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寂静之中,突然出现了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是谁在敲门?谁又会在这样的风雨之夜,来到这么一个只有看错了路牌才能到达的旅社?

02

罗杰“吱呀”一声拉开了门,门外的刺骨冷风夹杂着雨点向屋里飘了进来,罗杰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大步,才可以躲过水雾的侵袭。
门外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子,三十来岁,身体微微有些发福,头戴一顶鸭舌帽,脸庞隐没在帽子的阴影中。他打了一把伞,但因为借着风势,雨是斜着飘落的,所以他的全身还是湿淋淋的,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他张嘴说了一句话:“请问这里是恶诅村吗?怎么一路上一个人都没遇到?”声音很低沉,不过这句问话也不禁让罗杰哑然失笑——果然又是一个走错了路的旅客。
罗杰侧开身体,将这夜半光临的中年男子让进了大厅里。罗杰还像外国电影里的男主角一般优雅地说道:“欢迎光临尸冢村中的鸿门客栈,今天这里的老板娘刚刚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儿,所以只有让我们几个旅客自行来解决问题了。既然您已经来了,还请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我猜,你一定也饿了吧。”
中年男子疑惑地望了一眼罗杰,他嗅到了从管理室传来的香蜡纸烛的气味后,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不过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地说:“我叫张冬生,就是出生在冬天的意思。”他径直走到了餐桌前,还好,桌上还剩了不少饭菜。
罗杰也慌忙向张冬生介绍了自己,还顺便介绍了其他在客厅里的人。住在旅社的旅客基本上都在客厅里,除了一个人——莲紫。莲紫连晚饭都没吃,就一个人上楼回自己房间里睡觉去了。
看到张冬生疑惑地向管理室望了几眼,罗杰也向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旅社今天晚上发生的诡异神秘事件。这一席话说完后,张冬生也给吓了一跳,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来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来。
匆匆填饱了肚子后,张冬生问:“那我今天晚上应该住哪间房呢?”
这个问题,罗杰显然是没有办法回答的,于是他将求救的眼光转向了已经止住了哭泣,但依然目光呆滞的旅社老板娘金老太太。
在夏晴晴与叶眉拍了好几下金老太太的肩膀后,她才回过了神。她絮絮叨叨地说:“本来,旅社里已经没有空房间了。要不,你和大胡子画家或者和罗先生挤一挤吧?”
张冬生犹豫了一下,说:“难道真找不出一间空房了吗?我这人有一毛病,喜欢打呼噜,而且特别厉害,我怕自己会影响别人……”
他这话一说出来,叶眉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郭浩然瞪了她一眼,她才收住了笑声。
金老太太想了一会,说:“其实呢,这旅社里还有一间空房,那是我女儿素心生前住的房间。我一直都为她留着,想她回来了继续住。没想到她已经这么可怜地去了另一个世界,那房间也没用了,你就去住吧。”
张冬生刚要说谢谢的时候,忽然听到叶眉大声说道:“能不能把那间房让给我住?我才不要住那间发现了死尸的房间,晚上我会做噩梦吓死自己的!”
张冬生赶紧笑着说:“没问题,你去住素心的闺房吧,我去住你们住过的房间。我才不怕什么死尸,只要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我马上就能睡着的,而且肯定睡得特沉,怎么都不会做噩梦。”

房间就这么安排好了。郭浩然拎着行李跟在叶眉身后走进了二楼最靠里的一间房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叶眉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心事。郭浩然本想试探地问一问,可没等他问出想问的问题,就被叶眉毫不客气地顶了回来。
无奈之下,郭浩然也只好装作不与叶眉一般见识,他环顾着原本属于素心的这间房。房间布置得很简单,淡蓝色的窗帘让屋里有一种介于浪漫与神秘之间的感觉。屋里的一侧有个自制的小木梯,木梯引上去的地方是一个小阁楼。
郭浩然是个全身都充满了好奇心的人,对于阁楼之类的东西他有着特别的兴趣。他过去看偶像史蒂芬金的自传,就看到过一个细节,史蒂芬金小时候被父亲遗弃后一直是个自闭的甚至智商低下的儿童,直到有一天他爬上了阁楼,找到了一箱子父亲以前买的神秘恐怖小说,他才找到了人生的乐趣。最终史蒂芬金成了世界上最有名的恐怖小说作家,也是最有钱的作家。
有时候郭浩然就常不近情理地埋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以前的家里没有一个藏满了书的阁楼,否则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潦倒,说不定早成了中国的史蒂芬?金!
不过既然现在看到了可以通往阁楼的木梯,那就不可能再有理由漠视了。郭浩然走到了木梯边,然后在叶眉诧异的眼神中,一步一步爬上了阁楼。
素心的阁楼,黑黢黢的,一股阴暗干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郭浩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点着了打火机,在摇晃的火苗中,他看到在阁楼的靠墙一隅,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箱。木箱里会有什么东西?郭浩然顿时有了兴趣。在低矮的阁楼上,他勾下腰向放着木箱的角落走了过去。当脚踩在阁楼的木地板上,发出了吱吱嘎嘎的细碎声响,这声音像是无数只老鼠在噬咬着木板。听着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郭浩然总有点担心阁楼的木地板会不会陡然塌陷,惶恐之中,他加快了脚步,一把拎起了那只木箱,立刻就往木梯的位置退了回来。
抱着木头箱子,下了木梯后,郭浩然才发现自己的头上颈后,全是些些微微的蜘蛛网与灰尘。他使劲摇了摇身体,这些灰尘与蛛网又立刻被震到了屋里狭窄的空间里。
叶眉强作镇静地看着郭浩然手里的木箱,然后冷冷地说:“拣到宝了吧?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这箱子是人家素心的,怎么也轮不到你来继承。”
听了她的话,郭浩然的脸上显然有点挂不住了,他忍着怒意,说:“我只是想对素心的事多一点了解,我毕竟是个写悬疑小说的作家,说不定知道得越多,对我的写作会越有帮助。”
“嘁——”叶眉马着脸,转过身去对着床边的梳妆台,说,“我才懒得管你,我看你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希望靠写字来光宗耀祖了。”她摘下了耳环与项链,就准备钻进被窝里,当然,她没有忘记警告一声,“对了,还是老样子,我睡床,你睡沙发!”
郭浩然装作没听见地“嗯”了一声,然后打开了那只从阁楼上取下来的木箱,哗啦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到倒出来的东西,他不禁大吃了一惊。


03

稀里哗啦,从箱子里滚落了很多东西在卧室的地板上,所有的东西像围棋子一样在地面上翻腾跳跃。等所有东西都在地上静止下来后,郭浩然才清楚地看到了这些究竟是什么。
最大的东西是个透明的圆球体,上面镂空刻着磨纱图案——这是一个仿制水晶球,郭浩然曾经在无数欧洲电影里看到,聚集在黑森林里的吉普塞女巫们透过洁净的水晶球看到过去、预测未来。不过天知道水晶球是不是真有那样神奇的力量。
在地上,还有一个小型的金字塔。据说金字塔也会给人带来神秘的力量。比如说在炎热的夏天把肉食放进金字塔里,即使是一个礼拜肉食也不会腐烂变臭,还会依然保持新鲜。当然,这只是郭浩然在书里看到的,他并不是真的相信这样的说法。对了,他在收到庄秦寄来《夜葬》的同一天,还收到了一本叫《诺查丹玛斯预言与九星连珠》的科普读物,里面就讲到了金字塔的神秘作用,他就是在那本书看到这方面知识的。
散落一地的,还有一幅扑克牌,但仔细观察一下,却发现这副扑克上画满了奇怪的图案。郭浩然愣了半天,才想起这是一副塔罗牌——传说中,女巫用来占卜的工具,通常与水晶球合用——当然,关于这个知识,郭浩然也来源于《诺查丹玛斯预言与九星连珠》那本奇怪的书。
《诺查丹玛斯预言与九星连珠》的确是本很奇怪的书。诺查丹玛斯是位生活在十六世纪欧洲大陆的神秘法国医生,他作为一个预言家的身份远远超过了他作为一个医生的成就。诺查丹玛斯1555年的时候出版了著名的预言史诗《诸世纪》,在这本书里,他用诗化的语言隐晦却又大胆地对未来进行了一次颠覆性的预测。这本书写于400多年前,但许多事却鬼使神差地于未来发生的事真的吻合了。例如——路易十六世逃往瓦伦、拿破仑战败、希特勒死亡、伊朗国王退位;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发生的准确时间;珍珠港事件、广岛长崎原子弹爆炸事件;蒸汽机的发明、爱因斯坦的出现……
等等等等。
尽管诺查丹玛斯做出了许多无与伦比的预言,但在一点上却令他身败名裂。他在《诸世纪》里写道:
“1999年7月,恐怖大王即将从天而降。”——世界将毁灭于一旦。
记得在1999年7月的时候,当时的全世界都真的惊恐了。甚至有日本的学者将天象仪带进了电视演播室里进行现场演示,当调到1999年7月的时候,太阳系的九颗行星以太阳为中心排出了一个规则且标准的大型十字!
所有的人都以为天显异像的时候,也许真的会给人类带来什么不可预计的悲剧。所幸的是,当日历进入1999年7月后,地球还是一样转动,世界各地也没发生任何与往常不一样的事。当人们的心脏终于回到原处长吁一口闷气之后,就开始了一轮对诺查丹玛斯神秘预言的大规模批判运动,称他为迷信并打进了冷宫。
《诺查丹玛斯预言与九星连珠》是一本新书,是一个不甚出名以买卖书号著称的边疆出版社印刷的,作者是个叫杰佛斯的澳大利亚的学者。在这本书里杰佛斯提出了新的学说,他认为按照《诸世纪》写作时的纪年方式,诺查丹玛斯所称的年代并不应该是1997年,而是指新世纪的开端。与之联系的神奇天象也不是什么排成十字的九颗行星,而是——九星连珠!
九星连珠,是指太阳系的九颗行星在某个时刻排成了一条直线。当行星排成直线后,彼此之间会发生重力上的互相影响,从而改变行星本身的性质——也许,那才是真正恐怖事件到来的时刻!
在历史上,九颗行星的确排成过一条直线,但那时似乎也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神秘可怕的事。杰佛斯是这样解释的——以前的九星连珠只是从某个角度看上去的数学意义上的直线,而不是真正物理天文学上的直线。而真正天文学的九星连珠是指九颗行星真的排在了一条物理意义上的直线上,只有这样,他们的重力才会互相作用,产生不可思议的作用。
要想让九颗行星排成物理意义上的直线,在理论上基本是一件不可能遇到的现象。杰佛斯又如此解释——人类一直渴望看到真正的九星连珠,所以一直在借助一些神秘的力量。例如古埃及的金字塔、例如吉普塞人用的水晶球、例如中国的长城秦皇陵、例如英国的麦田怪圈、例如复活节岛上的巨大石像。
这个叫杰佛斯的澳大利亚人没有具体谈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他只是在暗示,很多神秘的力量会促使宇宙中的能量达到一种神奇的平衡,甚至会改变宇宙天体的运行轨道。

当然,当时看完这本书后,郭浩然只是冷笑着把书合上扔到了一边,他只不过把这本书当作哗众取宠的地摊读物而已。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倒也还有几分意思。
他又使劲回忆那本书里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在他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了一张插图的情形——那是九星连珠的模拟图。还好,郭浩然的记忆非常好,他还可以清醒地记起那张模拟图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是有点奇怪的是,郭浩然这才觉得那张九星连珠的模拟图他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的。可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的呢?
当时在家里读那本书的时候,他并没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说明在那以前他并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图案。而现在却有了这种感觉,也正是说明再一次见到这图案是在看过那本书之后的事。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呢?
郭浩然突然拍了拍脑门,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什么地点事件场合看到的这副图案。顿时,他的脸变得煞白一片,一颗颗圆滚滚的冷汗从额头直冒到了鼻尖。
他回过头来,准备对身后正准备宽衣睡觉的叶眉说声什么的时候,却看到叶眉在揭开床罩后,脸色突然变得像猪肝一样暗红酱紫。叶眉张开嘴,瞪大眼睛,一对眸子像是要从眼眶里迸出来一般。她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郭浩然,猛然惊声尖叫起来。
“啊——”
连绵不绝、惊恐凄惶的声音穿透了郭浩然的耳膜,让他的脑袋感到阵阵生硬的疼痛。


04

“发生什么了?”郭浩然问。
“你看——”叶眉指着拉开的床罩,声音颤抖地说道。
郭浩然走到床边,这时,他看到床罩下的床单上,不知被谁画上了腥红的的印迹——这不是用颜料画的,而是撒上的红色的土壤,而且这土壤似乎还有点湿润,被撒在床单上,就如同一只被切成一段段的红色小蛇,扭曲、丑陋、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红色的湿土撒在床上,拼出了一个图形。这图案,郭浩然非常熟悉,竟然就是他刚才在回忆中见到的九星连珠的模拟图!这发现令他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这里见到这神秘图案了。他一抱搂住了叶眉,他感觉到叶眉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叶眉也没有如往常一样拒绝郭浩然的怀抱,因为她也实在没有气力再去拒绝。
这时,郭浩然问:“你见过这图案吗?”
叶眉摇摇头。
郭浩然说:“你还记得吗?当我们在前一个房间发现素心尸体时,曾经在她的背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你还记得是什么图案吗?”
叶眉沉思片刻,突然“啊”了一声,然后大声叫道:“就是这个图形!就是这个神秘的图形!”
“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郭浩然又问。
“不知道,你知道吗?”
郭浩然答道:“我猜到一点,但我也不敢肯定。我们最好一起去问问老板娘金老太太,说不定她可以给我一点答案。”
“可是——”叶眉有点犹豫,她不敢走出这间屋子,因为说不定在这幢神秘老旧的旅社里,还隐匿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变态杀手,更说不定那个凶手还如金老太太的话所说,是个真正的山村中的邪灵冤魂,正漂浮在旅社中寻找着包裹灵魂的肉身。一想到这里,叶眉就恐惧得全身瑟瑟发抖。
“可是什么可是,别怕,跟我来吧,不管你到了哪里,身边还有我呢。”郭浩然知道,在这个时候体现一下自己的勇敢,多多少少会为他与叶眉之间已经出现裂痕的感情做出一点修弥。他一把拽着叶眉走出了素心的闺房,走进了黑黢黢的走廊。

一楼大门旁的管理室,原先被布置成灵堂的香蜡纸烛都被罗杰与汪洋清除了出来,但还是洋溢着一股熏人眼睛的气味,一嗅到这气味,郭浩然和叶眉就忍不住眼泪直涌。
推开了门,金老太太盘腿坐在床上,双眼半闭、愣愣地望向窗外深邃的黑夜,狂风夹裹着雨点敲打在窗户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令人心里陡生一股料峭的寒意。
郭浩然不由自主地裹了裹身上的外衣,然后小声叫了一下:“金老太太——”
金老太太似乎还沉浸在窗外黑夜的深邃之中,并没有理会郭浩然的声音。
郭浩然加大的声音的力度,又叫了一声:“金老太太!”
金老太太的身体猛然一抖,转过身来,这一夜下来,她脸上的皱纹突然变得更深了,如一张裂开了的树皮,上面还被割了一条条刀口。沟壑下的颜色黯淡灰暗,就像树皮下的树肉汁液一般。郭浩然心里猛地一颤,他想起了在离开自己所在的那个城市前,曾经在小区的梧桐树上也用手使劲剥了一块树皮,当时他只是为了给自己求上一份莫须有的心安。但此时看到金老太太的脸,却让他感觉到了一阵深深的心悸。
郭浩然小心地问:“金老太太,我在您女儿素心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个木箱子,里面有金字塔、水晶球、塔罗牌,还在床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用图撒成的图形……”
他的话还没说完,金老太太微闭的眼睛忽然圆睁开来,直勾勾地瞪着他,面上没有一点表情。金老太太的眼神令郭浩然感到有些莫名的悚然,他总觉得老太太的眼神里藏着一种怪异的东西,他也说不上这东西是什么,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与老太太的眼神对接后,心跳顿时加速,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郭浩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让这种不快的感觉压了下去。他壮着胆子,继续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金老太太,我在您女儿素心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个木箱子,里面有金字塔、水晶球、塔罗牌,还在床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用图撒成的图形……”
“那是素心在和邪灵对话!”金老太太张开嘴,声音像风一样从她嘴里飘了出来,“素心可以听到邪灵的声音,她根本就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她是属于邪灵的,她本来就应该是个邪灵——现在她去了应该去的地方,她也成了邪灵,她就在这幢旅社四周漂浮环绕,她也会去寻找一具肉身寄主,过不了多久,这里还会死人的!哈哈哈哈哈——”
金老太太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两只嘴唇怎么都合不拢,笑得整个脸都扭曲得变了形。
郭浩然赶紧拉着叶眉出了管理室,快步向二楼素心的闺房跑去。
上到二楼,走廊上还是黑黢黢的,很安静,只有他与叶眉急促的脚步声。当他们来到素心房间前,郭浩然准备开门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钥匙了。他摸着裤兜衣袋,却什么也没找到。叶眉在一旁焦急地催促,郭浩然情急之下,一脚踹在了门板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吱呀”一声,然后黑黢黢的走廊上露出了一道光亮,有一扇门打开了。
郭浩然回过头去,这时,他看到一个黑色的剪影出现在一道门前,飘逸的长发,单薄的长裙,证明了那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吃饭时半途离开的神秘女子,莲紫!
“发生了什么事?”莲紫幽幽的问,不过不知为何,在她的声音中,总是可以听到一点淡淡的忧伤。
“没事没事!”郭浩然赶忙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只是一时找不到钥匙了。”
“哦,那你们下楼找金老太太拿备用钥匙开门吧。”莲紫出了个主意。
一想到金老太太那张恐怖的脸,郭浩然心里就感到忐忑不安,于是他打了个哈哈,说:“我刚下去了,不过老太太在睡觉,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把她叫醒。”
“呵呵,你们可真是好心人,不如你们进我的屋休息一会儿吧。我饭都没吃完就回来睡,现在醒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莲紫让到了门边,示意郭浩然与叶眉进她的房间休息。
郭浩然与叶眉对视了一眼,犹豫了片刻,然后向莲紫的房间走去。
当走近莲紫身边的时候,郭浩然的眼前忽然闪过了一丝光亮。那光亮似梦迷离,如一泓清泉的反光掠过了他的眼帘。
这道光亮是从莲紫手里发出的,在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剔透的玻璃圆球——那是一个和素心屋里一模一样的水晶球。
叶眉发出一声低哼,而郭浩然也顿时大惊失色。

05
进了莲紫的屋后,郭浩然惊魂未定地指着莲紫手里的水晶球,问:“这是你的吗?”
“当然。这是我的。”莲紫点头道。
叶眉低声说:“刚才,我们在素心的屋里也找到了一个和这一样的水晶球。”
莲紫愣了一愣,但立刻说:“她的水晶球是她的,而这个水晶球是我的。”
郭浩然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捉住了莲紫的手腕,大声说道:“你曾经听说过‘九星连珠’这四个字吗?”他的话音一落,莲紫脸上顿无血色,苍白一片,几根柔弱的青色的血管浅浅地暴露在了粉嫩的脸皮之下。
莲紫颓然倒坐在沙发上,无助地望着郭浩然,低声问道:“你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了?”
听了这话,虽然郭浩然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作为一个专业的悬疑小说作家,他立刻就明白其中必有隐情,于是点点头说:“是的,我知道一点内情,但是必须和你知道的作一个统一的分析。你把你知道的关于九星连珠,还有素心的事都说出来吧。”他断定莲紫绝对是认识素心的,于是冒险这样说道。果然,他没有猜错,莲紫点上了一根细长的女式薄荷香烟,缓慢地说起了她与素心之间的事。
的确,莲紫是认识素心的,她并不是因为看错了路牌误走到这间鸿门客栈的,而是早在一个月前就与素心约好了要在这里见面。
但是,莲紫又不是真正与素心认识,她们以前并没有见过面,她们只是一个网上论坛的网友。莲紫与素心有着共同的爱好,那就是——都对神秘文化充满了浓郁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