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雷继续说:“小女孩是在我开枪的时候,突然冲了进来,我没有任何预判的时间,所以最后判定我也没有任何责任。但是从那天起,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浑身染血的小女孩站在我的面前,慢慢向后跌落,再也站不起来。我害怕,我恐惧,我不敢再去睡觉。一闭上眼睛,我就看到她。所以我成夜成夜地无眠,第二天总是头晕脑胀,精神集中不起来。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的工作接连犯错,先是不小心放走了一个刚捉住的在逃犯,然后又无意向犯罪嫌疑人透露了我们的工作进展。上级领导动了怒,把我发配到了乡村来当派出所民警。直到现在,我还天天做噩梦,还是梦到那个小女孩,浑身是血地扑向我。我知道我没法摆脱这个梦魇,除非,那个女孩活过来!”
他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死死地盯着杨梅,冷冷地说道:“我一定要让那个小女孩活过来!不惜任何代价!”
“可是……如果你要小女孩活过来,你就必须要让一个活人死去啊!”杨梅凄声说道。
区雷说道:“这好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做了很多坏事,却可以凭借手里的金钱逍遥法外。这样的人,天不收,我来收!我用这种坏人的命来换回小女孩的生命,又有什么不好?我这是在救赎我自己!”
是的,的确没有什么不好!
区雷伸出手来,指着杜易,对杨梅说道:“现在你就挑选一具尸体来让它复活吧!否则,我就开枪打死他!”
“不要啊!”杨梅叫道。
“还在拖延时间?”区雷冷笑,同时抠动了扳机。“砰!”杜易顿时感觉大腿一阵疼痛,接着是麻木。他低下头来一看,鲜血正从他的大腿涌了出来。他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好了吧,杨护士,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了吧?”区雷说到,“杨护士,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杨梅无奈地点了点头。
02
杨梅选择要复活的尸体,是东婆婆的。
她不敢唤醒龙老头,她怕龙老头苏醒后继续虐待她。她也不敢唤醒刘畅,她怕刘畅醒来后复活龙老头。她只敢唤醒东婆婆,东婆婆不懂复活之术,如果东婆婆执意要她唤醒龙老头,那她还可以与杜易一走了之,永远不会到这里来。
东婆婆的尸体旁,到处是凌乱的,滴淌着血水的人体器官。这都是因为地震,而从东婆婆的尸体上抖落下来的。器官散发着恶臭,引来几只苍蝇嗡嗡直叫。这血腥的气味也逗来了林中的无数乌鸦,这嗜食死尸的鸟类在屋外哀嚎着,似乎在觊觎着这可口的美味。
区雷很紧张,也很激动,他忙不叠地将地上的器官拣拾到东婆婆的尸体上,可他却不知道这些器官应该放在什么位置。杨梅毕竟是护士,她很熟悉人体器官分布的位置,很快就摆好了。
杨梅从冰箱里取出了一个棕色的小瓶子,从里面抖出几粒药丸,塞进了东婆婆的嘴里。她转过身来,对区雷说:“该取活体里的大脑了。”她努了努嘴,眼睛望着地上还在昏睡的王黎。
区雷点点头,走到了王黎身边,双手捉住王黎的脚踝,活生生把王黎拖到了东婆婆的尸体旁。
而王黎,还在昏睡。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将要遭受到的厄运。或许这才是他最幸运的地方,要是他还清醒着,不知道该有多恐惧。
杨梅审视着王黎,突然对区雷说:“拿盆水过来!”
“干什么?”
“我可不想让我妈妈醒过来的时候,还昏睡着。活体是什么样的状态,尸体苏醒过来就会是什么样的状态。现在我得让王黎清醒过来!”杨梅答道。
地面隐隐有些摇晃,是余震的冲击波正慢慢向这边转移过来。区雷去打水的时候,都有些感到重心不稳。而杜易则被眼前的事惊呆了,再加上大腿的伤口涌着鲜血,他脸色苍白,几乎休克过去,只能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区雷步履蹒跚地接回了水,正准备朝王黎身上泼的时候,杨梅却说道:“等一下!”
“怎么了?”
“等他醒了,你准备拿什么取他的脑浆?!”
“啊?是啊!”区雷恍然大悟。可是头盖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他该用什么方法来取出王黎的脑浆呢?
杨梅显然看出了区雷的困惑,她说道:“区警官,你到里面的小屋去,在电脑桌下有个工具箱,箱子里一定有你合适的工具。”
区雷进了小屋,过了一会儿,就满脸欣喜地走了出来。在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结实的铁锤。在经过龙老头尸体的时候,他又顺手从龙老头左胸上,把那把插进去的西藏匕首拔了出来,捏在了手里。
“好了,可以开始了。”杨梅说道。她端起了水盆,而区雷蹲在了王黎的脑袋旁,手中的铁锤已经仰了起来,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则平搁在了王黎的咽喉喉管上。
杨梅点点头,说:“只要我把水泼下去,他一清醒过来,你就立刻割断他的喉管,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的头盖骨敲碎。趁着脑浆还是热的时候,敷在我妈妈的额头上。”
“明白!”区雷高声答道,他的声音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杨梅的手稍稍晃了晃,盆子里的冷水顿时全淋在了王黎的身上。王黎浑身哆嗦了一下,睁开了眼睛。他显然对自己所处的境况大吃一惊,因为惊吓,他的脸煞白一片,就连眼珠也变得浑浊起来。他感到颈项的冰凉,皮肤似乎已经被划开了口子,他也感觉到匕首的刃口正缓慢地来回游移,即将割断他的喉管。
王黎努力地将眼睛向上翻,他那双如死鱼般浑浊的眼睛终于看到了区雷。他一定在奇怪,为什么区雷会在这牙医馆里!
当王黎与区雷四目对视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区雷的手里的匕首突然停顿了,他的手僵持在那里,既不向喉管割去,也不收回来。
“区雷,你还愣着干什么?”杨梅叫了起来。
可区雷就想是喝醉了一般,他抬起了手,匕首的刀刃也离开了王黎的颈子。而王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被人发现的笑意。
区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腿蹒跚,上身不停摆动。他抬起了手,手里依然抓着那柄锋利的西藏匕首,另一只手还死死握住了铁榔头。
“区雷!区雷!你这是怎么了?”杨梅大叫,她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她转过头,正好看到王黎嘴角的微笑正在慢慢消失,她明白了——区雷被催眠了!一种绝望的感觉在她心里滋生,如舔噬沙滩城堡的潮水一般。恐惧占据了她所有的情绪,她开始颤抖、颤抖,不停地颤抖。
区雷惨然一笑,突然扔掉了手里的西藏匕首,举起了另一只手中的铁榔头,猛然砸了下来,正好砸在自己的天灵盖上。一汪鲜血从他的头发丛里淌了下来,但他却像不知道疼痛一般,又举起了手,再砸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鲜血从他的头顶涌出,如喷泉一般。他却巍然不动,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一样,重重地用铁榔头继续砸着自己的头盖骨。终于,白色的脑浆如逶迤的蛇一般,从头发里向下淌了出来,而他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很有意思吧?这样的脑浆一定比杀死他之后再取要新鲜多了吧?”王黎阴鸷着眼睛,冷冷地说道。他的眸子不再浑浊,反倒透出几分清亮。
“你是怎么催眠他的?”
“呵呵,你以为催眠都要拿个悬吊的铁球在人的眼睛前晃动吗?一个好的催眠师,只要眼睛对视一瞬间,就可以达到催眠的效果。”王黎答道。但是他马上又说道:“好了,言归正传。各个部位的器官已经齐了,药丸也塞进了你妈的嘴里,现在就连新鲜热乎乎的脑浆也给你准备好了,现在你就让你妈妈活过来吧,我倒想看看是不是真有复活的秘术。”
他又转头望向几乎昏厥的杜易,说道:“你也少跟我耍花招,要是你骗我,我也用同样的办法让杜易也取出自己的脑浆!”
“好吧……”杨梅无奈地答道,“我现在就开始,你千万不要对杜易做什么。”
杨梅用手指从区雷的脸上抠下来一块白花花的脑浆,然后敷在了东婆婆的脸上,嘴里念念有词地说出了几句咒语。
“啊古啦德克里基鲁乌……”
“哈哈哈!这刘畅果然骗了我!他给我说的咒语根本就不是这些!”王黎狂笑起来,他用力使劲,一脚向区雷的尸体踢了过去。王黎的脚劲很大,区雷的尸体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竟飞到了杜易的身边。
杨梅还继续念着咒语,一遍又一遍。她目光凝重,额头渗出了汗液。汗液顺着脸颊滑落,她却腾不出时间去仕
王黎在继续狂笑:“哈哈哈,我听出来了,原来刘畅给我说的咒语,也不完全是假的。原来你是倒着在念咒语。我倒要看看,在念过九九八十一次咒语后,东婆婆是不是会醒过来。”
杨梅没有理会他,继续念叨着那几句简单的咒语。
“啊古啦德克里基鲁乌……”
“啊古啦德克里基鲁乌……”
“啊古啦德克里基鲁乌……”
……
其实杨梅也不知道这些咒语有没有用。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而且以前龙老头和刘畅都没有用过。虽然说龙老头说他已经可以确信复活之术一定能成功,但毕竟这是第一次使用,杨梅的心里也像揣着只兔子一般,忐忑不安。
九九八十一遍!
就快要念完了……
杨梅的心都抓紧了。东婆婆真的会苏醒吗?
03
屋外“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到处都在余震。杨梅也感觉到地底似乎有股热流正在暗中滋生,地板渐渐发烫。
“啊、古、啦、德、克、里、基、鲁、乌!”
杨梅的声音陡然大增,一字一顿念完了最后一遍这九字咒语。
她突然听到一阵诡异奇怪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从东婆婆身体之下发出来的。杨梅垂下头,定睛望去。
天哪!东婆婆的手腕动了动,原本握紧的双拳突然之间竟然张开了。手臂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抽搐颤抖了起来。
——东婆婆真的复活了!
这复活之术竟然是真的!是真的!!!
杨梅的心跳猛然加剧,而王黎则更加激动。他高兴得跳了起来,手舞足蹈,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太好了!这咒语真的有用!我的女儿,你有救了!爸爸终于可以让你重新活回来了!”
在王黎的眼眶里,竟不知不觉滑出两行泪水。
而此刻,屋外的轰隆声更加清晰,屋里的日光灯,摇晃得也更加厉害了。无数蚂蚁从敞开的房门涌了进来,密密麻麻遍布一地。
杨梅静默不语,呆呆地望着东婆婆即将复活的身体。牙医馆里,只有王黎在疯狂地庆祝。
“砰——”
一声突然的巨响。
杨梅蓦地一惊,这声音像把重锤敲在了她的心上。她骇然地回过头去,却看到王黎正捂着胸口,一缕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慢慢渗了出来。他的脸上,布满不敢相信的惊恐与绝望。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身体忽然向前倾斜,接着重重跌落在地上。在他的背上,还有一个细小的血洞,还汩汩地涌出鲜血。
杨梅疑惑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她看到了杜易。
——在杜易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手枪,枪口还冒着一缕青烟。这把手枪,正是从区雷尸体的腰间取下来的。而区雷的尸体,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了杜易身边的地上,已经冰冷僵硬,像一具等待腐烂的木头。
杜易猜,如果王黎知道这把手枪是怎么来到他的手中,一定会后悔自己将区雷的尸体踢到了杜易的身边,
“啊?!杜易?你杀了王黎?真是太好了!复活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他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得到!”杨梅开心地说道。
可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凝固了。因为,她看到杜易手中的枪口缓缓移动,正对着指向了她的头颅。
“杜易,你疯了?你要干什么?”杨梅惊骇地问道。
“呵呵……”杜易冷笑了起来,“现在的牙医馆里,有那神秘的药丸,至于收集死尸里的各种器官与找到取脑浆的活体,都不是什么很难的事。而咒语,我也背下来了,不就是‘啊古啦德克里基鲁乌’这九个字吗?念上九九八十一遍,就可以让死人复活。我已经学会了复活的秘术,还留你干什么?”
“杜易,你什么意思?”杨梅愤怒地质问道。
“哈哈!”杜易狂笑起来,“你知道复活的秘密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我可以用复活的秘术,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重新活过来!”
“你最重要的人?你是说……”杨梅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没错!就是苏叶!她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也一定要让她在我的面前复活回来!”杜易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叶!原来你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忘记苏叶!难道你的心里就一点也没有我?”杨梅的声音变得凄楚起来,还带了一点绝望初显的哭腔。
“如果说,我的心里从来没有你,那是假的。但是当我看到你指挥区雷,准备在王黎的活体里取脑浆时,我就感觉你这个人实在是太残忍了。你哪有苏叶温柔体贴漂亮可人善解人意?既然我学会了复活秘术,苏叶自然就可以复活过来了,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杜易的话音一落,他就抠动了手枪的扳机。
“砰——”
杨梅捂着左胸,身体晃了晃,鲜血喷涌出来。她应声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了一下,渐渐停止了呼吸。但是,她的嘴角,却幽然浮现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像是嘲讽,又像是讥诮。
——她在嘲笑什么?是在嘲笑这个疯狂而又可笑的世界吗?
杜易也笑了,这是满足的笑容。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世界的主人了!
忍住大腿枪伤的剧烈疼痛,杜易挣扎着站了起来。他单腿跳到了冰箱旁,从里面取出了所有用棕色遮光瓶装着的药丸。
地面还在轻微地摇晃。余震的震感似乎越来越强烈。
杜易忽然想起自己应该还要做一件事。
是的,还应该在复活的东婆婆身上,再补上一枪。
他打着单腿跳,跃到了东婆婆身边。东婆婆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手臂隐隐悬空,在悠悠地顺着逆时针方向摇摆。
她为什么还是一动不动,像具尸体一般?
杜易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勾下了身体,定睛一看,顿时发狂似的跳了起来,大声咒骂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东婆婆还是躺在地上的。她根本就没有复活,依然是一具尸体。在她的身体之下,有几块地板翘了起来,一定是地震余震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当她手臂下的那块地板拱起来的时候,支起了她的肘关节,所以她的手臂就动了动。而当她手腕下的地板拱起来的时候,正好刺到了她的指骨,让她那紧握着的拳头陡然张开。
她根本就没有复活,她依旧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可以让尸体复活的古术!
04
杜易歇斯底里地怒骂,他将世界上最肮脏的词汇全都用了出来。
等他骂累了,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底全是密密麻麻的蚂蚁。蚂蚁们正前仆后继地想从鞋底爬上他的身体。
杜易抓狂般抖落掉蚂蚁,大声叫道:“就连你们这些蚂蚁也想来找我的麻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全都疯了。”
当他骂完这句话后的一瞬间,杜易突然感到脑袋一阵生硬的疼痛,而屋里也同时陷入一团黑暗之中。
无可救药的黑暗。
摸了摸头顶,热乎乎的,粘粘的,腻腻的,还有些腥臊的味道。是鲜血。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突然落了下来,正好砸破了杜易的头。
杜易“啪”地一声点燃了一只打火机,四周顿时显现出一丝光明。
就在站感时候,“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他看到身边的四面墙突然向里坍塌了下来,腾起一片灰尘。
不好,是地震了!这次不是余震,而是一场更剧烈的地震!
杜易想要逃跑,但大腿被区雷手枪击中的伤口,却发出刺骨的巨痛,这令他几乎不能移动。
他眼睁睁看到就块天花板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身边。杜易庆幸这几块巨大的混凝土预制板没砸到自己,他呼出一口气,点着打火机向头顶望去。
这时,他看到头顶一块水泥块正呼啸着落了下来。
“啊——”杜易绝望地一声惨叫,脑袋一阵疼痛,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杜易的手指一丝松动,打火机熄灭了。这一次,才是陷入了真正的黑暗。
永远的黑暗。
尾声
发生在柳溪镇的特大地震终于结束了。
清晨,镇上的居民三三两两地上了街。
“你们看,所有的房屋都没有坍塌,竟然只有刘医生的牙医馆坍塌了。”一个居民指着废墟说道。
另一个居民则说:“镇尾的东婆婆说过,那个从城里来的姓杜的小子,是罗家老宅的继承人。他和刘医生放出了罗家老宅地基下囚禁着的邪灵。邪灵注定是要上他们俩的身,说不定这次的地震就是邪灵带来的哦。”
“这么说来,邪灵一定要带走刘医生和那个姓杜的小子了?”
“嗯,很有可能。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被压在了这片牙医馆的废墟里了。”
“哦,谢天谢地,但愿他们已经变成了两具尸体。”
“但愿吧。对了,咱们谁都不要去动这片废墟里的砖块。说不定邪灵又埋在了这下面,当心又被放出来!”
“嗯。”
居民们一哄而散。
太阳渐渐升高,废墟中隐隐冒出了几缕青烟。阳光越来越刺眼,那几缕青烟渐渐散去,再也不见一点踪影。
几个月后的夜晚,几个从邻镇来的小青年,来到了这片废墟前。
一个人问道:“就是这里吧?”
另一个答道:“对,没错。这里以前是个牙医馆,听说老板特别有钱。房屋坍塌后,还没有人来挖掘过。我们是头一遭,大家快行动吧。”
他们拿着铁铲努力挖掘着废墟里的砖石。
忽然间,一个小青年大声叫道:“你们看,这是什么?”在他的手里,握着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瓶子里,似乎还装满了一颗颗滚圆的药丸。
与此同时,在废墟另外一隅辛苦挖掘着的小青年也大声叫了起来:“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几个人一起涌了过去。
在这个小青年的手里,捏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毛边已经卷起,说明这本书已经有过经年的历史。
“是古书吧?不知道值钱不。”一个年轻人问道。
“不知道,这封皮上好像有四个字。你们看一下,写的是什么?”
“嗯,我看看,这四个字真难认。要是我没猜错,好像是——《古术大全》”
“嘎嘎——”废墟的天空上,突然飞来了一群乌鸦。它们目光尖利,冷冷看着这几个面露狂喜的年轻人。
【完】
2006-8-3第一稿
2006-8-6第二稿
楔子
卡车司机章二在一家脏乱的路边店一边喝着掺了水的米酒,一边看着柜台上方一台不停发出嘈杂交流电噪音的旧式电视机播出的录相。章二是个粗人,他喜欢看热热闹闹的武打片,当然,如果是三级片就更好了。可那天路边店播的却是一部外国的科幻片,他看了一眼老板娘女儿摆在桌子上的录相带封套,是一部叫《蝴蝶效应》的美国电影。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于是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出路边店,上了自己的东风牌大卡车。
对于卡车司机章二来说,当然不会知道“蝴蝶效应”是物理拓扑学里的一个名词,意思是在事物的发生链里,只要有一个小小的环节发生了改变,就会引起以后一连串的变化。拿句通俗的话说,巴西的亚马孙丛林中一只蝴蝶轻轻地扇几下翅膀,就会在美国的得克萨斯州掀起一场龙卷风。
章二并不关心这些事,事实上,他一上了卡车,就已经忘记了封套上“蝴蝶效应”这四个字,他只关心自己是不是能快点把卡车载着的原木卸到该去的地方,他只想早点把事办完后再回到这家路边店,好好拿言语来取悦一下老板娘那正值妙龄的女儿。刚才他在翻看录相带封套的时候,分明看到那女孩拿狐媚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一想到这里,章二的心里就燃起了一团火焰,他能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为了压抑着股身体里的火焰,章二拉开了车窗,想让窗外的寒风冷静一下他正在发热的脸颊,没想到一打开车窗,几粒煤沙就掠进了他的眼框里。一阵生硬的疼痛逼使章二闭上了眼睛,对于一个开长途的司机来说,开车的时候闭上眼睛是一个大忌,于是章二连忙踩了一脚刹车,他记得前面是一个转弯,就究竟是左转还是右转他却记不得了,又好像前面既有个左转又有个右转。章二忽然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出了偏差,即使是一秒前看到的景象,竟也成了一团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