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峰额凑在前面,说着自己进来的新鲜事。李桂花端着一盘炒鸡蛋进来,那喷香的味道一看就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喂老太太吃完,放下盘子李桂花伸手就想要摸海峰的头。
看她笑得那么亲切,一家人同时心里咯噔一下,今个儿准没好事。
“才去了城里俩月,海峰就像个大孩子样了,妞妞也漂亮了。”李桂花咯咯的笑了起来,活像只母鸡,“建军弟妹你们看,这城里的学校就是好。我们家这仨孩子也大了,我和他爸一合计也想去一块去城里上学,顺带着娘在城里也能得到更好地照顾。但是我们打问了下,实验小学似乎不好进,建军能不能帮帮忙?”
老太太也一脸期待,“建军啊,建国和你是亲兄弟,能帮你就搭把手吧。”
果然没好事,要是放在上辈子或者昨天之前,看着娘这幅恳求的模样,林建军肯定会心软。偏生昨晚,若梅把前世大哥一家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因为他们一家,自家闺女在婆家没脸面,在公司里处处受到压力。兄弟不睦的大哥和乖巧可*的亲闺女,孰近孰远林建军分得很清楚。今天他们家能提溜着东西上门来看,已经是强压下怒气的结果了。大嫂竟然旧事重提,厚着脸皮要这要那,林建军本能的厌烦!
“娘,除了实验小学之外,县里还有好多所小学,师资条件各方面都很好。再说,儿子有几分本事你还不知道么,这事我们真的办不了。”
李桂花脸色变了,老太太也满脸不可置信,“海峰和妞妞能去,那海涛肯定也能吧。娘这一辈子没求过你,就当娘求你。”
一而再再而三,林建军本来就强压着怒气。来之前他就打算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要是娘和大哥一家还是本性不改,那这门亲戚不要也罢。果然,偏心了三十年的娘,一夕之间是不会改变的,而贪婪成性的大嫂依旧故我。想起前世女儿遭遇的一切,他还给他们留什么面子,让他们一次次的害自家人?
“娘,话不能这么说。从小开始娘那时候求过我好多次,让我挨家挨户的上门讨饭,因为大哥和妹妹不能饿着,我都不记得你求了我多少次了。孩子们能去实验小学,是因为妞妞得到了县里一个客户的喜欢,人家有那本事给办的。得人喜欢的是妞妞,不是我,而且咱们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人家。退一万步讲,既然海涛那么优秀,那他可以自己去争取。”
“建军你说什么呢!”
门帘子掀开,林建国走进来,后面跟着三个孩子。
“大哥,做人得有个限度,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们就把话明着说开。你从十岁到二十,扪心自问你那一日三餐,有一半以上是弟弟我要回来的吧?”
“我林建军这个人,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娘的私房钱我没要一分。养奶牛和开面粉厂,我没有借大哥一分钱。娘对我有生恩,每个月我会送钱送东西,生病了我也带她去医院。”
“但是,我不欠你们的,你们欠我多少我也不计较了。我有一家子人需要养活,麻烦以后大嫂不要老想着盘剥我家好吗?今天我丑话撂在这,咱们就按四年前那协议来,两家互不干涉。”
李桂花不干了,二弟家那么有钱,负担又小。他们家可是三个孩子呢,“二弟,咱们都是一家子,你也知道我们一家负担重。三个孩子都成了材,我们也就熬出头了,咱们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孩子么?”
林建军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李桂花,“大嫂,我们家这几年一直在还贷,一个月前才把贷款还上。扪心自问,你们家银行里的存款,绝对比我们多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么富了还要我们这个有外债的帮忙?这就是放在哪也说不通。行了大嫂你别说了,这么多年我就没跟你说通过。当初娘住院时的病例我存着了,村里的老少爷们也都是证人,以后若是大嫂再来找我们麻烦,我直接找律师起诉你们!”
崔荷拉了下林建军的袖子,“少说两句吧。”
早在海涛进来的那一刻,海峰就条件反射的把若梅护在了身后,并默默地挽起了袖子,随时准备干架。揪着哥哥的衣摆,若梅默默地为爸爸喝彩,他总算是下定决心,要彻底跟这群吸血鬼一刀两断了。
农村的房子没有吊顶,房顶的芦苇席清晰可见。阳光照耀下,室内的灰尘飞舞着。
林建国叼起一支烟,没等点燃林建军开口了,“娘的身体闻不得烟味,我家孩子也过敏。”
烦躁的把烟别到耳后,突然间他朝若梅那边冲过去,伸出拳头“嘭”的以下捶在墙上。海峰贴着墙,把妹妹护在身后,小声说着“妞妞别怕,哥哥在”。
老太太也吓呆了,不过经过了中风的刺激,现在她的抗打击能力已经非常强了。这么激烈的一番争吵,她硬是没有如李桂花所愿的晕过去。
若梅和海峰被林建军护在身后,听着大伯开口,“就依你,你们一家赶紧走吧。”
崔荷牵着海峰,林建军抱起若梅,“娘你要是想海峰和妞妞了,就给我个信儿,我把你接过去住,每个月的钱和东西我会给你按时送过来。”
“还不走!”
没理会林建国的怒斥,林建军坚持把话说完,带着一家三口,迎着阳光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本以为说出这番话会很难,但真的说出来后,他心里却异常的轻松。那感觉好像套在身上多年的枷锁,终于被打断脱落,他觉得自己仿佛迎来了新生。
“谢谢爸爸。”
若梅“吧唧”一声,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崔荷摸了摸儿子的头顶,也打心眼里高兴。
两辆自行车载着一家人往邻村赶去,秋收时节已过,十一前后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偶尔路过一片果园,上面的黄澄澄的柿子掩映在绿叶之间,说不出的好看。
一家人到的时候,小丫头雯雯挽着裤腿和袖子,正跳脚去够枝桠上的石榴。舅妈王云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就是不肯帮忙,急得小丫头团团转。看到姑姑一家来了,她朝妈妈撇了撇嘴,转身跑过来抱起林建军的大腿。
“姑姑、姑父,雯雯要石榴。”
王云捡着裂口的摘下仨,递给若梅海峰一人一个,“你们总算来了,孩子们来吃石榴”
边说边把剩下的一个石榴举高,就是不让雯雯碰到。
“妈妈,要吃石榴,甜甜的石榴。”
“小狗腿子,刚才抱谁大腿呢?”
小丫头眼珠子一咕噜,跑过去抱住王云大腿,“妈妈最好了。”
把石榴递给女儿,王云继续说道,“娘今早五点就起来,特意杀了家里养的那只鸭,现在在炖老鸭汤。”
“娘也真是的,说多少次都不听。我们平时什么吃不到啊,那么大年纪了也不好好歇着,嫂子你可得好好说说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崔姥姥一身青花衣,拿着烧火棍从厨房走了出来,“死丫头,你们有空做这个么。外面那些饭店里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好,真材实料又干净,你不吃妞妞海峰和建军还吃呢。”
看到俩小的,老人家的态度立刻180度大转弯,笑着堆出了褶子,“海峰和妞妞也来了啊,姥姥给你们做了好多好吃的,全是你们最*吃的。看海峰这瘦的,可得多补补。”
“娘你说什么呢,他都十岁了,再胖那多难看。”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海峰满打满算才九周岁,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就该胖乎乎的。”
“娘,…”
崔荷跺了跺脚,走进厨房跟崔姥姥打嘴官司去了。没过多久,一家人上了饭桌,她朝若梅打了个成功的手势。若梅知道,姥姥答应教她了。
林建军和崔立华在说着厂子里的事,这边王云则打问着县城里的情况。
“真的那么好,雯雯后年也要上小学了。孩子爸,要不咱们也去城里上学?”
崔姥爷皱皱眉,“城里有什么好…”
“爹,家里有条件就让雯雯来城里吧。79年以后咱们国家发展的越来越快,早晚大家也会像外国一样,大多数人住在城市里的,早点去没坏处。”
崔姥爷平生最大的弱点就是他闺女,闺女的要求他向来没法拒绝。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林建军,当年他早就相看好了本村的一个富户,家里没有老人,小伙子人也踏实,嫁过去就等着享福。可崔荷就一门心思的认定了林建军,最后老子还是没拗过闺女。啪嗒啪嗒几滴眼泪下来,崔荷得偿所愿。
同崔姥爷一样,崔立华也是个妹控,妹妹说一句顶别人说一车轱辘。快速回忆下自家的银行存款,应该买得起县里的房子,无声的问道老爹:要不咱们就去?
这种搬迁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崔姥爷拍板叫女婿留意下城里的房子,有合适的再说。不过能说出这句话,一家人也知道,这事儿基本是定下来了。闺女有个好的学习环境,王云心里高兴,对小姑子一家更加殷勤。
“来妞妞海峰,喝老鸭汤。你们姥姥用大锅炖了半天,可好喝了。”
“好好喝,妞妞最喜欢吃姥姥做的饭菜了。”
崔荷虎着脸,“妈做的你不喜欢?”
母上大人发话了,若梅赶紧转了风向,“妈妈是姥姥的女儿,厨艺是姥姥手把手教的,跟姥姥做的一个味道,妞妞都喜欢。”
“好吃,奶奶做的好吃。”
香喷喷的吃了一顿饭,稍微收拾下桌子,姥姥进了里屋。若梅和妈妈也过去帮忙,姥姥爬到炕上,站起来从大衣柜的最上层,搬下来一个箱子。沾着湿抹布擦了下表面的尘土,从抽屉里找出小巧的铜钥匙打开锁,拉开上层的丝绸,雕花箱子里面安静的放着一架古筝。
虽然箱子破旧,但古筝上的弦却还是光亮如初。姥姥布满老年斑,苍老如树皮的手如情人般的抚弄着琴弦,
“这还是我当年的嫁妆…”
咳咳,姥爷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看着押在箱子下面的那件大红旗袍,若梅心中浮现出了姥姥当年的样子。穿着大红旗袍弹着古筝少女,没有哪个少年会不心动吧。
“姥姥的琴,雯雯要弹琴。”
小孙女凑过来,打断了姥姥的回忆。慈祥的看着俩孙辈,“雯雯刚好你可以跟你妞妞姐姐一起学。”
“妞妞姐姐,我们一起学琴。”
妞妞牵起雯雯软软的小手,“好,我们一起跟姥姥学琴。”
学古筝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事不宜迟,舅妈和妈妈去刷碗,姥姥则是教她们基本功。经过除四旧,家里还真没很充足的条件。这时候姥姥充分发挥了她的主观能动性,没有支架她就把琴放在方桌上,然后搬来一个凳子,自己亲自坐下测试下高矮,然后弹了一段《渔舟唱晚》。
琴声飘到了外面,正在谈事的姥爷也陷入了回忆中。
“建军,你说咱们的面粉在广播上做广告?”
“前两天我看电视里有衬衣在做广告,那种衬衣在城里卖得很好。不过电视广告应该不便宜,而且这年头,农村有电视机的人家也不多。但是收音机家家都有、人人都听,我们是第一个在广播里做广告的面粉厂,大家肯定会图新鲜买一点尝尝。咱们面粉品质这么好,只要尝了肯定还会想买的。”
崔立华有着敏锐的商业天赋,听林建军这么说,他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如果广告做好了的话,那效果肯定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
“爹,你看这主意咋样?”
“爹?”
两人抬头,崔立华扯了扯崔姥爷的衣裳。
“啊,原来是《渔舟唱晚》啊。”感叹完,崔姥爷回过头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老爷子肯定有故事。不过长辈的事,小辈不好随意打听。林建军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末了问道,“爹你经商一辈子,懂得肯定比我们要多,你觉得这主意咋样?”
崔姥爷沉默几秒,然后拍案叫绝,“好主意,建军你想出来的?”
主意当然是自家闺女讲的,不过来前大家就商量好了,全当是他的主意。闺女身上的事太玄妙,虽然昨天下午体检身体倍儿棒,非但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比同龄人要好一些。但一个七岁的孩子还是别太打眼了好,要是走漏了什么消息,被人逮起来各种研究,那他还不得心疼死。
“恩,我看着电视里广告的衬衣卖得好。爹你看我都买了一件,就因为那么个牌子,一件比普通衬衣贵二十块钱呢。”
“这的确是个好事,只是咱们有门路么?”
崔姥爷一张口,就提出了最实质性的问题。聪明人不止他们一家,全国那么多厂,为啥只有那一家做了广告?
这问题林建军早就想好了,“咱们先把这事定下来,剩下的问题我尽量去跑。能跑下来那是最好,跑不下来咱们面粉也是该怎么卖就怎么卖。”
这边三人达成了一致,里屋的若梅却是叫苦不迭。看着别人弹琴唱歌,轻轻松松又姿态高雅。轮到自己学了,她才体会到这有多苦,果然上辈子的家教就没认真教她。平素最好说的话姥姥,现在确是一反常态的板起脸。
“身子坐直了,挺胸收腹。注意你的腿,腿不要随意乱放。”
慈祥的崔姥姥,化身严肃的教导主任。
“弹古筝的第一堂课,就是练姿势。姿势摆正了气儿才顺,手放对了地方才能拨正琴弦。你们平时享福习惯了,要是觉得辛苦的话就跟我说,我不会难为你们。”
若梅心智早就不是七岁小孩了,这么点困难还难不倒她。雯雯倒是面有难色,可看妞妞姐姐一点都不喊累,她也硬撑着不说。
“既然决定要学了,那就要认认真真。”
“好的,姥姥。”
“好的,奶奶。”
若梅沉下心来,全心投入进去。这一学就到了晚饭时间,崔荷和王云心疼的抱起自家闺女。崔荷是亲闺女,说话向来无所顾忌。前几年老是回娘家借钱,她不好意思还会顾忌些。现在家中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她又恢复了出嫁前的状态。
“娘,妞妞还这么小,累不得的,万一长不高了那可怎么办?”
姥姥横了自家闺女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酒,“学艺哪有简单的,我师傅当年就说过: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古筝其实不难,重在熟能生巧,想要学可得下一番功夫。”
药酒涂在腰间,热烘烘的舒服极了。这一下午,若梅和雯雯联系着坐姿和基础指法,竟是没感觉到时间漫长。
“妈,姥姥教的可好了,比老师们好多了。姥姥讲了一遍,我就听懂了。我不累,我要跟姥姥学。”
“雯雯也不累。”
俩孙女这么给面子,姥姥得瑟的朝自家闺女露出了个胜利的眼神,“好,姥姥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你们。”
简单的用过晚饭,本该跟着回去的若梅住了下来。国庆放假,下周一才开学,她可以趁机多学两天。崔荷反复叮嘱,不要太累了,两口子就带着海峰回去了。
三天的时间肯定练不出琴技来,但若梅还是感觉,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毕竟是亲姥姥,教起来认真负责,而且琢磨着她的性子来。有很多以前不懂的地方,现在是一点就通。
所以她现在都怀疑,前世的音乐家教是糊弄人的吧,明明自己是个音乐小天才好不?虽然雯雯妹妹一个小时学会的东西,她要用三个小时,但姥姥还是夸她聪明了。一个周末下来,若梅就对古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惜她还要上学,不能天天学,若梅本来还遗憾,但随着周一上学问题迎刃而解。原因无他,周鹏的妈妈不仅会钢琴等一大堆西洋乐器,同时还一通百通的精通各种民族乐器。听完后若梅感慨,高手果然在民间啊。
周阿姨对若梅的印象还不错,起因还是在周鹏身上。这个儿子自打会说话后,就对读书看报有着浓厚的兴趣,才八岁就带上了眼镜。她和孩子爸想了无数办法,甚至让他跟县城里最活泼好动的袁庞一起玩,都没扭过他的性子。但自从儿子升上一年级,换了同桌后,开始喜欢上了户外活动。
这下儿子长高了,性子活泼了,做妈妈的打心眼里高兴。所以每晚教古筝这点事,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教两个和教三个没什么差别。林建军和崔荷也是灵性的,买了各种礼品送了过去。这下,连带着海峰也一起去学小号了。
就这样,若梅周一周五晚上在周鹏家跟着周阿姨学弹古筝,周末回乡下跟着姥姥和雯雯一起学。而且抽空,她还要跟着爸爸一起研究当下的市场走势,以及如何想办法把广告做上。幸好一年级课程少,空闲时间多,不然她还真忙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说个bug:有妹子反应刘老爷子不是司令员,应该是司务长,这点是鱼丸写错了。
但今天下午一点左右,鱼丸应该还在加班,在这里先声明一声回头再改。

44第四十四章
自打坦白重生之事后,林家一家人都忙活起来。若梅和哥哥要抓紧时间学习充电,林建军忙着扩大厂子跑广告的事,本来应该闲着的崔荷更是一家中最忙的,一家四口的衣食住行她要管,建军出去卖面粉跑生意她得跟着。
同时,她还得注意培养儿子,然后安慰前世“受尽苦难”的女儿。
“妈,我真的没事!”
又是一个周末,日头西斜娘俩从凌云寺回来,若梅身上又加持了一道经过权威大师开光的佛家护身符。天主教堂、三清观、凌云寺、清真庙,十一过后这两个月,若梅把这世界上所有流行的神明几乎拜了一个遍。
“妞妞,妈妈听说京郊有位很厉害的大师,咱们明天去那儿!”
一片叶子落下,若梅伸手落叶俏皮的划过指尖。县府大院,院墙上的爬山虎只剩下灰突突的藤脉。从初秋拜倒深冬,妈妈可真是不辞辛劳。虽然她理解并感动着,但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
“妈妈,神明也是有脾气的,我们这样四处讨好,跟墙头草没什么两样,他们会不会生气?我觉得肯定会的!”
为了加强可信度,若梅重重的点点头,毛线帽子上的绒球一摆一摆的,说不出的可*。崔荷皱起了眉头,女儿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况且妈妈,神明可能因为工作失误才把我放了回来。要是他认出了我,把我收回去可怎么办?”
崔荷急了,把若梅手脚脖子上的各色饰品拿下来,捂住闺女的嘴,“别乱说话。”
若梅小手捂住嘴巴,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母女俩上了楼梯,走到门口,刚好碰到邻居出门。
“建军家的和妞妞回来了?”
“石爷爷、石奶奶。”
“哎,妞妞真乖。”石奶奶抚摸下若梅的头,朝崔荷努努嘴,“建军好像有点心烦,你们家没出什么事吧?”
这下轮到娘俩愣住了,早上到凌云寺的时候,爸爸还好好的啊。
“石叔石婶,我们先进去了,改天再聊。”
崔荷摁响门铃,一阵脚步声传来,海峰打开门,迎面一阵扑鼻的烟味。朝石家二老做了个歉意的表情,崔荷牵着妞妞进了房门。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吹进来,室内的味道好闻了不少。
若梅打了个喷嚏,走上前开始收拾烟灰缸。
“孩子爸,你这是怎么了?”
看闺女回来了,林建军眼中露出一抹歉意,掐灭烟头从女儿手中拿过烟灰缸,起身倒在垃圾桶里。
“爸爸,是不是广告的事出问题了?”
“哎”,一声长长的叹息,林建军这算是默认了。
“那你也别这样啊,吓着海峰怎么办?”
不提儿子还好,提起来林建军更暴躁。这两个月,足够女儿告诉他所有事了。听得越多他越是生气,心疼女儿拼命赚钱的同时,他看到儿子心情很复杂。虽然女儿极力隐瞒,但他还是听出来了。上辈子他赚下了巨额的家产,女儿就要了个创业资金,其余的全给了这个哥哥,到头来他就是那么对妹妹的。不管不顾,任由媳妇和小姨子一同欺负亲妹妹。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五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林建军本身就比较疼闺女。尤其是刚才暴怒中,儿子那乖顺的模样就成了软塌塌没有男子汉气概,心火冒上来就大声说了几句话。看他吓得像个猫似得,他是恨铁不成钢,干脆不理他。
“哥哥不怕,爸爸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林建军起身,把若梅抱在腿上。女儿这幅小小的模样,常让他忘记了她芯子里是个成年人。若梅在父亲怀里转了个圈,面对着他。
“爸爸答应过妞妞,有什么事我们全家一起解决。”
说完摇了摇他的胳膊眨巴下眼睛,“是不是广告的事,还是什么别的事?”
萌萌的表情向来是若梅的必杀技,林建军显然抵抗不了。再看旁边一脸期冀的媳妇,他的火气慢慢降下去。
感觉到爸爸的情绪变化,若梅给哥哥使了个眼色,他忙挨着妈妈坐了下来。三人听着林建军说话,没两分钟事情总算明白了。
这年头做广告不是件容易的是,保守的社会风气摆在那,电视是公家的,哪能随意被私人所用?虽然知道困难,但察觉到背后巨大的商机,林建军还是积极地跑前跑后。
经历了两个月,跑了无数次京城,都快要磨破了嘴皮子,礼也随着送出去了不少,终于基本敲定了,今天上午去找刘主任签协议。眼看事情就要大功告成,早上他心情很好,甚至亲自送了媳妇和闺女到寺庙里。安顿好后,自己骑着自行车带好钱去了京城。