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娘。”
宜悠这么喊道,让她再管程氏叫二伯母,她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你来做什么,这里是我家。”
“你家?”宜悠笑得讽刺:“算了,我来也不计较你说我是白骨精的事,春生娘出来,我有事要与你说。”
自打年初从云林村回来,程氏是真的越发内疚。尤其年三十晚上,她梦到了四丫,再次确定都是自己造孽害得闺女小小年纪去了。如今阴谋被戳破,她忙出来。
“你莫要怪春生,都是我一时说漏了嘴。”
宜悠并未再反驳:“今日是与你们说一事,东边的陈主簿一家,不日便将启程入京。”
“主簿?”
“恩,便是与春生文定的人家,我也是今日刚听闻此事。”
“他们也没打发人来说一声,入京后我们该往何处去寻。哎,或许人家是看不上春生。”
宜悠面露惊讶,程氏变化着实太大,大的都差点让她认不出来。面前这个头发半百,但面露和蔼的妇人,还是前世那个为了一双儿女毫不犹豫算计到她死的人么?
“没有看上看不上,夫人很关心你们,便准备了些盘缠。正好开春生也要应试,你们干脆上京,也好有个照应。”
春生本想反驳,但望着鼓鼓囊囊的钱袋,他只是咳嗽一声。
“以他自幼童生身份,便是入了京,想必也很好进学。京中大儒多,指不定长生有另一场造化。”
程氏知道人家是在打发她,可她却摒除脾气开始合计起来。这门亲事春生不能丢,越京城也确实比云州要好,无论如何这是桩利大于弊的买卖。
“真是多谢二丫。”
“那倒不必,要谢也是谢各位夫人。银子你且收好,我自会派人去与主簿家说,届时你们可结伴入京。”
说完宜悠便走了,程氏亲自送她到院门口,临走时躬身:“前些年对不住之处,还望你莫要往心里去。”
宜悠身子一震,而后轻轻摇头。她能看出程氏是有心悔过,可那又如何,毕竟覆水难收,她总不能再像过去那般对他们掏心掏肺。
“若是真有心,便好生管教春生。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儿子。”
程氏愣在那,直到宜悠拐过弯还没回过神。是啊,她已经害了四丫,难不成还要再害春生?
可还没等她想完,后面便冲上来一道身影,春生将钱袋抢过去:“娘,给我作身绸缎袍子,哪有人穿着带补丁的衣裳去应试。”
程氏一把跳起来,抢过银子护在怀里:“穿不穿绸缎又与科考何关,你好生念书,这是咱们赶考的路费。”
“路费自有奶奶去出,她已经应下我。”
“她从哪儿来银钱。”
“四叔是她儿子,养着她自然是应该。”
程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是她最为骄傲的儿子。从何时起他变成了这副模样,竟然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道理都不懂。想起往常她的做派,一次次的将四弟家与其它族人的东西据为己有,而且深以为傲,春生是跟她学得。
立时她悔不当初,四丫的事终于让她明白,这天下间多的是她惹不起的人。就如四丫,招惹到官家,不明不白的死去,她甚至连点怨言都不敢有。不是所有人都会让着她的孩子,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如四弟那般好脾气。春生这般,日后要如何生存?
“你四叔养奶奶是应该,可你却不是他儿子,凭什么要他养着?”
“是奶奶养着我,我是奶奶的孙子,奶奶的就是我的,当然我的还是我的。”
程氏被他绕得头晕,半天她才搞明白:“可那些不是你奶奶的,是你四叔的。再说你四叔从哪儿拿钱,整日供你这般挥霍。”
“当然是二丫和四婶,他们那般有钱,养着我也是应该。再说日后我媳妇会是主簿家的小姐,可比长生强的不是一半点。如今我看上他们,肯要他们的,那是他们的福气。”
程氏完全绝望了,她究竟养了个怎样的恶鬼。那主簿家的小姐,若真嫁过来会如何?她简直难以想象,可看到面前衣衫破旧的春生,她是他的娘,无论如何都不该嫌弃于他。
有了主簿帮衬,他这一辈子也能顺遂。所有的罪就让她来担,她会做一个好婆婆,好生安慰主簿家小姐。
“还有娘,若是我整日穿得这般破旧,主簿家小姐岂不是更看不上我?”
春生机灵的很,一下便拿捏住了程氏的死穴。瞅瞅钱袋里的银子,她拿出一小块:“娘去给你做,你吃完饭好生温书。听二丫的意思,过不了二十主簿家便会启程入京,咱们一道跟着上路。
“行。”
等他从京中闯出来,多了他爹族长位置的大伯,害得他这幅模样的二丫,还有那个仗着有姐姐就趾高气昂的长生,他一个都不会错过。
春生不无恶毒的想着,薄唇抿起,进屋随意拿起一本书。他得好生背,只要有了功名,那主簿家小姐定会哭着喊着想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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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母子后面发生了何事宜悠却是全然不知情,她赶忙赶回家,就见穆然已经回来。
厨房边有点血迹,血迹中还沾着点鸡毛,里面冒着热气,透着鸡汤的香味。
走进去一看,她被厨房内的架势震晕了。占据整个西厢的地方,一丈长的案板上摆满了各色食材,端阳熟练的拿刀切着,穆然站在一旁看着火候。
“咱们就四口人,怎么做这么多,凉了不好吃。”
“那就不要吃,今日上元节,怎么也得吃点好的。”
穆然躲闪着她的目光,宜悠走到锅前,望着汤汁的颜色,闻闻味道:“姜放少了,酱要多放一些。”
端阳赶紧加进去,穆然瞳孔一缩。他不得不承认,端阳人虽聪明,做菜却比不上端午。教了这些日子,莫要说拿捏火候,有些时候他甚至会忘记放盐油酱醋。
“还是我来吧。”
大不了他走了以后,小媳妇就去娘那边吃。正好穆宇与长生在一处住着,彼此间也算有个照应。
“对了,今日我想了个办法,把春生撵到越京城去。”
“哦?”
宜悠说出来:“以程氏疼儿子的那份心,定会紧巴着杏姐儿不放。杏姐儿在云州看似贵重,可在陈家她不过是个奴仆之女,陈家定不会为她多费心思。有了这门亲事,日后他应该也不会回云州。”
穆然点点头:“确实如此,可你又没有想过,万一春生得了陈家或哪个大人物青眼?”
宜悠皱眉:“不会这般巧吧?况且以我了解的春生,他文不成武不就,天下那么多读书人,虽然他在云县官学不错,可云县又不是关中或江浙一带,特别容易出进士。”
“你说的也有理,最起码在这个当口,少一个搅事的也能省心些。”
“我打的便是这主意,卖他们母子一个大人情,日后出什么事,我也不会太吃亏。”
穆然止不住的点头,小媳妇主意多,她一个人在家,他也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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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宜悠打着呵欠。
“做那么些菜,咱们就是再吃两天,吃到坏也用不完。”
她不住的嘟囔着,今日刚出去二十两,如今更是应该省着些花。穆然安顿好弟弟,坐在她边上,听着她小声的抱怨,竟觉得比京中那些名伶唱曲儿还要好听。
听着听着他便忍不住沉醉,原本打算说出的事一下堵在嗓子眼。
宜悠抱怨半晌,见他毫无反应,她也跟着停下来:“对了,穆大哥不是今晚有事要说,究竟是何事?”
“晚些再说,我先去烧水。”
说罢他也不回的走出去,徒留宜悠一个人在房内胡思乱想。
洗完澡终于出来,等到她再次问时,穆然又已准备些宵夜的事搪塞过去。
破天荒的吃完宵夜,宜悠捂住鼓起来的肚子:“晚上吃这么多,怕是过不了多久我便得变的比那主簿夫人还要胖。”
“你自然不会。”
宜悠嘟嘴:“以前我这般说,你都回答即便胖了也无碍,或是胖些更好看,今天终于说了实话。”
穆然无奈的笑起来:“这倒不是,而是我听军中郎中说过,有些人便是天生如此。你可记得娘,当年她坏春生时,可如云林村其他人有孕时那般身材臃肿不堪?”
“那倒没,不过娘吃了那么些苦,便是不胖也是应该。”
说着说着宜悠也放下心来,她清楚自己这模样,稍微胖点便丑的不能看。不过这大半年李氏日子舒弹起来,身上也没长多少肉,看来她也会是那样。瞅瞅镜中自己的脸,她这幅模样瘦些才好看,若是再胖了,那可就不能看。
院外打更的声音传来,宜悠打个呵欠:“夫君,我等如此之久,有何事你便说出来吧,莫非你还想瞒我一辈子?”
穆然话到嗓子眼,又不由自主的送下去。原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临到头他才知道说出来有多难。
“我去添些炭。”
“炭火还很旺,你回来,说吧,不说别想我上炕。”
说完她穿上鞋,坐在杌子上:“我挡不住你不上炕,但我自己能在这坐着睡。”
穆然走到她跟前,摸着那对银发钗,额头淌下一滴汗:“征兵已经接近尾声,二月初二左右,我得跟随大部队一同出发。”
“出发,去越京?”
“恩。”
尽管他答应,宜悠心中的怀疑却是一点都没减少。如果只是去越京,别人不会那般看她:“来回大概多久,二月十五之前能回来?”
穆然手颤抖着:“去了越京,同廖将军汇合,而后继续北上。”
“什么!”
宜悠突然站起来:“也就是说,你要去同那些扰边的北夷人打仗?”
穆然闭眼,而后深深的点头:“正是。”
宜悠脑中一片空白,传说北夷人生着如妖怪般的眼眸,头发也不是黑色,每次打仗他们都会生吃战俘。而且北夷人凶残,多年来与大越不死不休。
“你在说什么?”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你等着我。用不了多久,我会给你赚来更好的诰命。”
他的话宜悠一个字都不落的听明白了,可理解起来却极为缓慢。终于她明白过来,穆然这是要离开她,在成婚还没到两个月的时候,此一去生死不知。
“穆然你混蛋,你不是说过,县尉只负责征兵、不用外出带兵。你是个骗子、骗子!”


第九十七章
抱着怀中歇斯里地的小媳妇,穆然呶呶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语。
“你倒是说话。”
宜悠这会才发现自己的无力,以她那点力气落在穆然身上纯粹是挠痒痒,再重的话她却说不出来。不管是动文还是动武,她全都处于劣势。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想让你少些担心。”
“那又如此,总之你还是要去。不行,我看我也跟着一道去。”
穆然眼前一亮,但想到大越律,他眼神还是黯淡下来。廖将军当年都未能带妻女去往边关,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县尉。
“这怕是不行。”
“为何,你瞒着我也就罢,到如今竟然还不让我去!”
“不是这样,军中不允许带家眷。你看云州这些年,可有出征兵卒带着妻儿一道前去的?”
宜悠却没想那么多,她满心里都是成亲才一个多月,她便要与穆然分开。而且这一去,他生死不知。
“我不管,要去一起去。”
穆然真是无奈,他何尝不想带着小媳妇,这几天每每想到与她分开,他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大越律摆在那,你还没到军中,应该就已经被就地处斩。”
“什么?你定是在骗我,我自幼可听过花木兰替父从军和穆桂英挂帅,他们二人去得,为何我去不得,定是你嫌弃我累赘。”
穆然摇头:“花木兰咱们且不知是真是假,你且说那穆桂英,她挂帅可是得了皇上的旨意。”
宜悠情绪稍稍平静了点,点谁出征乃是朝廷定下,她一个妇人定管不了那些。听着穆然的话,她心下疑惑:“那为何前些年,云林村也有妇人跟随大军东征西讨?”
穆然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那不一样。”
“为何不一样?”
“你可见着那些妇人回来?”
宜悠摇摇头,她只是听说,真正从前线回来的妇人她还真没见过一个。
“难道她们都死了?”
穆然想起军中的红罗帐,里面的妇人都是一路自沿岸掳回来的良家女,当然也不乏自愿跟上来的。军中留着这些女人,白天洗衣做饭,晚上黑灯瞎火的直接伺候那些兵汉子。
虽他未曾去,可他却知连廖将军这等军纪严明之人都未曾禁止此事。此次他所编制队伍,主帅非廖将军,自然只有更狠。小媳妇这般模样,若是进去了,那不是狼入虎穴。
“可以这么说。”
“什么,不可能,不是说随军的女人只需要在家洗衣做饭?”
“朝廷每次都会派宦官清军,每次清军前,军中妇女皆会被摁入河中溺死。”
“这是为何?”
“咱们大越流传下来的规矩,女子从军不吉利,容易吃败仗。就像那出海的队伍一般,船上从不会带女人。先皇后娘娘跟随出征时,也是将自己伪装成男儿身。然有些事皇后做得,我们却做不得。宝贝,为夫实在不忍你去前线受苦。”
宜悠擦干眼泪,望着穆然的神色变化:“你还有事瞒着我,女子从军之事。”
穆然叹一口气,若有可能,他当真不想让小媳妇接触这些龌龊之事。
“这些你不用去多想。”
“既然说了,那便一次对我说明白。穆大哥你肯定想带着我走,为何会如此矛盾?即便带女子不吉利,可也是有先例。”
“哎,这一切都是为夫的错。若今日为夫是廖将军,或是任何一个三品以上的武官,你自然无人敢动。但为夫只是个小小县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军中这方面确实有些放浪形骸,你跟去着实不安全。”
穆然说得很隐晦,宜悠却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先前那些随军的妇人,都是…”
“恩,就如你想得那般。”
宜悠已经完全忘记了穆然的欺骗,全副心神沉浸在此事中。竟然会这样,军中的女人白天帮男人干活,晚上被男人干,听穆然的话还不是一个男人。
“你也如他们那般过?”
穆然赶紧摇头,指天发誓:“我绝对未曾,宝贝,你且要相信我。安心在家,待归来时,我定不会再是一小小县尉。”
宜悠紧紧皱起眉头,穆然怎么这般:“我并非此意,夫君是民是官,或是小吏或官拜一品,这些我都能坦然接受。只是此一去,山高路远北夷人蛮野,你若是回不来,我可怎生是好。”
穆然抱着她:“我定会回来。”
“若是有个万一?”
“若是有…你便找个人另嫁。朝廷对阵亡官吏有补助,你拿着银子,将穆宇托付给廖将军,而后着娘另找个可靠之人。若是他嫌弃你,廖将军自会为你做主…”
“你莫要再说了。”宜悠眼泪一下绝了堤,顺着鼻子流入唇内,而后滑入脖颈内:“我是说,明日咱们得去城外寺庙请一尊菩萨回来,我日日念着,也可保你平安。”
“好。”
穆然点头,望着怀中哭得惨烈的小媳妇,不同于旁人哭泣时的梨花带雨,此刻她却是全然不顾形象,泪珠子像断线般的往下流。
“莫要再哭,为夫武艺虽比不得廖兄,但对付几个北夷人却是绰绰有余。十几岁时我都能全须全好的回来,如今这些年有了经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折在那里。”
说罢他低下头,在宜悠耳边轻轻说几句:“我还得等着你,生几个孩子,然后看着咱们的儿孙在院子里跑。”
“恩!”
宜悠不住的点头:“你若是回不来,那我就给别人生去。”
穆然点头又摇头,他希望小媳妇能一辈子只有他,可更希望她一辈子被人捧在手心。那个梦虽不知是真是假,但他永远都不希望小媳妇受太多苦。
看来临走之前,还得再拜托廖兄一件事,只要有廖家在,他有个万一,小媳妇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
隔一天醒来时,宜悠的眼睛肿成了两只桃子,望着穆然她嘟起嘴。
“宝贝儿今早想吃什么,我慢点做让端阳看着。”
“我说你怎么突然让端阳开始做饭。”
即便是感动,她却没打算轻易放过穆然,竟瞒了她这么久。若是一开始就说,一个月的功夫她多少准备的全面些。
这还不是最让她生气之处,她气得是,明明两人都已是夫妻,遇到这么大的事,他第一反应不是告诉她,两人一起想想办法,而是自己闷在心里,甚至计划好让她再嫁。
“宝贝儿还在气,为夫日后有事,定会一五一十的告知于你,再也不做任何欺瞒。”
“哼。”
宜悠别过头:“你还想着日后,先想想如今这档事再说吧。”
“定不会有日后。”
宜悠气还是没消,再道歉又怎样,时光又不能倒流。瞅着炕边那两张滩羊皮,她气不打一处来:“都给我用了,做两件皮袄,穿一件扔一件。”
“本就是给你拿回来的,喜欢你便拿去。若是不够,我再问人要两张。给你做两条裤子,穿一件扔一件。”
说着穆然就要起身,托腮想着:“究竟是谁家有来着,我记主簿家应该还有一张,陈大人那里最多,还是问他要。”
窃窃私语着穿上鞋子,他直接往外面走去。
宜悠忙扯住他:“你还真去要,不顾自己的脸面。”
“宝贝儿你高兴最重要,莫说是两张,就是再多两张我也为你寻来。”
“油嘴滑舌,还不快去做饭。”
被小媳妇一脚踹出门外,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穆然心也晴朗起来。他不怕去跟北夷人厮杀,也不怕陈大人训斥,他最怕的就是小媳妇生气不理他。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一别最起码半年见不到面。最后半个月,总不能就在怄气中度过。
“就做龙须面吧。”
想了想,他决定挑战下自己,顺带好生调|教端午一番。
**
不过在那之前,穆然先烧了一锅开水,烫热布巾递到小媳妇跟前:“擦擦眼。”
宜悠接过来,又给了他一脚。虽然她力气很小,穆然还是作势直接跨过门槛,那模样活像被踢出去。
“你慢慢热敷着,水凉了教我,我给你提出去。”
嘱咐完他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往和面。昨天他问过县衙的厨子,因为陈大人是南方人,所以厨子也厨子苏杭一带,对于做龙须面很有心得。
在面中撒上那厨子给的秘制原料,他开始用巧劲拉起来。面条越拉越细,得亏他力气大才能继续拉得动。回忆着厨子说得那力道,他本来就是用刀的,在力道上掌握的十分精准。
一次成功,望着细细的面条,虽然叫不得龙须,但跟纳鞋底的绳子差不多粗,第一次做到这样也不错。
“端阳可学会了?你来试试。”
端阳凑过去,结果出来自然是惨不忍睹。同样的面块,他拉出来做麻花倒是正好。
“哎,你这学不会可如何是好。”
端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老爷,我于刨除一道当真是没什么天分,不过哥哥他做菜还不错。如果你出门,夫人可以去沈家用饭。”
“去沈家?”
“反正两家离这么近,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个来回,多省劲儿。老爷,我是不是说错话,我也不太懂民间的规矩,人牙子那向来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穆然却有了新的想法,他不在家,小媳妇一个人操持家务着实太累。去沈家就不一样,那里有刘妈妈和碧桃,小媳妇每日可以吃现成的。而且岳母对小媳妇那般好,穆宇也跟长生合得来,两相凑在一处自然是再好不过。
“行了,你先去劈柴。”
**
吃饭时穆然便说起了此事,宜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太大反应,反倒是一旁的穆宇直接将碗摔到了地上。
“哥,你说你又要出去,然后好几年不回家?”
“是要出去,不过不会好几年不回家,秋收之前我差不多便能回来。”
“哦那还好,我会照顾好嫂嫂。”
望着穆宇没事人似得模样,穆然突然有些吃醋。往后弟弟可以天天见到小媳妇,他去只能空想,明明人是他娶来的,临到头竟然便宜这小子。
“照顾你嫂嫂?”
“恩!”穆宇点头,冲着宜悠笑笑。
“好,那从今日起你便跟着端阳,一起做这院中杂活。”
“穆大哥,他还这般小,很快便要去读书。”
“圣人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即便是读书人也没成圣,有些事却是要必须会做。穆宇已经九岁,是该学着点。”
穆宇眼中满是赞同:“恩,我会好好学,嫂嫂到时候教我。”
自从云岭村穆家牌位那事后,宜悠就真拿穆宇当自己的亲弟弟,这会她自然是应下:“好,到时我一并教你和长生。”
穆宇满是雀跃,嫂嫂做得那么好,现在亲自教他,他肯定也可以学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