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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周渊易与宝叔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慌乱,于事无补,越慌就越没有生机。只有冷静,才有可能让他们逃出生天。身为刑警,周渊易深知这一点。
沉默片刻后,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了异样的神采。
“还有一部电梯!”周渊易与宝叔异口同声地说道。
没错,记得昨天深夜,赵连蒲领他们乘坐电梯时,林云儿曾经问过,如果电梯坏了,那该怎么上下楼呢?赵连蒲当时回答说,别墅里实际上有两部电梯,一旦这部电梯坏了,就会启用另一部备用电梯。
只要找到另一部备用电梯,那么他们依然有办法离开这幢别墅。
可是他们昨天并没看到哪里有第二部电梯,难道赵连蒲将备用电梯藏在了某个隐秘的角落?抑或他根本就撒了谎?
不过,周渊易并不认为赵连蒲撒了谎。正如林云儿所说的那样,要是别墅里真的只有一部电梯,而且没有紧急楼道,万一电梯真出问题了,楼上的人就会被困住,这显然不是别墅设计者愿意看到的事。
想到这里,周渊易与宝叔都兴奋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赵连蒲的卧室里传来了“嗤啦”一声响,然后又是接连不断的“嗤啦”声,仿佛有人正用力撕着纸。两人循声来到卧室,只见铁男正发泄似的撕下贴在卧室墙壁上的墙纸,一边撕,还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别墅的主人赵连蒲。
随着一张张墙纸被撕下来,周渊易与宝叔的目光紧盯着空白的墙面,渐渐露出了欣喜之色。
就在赵连蒲的卧室靠左侧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扇小门,也是那种伪装成木门的防盗门。
这就是那部备用电梯吧?铁男有着一手铁丝撬门的绝技,防盗门只是个摆设而已,看来他们能够逃出生天重见天日了。
赵连蒲的卧室里,床上还躺着林云儿被开膛破肚的尸体。为了不让即将进屋乘坐电梯的疯女和粉笔恐慌。周渊易与宝叔合力将林云儿的尸体搬到了床底的空隙处。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够人道,对林云儿也很不敬,但考虑到避免刺激疯女发病,这样做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活人的利益大于一切。
铁男把细铁丝插入锁孔,搅动几下,又凝神感受着锁孔中的细微构造,接着再搅动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露出了门后一个小小的电梯轿厢。
这电梯轿厢真的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站立,应该是特别制作的。
率先进入轿厢的,自然是铁男。考虑到一楼电梯外可能还有里外均可反锁的防盗门,必须让铁男下去开锁。
在众人的注视下,铁男钻进电梯轿厢,操纵着电梯,轿厢很快就下沉了。
足足等了五分钟,轿厢才重新升上来,满身机油味的铁男一见到周渊易和宝叔,就哭丧着脸,沮丧地说道:“真糟糕,这部电梯下到一楼后,撬开锁,也推不开。卸下门板后,轿厢外也有一堵墙……”
“混蛋!”宝叔破口大骂道。周渊易的心情也低落到了尽头。赵连蒲做得真够绝,连夜居然砌了两堵墙,封住了所有逃生的通道。
赵连蒲的卧室里,又传出了疯女、粉笔与丸子绝望的哭泣声。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我好饿。”
周渊易这才想起,他们起床后,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上一顿,他还是在医院附近与林云儿一起吃的,没想到现在却与她阴阳相隔,伤感顿时自周渊易的肺腑油然而生。但不管怎么说,饿着肚子是打不了胜仗的,所以众人还是决定先找点吃的再说。
在别墅二楼,就有一间厨房,在冰箱里,放着不少食材,荤素皆有。煤气灶边,各种作料也应有尽有。打开橱柜,里面还放着不少袋装方便面、火腿肠。
“铁男,露一露你的手艺吧。”宝叔指挥着干儿子,让他利用厨房里的食材,为大家做顿饭出来。铁男正要动手,却被周渊易拦住了。
赵连蒲为什么要把所有人困在别墅中?而且还残酷杀死林云儿,甚至将她开膛破肚。他根本不是在开什么玩笑,而是想最终置我们所有人于死地,就像玩弄耗子的猫一样,想看到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所以,厨房里的食材很可能会有问题,说不定下了毒,不要轻易尝试,免得中了赵连蒲的圈套。
“可是,周警官,照你这么说,我们什么东西也不吃,就算不被毒死,也会被饿死呀!就算死,我也想做个饱死鬼!”粉笔不满地叫了起来。刚才好像就是她最早说自己饿了吧。
周渊易苦笑一声后,说:“我只是建议,别吃赵连蒲留下的食材。橱柜里不是还有方便面吗?只要仔细检查一下包装袋是否完好,上面有无针孔,就能知道有没有人动过手脚。”
“嗯,方便面虽然不好吃,但还是性命要紧!”宝叔也同意周渊易的看法,他还补充了一条,“或许水龙头里的水也有问题,我建议大家还是干啃方便面吧。”
“嘁——不喝水怎么行?”粉笔再次抗议道,“一个人要是不吃饭,最多可以存活一个礼拜。但如果不喝水,最多只可以活两天!而且,现在我就口渴得要命了!”
她不管不顾地架着拐杖摇摇摆摆冲到厨房料理台边,打开水龙头,埋下头对准喷出的水流就是一阵猛灌。
宝叔只好苦笑一声,对周渊易说:“像我们这种在街头待了太久时间的流浪汉来说,都把自己的命看得很贱,只要有东西吃,有水喝,我们就能活下来。哪怕水里有毒,只要能暂时解渴。那就什么也顾不了啦。”
这和饮鸩止渴又有什么区别呢。
待粉笔喝完水,宝叔在自己的衣兜里摸了摸,摸出一颗蒜头,扔给了粉笔,说:“吃颗蒜吧,蒜能消毒的,喝了这么多生水,当心拉肚子。”
粉笔却掷还了蒜头,冷冷地说:“我自己有。”她也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颗蒜头,塞进嘴里大嚼了起来。
周渊易也知道,流浪汉们在街头常以捡来的残羹剩炙为食,为了防止拉肚子,却又舍不得花钱买药,所以通常都是靠咀嚼生蒜头来消毒的。
粉笔喝完水,发现大家都死死地望着她。看着众人怪异的眼神,她忽然噗嗤一笑,旋即敛住笑容,冷冷说道:“哈哈,你们都等着看我会不会被毒死呀?拿我做实验用的小白老鼠?”
周渊易和宝叔一起苦笑起来,惟有丸子童言无忌地说:“粉笔姐,要是你真被毒死了,我会给你吹首安魂曲的。”他从衣兜里摸出了带来的口琴,粉笔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还好,过了二十分钟,粉笔并无中毒迹象。周渊易和宝叔这才放下心,指挥铁男接了一壶水,放在煤气灶上烧开,又从橱柜里找出六个大碗,泡好了六碗方便面。
这里的人,可能除了丸子之外,就再没其他人喜欢方便面了。但大家还是大口大口狼吞虎咽吃光了碗里所有弯弯曲曲的方便面,谁都不知道要在这别墅里呆多久,还是先得保存好体力才行。
吃完之后,所有人都坐在了客厅里的长沙发上。丸子打开了沙发对面的72英寸液晶电视,但却没有任何图像,看来赵连蒲离开别墅的时候,顺便损坏了屋顶的卫星锅盖。他不仅阻断了别墅里的人与外界的联系,还阻断了别墅里的人了解外界的情况的通道,真是其心当诛。
大概是因为刚吃完饭,大脑供血有些不足,周渊易半躺在沙发上,觉得一丝睡意忽然排山倒海般涌上了心头。同时,他也听到粉笔喃喃说了一声:“啊呀,好困……”
周渊易抬起头,忽然发现客厅里所有人的影像渐渐变得有些模糊,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似乎浑浑噩噩,耳朵里出现了怪声,仿佛耳鸣一般。他努力集中注意力,眼睛眯成一条小缝,才稍稍看清楚了其他人的模样,他看到宝叔已经睡着了,铁男正慢慢向地板倒了下去,丸子的眼睛也眯成一条小缝,眼看就要睡着了。
“糟糕!”周渊易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刚才吃的方便面有问题,被人下了药!下的应该是安眠药!
方便面检查过,水也检查过,那哪里出问题了?
对了,碗!一定是泡方便面的大碗有问题!
但周渊易的思维也只保持到这里,便像断了线的风筝,飘忽到遥远的未可知的地方去了。他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他根本无法遏制睡魔的到来。
现在,六个人都成了待宰的羔羊,谁也不知道他们睡着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可怕事件降临在他们身上。
朦胧中,周渊易似乎听到极其细微的声响,仿佛是磨刀的声音。
有各种各样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孔中,他能够分辨出来的,有烈酒的气味,有洗涤剂的气味,还有鲜血的气味。
他想睁开眼,但上下眼皮却像被钢针缝合在了一起,大脑下达的命令根本无法传递到眼睑的位置。
又有奇怪的声响钻进他的耳朵里,似乎有人在切割着什么,锯着什么,砍着什么。
有液体飞溅的声音。是什么液体?会是鲜血吗?
还有脚步声在附近走去,却没有人说话。
就像闭着眼睛观赏一幕哑剧,那又能看到什么呢?
所有声响都像是从遥远的外太空传递来的一般,觉得很遥远,但似乎又伸手可及;觉得很近,但根本无法抬起手去触摸。
“刷啦——”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扔进了油锅后发出的声响。
但周渊易却怎么也无法再集中起注意力。
睡吧,睡吧,脑海深处传来梦呓般的呼唤。睡意如潮水一般涌来,令他无法抵挡。
很快,周渊易停止了思索,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对自己说,或者刚才听到的声音,嗅到的气味,只是梦境的一部分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周渊易终于醒了过来,先是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是手臂。然后他感觉身体似乎有点冰凉,伸手触及之处,是一片湿润的液体。
他睁开眼,朝四周望了一眼,立刻被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给惊呆了。
还是置身于厨房中,他已经躺在了地板上,满地都是鲜血。三个横七竖八躺在他身边的血泊中,是宝叔、粉笔与小宝。铁男不见了踪影,疯女还在,但她却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周渊易面前——她变成了一具尸体,地上所有的鲜血,都是从她胸前的一道伤口中涌出来的。
疯女躺在地上,浑身赤裸,咽喉处有一个赫然醒目的血洞,从胸口到肚脐被剖开一道裂口,敞开的胸腔中一片血红,看不清里面的脏器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腹中的胎儿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在平坦的小腹染满肮脏的鲜血,变得无比丑陋。
周渊易只觉得后头涌动着难以言状的液体,他想呕吐,头疼欲裂,太阳穴中仿佛被插进了一百万根尖利的钢针。
厨房里除了浓重的血腥气味之外,还漂浮着一股烈酒与洗涤剂混合的怪异气味。
在疯女的尸体旁,有几只砸破了的酒瓶,烈酒气味就是从酒瓶里散发出来的。洗涤剂的气味则不知是从哪里飘来的。
周渊易挣扎着站了起来,脱掉被鲜血染红的黑色西装,扔到地板上,然后梭巡着四周。流理台上摆着一只案板,案板上有一把菜刀,刃口被鲜血染得通红。煤气灶上的铁锅没有洗,沾着一层油,似乎有人用过火,刚炒了菜。餐桌上也有用过的餐碟,已经空无一物,但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油香,餐碟旁,则摆着两双用过的筷子。
炒了什么菜?会是一盘爆炒肝片?还是一盘白油肚条?
周渊易再次觉得胃里传出难以忍受的不适感,他弯下腰,抚着小腹,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宝叔仍在昏睡,周渊易接了一碗水,洒在宝叔的脸上,唤醒了他。宝叔醒来后,也为眼前看到的一幕而心悸不止。当他发现自己的干儿子离奇失踪后,顿时凄然无语,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无力将凌乱的银色长发归扰在一起,这也令他显得更加颓丧。
暂且没唤醒粉笔与丸子,让他们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只怕又会引来阵阵尖叫。
周渊易与宝叔努力镇定心绪,蹲在疯女的尸体旁,检查着尸体的状况。
“她……她的肾脏不见了……”宝叔声音颤抖地说道,搭下的长发遮住他的脸,泪水滴滴答答地洒落在地板上,与地上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周渊易深吸一口气,瞟了一眼煤气灶上的炒菜锅,又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餐碟与筷子,一言不发,然后他发狂般了站了起来,冲向走廊中间的电梯。
毫无疑问,有人趁着他们昏睡的时候,杀死了疯女,开膛破肚,取走肾脏与腹中的胎儿。肾脏或许还被那个人用菜刀切成了薄片,放在油锅里爆炒,做成了一盘菜。
那个人只有沿唯一的通道,也就是电梯,来到别墅中。也就是说,一楼电梯门外的那堵墙,应该已经被拆除了。那么只要将电梯乘到一楼,他们就能顺利逃脱这幢怪异的别墅。
周渊易进入电梯轿厢,沉到一楼。
可是,那堵墙依然挺立在电梯门外,堵住了唯一的通道,一股熟悉的机油味再次钻入他鼻孔中。
没有任何被拆卸的痕迹,更没有重新封堵的迹象。
周渊易不禁愕然。
杀死疯女的凶手,究竟是从哪里进入别墅二楼的?是备用电梯那一边吗?
周渊易又重新回到二楼,冲进赵连蒲的卧室,钻进狭小的备用电梯轿厢中,沉到一楼。
备用电梯门外的砖墙,密不透风的出现在周渊易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两部电梯外的砖墙都还好好的,这幢别墅就仿佛一间被放大化的密室,但密室里却偏偏发生了凶案。凶手究竟是怎么进入别墅的?还有,铁男又到哪里去了?难道别墅里还有一条隐藏着的密道?凶手沿密道进入别墅,又沿密道掳走了铁男?
如果真有密道,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出密道,否则凶手会又一次进入别墅,隐藏在暗处,对剩余的幸存者再次下手。
敌暗我明,乃兵家大忌。
杀人凶手,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叫赵连蒲的作家。
但事实上,赵连蒲也只是他的自称而已,谁又知道他真就是那位叫赵连蒲的畅销书作家呢?没人见过真正的名叫赵连蒲的作家,谁知道凶手是不是冒名顶替的。
还有,餐桌上的空碟子旁,摆着两双用过的筷子。莫非赵连蒲还有一个同伙?
周渊易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林云儿的倩影。她会是赵连蒲的同伙吗?周渊易使劲摇了摇头,心说,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隐在墙纸下的备用电梯、不知藏在何处的密道、下在碗里的安眠药、用过的餐碟与筷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幢别墅都似乎是一座提前设计好了的杀人工厂。但周渊易他们只是偶然来到这里的陌生人,赵连蒲又有什么理由对他们痛下毒手呢?
如果不是那个救护车司机陈师傅被炒鱿鱼,在精神失常的状况下,把救护车开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如果不是林云儿恰好练过武,把陈师傅拽下了万丈深渊;如果不是救护车恰好没汽油了;如果不是这里偏偏没有手机信号,联络不到警方;如果不是距离救护车两百米外的别墅适时开了灯,赵连蒲拎着牡丹灯来到救护车旁,那么他们也绝对不会误打误撞进入别墅之中。
太多巧合了,巧合得有些不太自然。
周渊易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如果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呢?会有这么可能性吗?
一想到这里,周渊易就大呼了一声:“不可能!”
三个巧合点,是陈师傅、林云儿与赵连蒲。赵连蒲暂且不谈,那个陈师傅已经被拽下了万丈深渊,绝无半点生还可能,他怎么又会是阴谋的组成部分呢?
等一等,当时救护车外一片黑暗,悬崖究竟有多高,谁也说不准。行是如果他没死,那么停车的位置就是他故意设计好的地点,而林云儿拽他下车,只是演出的一场戏而已。
那么林云儿呢?她也是阴谋链条中的一环吗?周渊易实在不愿意这么想,他不愿意把自己有好感的女人当做阴谋制造者。可事实上,刚才在他的第六感中,已经隐约感觉到,林云儿也有可能是赵连蒲的同伙。
可是,现在林云儿已经变作了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尽管尸体的脸已经被利刃捣烂了,但手腕上的“武”字纹身却证明了尸体的身份,林云儿应该不是制造阴谋的人,否则她也不会被杀死呀!
不过,如果死的人会不会并非林云儿呢?
周渊易仅仅是凭借尸体手腕上的纹身,认定了死者是林云儿。万一那处纹身是假的?
如果纹身是假的,那么这一切都很好解释了,一块块碎片也能拼接起来,成为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这一切都是林云儿与赵连蒲提前设计好的阴谋。
林云儿以体验为名,不知以何目的,选定了周渊易、铁男、疯女、粉笔、丸子为对象,让他们上了陈师傅驾驶的救护车。宝叔原本不在林云儿的名单中,他的到来应该是个意外。
陈师傅假称被炒鱿鱼,装疯卖傻劫持救护车,把车开到了赵连蒲的别墅旁,然后又被林云儿拽下车,假装摔下了万丈深渊。赵连蒲适时出现,“请君入瓮”,领他们进入这幢半圆形别墅,其实是早就做好的安排。
昨天晚上在别墅三楼睡得这么沉,一夜无梦,会不会是被赵连蒲和林云儿下了药?虽然当时没在别墅里吃东西,也没喝水,但却刷牙漱过口,说不定赵连蒲在牙膏里加入了什么助眠的药物。
趁着所有人熟睡的时候,林云儿离开三楼,在二楼电梯口外的天花板上,悬吊另一个女人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然后离开别墅,还在两部电梯外砌上了一道砖墙。
今天,又在周渊易他们吃完方便面,陷入昏睡之后,林云儿与赵连蒲又杀死疯女,开膛破肚,还掳走了铁男……
周渊易不敢再想了,越想就越觉得可怕。
要想证实以上的推测,只有尽快确定第一具被发现的尸体,究竟是不是林云儿本尊。
备用电梯外,正是赵连蒲的卧室,林云儿的尸体就在卧室的床底躺着。
走出电梯,周渊易恰好看到宝叔也进了卧室,将床上的床单扯了下来,看来他准备将床单拿到厨房去,罩在疯女的尸体上,免得粉笔和丸子醒来看到后太受刺激。
周渊易从床底拉出了那具女尸,掰开已经僵硬的尸体左臂,露出了手腕上的那个“武”字。
他使劲用指甲在“武”字上摩擦着,但那个“武”字依然在手腕上赫然留这是一处真正的纹身,不是假冒的。
如此说来,死者果真是林云儿,并非另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
那么,刚才周渊易在备用电梯里所作的猜测,全部被推翻了。
周渊易也长吁一口气,他本来就不愿意将自己心仪的女人家丁为全部阴谋的设计者。
宝叔默默注视着周渊易所做的一切,什么也没问。他应该已经猜出了周渊易在做什么,待周渊易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后,宝叔忽然面色凄苦地说:“这处尸体上的纹身确实是真的,但如果林云儿手腕上的纹身是假的,那么……”
宝叔的话,如一道惊雷,顿时将周渊易震得浑身颤栗,冷汗直流。
宝叔说得没错,在周渊易刚才的推理中,如果判定尸体手腕上的纹身是假的,就能确定尸体并非林云儿本尊,反之,如果纹身是真的,那么林云儿确实已经身遭不测。周渊易做出此种判断,就是考虑到凶手或许使用了某种障眼法。
但障眼法也可以是双向的,既然可以在尸体身上做伪装,也同样可以在林云儿身上做伪装。
周渊易曾经看到了林云儿手腕上的“武”字纹身,并在脑海中形成深刻印象,对此深信不疑。一旦怀疑尸体或许并非林云儿本尊,那么首先想到的便是尸体手腕上的纹身是假的。
但如果本来就有另外一个女人,手腕上有真正的纹身,凶手想然所有人都误以为死者是林云儿,那么就可以在林云儿的手腕上绘制一个假纹身,并且故意在众人面前,露出手腕上的假纹身。
凶手利用的,是旁人“眼见为实”的心理盲点。
回想林云儿在救护车中露出“武”字纹身,确实是很刻意地捋起了袖子。这个动作本来就可有可无,作为一个女孩,明知道车上有个对她有好感的警察,还故意露出充满江湖意味的纹身,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要是考虑到阴谋论,林云儿为什么会这么做,也就能够做出合理的解释了。
周渊易的心情又沉落到了谷底,他不得不再次怀疑那个自己心仪的女人。
而宝叔则默默去下床上的床单,向外走去,他还得把厨房里疯女的尸体蒙上。宝叔走到门边的时候,叹了一口气,说:“疯女真可怜,开膛破肚不说,她被剖出的肾脏,一定被炒成一盘菜,被赵连蒲和林云儿吃掉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尖叫声。
是粉笔的叫声,一定是她醒过来了,看到厨房里悲惨的一幕,吓得发出了尖叫。
随之二来的,是丸子的哭声。他一定是被粉笔的尖叫声惊醒,也看到了疯女被虐杀的尸体。
周渊易和宝叔赶紧冲出卧室,来到厨房中。
果然,粉笔和丸子正蜷缩埋头搂抱在一起,浑身颤抖,他们不敢朝地板上的疯女尸体多看一眼,衣物上也都沾满了疯女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