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跃而起,趁着这老者重心不稳,脚在空中一摆,做出了一个空蹬跳腿,一脚踢在了竹烟杆上。
“啪”的一声破响,这水烟杆被我踢成了两截。不过被我踢断的只是外边一层竹皮,破裂的竹皮中却露出了黄铜制成的枪杆。但因为我这一踢实在是出人意料,这一老一少显然没有防备。在他们没有回过神来的那一瞬间,我一落地,就以最快的速度一把抄住了黄铜枪杆,手中爆出力来,枪杆顿时向下沉去。我再横过手肘,关节使劲向老者的胸膛击去。对于拐卖良家妇女的黑帮人士,我向来都是不留情面的。虽然我没有使上十分的劲力,但就算这五分的劲头也足够让他喝上一壶。只听一声闷哼,这老者已然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不住叫唤。
我自幼所习的国术是秘宗南派,这一派别的国术并不以招式见长,而是讲究关节摆动的角度,以最合理的动作产生最强劲的力量。正如一代宗师李小龙的截拳道一般,糅合了各种搏击技术的精华,演变成最简单的招数。所以我使用的仅仅是极为平常的一个招式,但在当时却是最有效的方法。我敢肯定就是我这一肘,绝对已经令这老者肋骨起码断裂了两根。根据他的身高,断裂的应该是右上第三根与第四根肋骨。
我一把拉起还在目瞪口呆的妙龄女子,大叫一声:“快跑!”
我们俩人正要冲上车厢过道时,坐在靠进过道的那个名叫小波的男孩蓦的跳了起来,紧紧抱住了我的腿。
其实想要摆脱这个男孩对于我来说是件很简单的事,我只需要将原本弯曲的腿用力伸直,蹬在这个男孩的胸口上,就可以将他踢到两米以外。不过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知道,就我这习过国术的人来说,哪怕只加上两分力道,也足以令到这男孩胸骨破裂。而对于一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男孩来说,这样的打击完全可以是毁灭性的。在缺医少药的这个东南亚国家来说,要医疗胸骨骨裂恐怕是件很困难的事,说不定会造成他终身的遗憾。我不愿意造成这样的遗憾,因为我不相信一个小男孩会做出拐卖妇女的事,多半他都只是受了那个老者的蒙骗与唆使。
于是我将拉着的妙龄女子往过道上使劲一推,推到了过道上,然后叫道:“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那个女子似乎还惊魂未定,她呆呆地站在过道上,回头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摘下了左耳上一只耳环放在了我的手心中。接着她转过身去,快步跑离,转眼就消失在了车厢尽头。
我笑了笑,将那只耳环放进了兜里,心道总算让这受苦的女子逃出了生天。
就在这时,我的左边小腿肌肉忽的一阵剧痛,低下头来,不禁火从心起。这个叫小波的男孩见我打伤了老者,又放走了那女子,竟张开了嘴狠狠一口咬在了我的左边小腿上。
时适夏日,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裤,这一咬,牙痕直入我的肌层,竟已有鲜血渗出。我心中大怒,可怜我刚才那番妇人之仁。我弯下腰来,伸出手指,按在了他的面颊上,略一使力。只听这男孩呲牙叫唤了一声,就松开了嘴。我知道,我这一使力已经令得他的下颚脱臼。这样蛮横的小孩,我不得不让他吃到一点些许的苦头。
再一回头,那老者还在地上趴着,嘴里哼哼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虽然我并不怕这两个人,但是我也不想平白惹到当地的黑道帮派。毕竟不怕与人打,就怕被人缠。于是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在车厢中众人的诧异目光中转过了身,向车厢的交接处一瘸一拐地走去,刚才那个叫小波的男孩这一咬,还真让我感到了疼痛。我必须得离开这列火车,哪怕就在这个站下车也行。
当我瘸着腿走到车门处时,看到一个身材瘦小面目黢黑的当地乘警正迎面登登登地跑过来。我咧嘴一笑,用英文对他说:“在车上有两个人贩子,一老一少,现在正躺在地板上叫唤呢,现在他们还需要你手中的两幅手铐。”
说完,我就自顾自地越过了他,准备下车。
“喂,先生,请等一等。”我听到这个乘警在身后同样也用英文对我说道。
我回过身来,不禁一愣。
在这个乘警的手里竟提着一把手枪,指着我的头!

第一章 危险关系 第四节 突生变故

乘警的手里,拿着的竟是一把柯尔特M2000自动手枪!
柯尔特M2000算得上是手枪中的名品,1991年4月由美国柯尔特公司发明生产。这种手枪射击精度极好,采用了枪管回转式开锁原理,当子弹射出后,枪管与套筒锁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向后运动,不但减少了后坐力,还可以一发一发子弹高一致性,达到高精度射击要求。
这样的手枪就如同一把冲锋枪一般,子弹速度极快,还可以迅速连发。我虽然懂得十一种规避子弹的方法,但是面对柯尔特M2000自动手枪,就算我身手最矫健的时候,也不敢说有三成的把握,更何况此刻我的左边小腿被那个小孩使劲咬伤。
于是我只有无奈地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我最不愿意做的动作——投降。不过此时我的心中又出现了新的疑惑。
这个乘警为什么要用枪指着我?难道他和那两个人贩子是同伙?
柯尔特手枪向来只是美国警队专用手枪,虽然也有向其他国家输出,但是如果警衔没到一定的地位,是没有能力配备这种手枪的。而这种手枪在黑市上更是抢手货,常常都是有价无市。
这个乘警手臂上的肩章表明他只是个普通乘警,却能拥有如此威力的高性能手枪,这不能不让我感到心惊肉跳。只有唯一的解释,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乘警,而是黑帮中的一员。
虽然我一直都想规避帮派的麻烦,但是现在毫无疑问,我已经被扯进了这个旋涡,避无可避。
这个身材瘦小面目黢黑的乘警用手枪指着我,胁迫我又走进了这狭小逼仄的车厢。
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个光头老者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正为那个叫小波的男孩接着脱臼的下颚,但是使了几次力,力道与角度都没有使对劲,疼得那小孩不停呲牙大叫,涕泪并出。
我冷笑了一声,走了过去,只伸出了一只手,放在小孩的下巴上,略微一抬,他的下巴就放回了原处。
他的下巴一收回去,就对我怒目相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这次他说的话我听懂了,说的语言竟是广东白话。
我知道,一个人不管在异地呆了再过漫长的年月,一旦到了情急的时候,总会说出自己出身地的语言。我有一个认识了近十年的朋友,我一直都以为他是深圳土著,他也自己这么说,他讲得一口流利的白话,肤色模样也和当地人别无二致。但当我陪他在产房外等待他儿子诞生时,听到生下一对龙凤胎,他竟高声叫道“他奶奶个熊”,我才明白他原来他是东北人。
而此刻这个小孩,竟高声叫出了广东白话,看来他一定是祖籍广东。
我呵呵一笑,没有理会身后乘警手中正指着我的手枪,用同样标准的白话对这个小孩说道:“如果我不回来,你会疼得更久。谁叫你这么用力咬我的?”
然后,我又对着这光头老者说道:“刚才你用力想把他的下巴托回去,但是你用的力度实在太大,若稍有偏斜,他的下巴就算是废掉了,拿一辈子去医吧。”
这老者忽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双眼圆瞪,朝着我冲了过来,两只手抓住了我的衣领,叫道:“你这该死的家伙,竟然放走了她!你会为你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用的也是广东白话,因为他的肋骨被我撞断,所以他说完这几句话后就剧烈地咳起了嗽,胸口不停上下起伏。
我笑了起来:“大爷,您当心一点。您的肋骨已经断了,就别这么剧烈运动了,当心断了的骨头刺进您的心脏里。”
我说完这几句话后,立刻就后悔了。因为我的后脑在这一刻突然一阵生硬的疼痛,是站在身后的那个乘警,用手枪枪托使劲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是我刚才这几句尖刻的话语惹恼了他。
正因为这枪托使劲的一击,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耳边好象有无数只蜜蜂在唱着歌,眼前也是金星四冒。我想伸出手来捂住脑袋,两只手却被这乘警反剪在了身后,然后双手蓦的一凉。
我低头一看,手腕上竟凭空多出了一双紧铐着的手铐。
这个乘警将手枪放进了枪套,然后从怀里逃出了一张藏青色的派司在我眼前晃了晃,一字一顿地对我说:
“先生,你因为涉嫌谋杀重罪,已被拘捕在案。我是高级警长拉沙瓦,现在宣读你的权利。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放弃这个权利,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谋杀重罪?怎么回事?
这个乘警竟然不是帮会人员,而是高级警长,难怪他拥有柯尔特M2000自动手枪。那么这两个说着密码语言的又是何许人也?莫非他们并不是什么人贩子?
我的心里骤然一紧。难道我刚才见义勇为,救出的那个妙龄女子竟是在逃的重罪犯人?
我感觉头有点晕了。

第一章 危险关系 第五节 杀手孔雀

这三个人将我铐着走向两节车厢接头处的乘警室。
其实对于我来说,这幅手铐只是小儿科而已,我只需要稍一动劲,就可以摆脱禁锢。不过我此时已经为自己好心办错事而感到内疚不已,于是还是跟着他们走进了乘警室。反正我只要想逃脱,随时都可以做到,而我那天生可以杀死猫的好奇心,却令我非常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逃脱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所以我顺从地跟着他们,走进乘警室后坐了下来。
“姓名?”拉沙瓦高级警长面无表情地用英文问道。
“苏幕遮。”
“词牌名?”那个神秘的老者突然问道,他用的是广东白话。
我咧嘴一笑。不错,我的名字苏幕遮,本身就是词牌名的一种。想不到在这东南亚的异国,当我接受高级警察的询问时,竟会有人由我的名字想到词牌名。
这可真称得上在奇怪的地方遇到奇怪的人,并且做出奇怪的事!
“年龄?”拉沙瓦继续问道。
“25。”
“性别?”
我苦笑道:“您看呢?”
拉沙瓦高级警长愠怒的扫了我一眼,高声叫道:“在我们国家,有很多看上去是男人的,其实是女人,还有很多看上去是女人的,其实是男人。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少跟我废话!”
我一想,这倒也是,他并没有说错,于是收回了戏谑的表情,答道:“我是男的,如假包换的男人。”
“你是神秘孔雀女的同伙?她给了你多少报酬让你救她?”
“孔雀女?什么孔雀女?”我诧异地问道。
“你不知道孔雀女?别装了!她在我们国家已经被通缉三个多月了,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蓦地一愣,想起上火车前看的那张报纸。我这才记起,报纸上的那张通缉令,被通缉的妙龄女子正是叫作“孔雀女”!
这下我才算知道了自己处境的困顿。刚才我在火车上救的那个女人竟是孔雀女,心中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好。
我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起来,开始强行记忆起这三个月里从报纸与电视上看到的关于孔雀女的一切。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强,几乎看过一眼的东西都不会忘记。但是脑海里东西太多了,也并不是件好事,那会让人整天处于信息量的轰炸中。所以我常常会把一些无用的信息强行忘却,就像把文件扔进电脑的回收站里一般。
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其实这只是人体不为人知的潜能之一。对于我这个自幼勤习国术的人来说,更是不在话下。
很快,我就回忆起关于孔雀女的一些资料。她是这个国家南部最为神秘莫测的女杀手,身手矫健,枪法出众。据说没有人看到过她真正的模样,因为死了的人是看不到别人长什么模样的,凡是看到过她的人,全都死了。
她并不是出钱就可以请到的杀手,而是一个除暴安良的女侠。她所干的每一票案子,死者都是为富不仁的贵族,或是横行一方的恶霸。她每次作了案,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根蓝色的孔雀翎,于是人们都称她为神秘孔雀女。
在这个贫富悬殊极为厉害的东南亚国家,神秘孔雀女成了富人的眼中盯肉中刺,已经有好几个大富豪联手悬红,要求警方捉拿孔雀女归案。警方也竭尽全力想要捕获她,但是却也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无法捉获她,甚至连她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我的确没有想到,那看似普通的一老一少竟然能够捉到孔雀女,更没有想到自己竟在无意之中解救了她。
不过,我却也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不再内疚。孔雀女虽然是位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但是她从来就没有杀过不应该杀的人。她一直都穿梭在密密麻麻的热带丛林之中,除暴安良,杀富济贫,在这个国家的中下阶层里,她一直都是人们心目中的女神。我为救了这样的女侠感到自豪,更想再次见到她的身影。
但是,这两个捉到她的人又是谁?他们又是怎么捉到她的呢?看来这两个人的确不是平凡人,而看上去更不像警队中人,因为警方绝对不会使用老头与小孩的。难道他们就是传说中的赏金猎手吗?我又想起了流传与这个国家的另一则传言。
在这个国家里,因为建国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警队的力量相当薄弱。于是就出现了赏金猎手这个特殊的行业。
一般来说,警方对于想要捕获的犯人都会列出一个悬赏捉拿的赏金标准,吸引民间的猎手们,谁如果捉到了犯人并送到警局,都会拿到一笔数额一定的赏金。活着的是一个价,死了的又是另一个价。据说神秘孔雀女在赏金排行榜上已经排到了前三位,仅次于一个金三角大毒枭与一个连环杀婴狂魔。有无数赏金猎手都在追寻她的踪影,却全都不得不空手而归,因为她实在是太过于神秘,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何许人也。
有人在传说孔雀女是前朝王室的遗孤,手中掌握了秘密的财宝,可以调动大量的资金,幼年的时候更有王室中的大内功夫高手教会了她武功,更学回了在丛林中生存的特异技能,所以她才可以在丛林里如鱼得水,所向披靡,一次又一次逃脱猎手的追踪。
但这两个曾经捉到她的一老一少又是谁呢?既然他们能捉到孔雀女,当然功夫应该高出她才对,可是又怎么会抵挡不住我的攻击呢?如此轻易地让我救走了她。
一个又一个的迷团困惑住了我,绞得我的脑子如一团粥一般。
不过,现在横亘在我面前的问题却是,我怎么才能跳出这个旋涡,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再搅在其中,一旦和孔雀女牵扯上了关系,我就会被当作警方以及更多赏金猎手的目标。那会为我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
所以,我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第二章 医院惊魂 第一节 绝密所在

“说,你是不是和孔雀女一伙的?”拉沙瓦高声喝问道。
我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我已经想过了,与其胡乱编一通说辞,迟早被他们识破,还不如直接告诉事实。于是我把孔雀女使用莫尔斯电码求救,我挺身而出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本来我还以为在听了我的叙述后,他们一定会认为我是个见义勇为急公近义只不过受了坏人蒙蔽好心做了坏事还有希望挽救不应该一棍子打死的一代新人杰出代表。不过当我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后,立刻就失望了。在他们的脸上,完完全全地写满了不相信。
“你的意思是,你在上车前根本不认识孔雀女?”拉沙瓦怀疑地问道。
我无辜地点着头,就像鸡啄米一般。
他转过头去,向那个光头老者问道:“司徒教授,您相信他的话吗?”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瘦弱的老者,他姓司徒,还是一个教授。只不过不知道他是哪家大学的教授。
司徒教授灰着一张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脸,然后轻轻咳了一声,说道:“苏先生,我也想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的那些举动却不能不让我心生怀疑。”
“哦?!”我问道,“你怀疑什么?”
他指着我的鼻子,声音突然尖利了起来:“你刚才跃起,双腿在空中交叉瞪踏的动作,是福建铁竹会的铁竹腿。你用肘关节击打我胸膛的那招,是关东响马堂近身肉搏时自创的夺命肘。你用手指卸掉小波下巴的那招,则是山西沐家的十八小擒拿手。这是三种不同地方的国术精华,却被你同时使用出来,而且还用得如此娴熟,恰倒好处。这说明你是个很有成就的国术高手,而你却说是无意之间来到我们这节车厢,还凑巧坐到了我们的对面,偏偏又鬼使神差地放走了孔雀女。这样的解释真的很难让人信服。”
我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汗,背心处渗出了一层密密实实的汗液。
这个司徒教授眼睛实在是太毒辣了,刚才在车厢中短兵相接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却一眼就看出了我的三个招式,的确是慧眼如炬。
我自幼勤习的国术是秘宗南派。据我那位令人景仰的师傅所述,开创本派的前辈祖师爷乃是一介奇人,精通各个门派武功的精华。我所学的这套秘宗八十八式正是结合了一百单八个门派中的绝学精选改造而成,每一招都发挥了更大的威力。而在这一百单八个门拍中的的确确包括了福建铁竹会、关东响马堂与山西沐家。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竟又思索起了我的问题,这个老头究竟是什么人?
拉沙瓦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得意地咧嘴一笑,说道:“司徒教授没退休前是我们国立警察学院的武术总教头,年轻时拿过无数的功夫大赛冠军称号,家里的奖杯堆了一屋子都搁不下。”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不禁怀疑起拉沙瓦的话来。照他说来司徒教授的功夫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么在车厢里竟在我的一击下就溃败如斯?
这时,司徒教授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说道:“你一定在想为什么你可以在车厢里一击而中了吧?对不对?”
我点头。
他的语气突然黯淡了下来,说道:“唉……我在三年前得了一次急性心肌梗塞,在医院里足足住了四个月。等我出了医院后,才发现自己的功夫竟然再也一点也使不出来了。这正是一个习武之人最大的悲哀。”
我也叹了一口气,因为我也明白这样的苦衷。我想起了自己那位令人景仰的师傅,他也是在一次车祸后,半身瘫痪,尽失一身精湛的武艺。最后只有留在寓所里终日与花草为伴,半年之后就郁郁而终。一想起这事,我就辛酸不已。
不过拉沙瓦的一声咳嗽立刻又将我从神游中拉回到了这列车的乘警室里。
头顶上的吊扇吱呀吱呀地发出噪音,我开始觉得有些闷热,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
司徒教授继续起他的怀疑,向我质问道:“你说,你为什么会在列车上?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傲然答道:“我是今天临时决定去坎苏城的,因为我想去那里的动物园看一只海豚。”
“什么?看一只海豚?”拉沙瓦惊道。
我知道,当我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后,他们一定会不相信的。他们根本没有办法理解一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其实我在瓦伊邦火车站看报纸的时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海豚训练师丝儿小姐的照片。三个月前,我刚到这个国家的时候,就在另一个城市看过她的演出。她的那只心爱的海豚叫星星,一个很可爱的名字。
那时,丝儿身着泳衣戴着面纱站在星星的头顶,手里举着铁圈。她一声令下,星星就从水中一跃而起,在水花溅起的弧形中穿越铁圈,真的就像一颗划破天际的流星一般。在那个时候,丝儿小姐就会绕场一周,向观众挥手致意。当然,她还是会戴着面纱。在我的心目里,她成了一位最神秘的公主,所有人都在猜测她的模样,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深深被她吸引着了,在那个城市里,几乎每天我都会去看她的表演。而且每次都会花上一笔钱,换来第一排的座位。可惜我只看了一个礼拜,丝儿与她的海豚星星就离开了那个城市。我不知道她们去哪个城市了,心里一直都盼望着可以再次看到她们的演出。
我一直都记得,在看她演出的那个星期,她似乎已经注意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我,每次表演完了都会我所在的方向望上几眼。当我与她目光对接的那一霎,我浑身都会忍不住颤栗。
不过,拉沙瓦警长与司徒教授都对我的解释都感到不甚满意,他们面若冰霜地用当地语言交头接耳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对不起了,苏先生。看来我们必须拘留你,请你配合我们警方的调查。”
我的心突突地跳着,当然,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我大声抗议道:“我是中国公民,请你马上通知我国大使馆!”
“呵呵。”拉沙瓦一声冷笑,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必须得告诉你,我们只是拘留你,而不是逮捕你。我们有权置留你四十八小时,而根据我国法律,对你的拘留时效回在四十八小时期满后自动再延续四十八小时。到那个时候我们才通知贵国大使馆。哦,对了,我还要告诉你,在我国,就算拘留,也是在监狱里拘留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