在酣睡。

丸子却不见了踪影,他失踪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床铺上没有发现血迹。丸子没死,只是被掳走了?周渊易却不敢作出这样的判断。有了疯女的前车之鉴,赵连蒲做出任何疯狂残忍的举动,都不会令人惊讶。丸子只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说不定也成了一具被开膛破肚的童尸。至于赵连蒲为何不在这间客房里对丸子下毒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周渊易赶紧叫醒了宝叔和粉笔。

当他们发现丸子失踪后,宝叔怒瞪栓眼,狠狠骂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有种就出来和我们面对面地干一仗,别像没胆的东西,躲在暗处耍诡计!”

粉笔则坐在床上哇哇痛哭,抽泣着自责:“要是我不在床上睡觉就好了!都怪我,都怪我!”

没错,催眠气体是从粉笔躺着的那张床的钢管里喷出来的,如果她不睡觉,大家早点去二楼寻找密道,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不过周渊易却不这么想,这幢别墅已经成了杀人工厂,只怕每间房里都设有类似的机关。就算粉笔不在那张床上睡觉,在其他房间也一样有可能会出现同样的事。

周渊易走到钢管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那根曾经喷出过催眠气体的钢管。

这张床是靠在墙壁边上的,周渊易推了推,根本推不动,原本床是被几枚铆钉固定在了地面上。那根喷出催眠气体的钢管,则是从墙壁内延伸出来的,只是与钢管床上的气体支撑钢架漆成了相同颜色,使了一招障眼法,才让周渊易和宝叔没有注意到其中蹊跷。

宝叔朝这根钢管狠狠踢了一脚,虽然踢得脚趾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仍觉得不解恨。

而周渊易则做了另一件事,他把钢管床上的床单扯了下来,撕成十多块,拿到走廊一端的卫生间里用水浸湿,然后回到屋里,揉成一团,塞进了曾喷出催眠气体的钢管里。

“这是简易的过滤器,希望催眠气体再度出现时,能够让其失效。”

如果过滤器真能奏效,那么他们三个人呆在这间客房里,应该是暂时安全的。

可是,他们又怎么能一直呆在这间房里?那岂不与囚犯没有区别了吗?就算不饿死,也会被闷死。

粉笔不禁说道:“十多层布条能作简易过滤器,那么能不能当做防毒面具呢?”

“好主意!”周渊易大声赞道。他当即又扯下床单,撕成几十条碎片,浸湿之后,每十多张叠在一起,没人分到了一叠。

如此一来,催眠气体应该不会再对他们有所伤害了。

宝叔将湿布片蒙在脸上后,斩钉截铁地说:“丸子被掳走,更加说明在这幢别墅里有秘道!我们必须把秘道找出来。我猜,秘道多半在二楼的!”

他正要打开房门,却听周渊易说了一声:“且慢!”

“怎么了?”

“我觉得还有点疑问。”

“什么疑问?”宝叔与粉笔同时问道。

周渊易眉头紧蹙,缓缓说道:“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上一次我们在二楼厨房里,赵连蒲选取最合适的时机,当我们全都被催眠后才杀死了疯女,掳走了铁男。而这一次,如果催眠气体早一会喷出,那时房门开着,空气有对流,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被迷晕。可催眠气体恰好就是门关上的时候才喷出。我怀疑——”

“你怀疑在这幢别墅里到处都有摄像头?当摄像头拍到我们关门时,才启动开关,让催眠气体喷出吗?”宝叔猜道。

粉笔立刻站起身来,四下张望,试图找到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头。

“别费这个心了。我在二楼厨房就细致地找过一次,根本没找到摄像头。同样的道理,在这间房里,也应该找不到摄像头。”周渊易冷冷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宝叔和粉笔同时问道,语气似乎都变得有些紧张。

周渊易极其冷静地说道:“我这话说出来,肯定会有些人不满意,但我却觉得这是最有可能性的一种假设——凶手有同伙就藏在我们当中!”

此话一出,宝叔和粉笔脸上都立刻面露震惊。

这句话也太影响安定团结了。可不如此假设,又怎么能解释钢管喷出催眠气体的时间拿捏得这么准?

粉笔扯下蒙在脸上的简易防毒面具,不管不顾地说道:“反正我知道,我不是凶手的同伙!那么凶手一定在你们两人当中。”

“哼,我还知道我不是凶手的同伙呢!”宝叔也一把扯下脸上的布片,理直气壮地回敬道。

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争论了起来。

周渊易一言不发,冷冷看着面前这两人互相攻击。其实在他心中,也有另外一种考虑。说不定在他与宝叔在三楼搜索秘道的时候,赵连蒲就已经悄悄循秘道潜入别墅二楼。他和宝叔回到客房时,赵连蒲则正好来到三楼,在走廊上看到客房的门一关,便启动开关,让催眠气体从钢管里喷出来。

但这一切也只是假设,谁也不知道真实情况究竟是怎么样。

周渊易更想看看当粉笔和宝叔争论的时候,会不会有人路出破绽来。

但是让周渊易没想到的是,很快粉笔和宝叔就将矛头指向了他。最初是粉笔指着周渊易说:“我觉得你才最可疑!你是和林云儿一起来的,林云儿又很可能是制造这一切的幕后元凶!那么你就最有可能是林云儿的同伙!”

宝叔也添油加醋道:“没错,你身披警察身份的外衣,但却从来没出示过任何证件!”

周渊易无奈苦笑,他确实没在任何人面前出示过自己的证件。二十多天前陪同林云儿为流浪汉们体检时,恰逢他休假,证件和佩枪都交回了警局。而昨天与林云儿来接四位患者,他只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能办妥,也没带证件佩枪出门。没想到现在却成了粉笔和宝叔指责他的理由了。

周渊易也不想多做解释,倒不是他抱着“清者自清”的迂腐思想,而是他担心越描越黑。

见他沉默不语,宝叔不禁怒从心来,上前一步,抡起拳头朝周渊易挥了过来。

宝叔练过武是咏春拳高手,周渊易自是不敢怠慢,连忙闪开神,想要避开。宝叔又是一个箭步,移动身形,以极快的不法想要继续追打。虽说周渊易过去在警校也习过武,功夫练得也不错,否则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升到刑警大队副队长。但他还是不愿还手,毕竟宝叔也是老人家了。

眼看周渊易被逼到了客房的夹角,退无可退。身畔又是一盆高达的绿叶观赏植物,避无可避。宝叔狞笑一声,击出一记直拳,直取周渊易的面门。眼看周渊易就要挨上这记老拳,好在他急中生智,干脆双足撤力,硬生生地坐在了地上。那一拳恰好贴着周渊易头顶的头发,砸在了墙壁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墙壁被砸出一个小坑,粉灰扑簌簌地落下。周渊易身畔的那盆观叶植物也不禁微微颤动。

好足的劲道,宝叔真实老当益壮啊。但宝叔刚定住身体,却脸色一变,不住地咳了起来,咳得弯腰驼背,似极了一只被烧灼的虾子。

周渊易也趁机躲过了宝叔的袭击,看着猛咳的宝叔,心想看来这位老人家的身体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好。

在一旁冷眼观战的粉笔突然大叫了一声:“哎呀!”

听到她的惊呼,宝叔一愣,勉强止住了咳嗽,回头望向粉笔。周渊易也循着粉笔的视线朝自己身畔望去。

只见那盆观叶植物的花盆旁,掉落了一件细微的东西。

那时一根观叶植物的短茎,上面还附有几片绿叶。不过,这绿叶看上去怎么都觉得有些颜色不对劲。周渊易仔细一看,那叶片竟是塑料的。面那根短茎则显得稍稍粗了一点。

宝叔拾起短茎,瞧了一眼,立刻捂住胸口,朝周渊易发出了怒吼:“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在这间屋里肯定没有摄像头吗?这根观叶植物的茎,不就是一个针孔摄像头吗?”

果然,这是一个伪装成植物根茎的摄像头,手工非常好,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周渊易对这类的案件中经常出现的电子元件并不陌生,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种经过DIY特制的针孔摄像头,不仅能拍摄影像,还能将所拍摄的影像变作电子数据,以无线发送的形式,输送到距离二十米以内的接收器重。此种偷拍仪器,在私家侦探群体使用极为广泛。

也就是说,丸子出事前,当周渊易关门的一瞬间,凶手在距此客房二十米以内的地方就立刻得知了启动开关的最佳时间,让催眠气体从钢管里喷了出来。

“呃,对不起,我错怪了你们!”周渊易垂下头,不好意思地道歉。

宝叔立即答道:“没事,如果你不怀疑我们,我俩都不起来,还没办法只得真相呢!要是你不说,心里却起了芥蒂,始终有阴影,只怕我们会更不团结!”

没想到钢管床上却传来了粉笔没心没肺的声音:“哼,谁知的这个摄像头是什么时候安装在这里的。说不定是凶手掳走丸子后,担心有人知道在我们当中还混杂有他的同伙,于是故布疑阵在观叶植物里安装了这个摄像头。”

这句话,顿时噎得周渊易和宝叔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我们都活不了的,自从进了这幢别墅,我们每个人的最终结局,就是死亡!”粉笔有气没力地喃喃自语,声音在这间宽敞的客房中飘忽不定地悬浮着,她似乎已经绝望了。

“粉笔,你别这么说!我们必须得振奋起来!只要找到了秘道,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宝叔心有不甘地鼓动道。但即使是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幢杀人工厂一般的乡间别墅。

“找到了秘道又怎么样?赵连蒲将这里已经设计成了万无一失的杀人工厂,他可以在两部电梯外砌上一堵墙,难道还会给我们留下生路吗?就算找到了秘道,只怕我们一钻进去,他就会启动另外的机关,把我们困在秘道里进退两难,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粉笔歇斯底里地一边说,竟然一边流下了凄苦的泪水。

其实,这也是周渊易一直在担心的事,他不禁垂下头,静静思索了起来。

如果真能找到秘道,他们又该怎么办呢?是破釜沉舟沿秘道离开这里?还是守株待兔,呆在秘道外等待赵连蒲现身?如果守株待兔,赵连蒲又会不会将计就计,再也不出来,直到活活饿死他们?

宝叔似乎也在沉思,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心无旁骛地思考,还是根本选择了放弃。

连周渊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过了多久之后,忽然嗅到了那股烟味。当他突然嗅到一股焦臭的烟味钻入鼻孔时,吓了一大跳,以为又有催眠气体从不明处喷了出来,他抬起头,却并没看到哪里有催眠气体,倒是看到粉笔坐在钢管床上,在她面前竟莫名其妙生了一堆火。

粉笔似笑非笑,眼神迷茫,手里握着一只一次性打火机,凝视着面前的这堆火,喃喃地说:“反正我们都要被杀死,与其让赵连蒲杀死我,还不如我自己放把火烧死自己。起码这样我可以落一具全尸,免得被他开膛破肚!”

她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周渊易猜,一定是她为求速死,才用打火机点燃床单,生了一堆火吧。

因为床单被周渊易浸过水,所以生出了一股黑色的浓烟,在这间客房的上空盘旋着,微微一颤,沿着客房木门向外飘去。

周渊易正欲站起身来扑灭火焰,望着向外飘去的浓烟却忽然停止了动作。

几秒之后,他欣喜地叫道:“呀!说不定我已经找到离开的通道了!”

“什么?!”刹那间,粉笔也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与宝叔一同诧异地望着周渊易。

周渊易指着向外飘出的浓烟,说:“看到了吗?有风!有一股风正将浓烟吹走。不!准确地说,烟是被吸走的。”

这幢别墅,所有的窗户都是密闭着的。三楼与二楼是靠电梯连接,而电梯此刻是关着的,也算是密闭状况。按理说,整个三层都不应该有风出现。

风,事实上指的是空气运动。或者说,是空气在水平方向上运动。简单说来,风是由于空气受热或受冷,而导致的从一个地方向另一个地方产生移动的结果。也就是说,只有存在温差的地方,才会有风的出现。

丸子失踪前,周渊易检验室内空调是否被人动了手脚,启动空调时敞开房门,就是为了让室内室外形成温差,产生空气流动,形成对流。而当他们醒过来的时候,空调已经没有再运转了,房门也开着,室内室外的温度是相同的,现在粉笔生了一堆火,虽说火焰肯定会让室温增高,但也不会这么快就与室内形成温差产生空气流通。

而浓烟漂移的最终目的地,极有可能就是别墅之外!此刻,只要跟随浓烟向外飘移的方向,就很可能找到直通室外的秘道。

听完周渊易的解释,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为了安全起见,周渊易先灭了钢管床上的火堆,然后将整个床都拆卸了,选出几根称手的钢管,一是可以作为防身工具,二是可以作为点火的火把。

他在钢管上缠了好几圈面条,然后点燃,便与宝叔和粉笔一起走出房门。

当然,他们都没忘记在口鼻外蒙上简易的防毒面具。

在走廊上,看着飘忽的火苗,以及腾起的黑烟,三个人的心中都重燃起了希望。

钢管缠着布条,这简易的火把,引领着周渊易、宝叔与粉笔来到了三楼走廊一侧的卫生间外,黑烟升到天花板,便仿佛遭遇了黑洞一般,倏忽消失了。

周渊易抬起头,凝视着天花板上吊顶的缝隙,说道:“我猜,这吊顶之上,应该是这幢别墅的烟囱!”

“烟囱?!”宝叔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应该是另一条秘道,而并非赵连蒲潜入别墅杀人时所使用的秘道。

呵,赵连蒲为了防范周渊易等人逃离别墅,想尽千方百计,连夜在两部电梯的门外都砌上了砖墙。但他只考虑到了向下的离开之路,却顾头不顾尾,没考虑到向上也有逃生的通道,这也算是他百密一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