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的动作在他的情理之中。
“给阿玛请安。”
儿子这样他还能接受,不过女儿呢,她不是应该扑过来叽叽喳喳的对他说话么?怎么几天不见,她对自己就如此陌生。
笑怡清晰地看着四爷微变的脸色,见他进来,她第一反应不是惊讶担忧。
而是庆幸,今天阿玛额娘不在,午膳比较简单。开饭早,到现在他们已经几乎吃饱了。不然她真害怕,守着这位爷她会食欲不振。
“都起来吧。”
四爷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摸摸女儿的脑袋。
这几天一个人在府里,他想福晋也想瑶儿。而且对于弘晖,他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念,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可他的手却是扑了个空,瑶儿退后一步,站在额娘身前一副保护的姿势。
“阿玛,你怎么来了?”
瑶儿有些开心,但最多的却是害怕。前几天阿玛不来,她心里已经完全失望了。现在他来,不会又是跟额娘吵架吧。
额娘肚子里有小弟弟,不可以再伤心难过。
这句话犹如一支利箭,直 在四爷心口上。他是瑶儿阿玛,难道不能来看看她?就连女儿也嫌弃他了,怎么可能会这样。
笑怡转身,将女儿护在身后。她了解四爷日常的一些习惯,但说不上却不了解他的本质。
前世他能对弘晖的死麻木不仁,谁也不知道,此刻他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防备的动|作,再往四爷膝盖上插了两箭。身形一阵踉跄,他险些站不稳。
怎么会这样?
如果再拖下去,福晋是不是会彻底无视他?刚才一路走来,他已经见识了庄子的精致。他心里也清楚,住在庄子上,的确比住府里要舒服多了。
虽然皇家不许合离,但也没说不许福晋来庄子上住。所以只要想,加上与掌宫权的贵妃的关系,她完全可以给自己弄个体弱多病的理由,然后长期呆在此处休养。
想到这四爷一直镇定的心有些动摇,如果那样,他完全想象不出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见面前之人周身气场越来越压抑,笑怡将孩子护在身后,招呼他坐下。
“劳烦爷,这么忙还抽空来看妾身。”
平日公式化的言辞,此刻却是格外的刺耳。
四爷心思飞速的转着,此刻看来是拖不下去了。既然是他的错处,还是早些弥补的好。
所以他拿出锦盒打开,“太子爷准备了一株天山雪莲,爷想着无事,就送过来。跟着也看看你和孩子们。”
毕竟是皇子,他拉不下脸那份脸。但此刻他语气温和,硬是憋出最后一句话。
当然笑怡也知道,这对他极不容易。既然四爷想粉饰太平,她也不至于嗷嗷喝喝的。
“劳烦爷了,可曾用过午膳。”
四爷刚想说用过了,可肚子突然不争气的叫了两声。自打福晋走后,他每日食不知味。
下人将先前她准备的膳食端上来,一模一样的东西,可他就觉得缺了点什么。早上勉强用了个饽饽,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鼓瑟,吩咐厨房给爷做些吃的。”
福晋还是关心他的,用过膳后,四爷面色晴朗了些。既然如此,他也不妨多关心下。
“这几天孩子怎么样?”
“还好。”
“你身体有无不适。”
“尚可。”
“那有没有什么缺的,府中库房有的话可以派人去取。若是也无,爷必为你寻来。”
“并无。”
…
平日两人的台词对调,四爷不习惯极了。从头到尾弘晖都紧巴着额娘衣角,倒是瑶儿的表情有些松动。
小丫头随了阿玛额娘的聪明,小小年纪已经是个人精。她看出来了,阿玛这是在给额娘道歉。他很关心额娘,要不要试着原谅他一点点?
四爷本就不善于表达,尤其是关心人,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头一遭。对面双字崩的福晋,让他再也没了问下去的勇气。
“爷可还有何疑惑?”
四爷摇头:“福晋安心养胎,有什么缺的就告诉爷。”
一旁的弘晖打了个呵欠,笑怡命人把他抱下去。四爷的意思她感觉到了,这几天她也想过这件事。
乌拉那拉家的确可以保证她一世衣食无忧,活得比在郡王府和宫里都自在。但她毕竟嫁给了四爷,即便死了也是入爱新觉罗家的坟茔,活着更不存在和离的可能。
所以她愿意跟过去一样,跟这位爷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平静。人前她依旧是端庄大方的四福晋,至于他,想喜欢哪个就喜欢哪个,李氏年氏钮钴禄氏她才懒得管。她会把所有精力,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让他们得到最好的想要的一切。
如今既然四爷也有诚意,是时候跟他说开了。
“瑶儿先跟弟弟去睡觉吧。”
两个孩子有些挣扎,但最终还是听额娘的话。这一幕看得四爷一阵羡慕,关键时刻,他最喜欢的俩孩子还是向着额娘。
“爷不用想太多,您不一直也在帮着额娘?”
四爷一阵汗颜,的确对于乌雅氏这位屡屡给他添绊子的额娘,他还是有一份维护之意的。尤其是前世,他甚至帮着乌雅氏一起来对付福晋。共同冷落她,让她里外不是人,然后弘晖没了乌拉那拉家败了,她也跟着去了。
比起乌雅氏对他,笑怡对孩子们非常上心。从喂乳到换洗,加上四季衣物凡事亲力亲为,可以说他从没见过有比她更尽心的额娘。而如今,孩子们向着她的确是正常。
下人们都出去了,笑怡也懒得守那些规矩。身子一歪,她直接坐到了贵妃榻上。榻上铺着三层毛皮,真真是 无比。
望着对面微微皱眉,复又无奈的人,笑怡放缓了面色。
“爷的来意,妾身已经知晓。这几天妾身也想过许多,毕竟我们是夫妻。”
四爷心中升起一股期待,福晋这是肯原谅他了。?谢天谢地,此刻他真想大哭一场。然后跑到府里,放三天三夜的鞭炮。
“所以妾身会做好福晋的本分,像各位妯娌那样,帮爷操持好后院之事,照顾好各位姐妹,让您在外打拼无后顾之忧。”
笑怡一直瞅着对面的人,见他眼中的光芒暗下去。她心中一晒,这位爷是怎么想的,他从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全心全意,却如此要求对方?
“其实爷也知道,后院的女人都是有所求的。您这么聪明,也能想明白这一点。妾身求的,就是孩子们的平安。”
见他迟迟不回应,她终于催了一句:“爷可同意?”
四爷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他对福晋起了不一样的心思。对于情爱这种事,他向来是嗤之以鼻。
可当它汹涌而来时,那混杂砸心中酸甜苦辣的种种滋味,那无孔不入的让他夜夜不能成眠的思念,却不得不让他正视。
“笑怡还是不相信爷?”
端起枸杞桂圆茶喝了一口,笑怡摇摇头:“妾身知道,爷向来重视承诺。虽不轻易许诺,但言出必行。”
“那你为何?”
笑怡不解:“妾身如何,爷七尺男儿,虽不必遵循女四书,但想必对其有所耳闻。妾身所为,正是天下女子当为之事。
晖儿也大了,这届选秀想必府中会进新人,到时妾身定会好好安排,为爷开枝散叶。”
她的话,如一把利箭直中四爷眉心。一股尖锐的疼痛过后,他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努力的甩甩头,脑海中却闪现出前世新婚时,福晋那爱慕的眼神。
“笑怡明明心悦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喊出这句,四爷突然清醒过来。对面的笑怡见此坐好,挺胸收腹,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回应给他一个端庄的笑容。
那姿势那笑容,正是她做皇后时最常见的模样:“这不正是爷期待的么?”
一盆凉水泼下来,四爷全部清醒了,的确是他一步步的将福晋变成了这幅模样。因为他的步步紧逼,她从天真活泼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母仪天下的符号。
就如他无法忘记前世种种,那些过往的记忆肯定深植她的心底。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第一次,他意识到了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一百一十一章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四爷石化了。
身体不动,他将全部的精神都用来思考。
的确上辈子他有不妥当的地方,但是那些事情他见多了,兄弟们都这样。当身边人都如此的时候,他当然也不会以为自己有多出格。
不过,他们兄弟中也有意外,比如大哥和八弟。但两人一个被圈禁,一个被皇阿玛批评“素受制于妻”。
今天福晋的话给他一个提醒,如果放在福晋的位置上,定是喜欢八福晋那样的日子吧?
再往深处,他只觉一阵烦躁,却是完全想象不下去了。
“爷可还有事,一路车马劳顿,您且先歇会吧。”
笑怡看着面前的人,这位爷就那么坐着,脸上变幻莫测。似乎被她打扰到,他身体一震,眼中重新有了焦距。
“好。”
就这一个字?笑怡环顾四周,这房间是阿玛额娘为她准备的,一切都按照乌拉那拉府的摆设而来。呆在这里,她就有一种回到闺阁的感觉。
所以打心底里,她不想让四爷住在这。她的私人空间,并不想沾染上这位爷的味道。
“爷可还有事务要处理?”
这么明显的拒绝,四爷当然听出来了。面上一阵苦涩,福晋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突然他疯狂的思念起前世,尤其是弘晖在的时候,福晋对他关怀备至,隔三差五往书房送一些汤水,一门心思的拢着他。
可是那些汤,似乎都进了苏培盛的肚子?想到这他眼中更加黯然,扫一眼房内,摆设虽比不上皇家的贵重,但细节处可以看出是用了心思的。
罢了,不难为她了。
“爷先回自己的庄子,福晋…”
“好好养着身子,弘晖不要吵到你额娘,瑶儿好好看着弟弟。等抽空,阿玛再给你们念书听。”
弘晖抬起头,非常不服气,他才不会吵着额娘。但阿玛要走了,他还是很开心,所以他扬起大大的笑脸点头。
而瑶儿则是有些忧心,唤丫鬟拿来大氅:“额娘,我替你送送阿玛。”
笑怡顿了顿,晖儿她并不是很担心,只要他好学上进,总能有出息。但瑶儿不同,跟她阿玛打好关系,以后的日子才能顺遂。
“去吧,穿暖和点。”
**
别院不大,多年习惯,瑶儿和阿玛并肩走着。
侧脸看着一言不发的阿玛,今天的他似乎有些颓废。刚才阿玛的话她听到了,其实他也有些后悔吧?
想起阿玛对她的好,瑶儿态度软了下来。轻挪过去,勾起他的手指。
“阿玛,你不要怪额娘。”
温暖 的触感传来,四爷扭头,就看到那张跟福晋一模一样的脸。
贴心的女儿,总算让他好受了些。想起女儿是福晋一手教出来的,他的愧疚又加了一块。
弯腰,他将女儿抱了起来。九岁的瑶儿身量并不重,常年练习骑射,他抱起来并不困难。
“阿玛没有怪额娘。”
瑶儿像小时候一样,环着阿玛的脖子。眼珠子一转,现在不正是好时候?
“阿玛,其实额娘也很辛苦的。女儿每天看着,她早起为我们准备早膳,您上朝之后她要看账册,然后管着府里的所有事。
她还要抽空参加各种聚会,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三伯母和五叔母那么好说话。有好多人说的话,瑶儿都不喜欢听。
还有…”
瑶儿喋喋不休的说着,一直到别院门口,她才停了下来。
“其实阿玛也很辛苦。但是嬷嬷偷偷说过,天下的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夫君能疼宠她一个。然后她告诉瑶儿,阿玛厉害了会为我撑腰的。”
四爷内心并不平静,他并反对女儿知道这些事。而且在女儿的话中,他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福晋。
她也同他一样,每日不得闲。他一直知道内宅事物繁琐,其程度少不亚于前朝。但是从没有一个人,这么详细的同他讲过。
“阿玛知道了,瑶儿快回去吧,记得看着你弟弟。你额娘怀着身子,太闹腾了不好。”
临走时,四爷终于忍不住,给儿子下绊子。想到那小子被姐姐拉着,不许靠近福晋的场景,他心中涌起一股快意。
这混小子,毕竟是他儿子。他总不会将他养成庸才,只能这么给自己出口气了。
**
翻身上马,四爷去了自己的庄子。小汤山就这么大地片,很快他就到了。
看着干净整洁的庄子,下人们井井有条,他心中很满意。想起这些都是福晋管着的,他再次体会到了福晋的辛苦。
躺在正房里,望着藏青色的帐顶,他陷入了深思。
而别院内,笑怡将一双儿女抱在怀里。娘仨坐在床上,继续看着《世说新语》。
“弟弟,别趴在额娘肚子上,小心伤着小娃娃。”
姐姐的话弘晖还是听的,虽然万般不愿,但他还是坐直了。
“我给额娘和弟弟念书听,姐姐听我有没有读错。”
母子三人的这一幕,没多久就传到了四爷所在的别院内。深呼吸一口气,多么和谐的母子三人啊。
那幸福的模样,但是想象就让他羡慕不已。两辈子的记忆,他从未曾享受过如此温馨的一刻,即使李氏也不过是把孩子哄好了,让他问两句话罢了。
羡慕之后,是无穷的失落。因为那三人,连带福晋肚子里的孩子,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圈子,他根本就无从插足。
“怎么会这样呢?”
空气中静悄悄的,丫鬟们早已下去,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可他也用不着回答,事实摆在那,血粼粼的再清楚不过,这一切都是他搞砸了!
**
四爷向来是个行动派,上辈子他舍得一身骂,也要把贪官污吏拉下马。
由此可以看出,当他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如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当然想要改正。
“苏培盛,你说福晋都喜欢什么?”
临时赶来的苏培盛,身上还带着泥土的气息。屏住呼吸把那口气压下去,他苦着一张脸。
福晋喜欢什么,爷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他做奴才的怎么可能知道?
“恩?”
天下的太监那么多,能做到一个郡王最器重的贴身太监,苏培盛可是相当聪明的。
小心翼翼的,他给出了最妥帖的回答:“大格格和大阿哥喜欢看书,福晋平日应该也比较喜欢。”
四爷没有说话,或者他干脆没指望苏培盛的回答。连他都不知道,苏培盛怎么可能会了解?
不过书,这倒是个好法子。福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喜欢研究膳食,喜欢各种精致的东西。记得这庄子上,他就放过基本特别的书。
一个鲤鱼打挺,他疾步向外走去。越过头三排的经史子集,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本西域传来的医术。
随意翻开一看:南方海中有妖芙蓉,与人参枸杞等补身之物混用,长久可致人虚弱。
双手一松,线装书掉在地上。这是前世弘晖的死因,也是福晋最大的心结。经历过死亡,他明白那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难受。
天,他该怎么弥补?
捂着头顶,他足足沉默了一盏茶时间。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合适,但不作为肯定不行。拿出剩下的几本书,都是些孤本棋谱。福晋身子重不方便动,躺在床上打打棋谱,也可以打消磨些时间。
至于这妖芙蓉,他突然想到了钮钴禄氏。听说她最是关心家中一母所出的弟弟,而在弘历继位后,那国舅爷也跋扈起来。
甚至于,仗着钮钴禄氏在宫中的地位,那小子丝毫不把乌拉那拉家放在眼里。那孩子,现在应该三四岁吧。这么一个比弘历还祸害的人,留着也是旗人的蛀虫。
“苏培盛,找点这个,送给咱们在钮钴禄府的人。就说,适合三四岁的孩子用。”
有了任务,苏培盛愉快的退下了。这东西就是难找到天边去,也比承受爷的低气压好太多。尤其是今天,四爷往他嘴上扫的那一眼,似乎他偷吃了什么违禁的御膳。
至于四爷,命人找来一个锦盒,将书包好放进去。
“什么时辰了?”
“回爷的话,申时了。”
这时候,福晋午睡也该醒了。他过去,正好可以把这个亲自送到她手中。
想到这,四爷眼中也有了些温度。的确他还在顾念着皇子王爷的脸面,但他要面子更要妻儿。
他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但这辈子他身体养得很好,他有足够的时日,可以再次赢得福晋的心。
既然他已经动了情,没道理福晋还能隔岸观火。要沉沦,就两个人一起吧。
骑上马,他绷紧嘴唇如此想着。
扬起马鞭加快速度,他想快点见到福晋。多一点时间,他就多一份希望。
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j□j,转过弯视线 现别院时,他迎上了另外一队人马。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费扬古。
“给雍郡王请安。”
四爷忙下马,没等他弯腰就扶住。这位岳父老泰山,在福晋心里地位多高,他可多少有数。得罪了他,事情怕是会更加棘手。
“岳父这是要去何处?”
四爷知道费扬古有庄子。本想着,他这么一问,他多少也顾忌着,不去福晋那边瞎掺和。
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当不得雍郡王如此,老臣要去别院看望四福晋。”
一百一十二章
四爷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并不明显。
费扬古瞅着面前的女婿,冗长脸、凤眼薄唇,一脸短寿薄情之相。
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对面的四爷察觉到了岳父的情绪,他心里大概有数:福晋应该把上辈子的事告诉乌拉那拉府这些人了。
想到这他百感交集,这家子还真是对福晋关爱有加,并没有因为他未来可能是皇帝就卑躬屈膝。比起他们,他对福晋的那点好并不算什么。
“天寒地冻,四爷若有事,还是赶紧行动的好。叨扰了四爷,老臣无限惶恐。”
费扬古抱拳,眼神无限真诚。只有四爷听出了他深埋在其中的逐客令。
无奈的撇起嘴角,先前是他欲让岳父离开,如今情况刚好倒过来。不过也好,他刚好现学现用。
“爷也是去看望福晋。”
费扬古一噎,反应过来微微抱拳:“四爷前边请。”
因为他这表情,胤禛总算感觉扳回一局。而后面的费扬古并没有遗憾,四爷不去的话,他可以跟女儿多呆一会。四爷去的话,证明他在乎女儿。
有了他的关心,女儿日后的日子还能差了?只要笑笑那丫头不想上辈子一样,傻傻的动心付出一切就好。
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费扬古十分满意。
而前面的四爷,很快也会意过来。他并没有恼怒岳父的算计。
中午他已经想过了,将心比心,如果瑶儿未来的额驸跟他这样,那他一定要命粘杆给他弄个病逝,然后另择佳婿送女儿改嫁。
都是一片慈父心肠,他反倒敬佩岳父一家的不卑不亢。上辈子正是因为他们这幅臭脾气,在有心人的挑拨下,他以为乌拉那拉府看不起他,才有了后来那些事。
可如今从局中跳出,他才看的更加清晰。岳父一家,的确是可用之才,年羹尧隆科多比之不如者多矣。
**
四爷时间算得很准,别院内的笑怡抱着儿女起床洗漱完,他们俩也就到了。
听到鼓瑟的来报,笑怡首先是惊讶:阿玛怎么和四爷走一块了。
然后是惊恐:这俩人,不会吵起来吧?
不过看到真人的时候,她倒是松了一口气。阿玛面色红润隐隐有些得意,四爷虽然依旧棺材脸,但周身没有怒气。
两人相处的不错。
“女儿,你不是总想着多走动下么,阿玛给你做了个这个。天寒地冻的,去外面容易受凉,你在屋里多踩踩,就跟围着院子转一圈差不多。”
笑怡看着地上手臂长款的木质机械,它大概不到人小腿高,中间一根横梁,边上是两个脚踏。
“把脚踏上去,跟走路一样就可以动了。”
弘晖按捺不住,上前示范起来,一碰小家伙就喜欢上了,直接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就是这样,还可以跑步。不过你如今身子重,还是不要过于激烈运动的好。”
瑶儿牵着额娘,祖孙四人围成一圈。一旁喝着茶被彻底遗忘了的四爷,面上难掩羞愧。
岳父送的这玩意,是他以前未曾听说过的。向来定是他按照福晋的情况,特意想出来,交由能工巧匠专门打造的。
摸摸旁边的锦盒,比起岳父带来的东西,他随手找的几本棋谱,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现在,他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先前他赏赐人东西,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没有人不欢欢喜喜的收下。但如今他才发现,用的心思不一样,东西的质量绝对有天壤之别。
“阿玛,这是什么?”
瑶儿注意到了一旁阿玛的落寞,赶紧过来暖场。
这么一说,几人的目光也都移了过来:骑虎难下,四爷只得打开了箱子。好在棋谱经过特别整理,盒子也算上档次。
“是书,阿玛可以读给我们大家听。”
对啊,不知道福晋喜欢什么,暂时找不到真正合她心意的礼物,他可以多陪着她。
比如这棋谱,他就可以陪着她打,顺便教教儿女棋艺。
四爷赞赏的看着女儿,不愧是他闺女,冰雪聪明。
后面的费扬古,却抱起了外孙女。瑶儿跟女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向来是费扬古夫妇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