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当通天从闭关的地方走出来时,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而外面,正是阳光灿烂的好时候。
“果子，”
视线的一角扫到门上的异物,他好奇的转过头去看,竟然是几串仿佛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用指尖碰了碰水灵灵的果皮，保护它们的结界便‘啵’的一声破碎，把最新鲜甜美的果香散发出来。
“竟然把结界用在这种事情上，等我出来再给，不也一样吗…”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通天还是捻起一颗果子放入嘴中，丝毫不在乎是什么味道。仙人不食五谷,并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不吃东西，对于称得上品级的灵根仙果，他们还是相当的喜欢品尝一二。
细嚼慢咽了一会儿，味道很满意，可是通天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竟然不是千年内结出的灵果！
“鸿钧！”
通天眉头竖起，捏起手指就开始算过去的时间，这不算还好，一算就怒火中烧。敢情鸿钧把数万年前结下的果子挂在自己门前，为了防止自己发现时间错开的问题，才让结界为那些灵果保鲜。哪知通天作为截教圣人的那一世里品尝过无数灵根仙果，早就锻炼出了敏感的舌头。
况且，让一位准圣吃上数万年前摘下的灵果，不亚于凡人吃了过过期的东西一样，十分反胃。
一掌拍开通往鸿钧住所的大门，通天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一张俊颜黑沉得滴水，他倒要看看对方留下了什么信息。若是在后世，他的所作所为算得上擅闯他人地盘，可惜这里是洪荒，凡是算得上大能的存在，一个神念覆盖过去，基本没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又何谈隐私二字。
放眼望去，大殿内的布置极好，仙家该有的摆设也一一俱全，唯独最中央的云床上放着一枚玉牌，玉面灵光逼人，明显是留给人一进来便能看见。
——去时多日，望谅解。
——鸿钧留。
青筋微跳，通天一翻开玉牌，就看见这句说了和没说一样的话。什么时候鸿钧的表述能力变差了，明明都留下了权当解释的玉牌，却没有把为何突然离去的原委给说清楚！
翻开了几遍确认没有别的内容后，他心里微微一堵，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感油然而生。难不成自己还未获得对方的信任，仅仅是被当成一个外人，排斥在鸿钧的计划之外。不过仔细一想，自己身上的疑点本来就多，鸿钧能让他知道那段洪荒隐秘的往事，已经够对得起他了。
“如果我…”
如果他还是圣人，诛仙剑也好、罗睺的命也好，皆在一念之间罢了。有些话不能说，不代表通天就没有怨念过，他只是更加明白，不能把心思放在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放下玉牌，通天正要踏出殿门的脚步停下，迟疑的抬起头。
一根丝线悬挂另一枚玉牌，晃荡在空中。
他伸出手握住那冰冷的玉器，脸上不禁浮现出惊喜，原来鸿钧还留了其他玉牌作为信息。摩擦着上面的清晰字迹，通天好像能看见对方走前的犹豫不定，以及隐晦的心虚。
——通天，我去处理罗睺的事情了，希望你喜欢那几串熟了的仙提子。
——鸿钧留。
“真是的，他完全没有思考到果子竟然放了万年吗？”
扑哧一声笑出来，通天回头望着这间残留着那人气息的殿房，唇角稍稍翘起少许。时间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被人记挂的感觉真的不错，尤其是…被平等对待的语气，那是上一世从未体验过的啊。
把这枚玉牌收入袖袍内，心情转晴的他关上大门，边走边想着种种可能发生的事情。虽然自己现在修为没有突破多少，但合该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了，就是不知道鸿钧和罗睺把洪荒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洪荒中西部。
龙族的属性大部分趋水，族民的部落便通常建立在江河湖海之中，即便是有少许风龙、火龙之类的分支，那也不在性格霸道自负的祖龙关怀范围内，有本事自己独立出去住。
看着满眼波光粼粼的水泽，鸿钧再怎么维持着平时的风轻云淡，也不免在离开时产生欣喜。浓郁的水属性灵气氤氲在水中，像屏障一样的隔绝了外界的其他属性入侵，天知道他对水属性的亲和度不高啊。然而由于自己几乎是作为龙族客卿留下的，所以为了增加一定的信任度，只好常年居住在祖龙那支嫡脉的水域附近。
转念一想，他对较为温和的水属性都排斥了，那么罗睺岂不是更惨？
毕竟纯正的火属性灵气堪比盘凤的性格，一样的暴躁。同样，他觉得自己独自外出的决定没错，因为这个决定，才没有把通天也带入这样令人烦躁的境地。
就是不知道，通天看见那些留下的玉牌吗…
充沛的灵气像那被隔开的水一样滑过全身，洋溢着暖洋洋的温度，鸿钧已经不是对洪荒一无所知的混沌魔神了，这些年来，他放下了当初仅为了自身利益而去寻找的宝物，不再把洪荒当做一个可以寻宝的地方，而是为了自己的将来，细细的研究洪荒的每一丝演变。
事实证明天道没有看错人，造化玉碟匹配上万气之祖的力量，足以把鸿钧的心思在造化之道上引导得越来越深，心境修为比之混沌魔神时期有增无减。
“前辈！”
几个龙族的人看见出现的鸿钧后，立刻围了上去，形成一个类似守卫的队形。
“走吧，盘凤这段时间内太嚣张了。”
一身飘渺仙气的白色道袍，灵玉为冠，星辰点眸，鸿钧露出以恰合本性的冷淡神情，语气中却有种为龙族打抱不平的意味。因为龙族的那些小龙子都疯狂崇拜着祖龙，他这么说反而能减少很多麻烦，省得这群小龙子在中途不听指挥。
此话一听，六个修为达至金仙的龙族高手都显出了同样的怒意，他们聚集起来就是给对方当打手的，而敌人正是日渐张狂的凤凰族，以及可能暗中想要收获渔翁之利的麒麟族。
路过接近洪荒西北部的昆仑山时，鸿钧下意识的往高耸入云的地方望去，可惜印象中熟悉的杏色并没有出现。也对，通天已经和老子、元始几乎分家了，怎么还会回到这个避之不及的地方。
“前辈，怎么了？”
身为这些龙族的领头人，龙颐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不明白为何忽然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我只是有些感慨，昆仑山的确名不虚传。”
为之前莫名其妙的想法无奈了一下，鸿钧当然没有打算和他们说真话，不过…随便扯出来的理由也不做假。这昆仑山蕴含的灵脉极强，远非龙凤二族的族地能够比拟的，可以说仅次于自己所居住的不周山了。
“盘古的遗泽而已。”
皱了皱眉，龙颐不喜有什么事物凌驾于龙族之上，但面对着不远处赫赫威势的昆仑山，到底只是嘟囔了一声。
至于福泽的是谁，那还用问吗。
鸿钧难得的笑了笑，清俊至极的面容多了份柔和，他为对方话里酸溜溜的而感到趣味。敢情盘古不该照拂三清，而应该照拂龙族吗？且不提龙凤麒麟三族算不算洪荒生灵，凭着他们老祖宗和盘古结下的恩怨来看，能让他们活下来已经够意思了。
最后望了一眼与世无争的昆仑山，他不再耽误前往洪荒西部的时间，凌虚御空时，衣袖在风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好似永远都不会动摇自己的脚步。
那是天生就应当高高在上的人。
在后面的龙颐怔愣一下，嗤笑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再尊贵又岂能尊贵得过如今洪荒霸主的三族。
昆仑山上。
而被他们路过的地方，通天出乎预料的身处其中。
“说吧，到底何事？”
还没走出不周山，他便被老子、元始逮个正着，这种郁闷简直无法言喻。冷飕飕的瞪着面前的两人，通天在被请到昆仑宫来后，一肚子气的坐在原地喝茶。
“三弟啊，离家这么久，你就没打算先跟我们说说吗？”
一开口，老子久违的温吞声音再次出现，与之依旧不变的是他的目光，在望向弟弟时始终和看外人不同。通天不自在的撇了撇嘴，这种语气的长辈式问话听过无数遍，以前是他排行老三没办法，现在他重生了，为什么还要坐着乖乖听话啊！
“我打算分家，各过各的。”
“你说什么！”
元始暴怒了，这是什么混账话，通天这些年难道没有丝毫想念过昆仑山的他们吗！
“不要激动，我们先听听通天的理由。”
拦住了二弟想要冲上去继续质问的举动，老子一如既往的从容镇定，仿佛看穿了通天的性子，绝不让场面变得糟糕起来，好让通天甩手便一走了之。
第29章 奇异的相求
不论老子和元始怎么说,几天几夜的对视下来,通天愣是没有说过一句回来住的话。他们聊到修道的事情,通天就凑合着说几句，若是谈及不周山的生活状况时，通天干脆变成闭嘴的葫芦,什么口风都别指望透露。
“你在生我们的气，对不对。”
冷不丁的，元始面无表情的说道，一双乌色的眼眸含着隐隐的探究。本来以三清之间的关系，这种事情无需去问便能察觉到，奈何通天看似一根筋的直肠子，实则是混迹洪荒无数年的圣人,对于隐瞒情绪的方法相当熟练。
通天犹记得当初因为收徒的事情挨批斗时，他也是那么面对老子和元始的怒火，哪怕心虚得快要扛不住两个哥哥的压力，他还是咬牙坚持下证道的誓言。
自己的徒弟才不是老子、元始口中的扁毛畜生，有教无类，这是他立教的根本之处。
“你既然生气了，就说出来，对我们有什么好隐瞒的！”
元始的脸色难看，手掌重重的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毫无疑问是面对弟弟示弱了。只要通天肯把事情全部说开来，有什么做错却没发现的地方，他又不是不能道歉！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只是早一步避免日后的分离。”
垂下眼睑，通天如同入定般的坐在那里，仿佛再也听不进他们的言语。他不怕老子和元始的质问，也毫无半点心虚，毕竟这不是信口开河的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只是真实原因的一小部分。
老子左看看发怒的元始，右看看死倔着脾气的通天，夹在中间的他倍感头疼。
“我们同出本源，你是我和元始唯一的弟弟，这一点你无法否认。那么既是亲人，何不能给予信任呢。”
“信任？”
通天低喃了一声，抬头时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而白发的太清早已不是老者的形象，玉清也是如此，都和他心底最初的印象截然不同。是啊，从他们为了帮助自己才迫不及待化形时，就改变了原本预定的未来。
一时间眼前有些模糊，通天好像再也无法将诛仙阵前敌对的二者和他们重合起来。执掌阐教的元始天尊性情孤傲，向来瞧不起收拢各类妖族的截教，也隐隐的不屑于和自己相处；执掌人教的太上老君地位超然，渐渐的不再是三清中的兄长，而是同一个门下的大师兄罢了。
不论是气质还是神态，他们岂会是太上忘情的圣人。
“给我一点时间。”
手指忍不住压在眉心，通天感觉到心底的两股情绪相互交织，让他平稳的心境产生了动荡。一个声音叫嚣着要记住前世的下场，另一个很细微的声音夹在在其中，说要自己放下过去，不要再让无辜的老子和元始因自己而伤心。
“只要你能想通，给多少时间都可以，我们在这里等你。”
老子拦住了想要说什么的元始，目光隐含担忧的看向通天，如果没有看错，刚才对方的眼底显出了挣扎。他们的三弟从诞生起便饱受魔气折磨，如今表面上虽然驱除了魔气，恐怕还残留着一些负面影响吧。
没有再多待下去，通天看了眼他们，便直接往昆仑宫中的一座主殿走去。
一路上，那种时光重叠的感觉再次涌现，令他仓促的脚步渐渐变慢，好似看见了驳影中的另一个自己，也听见了老子唠唠叨叨的喃语。那时的他们都是如此的亲近，像是凡人所说的一家人，事事不分彼此。
‘通天啊，不要这么任性，等外面风平浪静时再出去吧。’
‘不要！我们盘古三清难道非得龟缩在这里吗！'
瞪着冷酷无情的两个兄长，青年模样的男子一肚子气的扭过头。
白发苍苍的老者盘坐在地上，了解到怎么都说不通后，他不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元始冷肃的站在一旁，手中拿着绑住通天的捆仙索，似乎随时准备再掐紧点，好拖回宫殿里回炉教育一番。
‘就凭你的性格，我怎么能放心你出去惹事。’
‘你们这是瞧不起我！’
回忆伴随着记忆中的怒喊而消散，通天扑哧一声笑弯了腰，原来那个时候的他耐不住岁月的枯燥，好不容易玩了一次离家出走，结果在昆仑山的山底下就被逮回去了。
摇了摇头，通天跨过殿前的石阶，第一次不再排斥回到这个昔日的住所。
哪怕这一世，他一天都没有来此真正的住过。
开始打坐静修之前，通天想起了自己下山的主要原因，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不甘心无法参与诛灭罗睺的事情里，便用手指在那块收起来的玉牌反面写道：“你在哪，要我来找你吗？”
写完后，他的指尖凝聚一丝灵光，轻点玉牌，使得它如同活了过来一般的飞旋于空，然后咻的一声飞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几日后，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昆仑宫外。
容貌秀丽的华服少年站在殿门前，时不时的左右打量着四周，顿时惊扰了目前对龙凤二族较为敏感的元始。二话不说，元始丢下帮哥哥研磨药粉的工具，气势汹汹的赶往前殿的门口，他倒要看看这回是什么原因，竟然又敢来招惹三清。
至于老子，他则穿着一身宽松的衣袍，坐在树下的石墩上摇晃着一把扇子。看见二弟走后，他还颇有好奇的捻起盅内的少许粉末，结果无奈的发现对方依然没有用手去研磨，而是靠着法力把药材全部碾碎了。
“唉，都说了不能用法力。”
这种药材坚硬至极，想要将它磨成均匀的粉末，着实是件锻炼控制力的事情。
殿门前，元始大步流星的推开门，入眼便瞧见了某个来自凤凰族的少年。冷笑一声，对这称霸洪荒的几个种族毫无好感，他居高临下的站在门前说道。
“莫不是凤凰族又要寻我们的麻烦？”
“在下扬眉，请问可否见一见上清。”
这次没有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所以扬眉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此地，也不用怕罗睺会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什么。因为他知道天道在保护着三清，现在的罗睺还没能耐和天道对着干，而三清…更不会和魔气冲天的罗睺有什么友善的来往。
“扬眉？”
一听没有用凤或凰作为姓氏，元始诧异的审视着对方，有些摸不准这个少年的来路。
“我没有恶意，也不凤凰族人，所以你也不用敌视我。”
扬眉坦然的振袖而望，仿佛感觉不到来自玉清作为大罗金仙的威压。由于天道的监管十分给力，基本没有谁敢在洪荒世界乱说谎话，因为话一出口，便没有反悔的机会。
“让他进来。”
微弱的眸光从半阖着的眼底闪过，身处于昆仑宫内部的通天早已察觉到了扬眉的来访，毕竟那股和凤凰族相似的火焰之气太明显了。
“他打扰到了你静修吗？”
瞥了一眼目露喜色的扬眉，元始直接用意念连接上三弟，话语中毫不客气的表现出了对扬眉的嫌弃之意。就算不是凤凰族的家伙又如何，会专门扮成凤凰族的人来见他们，足以证明对方不是什么正经的修道者。
“无妨，稍后我再和你说吧。”
通天望着元始那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模样，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挑，虽然很遗憾没有第一个诞生的大哥，但这样的结果也只能说勉勉强强了。
得到了眼前好似门神的元始同意，扬眉一溜烟的就往里面小跑而去，怎么说他也是当过一次劫匪的人，没过一会儿，他便相当熟门熟路的找到了通天的所在地。
“通天，请你帮我一回，我可以付出任何力所能及的代价。”
清廖的大殿之中，杏色衣袍的的青年端坐在殿中的上首，眉眼轻抬间，有种说不出的锐利。而放置在一边的香炉徐徐的冒着青烟，让人闻之一震，也渐渐挥散了扬眉心底积郁的焦躁。
“哪怕是成圣？”
被人莫名其妙的一见面就求助，通天表现的相当淡定，提出的反问也是轻飘飘的。或者说，他对扬眉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即使对方还没有说出求助的内容。
“看来鸿钧是真的信任你啊，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这点不需要你来评论。”
“啊，抱歉。”
发现一时失口，扬眉尴尬的笑了笑，哪怕通天表现出不想管的态度，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来意说了个清楚。
“我之所以以凤凰族的形象出现，是因为我夺舍了这句身体，而我原本是身体落在罗睺手中，他以此为要挟，要我为他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通天，我知道你记恨我把你强行带走过一回，只是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请你帮我找回那具身体！”
“我帮不了你，你可以走了。”
通天的面色极为冷漠，若不是扬眉此刻表现得足够无害，他连送客的话都不想说。
“如果…即使是成圣呢？”
嘴唇抖了抖，扬眉的眼底出现一丝绝望，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为保命而牺牲最后可以舍弃的东西了。
第30章 魔神的秘密
通天第一次仔细打量起了扬眉，纵然是他,也不禁为一个人的决心震撼到了。
“扬眉,你为何认为你能拿出鸿蒙紫气？”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应该也是和罗睺、鸿钧一样的混沌魔神。”
如同破罐子破摔一般，扬眉以为通天是反讽自己，便自嘲的说起了自己揣测的事情。殊不知通天压根没有从鸿钧那里得到过有关扬眉的消息,所谓成圣之事，那都是通天前世所知道的罢了。
一听说扬眉的来历，通天的心脏猛地一抽，当即从座位上站起身。
“你是保留了鸿蒙紫气的混沌魔神？”
扬眉点了点头，狐疑的注意到忽然激动起来的通天，但转眼一想鸿蒙紫气带来的好处，也就理解通天的反应了。
“怪不得。”
通天扯了扯嘴角说道,看似恢复平静的坐回了座椅，然而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失魂落魄。几欲贯穿胸膛的懊恼翻滚不息，不断的提醒着他这才是四九天道始终不全的原因，乃至于牵连盘古和鸿钧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最后一个漏网之鱼，竟是这个胆小怕事的扬眉！
来不及了…
即使夺回来也来不及了，天道的补全绝非一朝一夕，这道遁出的生机注定了不会回去。
背靠着冰冷的石座，通天的脸上卸去了所有的表情，冰冷得可怕。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一如这牺牲了盘古换来的天道，是他哪怕重生都无法破坏的命运，其实，这才是天地间永恒的规律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保留了圣人的力量，所以上次才能轻而易举的带走我。”
“没错，可我比起冥冥之中的道，又算得了什么。”
扬眉低头看着光滑如镜的地面，上面照出少年是那样的弱小和陌生，和盘古嫡裔所拥有的辉煌未来截然相反。曾几何时，他沦落到需要夺舍一个凤凰族人的身体，甚至忘却了自己的本体。
“通天，我的本体落在罗睺的手上，若说这世上还有谁可能杀了他，也唯有你了。”
“好。”
阖上眸，通天听见了自己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如同扬眉没有选择鸿钧一样，他也不相信鸿钧信誓旦旦的承诺，毕竟从前罗睺便没有死，未来…谁知道会不会重演一次。
偌大的因果一定，远方的罗睺顿时有所预感。
乘着黑色的莲台隐于虚空，罗睺将放在下方厮杀的视线移到了某个方向，不用刻意去掐算，他都能猜到是谁在搞小动作。唇角翘了翘，他继续看向了那些凤凰族和洪荒其他种族的生灵，怨恨和血腥的味道浓郁得令空气传来了恶臭的味道。
其中一个个凤凰族人的面容无不让他想起了扬眉，那个受他掌控的混沌魔神。
“扬眉，你果然还是不甘心吗？”
罗睺玩味的笑了笑，随即他伸出手虚握一下，仿佛握住的不是一团空气，而是一个的命。
刚走到昆仑山的山脚下，扬眉的眼皮便忍不住跳了起来，但他破天荒的没有露出恐惧，而是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好似长久以往的噩梦即将驱散一般，他抬头仰望着正东方的昆仑宫，眼神决绝异常。
“你不会明白的。”
令他真正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的未来。
“况且，他才不是一个人呢。”
诡异的笑了一下，扬眉竟然不顾本体带来的痛楚，直接消失在原地。
发现再也感应不到扬眉的行踪，罗睺眼中的戾气几乎染红了眼，他到底是小看了对方残留的力量，哪怕是到了如此境地，扬眉依然有着暂时摆脱辖制的能力。
谁让那个家伙是最后的混沌魔神！
罗睺强压下心里的愤恨，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了远方快要到来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