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的你,这要叫外人看到了,肯定得说咱们八旗贵女眼皮子浅。”
笑怡无所谓的笑笑,德妃倒台后她第一次去慈宁宫请安,完事后就被悫惠贵妃拉回了景仁宫。被她劝慰一番后,她方才明白因着自己在乾清宫那几句话,康熙特意嘱咐贵妃帮下自己。
虽说是康熙嘱咐的,可贵妃刚出慈宁宫就叫住她,着实是给了她很大的脸面。前世她就很喜欢这位贵妃,这辈子婚后第一日请安,两人彼此的印象又不错。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交情就起来了。悫惠贵妃是顶替姐姐孝懿仁皇后入宫的,本身年纪就不大。同为满八旗贵女府里条件差不多,两人很聊得开。
是以半个月来,他们已经培养出了革命情谊。现在悫惠贵妃支开了景仁宫的宫人,两人无所顾忌的磕着花生瓜子看着账册。
“好了,今年过年的东西,我先给你们挑。”
“这可使不得,论嫡论长论幼,都不该是我们。”
“你这孩子,就是太守规矩。”悫惠贵妃把账册推到笑怡面前,“都是一样的东西,就是花色样式上有些出入。你先选好了,到时候我给分下去就得了。”
笑怡也不扭捏,拿过来随便挑了几样,“这要是让皇阿玛知道了,怪罪起您来,那可如何是好。”
悫惠贵妃摇摇头,“这么点小事,万岁爷哪有心思去管。老四现在虽然成了婚,但还没差事,比起他的三个哥哥,你们的日子怕是紧巴不少。这事儿让谁知道了,也说不出理来。”
笑怡端起一碗茶水,递给悫惠贵妃,“您对我真好,您喝茶。”
眼角余光一瞥,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是什么?”
手指着屏风后面的一个摆件,“样式倒是不错,只是…”
佟佳氏把东西拿过来,“这个啊,是彩釉的花瓶。我看这花花绿绿的,不似青花那般单调。大冬天的宫里就那几样花卉,这东西放着也新鲜,怎么了?”
“娘娘可曾叫太医,看过这个花瓶?”
这下悫惠贵妃可算是确定了,这东西应该有问题。笑怡见此识趣的告退了,用完午膳不久,她就听到了景仁宫贵妃身子不舒服,传太医的消息。
“嬷嬷,咱们阿哥所里,是不是也有彩釉花瓶?”
乌嬷嬷斟酌一番,“确实是有,不过主子不喜欢那些浓重的颜色。您成亲前一日,老奴就带着鼓瑟吹笙,把花瓶都撤了下去。”
“把春杏叫来。”
帘子打开,春杏裹着冬日的寒风走了进来。
“你可认识这瓶子?”
春杏点点头,“据教我的姑姑说,太皇太后在世时,最喜欢这种瓶子,当时宫里人都以拥有一个放在房里为荣。主子,这瓶子可是有蹊跷。”
笑怡把事情过滤了一遍,既然太皇太后喜欢,那能赏赐的人也定是非富即贵。即使在宫里,这瓶子也就能出现在嫔以上的高位妃嫔宫里,别人想要可没这个脸面。
前世她房里也有这么一对瓶子,还是德妃特意赏赐下来的。因着这个原因,她便摆在了离自己较近的地方。过了几年因着阿玛的死晓事后,她因看着心烦借机换成了一对普通的青花瓶。直到后来当上皇后,因着四爷喜欢西学,无意中见到圆明园的传教士,才被告知彩釉长期摆着对人身体不好。尤其是女人,轻则产下胎儿体弱,重则胎儿直接为畸形,或者终身不孕。
前世她大惊失色,告诉四爷,却被斥责捕风捉影。这辈子重生后,事情太多,以至于一时间她忘记了这一茬。直到今天亲眼见到,她才重新回忆了起来。
“好了你下去吧,此事不足为外人道。”
看着春杏退下,笑怡揉了揉太阳穴。既然四爷是重生的,那他定也知晓此事。好在景仁宫防范严密,今日的事不会让他知晓。若不如此,怕是自己的秘密也会被他发现,那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只是这彩釉,究竟为何出现在宫廷里,又被广泛而使用着?
带着满心的疑问,笑怡中午并没有用太多。到第二日请安,她见悫惠贵妃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此事当真?”
悫惠贵妃摸着自己的肚子,笑怡点点头,“我也是在家时,偶然见到个传教士才听说的。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宫里什么摆件没有,没必要用这坑人的东西。”
此时的景仁宫里,已经没有了那些彩釉的装饰,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木雕和玉雕。
“此事事关重大,切莫声张。”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笑怡心中一暖,悫惠贵妃的脾气,像极了前世的自己。内心一片柔软,面上却又非常的直爽。上辈子直至先帝去世,她未曾生育任何子女。虽然后来代替四爷抚养着弘历,但她对自己一直很客气。若不是她有意无意的帮忙,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弘晖真正的死因。
这辈子,对这些前世对她好的人,她一定尽可能的让他们活得舒心。没了那些彩釉花瓶,依照佟家的人手,想要有孕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至于若是生下阿哥,会不会对四爷的大业造成威胁,笑怡表示那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等康熙死还有好多年,那时候她的弘晖也大了,到时候看弘晖的意愿,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这孩子,怎么发起呆来了?”
笑怡捂了下手炉,刚才她竟然望着桌子上的玉雕出神了。
“送你了,喜欢就跟我说,这玩意儿我这儿多的是。”
怎么个情况,手炉被拿出来,塞进来这么个东西,笑怡真是哭笑不得。跟悫惠贵妃相处久了,她那性子也越来越不避讳,时常会做出些调皮的举动。
“小的谢贵妃娘娘赏赐。”
笑怡学着小太监的模样,扎了个千儿,逗得坐在上首的贵妃捂着肚子直乐。
“真不知道,费扬古是怎么养出你这么个闺女。说你不懂事吧,皇上太后都觉得你好,本宫也觉得你不错。说你懂事吧,见天的没个正行。”
“这不是在贵妃娘娘这儿么。”
“好了怕了你了,几句话又讹走我一个好东西。”
笑怡起身给她剥了个花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们家的祖传秘方,调养身子的。”
悫惠贵妃拿过去,踹在袖子里,“算没白疼你。”
女人间的情谊,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语言。伸了个懒腰,笑怡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前世这时候,她每日都要去永和宫喝凉茶,费心与德妃周璇。还是阿妈了解她,想了这么个一箭双雕的法子,现在的日子可真是轻松。
日子总是要过得,笑怡却觉得,现在的日子比前世要舒服许多。这些天来她暗中观察着宫中的形势,还是没想明白彩釉的起因结果。她心中有数,这事捅出来定会把后宫搅个天翻地覆。显然悫惠贵妃也明白这一点,因着太医没说出个所以然,她也暂时按兵不动。
热闹的新年过去了,宫中稍显沉闷的气氛,也被这喜庆彻底吹散。尤其是康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少了一个乌雅氏,还有无数个漂亮女人前仆后继。利用封笔的时间,他成功的发掘出了王氏,一连七日的宠幸并且加封贵人。现在众人彻底确定,乌雅贵人真的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35入V第二更
刚出了正月,就是五阿哥成亲的日子。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阿哥所张灯结彩,淑莹同三个月前的笑怡一样,穿着吉福戴着大红盖头,坐着八抬大轿进了阿哥所。
成亲当日自然是热热闹闹,只是五阿哥脸色有些不虞。笑怡看着暗自摇头,即使自己尽力为她争取好印象,但日子是淑莹自己的,怎么过在于她的把握。
新婚自是忙活了一番,直到第五日,昔日董鄂府内聚会的三位姐妹,才有机会坐在一起。
“新成婚的人就是水嫩啊,笑怡你看,咱们都老了。”
笑怡也笑起来,“廷芳哪里老了,要我说啊老的也就只有我了。”
“看你那水嫩嫩的皮肤,比选秀时还要好。大嫂你看,笑怡就知道打趣咱们。”
伊尔根觉罗氏拍了下廷芳,“说了多少次了,叫我瑾如就好。五弟妹你别听他们俩胡沁,宫里谁不知道三阿哥和四阿哥最宠福晋。尤其是四阿哥,自打笑怡进来后,就没去过侍妾房里。”
听到这笑怡心中一惊,果然看到淑莹的脸色不好起来。原因无他,昨夜五阿哥歇在了侧福晋房里。宫中年长的阿哥中,太子尚未成亲。已婚的三位阿哥,当初可是给足了福晋体面。像五阿哥这般,福晋还没九日回门,就已经去了侧福晋房里的,虽然后几年不少,但现在还真是头一份。
对此笑怡心里五味杂陈,前世率先得到这个待遇的是她。因着第二日请安时德妃那些小动作,愤怒的四爷只在正院呆了头三天,第四日便去了当时已经升为格格的李氏房里。现在虽然知道这与她无关,但她心里还是有些许愧疚。
“淑莹,我不是那种意思。”
他他拉·淑莹摇摇头,她知道自己比不得三位嫂子。成亲这几日阿哥所的奴才们虽然热络,但眼中的不屑她还是看出来了。太后虽然对她不错,但宜妃娘娘的不满她还是能探查到一二的。昨日也是她不小心,被刘佳氏抓住了把柄。一点小事,惹得五阿哥不高兴了。
“咱们都是姐妹,有什么事儿就跟我们说说。”
廷芳性子向来爽朗,笑怡也点着头,“这阿哥所里,除了爷们之外,剩下的都是咱们的奴才。淑莹你可千万硬起腰杆来,以后这日子还长着呢。”
其余人误会了她的意思,淑莹想起笑怡现在的处境,突然觉得自己那点困难算不得什么。
“不过是一点小事,谢谢各位嫂子。倒是笑怡你,我从宫外就听说,德妃娘娘,不,乌雅贵人出事了…”
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笑怡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有些啼笑皆非。
“我没事,四爷现在对我好着呢,再说有大嫂和三嫂护着,我能有什么事?”
一遍打趣着自己,笑怡却是在琢磨着这件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这草木皆兵的宫里,一丁点的事情也会迅速传播开来。昨日淑莹不过是没有及时叫起请安的刘佳氏,就被如此对待,这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且不说那刘佳氏故意陷害,或者五阿哥一门心思的认定了她苛待自己的宠妾,单是他这态度就很奇怪。宫中的一言一行都是有规矩的,大婚时在福晋房里住满一个月,培养感情的同时也预示着圆满,这条虽然没被写入宫规,但也是大家公认的规矩。那是谁给了五阿哥如此的勇气,让他可以这么对待自己的福晋。
淑莹虽然出身下五旗,且阿玛只是个五品的员外郎,但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满人,这可不是像刘佳氏那种汉军旗的可以比的。但这次就连太后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再想想前世,皇子阿哥上行下效,宠爱侧福晋格格,让嫡福晋下不来台的比比皆是。皇上一直推崇汉学,这种明显宠妾灭妻的行为,他却像是有意在听之任之。
这究竟是何原因?
再想想毫无头绪的彩釉花瓶,笑怡感觉所有的事情就像一团乱麻。反复思索着,以至于一直到用晚膳,她还是有些烦躁。
“爷许久没去看过李妹妹和宋妹妹了,若是这样下去,妾身这善妒的名声,怕是要传遍四九城了。”
用完晚膳后,端起鼓瑟呈上来的一碗热奶|子,笑怡用小勺撩起那层奶皮子,放在嘴里细细咂摸着。今天几位福晋的话给她提了个醒,她嫁进来后没多久就是过年,这一忙活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好名声可是她上辈子最大的依仗,这辈子她也决定贯彻到底。
胤禛面色不变,心里却涌起一股烦躁。上辈子巴不得自己来,现在对她好些,就赶自己走,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最了解胤禛的,莫过于笑怡。单凭他周身微变的气场,她也能微微猜到他的心思。这位爷还真是拧巴,罢了,于是她适时的透露出一点不舍,又飞快的掩盖住。
胤禛看到后满意了,果然福晋还是喜欢自己的。不过三个月了,若是一直在福晋房里,怕是前世皇阿玛说八弟的那句“素受制于妻”要落到自己头上了。不过李氏,想起这个女人他一阵倒胃口。还有宋氏,格格生一个死一个,让他一直被兄弟们笑话,孩子不能让她俩生。
“爷先去宋氏那儿。”
送他到门口,笑怡拿来一张纸,把所有的线索写在上面。一条条的罗列出来,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主子,该睡了。”
笑怡把纸放在蜡台上烧掉,一番梳洗后躺在床上。习惯性的整理下里面的被子,手却一空。叹了一口气,四爷的味道却顺着被子传过来,萦绕在她的鼻尖。原来三个月的日夜陪伴,她已经习惯了有四爷的日子。
哎…
长叹一口气,四爷注定会有很多的女人。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他继承了康熙的脾性,不会轻易给升分位。当皇帝后宫里女人虽不少,但高位的没几个,这省了她不少事。想到那时的后宫,年贵妃三个字突然回旋在她脑海中。
她倒是与德妃挺像的,都是高位的包衣妃嫔。不过她的幸运就在于,娘家比乌雅家给力,所以可以坐上贵妃的位置。想起胤禛对年氏的宠爱,笑怡突然觉得自己这时不时的心软实在是太可笑了。连那么宠爱的年氏,他都能瞬间翻脸不认人,自己现在这点恩宠能算什么?
“主子可是不舒服?”
“给我倒杯水。”
微有凉意的清水一饮而下,笑怡心中的烦躁散去了些。守夜的吹笙安慰道,“后罩房未曾叫水,格格切莫忧心。”
“下去吧。”
没叫水,这是怎么回事?也是,四爷都重生了,定不会喜欢宋氏这个生一个死一个的,以及李氏那种暗中藏奸的。难道,自己还要去给他找个年氏那种类型的?罢了四爷喜欢什么样的自会寻觅,自己范不得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听着吹笙关门的声音,她闭上眼睛放空心思睡了过去。
笑怡却忽略了,听到这消息的那一刻,她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第二日请安时,宋氏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虽然极力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但眼中还是有隐藏不住的得意。自打德妃被贬后,李氏倒是安静了不少。每次素面朝天的,穿着浅色的简单旗服来给笑怡请安。
“李妹妹可是对额娘赏赐的面料不感兴趣,怎么一直未见你穿上身?”
李氏眼中闪过一道尴尬,那块加料的蜀锦她真的不敢用啊。不过真正的原因,她却是不敢说出来的。看着宋氏她眼中闪过一道愤恨,不过是福晋的一条狗罢了。现在爷宠幸了她,看福晋还会不会给她好脸色。
“宋妹妹昨夜辛苦了,先坐下吧。李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恶,李氏心中不住的咒骂着。福晋怎么可能不嫉妒,现在她要权没权要人没人。就是唯一可以自信的美貌,也被爷忽略的彻底。
“怎么不说话?”
李氏咬咬牙,“那块布料,妾身着实是喜欢极了。在房间里试过两次,就怕穿出来会旧,辜负福晋和贵人的恩典。”
这理由好生巧妙,得亏李氏能想出来。
“本福晋赏你的,你尽管穿,穿坏了咱们再做。李妹妹身材高挑,穿那粉红定是好看极了。这样吧,明个儿请安你穿来给咱们瞧瞧。”
不管李氏的百般推脱,笑怡直接下了命令。有权有势就是好,上辈子她是有多傻,才会听信德妃的话,顾忌胤禛的意思,对李氏姐妹相待。她们一个是福晋一个是奴才,本来就是主仆关系。有什么事她直接命令就好了,至于李氏的意愿,那完全不需要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果然李氏眼中涌起浓浓的不甘,她现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先前对自己百般赏赐恩宠的爷,会在一夕之间就变了样。一定是福晋搞了什么鬼,抬头看一眼福晋,她突然惊讶的发现,她与三个月前模样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福晋是妖怪,迷惑住了爷?连番的打击惊惧之下,李氏现在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她心中越来越确定,就是这样。
“李妹妹?”
“奴婢晓得了。”
36入V第三更
当天上午,鼓瑟就传来消息。后罩房那边,李氏浆洗了一大包的衣服。其中,就包括那件由珍贵的蜀锦做成的袍子。
听到这消息,笑怡不屑地笑了笑。她现在心里有数,凭借李氏前世做过的那些事,四爷是定不会宠信于她的。对于这个前世害死弘晖的主谋之一,笑怡从没想过那么轻松的放过她。现在在宫里不好动手,但她可以让她担惊受怕夜夜不得安眠,日子过得从心里不痛快。至于以后要怎么料理,来日方长容她慢慢思索。
左右作为不受宠的皇子的福晋,她现在正闲着无事,刚好可以想各种办法,让李氏不好过。只是四爷那边,还是不要让他发现就好。他对自己的那点愧疚,是要用在刀刃上的。若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李氏,就把他那点不忍磨没了,那实在是太便宜他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打定主意后,李氏开始了她水深火热的日子。姜还是老的辣,更别说笑怡这种芯子里是个经历几十年宫廷倾轧的人了。对付起现在无权无势的李氏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时不时的塞几样德妃赏赐的东西,送几包内务府特殊渠道进贡的茶。
虽然嬷嬷劝说,这种碾压完全没成就感。但笑怡觉得,在没有成就感和放弃折腾之间,她更了乐意委屈下自己,选择前者。
“李妹妹,前个月送你的六安瓜片,可是用过了?”
李氏眼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点点头,“福晋赏赐的东西必是极好的,奴婢多谢福晋赏赐。”
“哦,本福晋这还有点,既然你喜欢那就都给你吧。”
转头对一边的鼓瑟吩咐道,“你去李妹妹房里,把那个特制青花瓷茶叶桶的拿来。”
然后她没给李氏说话的机会,继续不紧不慢一字一句的讲述着,“李妹妹你不知道吧,这装茶叶的瓷桶,可是北宋的王安石用过的。王半山一生为政为国,流传下来的东西并不多。本福晋看那,这茶叶桶都泛着他那股文豪的书香。”
李氏坐立难安,那六安瓜片她一闻就知道,炒制的时候加了红花。虽然喝起来没什么味道,但是这一罐喝下去,她这几年怕是不会有孩子了。一件件的东西送到她房里,她已经彻底确定,福晋全都知道了。
德妃娘娘布置了那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福晋进宫还不到半年,竟然已经查的这么清楚。看她那还未脱去婴儿肥的脸,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机和算计,她究竟是不是人?
不,一定不是的。
正常人这么大年纪,哪能这般的智近多妖。看着福晋那不到半年已经大变的面容,她现在越来越确定,福晋不是人!
“福晋,这么贵重的茶叶桶,奴婢实在是用不起,还请福晋收回。”
看她那诚惶诚恐的神色,笑怡心中就由内而外的舒坦。她本性就不是宽容以德报怨的人,现在闲着没事,每日看前世的大仇人惶惶不得终日,心里那种愉悦感,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主子。”
鼓瑟捧着一个茶叶桶进来,大老远的打开,里面竟然是几乎满满一桶。
“李妹妹,这你是看不上本福晋送的东西么?宋妹妹你瞧瞧,本福晋都没舍得给你,想着李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定会对这高贵的茶叶感兴趣。自己没舍得喝,就给了她。没想到,她自己不用罢了,还要来骗本福晋。”
笑怡用帕子掩面,肩膀抽动着。
“福晋姐姐切莫生气,李妹妹你这是何必呢?”
李氏慌了,福晋这又是唱哪出啊,“福晋,奴婢只是浅尝了一口。如此贵重的东西,奴婢实在不忍心暴殄天物。”
哟,这么速的说辞也想糊弄我啊。笑怡继续用帕子盖住笑咧着的嘴,“李妹妹这是说的哪般话,虽然本福晋接触额娘的时间不如你们俩长,但额娘也常教诲我,对待两位妹妹要亲如一家。”
她拉起宋氏的手,摸了摸她手上自己赏赐的的玉镯子,“你看宋妹妹就做的很好,虽然入宫前咱们阿玛额娘不一样,但既然都嫁给了四爷,一家姐妹就该亲亲热热的。本福晋自认对两位妹妹,真的比对自家侄子还要好。为什么到了李妹妹这,就要与我见外呢?”
“福晋,奴婢不敢。”
“不敢的话,你为何要这般客气。那日爷也在场,这六安瓜片明明你喜欢得紧。本来今日,准备了另外一桶给你,就等着装进这个王半山用过的盒子里呢。”
李氏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奴婢知错,奴婢回去就会品尝。”
“李妹妹莫不是不喜欢,你可以直说。”
李氏忙矢口否认,“奴婢喜欢,只要是福晋赏赐的,奴婢都喜欢。”
给你机会没把握住,笑怡嘴角闪过一抹讥笑,“这罐你一并拿去喝吧,冬季天亮最该滋补。看你这脸都瘦了一圈,真该好好补补。”
“宋妹妹,本福晋也不厚此薄彼,这枸杞是西北进贡上来的,你且拿去吧。”
两人千恩万谢的下去了,笑怡宽宏的名声也传遍了整个后宫。
“哟,从我这踅摸了东西,回去送给你们院里侍妾啊。你可真别糊涂了,那李氏一个奴才秧子,哪能与你称姐妹。”
“贵额娘您还不知道么,那都是些什么东西。要不是她再三挑衅于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